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卷之三十八人集婦人規上

總論類婦人九證一婦人諸病,本與男子無異,而其有異者,則惟經水,胎產之屬,故本門亦止列此九證,曰:經脈類,胎孕類,產育類,產後類,帶濁類,乳病類,子嗣類,癥瘕類,前陰類。凡此九者,乃其最切之病,不得不另詳方論。此外雜證,但與男子相同者,自有各門論治之法,故不以男女分而資贅於此。

論難易二諺云:寧治十男子,莫治一婦人。此謂婦人之病不易治也。何也?不知婦人之病,本與男子同,而婦人之情,則與男之異。蓋以婦人幽居多鬱,常無所伸,陰性偏拗,每不可解,加之慈戀愛憎,嫉妒憂恚,罔知義命,每多怨尤,或有懷不能暢遂,或有病不可告人,或信師巫,或畏藥餌,故染著堅牢,根深蒂固,而治之有不易耳,此其情之使然也。然尚有人事之難,如寇宗奭引黃帝之論曰:凡治病察其形氣色澤,形氣相得,謂之可治,色澤以浮,謂之易已;形氣相失,色夭不澤,謂之難治。

又曰:診病之道,觀人勇怯,骨肉,皮膚,能知其虛實,以為診法。故曰:治之要極,無失色脈,此治之大則也。今富貴之家,居奧室之中,處帷幔之內,復有以綿帕蒙其手者,既不能行望色之神,又不能盡切脈之巧。使脈有弗合,未免多問,問之覺繁,必謂醫學不精,往往并藥不信,不知問亦非易,其有善問者,正非醫之善者不能也。望聞問切,欲於四者去其三,吾恐神醫不神矣。世之通患,若此最多,此婦人之所以不易也。故凡醫家病家,皆當以此為意。

經脈類經脈之本三上古天真論曰:女子二七,天癸至,任脈通,太衝脈盛,月事以時下,故有子。蓋天癸者,言後天之陰氣,陰氣足而月事通,是即所為月經也。正以女體屬陰,其氣應月,月以三旬而一盈,經以三旬而一至,月月如期,經常不變,故謂之月經,又謂之月信。夫經者,常也,一有不調,則失其常度而諸病見矣。然經本陰血,何臟無之,惟臟腑之血皆歸衝脈,而衝為五臟六腑之血海,故經言太衝脈盛,則月事以時下,此可見衝脈為月經之本也。然血氣之化,由於水穀,水穀盛則血氣亦盛,水穀衰則血氣亦衰,而水穀之海,又在陽明。考之痿論曰:陽明者,五臟六腑之海,主潤宗筋,宗筋主束骨而利機關也。衝脈者,經脈之海也,主滲灌谿谷,與陽明合於宗筋。陰陽總宗筋之會,會於氣街,而陽明為之長。是以男精女血,皆由前陰而降,此可見衝脈之血,又總由陽明水穀之所化,而陽明胃氣又為衝脈之本也。故月經之本,所重在衝脈。所重在胃氣,所重在心脾生化之源耳。其他如七情六淫,飲食起居之失宜者,無非皆心脾胃氣之賊。何者當顧,何者當去,學者於此,當知所從矣。

經脈諸臟病因四女人以血為主,血王則經調,而子嗣,身體之盛衰,無不肇端於此,故治婦人之病,當以經血為先。而血之所主,在古方書皆言心主血,肝藏血,脾統血,故凡傷心,傷脾,傷肝者,均能為經脈之病。又曰:腎為陰中之陰,腎主閉藏;肝為陰中之陽,肝主疏泄。二藏俱有相火,其系上屬於心,故心火一動,則相火翕然從之,多致血不靜而妄行,此固一說。然相火動而妄行者有之,由火之盛也,若中氣脫陷及門戶不固而妄行者亦有之,此由脾腎之虛,不得盡言為火也。再如氣道逆而不行者有之,由肝之滯也,若精血敗而不行者亦有之,此由真陰之枯竭,其證極多,不得誤以為滯也。是固心脾肝腎四臟之病,而獨於肺臟多不言及,不知血之行與不行,無不由氣。

如經脈別論曰:飲入於胃,游溢精氣,上輸於脾;脾氣散精,上歸於肺;通調水道,下輸膀胱,水精四布,五經並行,合於四時五行陰陽,揆度以為常也。此言由胃達脾,由脾達肺,而後傳布諸經。故血脫者當益氣,氣滯者當調氣,氣主於肺,其義可知。是皆諸經之當辨者如此。然其微甚本末,則猶有當辨者。蓋其病之肇端,則或由思慮,或由鬱怒,或以積勞,或以六淫,飲食,多起於心肺肝脾四臟,及其甚也,則四臟相移,必歸脾腎。蓋陽分日虧,則飲食日減,而脾氣胃氣竭矣;陰分日虧,則精血日涸,而衝任腎氣竭矣。故予曰:陽邪之至,害必歸陰;五臟之傷,窮必及腎。此源流之必然,即治療之要著。故凡治經脈之病,或其未甚,則宜解初病,而先其所因;若其已劇,則必計所歸,而專當顧本。甚至脾腎大傷,泉源日涸,由色淡而短少,由短少而斷絕,此其枯竭已甚也。昧者無知,猶云積血,而通之破之,禍不旋踵矣。

經不調五條經血為水穀之精氣,和調於五臟,灑陳於六腑,乃能入於脈也。凡其源源而來,生化於脾,總統於心,藏受於肝,宣布於肺,施泄於腎,以灌溉一身,在男子則化而為精,婦人則上為乳汁,下歸血海而為經脈。但使精氣無損,情志調和,飲食得宜,則陽生陰長,而百脈充實,又何不調之有?苟不知慎,則七情之傷為甚,而勞倦次之。又或為慾不謹,強弱相陵,以致衝任不守者,亦復不少。此外則外感內傷,或醫藥誤謬,但傷營氣,無不有以致之。凡人有衰弱多病,不耐寒暑,不勝勞役,雖先天稟弱者常有之,然有以氣血方長,而縱情虧損,或精血未滿,而早為斲喪,致傷生化之源,則終身受害。此未病之先,所當深察而調之者也。若欲調其既病,則惟虛實陰陽四者為要。

丹溪曰:先期而至者,血熱也;後期而至者,血虛也。王子亨曰:陽太過則先期而至,陰不及則後時而來。其有乍多乍少,斷絕不行,崩漏不止,皆由陰陽盛衰所致,是固不調之大略也。然先期而至,雖曰有火,若虛而挾火,則所重在虛,當以養營安血為主。矧亦有無火而先期者,則或補中氣,或固命門,皆不宜過用寒涼也。後期而至者,本屬血虛,然亦有血熱而燥瘀者,不得不為清補,有血逆而留滯者,不得不為疏利。總之,調經之法,但欲得其和平,在詳察其脈證耳。若形氣脈氣俱有餘,方可用清用利。然虛者極多,實者極少,故調經之要,貴在補脾胃以資血之源,養腎氣以安血之室,知斯二者,則盡善矣。若營氣本虛,而不知培養,則未有不日枯而竭者,不可不察也。凡經行之際,大忌寒涼等藥,飲食亦然。

初虞世曰:經以月至,有常也。其來過與不及,皆謂之病。若榮血虧損,不能滋養百骸,則髮落面黃,羸瘦燥熱。燥氣盛則金受邪,金受邪則為欬為嗽,為肺癰,為肺痿必矣。但助胃壯氣,則榮血生而經自行。若果怒氣逆,經閉不行,當用行氣破血之劑。

[褚氏遺書?精血篇]曰:男子精未通而御女以通其精,則五體有不滿之處,異日有難狀之疾。陰已痿而思色以降其精,則精不出而內敗,小便澀而為淋。精已耗而復竭之,則大小便牽痛,愈痛則愈便,愈便則愈痛。女人天癸既至,逾十年無男子合則不調,未逾十年,思男子合亦不調。不調則舊血不出,新血誤行,或漬而入骨,或變而為腫,後雖合而難子,合多則瀝枯虛人,產眾則血枯殺人。觀其精血,思過半矣。

[產寶方序論]曰:婦人以血為基本,苟能謹於調護,則血氣宣行,其神自清,月水如期,血凝成孕。若脾胃虛弱,不能飲食,營衛不足,月經不行,肌膚黃燥,面無光澤,寒熱腹痛,難於子息,或帶下崩漏。血不流行,則成瘕證。

薛立齋曰:經云二陽之病發心脾,有不得隱曲,為女子不月。故心脾平和,則百骸,五臟皆潤澤,而經候如常。苟或心脾受傷,則血無所養,亦無所統,而月經不調矣。是故調經者,當理心脾為主。丹溪先生亦曰:先期而至者,血熱也;後期而至者,血虛也。竊謂先期而至者,有因脾經血燥,有因脾經鬱火,有因肝經怒火,有因血分有熱,有因勞役動火。過期而至者,有因脾經血虛,有因肝經血虛,有因氣虛血弱。主治之法,脾經血燥者,加味逍遙散;脾經鬱滯者,歸脾湯;肝經怒火者,加味小柴胡湯;血分有熱者,加味四物湯;勞役動火者,補中益氣湯。其過期而至者,若脾經血虛,宜人參養營湯;肝經血少,宜六味地黃丸;氣虛血弱,宜八珍湯。蓋血生於脾,故云脾統血。

凡血病當用苦甘之劑,以助其陽氣而生陰血,俱屬不足也。大凡肝脾血燥,四物湯為主;肝脾血弱,補中益氣湯為主;肝脾鬱結,歸脾湯為主;肝經怒火,加味逍遙散為主。

又曰:胃者衛之源,脾者榮之本,榮出中焦,衛出上焦。衛不足,益之必以辛;榮不足,補之必以甘,甘辛相合,脾胃健而榮衛生,是以氣血俱旺也。或因勞心,虛火妄動,月經錯行,宜安心補血瀉火,此東垣先生治法也。

又曰:人之少有老態,不耐寒暑,不勝勞役,四時迭病,皆因氣血方長而勞心虧損,或精血未滿而早年斲喪,故其見證,難以名狀。若左尺脈虛弱,或細數,是左腎之真陰不足也,用六味丸;右尺脈遲軟,或沉細而數欲絕,是命門之相火不足也,用八味丸;至於兩尺微弱,是陰陽俱虛,用十補丸。此皆滋其化源也,不可輕用黃檗,知母之類。設或六淫外侵而見證,亦因其氣內虛,而外邪湊集耳,尤宜用前藥。

調經論外備用方加味八珍湯婦九四補虛調經。[金匱]膠艾湯婦九三勞傷經血不止。四物二連湯婦百十三血虛內熱。益陰腎氣丸補一二三血虛不調。琥珀散婦百二逐瘀通經。[良方]黃龍湯婦八五經後外感。十全大補湯補二十溫補氣血。調衛養營湯婦九五退熱調經。[良方]當歸散婦九六妄行不止。補肝散婦九二虛弱不調。丹參散婦九七調經止血。白芷散婦一二六固經。[良方]人參湯婦七七補虛調經。六物煎新因二十虛補最妙。

血熱經早六凡血熱者,多有先期而至,然必察其陰氣之虛實。若形色多赤,或紫而濃,或去多,其脈洪滑,其臟氣,飲食喜冷畏熱,皆火之類也。

治血熱有火者,宜清化飲主之。若火之甚者,如抽薪飲之類亦可暫用,但不可以假火作真火,以虛火作實火也。大都熱則善流而愆期不止者,如續斷,地榆,丹參,茜根,梔子之屬皆可用。若微火陰虛而經多早者,治宜滋陰清火,用保陰煎之類主之。所謂經早者,當以每月大概論。所謂血熱者,當以通身臟象論。勿以素多不調,而偶見先期者為早;勿以脈證無火,而單以經早者為熱。若脈證無火,而經早不及期者,乃其心脾氣虛,不能固攝而然,宜大營煎,大補元煎,或五福飲加杜仲,五味子之類主之。此輩極多,若作火治,必誤之矣。

若一月二三至,或半月,或旬日而至者,此血氣敗亂之證,當因其寒熱而調治之,不得以經早者並論。

血熱論外方[良方]續斷湯婦二二。二黃散婦二十。[良方]當歸散婦九六。[奇效]四物湯婦百十一。四物二連湯婦百十三。一母丸婦三七。延年益嗣丹婦一三五。子芩散婦一二二。

血熱經遲七血熱者經期常早,此營血流利及未甚虧者多有之。其有陰火內爍,血本熱而亦每過期者,此水虧血少,燥澀而然。治宜清火滋陰,以加味四物湯,加減一陰煎,滋陰八味丸之類主之。

血寒經遲八凡血寒者,經必後期而至。然血何以寒?亦惟陽氣不足,則寒從中生,而生化失期,是即所謂寒也。至若陰寒由外而入,生冷由內而傷,或至血逆,或為疼痛,是又寒滯之證,非血寒經遲之謂也,當詳辨之。

凡陽氣不足,血寒經遲者,色多不鮮,或色見沉黑,或澀滯而少,其脈或微,或細,或沉遲弦澀,其臟氣形氣必惡寒喜煖。凡此者,皆無火之證,治宜溫養血氣,以大營煎,理陰煎之類加減主之。大約寒則多滯,宜加薑,桂,吳茱萸,蓽茇之類,甚者須加附子。

血寒論外方五物煎新因三。增損四物湯婦百十。烏雞煎丸婦一四二。四神散婦七五。

血虛經亂九凡女人血虛者,或遲或早,經多不調,此當察臟氣,審陰陽,詳參形證脈色,辨而治之,庶無誤也。蓋血虛之候,或色淡,或澀少,或過期不至,或行後反痛,痛則喜煖喜按,或經後則困憊難支,腰膝如折,或脈息則微弱弦澀,或飲食素少,或形色薄弱。凡經有不調,而值此不足之證,皆不可妄行剋削及寒涼等劑,再傷脾腎以伐生氣,則惟有日甚矣。凡肝脾血虛,微滯微痛者,宜四物湯主之,或加肉桂,或加黃芩,隨寒熱而用之,自無不可。

三陰虧弱,無熱無寒,平臟者,宜小營煎,五福飲,六物煎之類主之,此常人最宜之劑。或八珍湯,十全大補湯之類,皆宜擇用。三陰虧弱兼陽虛者,宜大營煎,理陰煎之類主之。憂思過度,心脾受傷者,七福飲,歸脾湯之類主之。脾土不健,飲食減少,宜燥宜溫者,溫胃飲,理中湯之類主之。脾土虛陷,不能統攝營氣,而為漏為頻者,宜五福飲,歸脾湯,壽脾煎,秘元煎,或四君子加芎歸主之。肝虛不能藏血,或多驚愓,或多小腹急痛,宜三陰煎,補肝散之類主之。若陰血虛,水不制火,而邪火盛者,或為夜熱盜汗,或為煩渴生痰,是即勞損之漸,速宜調治,用一,二,三,四,五陰等煎,擇宜治之,否則恐成血枯也。

腎虛經亂十婦人因情慾房室,以致經脈不調者,其病皆在腎經,此證最多,所當辨而治之。

凡慾念不遂,沉思積鬱,心脾氣結,致傷衝任之源,而腎氣日消,輕則或早或遲,重則漸成枯閉,此宜兼治心脾腎,以逍遙飲,秘元煎之類主之。若或慾火熾盛,以致真陰日潰者,宜保陰煎,滋陰八味丸之類主之。若房室縱肆不慎者,必傷衝任之流,而腎氣不守,治須扃固命門,宜固陰煎,秘元煎之類主之。若左腎真陰不足,而經脈不調者,宜左歸飲,左歸丸,六味地黃丸之類主之。若右腎真陽不足,而經有不調者,宜右歸飲,右歸丸,八味地黃丸之類主之。若思鬱不解致病者,非得情舒願遂,多難取效;房室不慎致病者,使非勇於節慾,亦難全恃藥餌也。

經期腹痛十一經行腹痛,證有虛實。實者或因寒滯,或因血滯,或因氣滯,或因熱滯。虛者有因血虛,有因氣虛。然實痛者,多痛於未行之前,經通而痛自減。虛痛者,於既行之後,血去而痛未止,或血去而痛益甚。大都可按可揉者為虛,拒按拒揉者為實,有滯無滯,於此可察。但實中有虛,虛中亦有實,此當於形氣稟質,兼而辨之,當以意察,言不能悉也。

凡婦人經期有氣逆作痛,全滯而不虛者,須順其氣,宜調經飲主之,甚者如排氣飲之類亦可用。若血瘀不行,全滯無虛者,但破其血,宜通瘀煎主之。若氣血俱滯者,宜失笑散主之。若寒滯於經,或因外寒所逆,或素日不慎寒涼,以致凝結不行,則留聚為痛而無虛者,須去其寒,宜調經飲加薑,桂,吳茱萸之類主之,或和胃飲亦可酌用。若血熱血燥,以致滯澀不行而作痛者,宜加味四物湯,或用保陰煎去續斷加減主之。以上五證,但察其有滯無虛,方是真實,若或兼虛,弗得任行剋伐。

凡婦人經行作痛,挾虛者多,全實者少,即如以可按拒按及經前經後辨虛實,固其大法也。然有氣血本虛,而血未得行者,亦每拒按,故於經前亦常有此證,此以氣虛血滯,無力流通而然。但察其形證脈息,凡涉虛弱不足,而經滯作痛者,惟用決津煎,五物煎加減主之,其效如神,或用四神散之類亦可。若痛在經後者,多由血虛,當用大小營煎,隨宜加減治之,或四物,八珍俱可用,然必察其寒熱虛實以為佐使,自無不效。其有餘滯未行者,惟決津煎為妙。

凡婦人但遇經期則必作痛,或食則嘔吐,肢體困倦,或兼寒熱者,是必素稟氣血不足,止宜八珍湯,大營煎之類。若虛而寒甚者,宜理陰煎,漸加培補,久必自愈。有因帶濁多而虛痛者,亦宜大,小營煎,隨其寒熱,加佐使主之。

立齋曰:前證若風寒傷脾者,六君加炮薑;思慮傷血者,四物加參朮;思慮傷氣者,歸脾加柴梔;鬱怒傷血者,歸脾,逍遙兼服。

經痛論外方溫經湯婦百三寒痛。醋附丸婦百七行滯止痛。薑黃散婦百一逐瘀止痛。交加散婦百結聚作痛。牛膝散婦九九通經止痛。當歸沒藥丸婦百六血瘀作痛。玄胡當歸散婦九八血逆作痛。琥珀丸婦一三四。

崩淋經漏不止十二崩漏不止,經亂之甚者也。蓋亂則或前或後,漏則不時妄行,由漏而淋,由淋而崩,總因血病,而但以其微其耳。陰陽別論曰:陰虛陽搏謂之崩。百病始生篇曰:陽絡傷則血外溢,陰絡傷則血內溢。故凡陽搏必屬陰虛,絡傷必致血溢,知斯二者,而崩淋之義及治療之法,思過半矣。惟是陰虛之說,則但傷營氣,無匪陰虛而五臟之陰皆能受病,故神傷則血無所主,病在心也;氣傷則血無所從,病在肺也;意傷則不能統血攝血,病在脾也;魂傷則不能畜血藏血,病在肝也;志傷則不能固閉真陰,病在腎也。

所以五臟皆有陰虛,五臟皆有陽搏。故病陰虛者,單以臟你受傷,血因之而失守也;病陽搏者,兼以火居陰分,血得熱而妄行也。凡治此之法,宜審臟氣,宜察陰陽。無火者,求其臟而培之補之;有火者,察其經而清之養之,此不易之良法也。然有火者不得不清,但元氣既虛,極多假熱,設或不明真假,而誤用寒涼,必傷脾胃,生氣日見殆矣。先賢有云:凡下血證,須用四君子輩以收功。又云:若大吐血後,毋以脈診,當急用獨參湯救之。厥旨深矣。故凡見血脫等證,必當用甘藥先補脾胃,以益發生之氣。蓋甘能生血,甘能養營,但使脾胃氣強,則陽生陰長,而血自歸經矣,故曰脾統血。

治崩淋經漏之法:若陰虛血熱妄行者,宜保陰煎,加減一陰煎。若火盛迫血妄行而無虛證者,宜徒薪飲,黃芩散,加續斷,丹參。若血熱兼滑者,宜保陰煎,槐榆散,生地黃湯。若肝經怒火動血者,加味四物湯。若肝經怒火動血,逆氣未散者,化肝煎,或保陰煎加減主之。若血有滯逆而妄行者,四物湯,丹參散。若營氣不足,血不能調而妄行者,五福飲,四物湯,四君子湯,八珍湯,擇宜用之。若脾氣虛陷,不能收攝而脫血者,壽脾煎,歸脾湯,四君子加芎,歸,再甚者,舉元煎。若脾腎虛寒,兼嘔兼溏泄而畏寒者,理陰煎,五君子煎,理中湯。

若陽氣大虛脫陷者,四維散。若脾腎陰氣不固者,固陰煎,五陰煎,秘元煎。若肝膽氣虛不能藏血者,必多驚恐畏怯,宜五福飲,七福飲,八珍湯,兼陽虛者,仍加薑,桂。若去血過多,血脫氣竭者,當速用獨參湯提握其氣,以防脫絕,或用當歸補血湯。若崩淋既久,血滑不禁,宜澀宜固者,龍骨散,如聖散,七灰散之類,同人參兼用之。凡血淋治法,大約如前。但其穢臭脈滑者多火,宜從清涼;若腥臭清寒脈細者多寒,必須溫補。其或久病則精去無窮,尾閭易竭,非大加培補不可,惟固陰煎,及十全大補湯之類為宜。

崩淋之病,有暴崩者,有久崩者。暴崩者,其來驟,其治亦易;久崩者,其患深,其治亦難。且凡血因崩去,勢必漸少,少而不止,病則為淋。此等證候,未有不由憂思鬱怒,先損脾胃,次及衝任而然者。崩淋既久,真陰日虧,多致寒熱欬嗽,脈見弦數或豁大等證。此乃元氣虧損,陰虛假熱之脈,尤當用參,地,歸,朮甘溫之屬,以峻培本源,庶可望生。但得胃氣未敗,受補可救,若不能受補,而日事清涼,以苟延目前,則終非吉兆也。

崩淋病,治有五臟之分,然有可分者,有不可分者。可分者,如心肺居於膈上,二陽臟也,肝脾腎居於膈下,三陰臟也;治陽者宜治其氣,治陰者宜治其精,此可分之謂也。然五臟相移,精氣相錯,此又其不可分者也。即如病本於心,君火受傷,必移困於脾土,故治脾即所以治心也。病本於肺,治節失職,必殘及於腎水,故治腎即所以治肺也。脾為中州之官,水穀所司,餉道不資,必五路俱病,不究其母,則必非治脾良策。肝為將軍之官,鬱怒是病,勝則伐脾,敗則自困,不知強弱,則攻補不無倒施。

不獨此也,且五臟五氣,無不相涉,故五臟中皆有神氣,皆有肺氣,皆有胃氣,皆有肝氣,皆有腎氣,而其中之或此或彼,為利為害,各有互相倚伏之妙。故必悟藏氣之大本,其強弱何在?死生之大權,其緩急何在?精氣之大要,其消長何在?攻補之大法,其先後何在?斯足稱慧然之明哲。若謂心以棗仁,遠志,肺以桔梗,麥冬,脾以白朮,甘草,肝以青皮,芍藥,腎以獨活,玄參之類,是不過膚毛之見,又安知性命之道也。諸證皆然,不止崩淋者若此。

婦人於四旬外,經期將斷之年,多有漸見阻隔,經期不至者,當此之際,最宜防察。若果氣血和平,素無他疾,此固漸止而然,無足慮也。若素多憂鬱不調之患,而見此過期阻隔,便有崩決之兆。若隔之淺者,其崩尚輕,隔之久者,其崩必甚,此因隔而崩者也。當預服四物,八珍之類以調之,否則恐其鬱久而決,則為患滋大也。若其既崩之後,則當辨其有火無火。有火者,因火逼血,宜保陰煎主之。無火者,因隔而決,或其有滯,當去其故而養其新,宜調經飲先以理之,然後各因其宜,可養則養,用小營煎;可固則固,用固陰煎之類主之。

王叔和曰:五崩何等?曰:白帶者,形如涕;赤崩者,形如絳津;黃崩者,形如爛瓜;青崩者,形如藍色;黑崩者,形如衃血也。

立齋曰:前證治法因脾胃虧損不能攝血歸源者,用六君加芎,歸,柴胡。若因肝經之火而血下行,用奇效四物湯,或四物加柴,梔,苓,朮。若肝經風熱而血妄行,用加味逍遙散,或小柴胡加梔,芍,丹皮。若怒動肝火而血沸騰,亦用前藥。若脾經鬱結而血不歸經,用歸脾加柴,梔,丹皮。若悲傷胞絡而血下崩,用四君加柴,梔,升麻。

附按:大尹王天成之內久患崩,自服四物涼血之劑,或作或徹。因怒發熱,其血不止,服前藥不應,乃主降火,更加?腹大痛,手足俱冷。余曰:此脾胃虛寒所致。先用附子理中湯,熱退痛止,又用[濟生]歸脾湯,補中益氣湯,崩血頓愈。若泥痛無補法,則誤矣。

血崩簡易方一方,治風熱血崩,用荊芥穗燈火燒焦為末,每服一二錢,童便調服。

一方,治血崩,用陳槐花一兩,百草霜半兩,為末,每服一二錢,燒紅秤錘焠酒服。

崩漏論外方增損四物湯婦百十虛不固攝。一味防風散婦百十五肝經風熱血崩。防風黃芩湯婦一二三風熱血崩。棕灰散和二一五固澀崩漏。柏葉散婦一二一虛弱久崩。龍腦雞蘇丸和三七二虛火崩淋下血。

殺血心痛十三陳臨川[良方]云:婦人血崩而心痛甚,名曰殺血心痛,由心脾血虛也,若小產去血過多,而心痛甚者亦然,用烏賊魚骨炒為末,醋湯調下。失笑散亦效。

立齋曰:前證若陰血耗散,用烏賊丸收斂之;若瘀血不散,用失笑散行散之;若心血虛弱,用芎歸湯補養之;若鬱結傷血,用歸脾湯調補之。

附按:一婦人血崩兼心痛三年矣,諸藥不應,每痛甚,虛證悉具,面色痿黃。余曰:心主血,蓋由去血過多,心無所養,以致作痛,宜用十全大補湯,參朮倍之。三十餘劑稍愈,百餘劑全愈。

愚謂殺血心痛,既由血去過多而心痛甚,明屬心無所養,但當專用甘溫以養營氣,如十全大補湯,大營煎,小營煎,五福飲之類為宜。若失笑散者,惟氣滯血逆而用以行之,散之則可,必不可以治血虛也。再如烏賊丸,乃[內經?腹中論]用治血枯者,亦恐於血虛心痛未必即效,用者審之。

熱入血室十四婦人傷寒,或勞役,或怒氣,發熱適遇經行,以致熱入血室,或血不止,或血不行,令人晝則明了安靜,夜則譫語如見鬼狀者是也。若熱因外邪,由表而入者,宜一柴胡飲,或三柴胡飲,或四柴胡飲,或[良方]黃龍湯加生地,酌而用之。若或怒或勞,火由內生,其人多汗而無表證者,宜保陰煎,清化飲,當歸六黃湯之類加減主之。若病雖漸愈,但元氣素弱,而熱有未退,血未止者,宜補陰益氣煎,或補中益氣湯。若脾氣素弱,宜歸脾湯;血氣俱弱者,宜十全大補湯,庶無誤矣。若血熱多滯者,宜小柴胡湯加丹皮,紅花,當歸。

辨血色十五凡血色有辨,固可以察虛實,亦可以察寒熱。若血濃而多者,血之盛也;色淡而少者,血之衰也,此固大概之易知者也。至於紫黑之辨,其證有如冰炭,而人多不解,誤亦甚矣。蓋紫與黑相近,今人但見紫色之血,不分虛實,便謂內熱之甚,不知紫赤鮮紅,濃而成片成條者,是皆新血妄行,多由內熱;紫而兼黑,或散或薄,沉黑色敗者,多以真氣內損,必屬虛寒。由此而甚,則或如屋漏水,或如腐敗之宿血,是皆紫黑之變象也。此肝脾大損,陽氣大陷之證,當速用甘溫,如理陰煎,理中湯,歸脾湯,四味回陽飲,補中益氣湯之類,單救脾土,則陷者舉,脫者固,元氣漸復,病無不愈。若盡以紫色作熱證,則無不隨藥而斃矣。凡陽澼,便血之屬,無不皆然,學者於此,最有不可忽者。

血枯經閉十六評熱病論曰:月事不來者,胞脈閉也。胞脈者,屬心而絡於胞中,今氣上迫肺,心氣不得下通,故月事不來也。  陰陽別論曰:二陽之病發心脾,有不得隱曲,女子不月。其傳為風消,其傳為息賁者,死不治。

邪氣藏府病形篇曰:腎脈微澀為不月。

血枯之與血隔,本自不同,蓋隔者,阻隔也;枯者,枯竭也。阻隔者,因邪氣之隔滯,血有所逆也;枯竭者,因衝任之虧敗,源斷其流也。凡婦女病損,至旬月半載之後,則未有不閉經者。正因陰竭,所以血枯,枯之為義,無血而然。故或以羸弱,或以困倦,或以欬嗽,或以夜熱,或以食飲減少,或以亡血失血,及一切無脹無痛,無阻無隔,而經有久不至者,即無非血枯經閉之候。欲其不枯,無如養營,欲以通之,無如充之,但使雪消則春水自來,血盈則經脈自至,源泉混混,又孰有能阻之者?

奈何今之為治者,不論有滯無滯,多兼開導之藥,其有甚者,則專以桃仁,紅花之類,通利為事,豈知血滯者可通,血枯者不可通也。血既枯矣,而復通之,則枯者愈枯,其與榨乾汁者何異?為不知枯字之義耳,為害不小,無或蹈此弊也。此之治法,當與前血虛腎虛二條,參而用之。

寇宗奭曰:夫人之生,以血氣為本,人之病,未有不先傷其血氣者。若室女童男,積想在心,思慮過度,多致勞損,男子則神色消散,女子則月水先閉。蓋憂愁思慮則傷心,而血逆氣竭,神色先散,月水先閉。且心病則不能養脾,故不嗜食,脾虛則金虧,故發嗽,腎水絕則木氣不榮,而四肢乾痿,故多怒,鬢髮焦,筋骨痿。若五臟傳遍,則必至於死。此一種,於勞中最難治,蓋病起於五臟之中,無有已期,藥力不可及也。若或自能改易心志,然後用藥扶接,如此則可得九死一生。舉此為例,其餘諸方,可按脈與證而治之。

張氏云:室女月水久不行,切不可用青蒿等涼藥。醫家多以為室女血熱,故以涼藥解之,殊不知血得熱則行,冷則凝,[養生必用方]言之甚詳,此說大有理,不可不知。若經候微少,漸漸不通,手足骨肉煩疼,日漸羸瘦,漸生潮熱,其脈微數,此由陰虛血弱,陽往乘之,少水不能減盛火,火逼水涸,耗亡津液。治當養血益陰,慎毋以毒藥通之,宜用柏子仁丸,澤蘭湯。  立齋曰:夫經水,陰血也,屬衝任二脈,主上為乳汁,下為月水。其為患,有因脾胃虛,不能生血而不行者,調而補之。

有因脾鬱傷血,耗損而不行者,解而補之。有因胃火,血消爍而不行者,清而補之。有因勞傷心,血少而不行者,靜而補之。有因怒傷肝,血少而不行者,和而補之。有因腎水虧,不能生肝血而閉者,補脾肺。有因肺氣虛,不能行血而閉者,補脾胃。經曰:損其肺者益其氣,損其心者調其榮衛,損其脾者調其飲食,適其寒溫,損其肝者緩其中,損其腎者益其精。審而治之,庶無誤矣。五穀入胃,化以為血,以榮四末,內養五臟六腑。若服苦寒之劑,復傷胃氣,必致不起。經閉論外方通經散攻四五

經脈類論列總方十七四君子湯補一。六君子湯補五。八珍湯補十九。歸脾湯補三二。加味四物湯補九。大營煎新補十四。理陰煎新熱三。附子理中湯熱二。五福飲新補六。五物煎新因三。人參養營湯補二一。五陰等煎新補八至三十止。舉元煎新補十七。四味回陽飲新熱一。逍遙散補九二。五君子煎新熱六。四物湯補八。十全大補湯補二十。小營煎新補十五。壽脾煎新熱十六。補中益氣湯補三十。理中湯熱一。保陰煎新寒一。補陰益氣煎新補十六。七福飲新補七。六物煎新因二十。

加減一陰煎新補九。秘元煎新固一。固陰煎新固二。加味逍遙散補九三。左歸飲新補二。當歸補血湯補四四。右歸丸新補五。六味丸補百二十。滋陰八味丸新寒十七。十補丸熱一七三。溫胃飲新熱五。[良方]黃龍湯婦八五。三柴胡飲新散三。四柴胡飲新散四。生地黃湯固五七。化肝煎新寒十。決津煎新因二。丹參散婦九七。如聖散婦百十七。四維散新熱十二。排氣飲新和六。徙薪飲新寒四。黃芩散婦一二二。龍骨散婦百十六。右歸飲新補三。左歸丸新補四。當歸六黃湯寒六五。八味丸補一二一。

獨參湯補三五。奇效四物湯婦百十一。和胃飲新和五。一柴胡飲新散一。加味小柴胡湯散二十。小柴胡湯散十九。補肝散婦九二。調經飲新因四。通瘀煎新因五。芎歸湯婦四一。失笑散婦百四。四神散婦七五。抽薪飲新寒三。清化飲新因十三。槐榆散婦百十八。七灰散婦百十九附綿花子方。烏賊丸婦百九。澤蘭湯婦百五。柏子仁丸婦百八。

胎孕類胎脈十八平人氣象論曰:婦人手少陰脈動甚者,任子也。陰陽別論曰:陰搏陽別,謂之有子。腹中論曰:何以知懷子之且生也?曰:身有病而無邪脈也。[脈經]曰:尺中之脈,按之不絕,法妊娠也。滑伯仁曰:三部脈浮沉正等,無他病而不月者,妊也。

凡婦人懷孕者,其血留氣聚,胞宮內實,故脈必滑數倍常,此當然也。然有中年受胎,及血氣羸弱之婦,則脈見細小不數者亦有之,但於微弱之中,亦必有隱隱滑動象,此正陰搏陽別之謂,是即妊娠之脈,有可辨也。又胎孕之脈數,勞損之脈亦數,大有相似。然損脈之數,多兼弦澀,胎孕之數,必兼和滑,此當於幾微中,辨其邪氣胃氣之異,而再審以證,自有顯然可見者。

凡辨男女之法,自古及今,無不以陰陽二字為綱領,然言多矛盾,悉屬疑似,茲余以坎離之象定之,庶得其要。蓋坎為天一之卦,坎中滿,陽在內也;離為地二之卦,離中虛,陰在內也。得坎象者為男,得離象者為女。所以男脈多沉實,沉實者,中滿之象;女脈多浮虛,浮虛者中虛之象。無論人之老少強弱,脈之部位大小,但因象察象,無不如響之應,然尤於兩尺為最也,足稱捷法。

[脈訣]云:欲產之婦脈離經,沉細而滑也同名,夜半覺痛應分誕,來日日午定知生。[質疑]謂離經之脈,即歇至者是也。在須臾卻非病。  啟蒙曰:欲產之婦脈離經,離經之脈認分明,其來小大不調勻,或如雀啄屋漏應,腰疼腹痛眼生花,產在須臾卻非病。

胎候十九巫方氏[顱?經]云:一月為胞胎,精血凝也。二月為胎,形始成胚也。三月陽神為三魂。四月陰靈為七魄。五月五形分五臟也。六月六律定六腑也。七月晴開竅,通光明也。八月元神具,降真靈也。九月宮室羅布,以定生人也。十月受氣足,萬象成也。

[五臟論]有耆婆論曰:一月如珠露,二月如桃花,三月男女分,四月形象具,五月筋骨成,六月毛髮生,七月遊其魂,男能動左手,八月遊其魄,兒能動右手,九月三轉身,十月受氣足。  孫真人曰:凡兒在胎,一月胚,二月胎,三月有血脈,四月形體成,五月能動,六月諸骨具,七月毛髮生,八月臟腑具,九月穀入胃,十月百神備則生矣。生後六十日,瞳子成,能欬笑應和人,百五十日,任脈成,能自反覆;百八十日,髖骨成,能獨坐;二百一十日,掌骨成,能扶伏;三百日,髕骨成,能行也。若不能依期者,必有不平之處。

[巢氏病源論]曰:妊娠一月名胎胚,足厥陰脈養之;二月名始膏,足少陽脈養之;三月名始胎,手心主脈養之。當此之時,血不流行,形象始化,未有定儀,因感而變。欲子端正莊嚴,常口談正言,身行正事;欲子美好,宜佩白玉;欲子賢能,宜看詩書,是謂外象而內感者也。四月始成其血脈,手少陽脈養之;五月始成其氣,足太陰脈養之;六月始成其筋,足陽明脈養之;七月始成其骨,手太陰脈養之;八月始成膚革,手陽明脈養之;九月始成毛髮,足少陰脈養之;十月五臟,六腑,關節,人神皆備,此其大略也。

陳臨川曰:嘗試推巢氏所論云妊娠脈養之理,若足厥陰,肝脈也,足少陽,膽脈也,為一臟一腑,表裏之經,餘皆如此。且四時之令,必始於春木,故十二經之養,始於肝膽,所以養胎在一月二月。手心主,心胞絡脈也,手少陽,三焦脈也,屬火而夏旺,所以養胎在三月四月。

手少陰手太陽,乃心脈也,以君主之官,無為而尊也。足太陰,脾脈也,足陽明,胃脈也,屬土而旺長夏,所以養胎五月六月。手太陰,肺脈也,手陽明,大腸脈也,屬金而旺秋,所以養胎在七月八月。足少陰,腎脈也,屬水而旺冬,所以養胎在九月。又況母之腎臟繫於胎,是母之真氣,子之所賴也。至十月,兒於母腹之中,受足諸臟氣脈所養,然後待時而生。此論誠有至理,世更有明之者,亦未有過於巢氏之論矣,余因述其說。

胎有男女之辨。[易]曰:乾道成男,坤道成女。[顱?經]曰:三陽所會則生男,三陰所會則生女。葛仙翁曰:男從父氣,女從母氣。[聖濟經]曰:天之德,地之氣,陰陽之至和,流薄於一體,因氣而左動則屬陽,陽資之則成男;因氣而右動則屬陰,陰資之則成女。是以胎有男女,則成有遲速,體有陰陽,則懷有向背,故男動在三月,陽性早也;女動在五月,陰性遲也。女胎肖母而懷,故母子腹軟;男胎面母而懷,故母之腹硬。此皆得理之談,所當察也。至若褚氏以精血之先後言男女,[道藏經]以一日,三日,五日得者為男等說,總屬億度渺茫,非有確見也。余不敢遵信,故別有微論,列子嗣類。

安胎二十凡妊娠胎氣不安者,證本非一,治亦不同。蓋胎氣不安,必有所因,或虛或實,或寒或熱,皆能為胎氣之病,去其所病,便是安胎之法。故安胎之方不可執,亦不可泥其月數,但當隨證隨經,因其病而藥之,乃為至善。若謂白朮,黃芩乃安胎之聖藥,執而用之,鮮不誤矣。

胎氣有寒而不安者,其證或吞酸吐酸,或嘔惡脹滿,或喜熱畏涼,或下寒泄瀉,或脈多沉細,或絕無火證,而胎有不安者,皆屬陽虛寒證,但溫其中而胎自安矣,宜用溫胃飲,理陰煎之類加減主之。亦當以平素之臟氣,察其何如,酌而用之。

胎氣有熱而不安者,其證必多煩熱,或渴或躁,或上下不清,或漏血,溺赤,或六脈滑數等證,宜涼胎飲,保陰煎之類主之。若但熱無虛者,如枳殼湯,一母丸,黃芩散之類,皆可擇用,清其火而胎自安矣。

胎氣有虛而不安者,最費調停。然有先天虛者,有後天虛者,胎元攸係,盡在於此。先天虛者,由於稟賦,當隨其陰陽之偏,漸加培補,萬毋欲速,以期保全。後天虛者,由於人事,凡色慾勞倦,飲食七情之類,皆能傷及胎氣,治此者,當察其所致之由,因病而調,仍加戒慎可也。然總之不離於血氣之虛,皆當以胎元飲為主。若心脾氣虛於上者,宜逍遙飲,歸脾湯,壽脾煎之類主之。若肝腎不足於下者,宜左歸飲,右歸飲,固陰煎主之。若氣血俱虛者,宜五福飲,八珍湯,十全大補湯之類主之。若脾腎氣虛而兼帶濁者,宜秘元煎,菟絲煎之類主之。若多嘔惡者,當隨前證前方,各加二陳湯之類以和之。凡治虛證,貴在隨機應變,誠有不可以鑿執言者。

胎氣有實滯氣滯,凡為惡阻,為脹滿而不安者,惟其素本不虛,而或多鬱滯者乃有之,但察其所由而開之導之,諸治實者固無難也。嘔吐不止者,二陳湯加枳殼,砂仁主之,或用人參橘皮湯亦妙。食滯脹滿不安者,小和中飲加減主之。肝氣滯逆,脹滿不安者,解肝煎主之。怒動肝氣兼火者,化肝煎主之。脾肺氣滯,上攻作痛者,紫蘇飲主之。氣滯兼痰者,四七湯,二陳湯加當歸主之。氣滯兼火,為脹為煩者,枳殼湯,束胎丸之類主之。

王節齋曰:調理妊婦,在於清熱養血,白朮補脾為安胎君藥,條實黃芩為安胎聖藥,清熱故也,暑月宜加用之。此一說者,雖若有理,而實有大病,不可不辨也。夫孕之胎氣,必隨母之臟氣,大都陰虛者多熱氣,陽虛者多寒氣,寒之則寒,熱之則熱者,是為平氣。

今以十人言之,則寒者居其三,熱者居其三,平者居其四,此大較也。若謂受胎之後,必增內熱,自與常人不同,則何以治惡阻者,必用二陳,六君,生薑,半夏之屬而後效,其果增熱否乎?故治熱宜黃芩,寒則不宜也,非惟寒者不宜,即平氣者亦不宜。蓋凡今之胎婦,氣實者少,氣虛者多。氣虛則陽虛,而再用黃芩,有即受其損而病者,有用時雖或未覺,而陰損胎元,暗殘母氣,以致產婦羸困,或兒多脾病者,多由乎此。奈今人不能察理,但以聖藥二字,認為胎家必用之藥,無論人之陰陽強弱,凡屬安胎,無不用之,其害蓋不少矣。至若白朮,雖善安胎,然或用不得善,則其性燥而氣閉,故凡陰虛者非可獨用,氣滯者亦當權宜。是以用藥之難,當如盤珠,有不可膠柱而鼓瑟也。

立齋曰:妊娠若元氣不實,發熱倦怠,或胎氣不安,用當歸散。因氣惱,加枳殼;胸膈痞悶,再加蘇梗;或作痛,加柴胡。若飲食不甘,或欲嘔吐,用六君加紫蘇,枳殼。若惡阻嘔逆,頭眩體倦,用參橘散,未應,用六君子湯。若惡阻嘔吐,不食煩悶,亦用參橘散之類。若頓仆胎動,腹痛下血,用膠艾湯,未應,用八珍加膠,艾。若頓仆,毒藥,腰痛短氣,用阿膠散,未應,煎送知母丸。若頓仆胎傷,下血腹痛,用佛手散,未應,用八珍送知母丸。若心驚膽怯,煩悶不安,名子煩,用竹葉湯。未應,血虛佐以四物,氣虛佐以四君。若下血不止,名胎漏,血虛用二黃散,血去多用八珍湯。未應,用補中益氣湯。若因事而動,下血,用枳殼湯加生,熟地黃。未應,或作痛,更加當歸。血不止,八珍加膠艾。若不時作痛,或小腹重墜,名胎痛,用地黃當歸湯,未應,加參,朮,陳皮。或因脾氣虛,用四君加歸,地;中氣虛,用補中益氣湯。若面目虛浮,肢體如水氣,名子腫,用[全生]白朮散。

未應,用六君子湯。下部腫甚,用補中益氣倍加茯苓。或因飲食失宜,嘔吐泄瀉,此是脾胃虧損,用六君子湯。若足指發腫,漸至腿膝,喘悶不安,或足指縫出水,名水氣,用天仙藤散,脾胃虛弱,兼以四君子。未應,用補中益氣,兼以逍遙散。若胎氣上攻,心腹脹滿作痛,名子懸,用紫蘇飲。飲食不甘,兼四君子;內熱晡熱,兼逍遙散。若小便澀少,或成淋瀝,名子淋,用安營散。不應,兼八珍湯。腿足轉筋,而小便不利,急用八味丸,緩則不救。若項強筋攣,語澀痰盛,名子癇,用羚羊角散。或飲食停滯,腹脹嘔吐,此是脾胃虛弱,而不能消化,用六君子湯。不應,用平胃散加參,芩。或胎作脹,或脹作痛,此是脾胃氣虛,不能承載,用安胎飲加升麻,白朮。

不應,用補中益氣湯。或臍腹作脹,或小便淋閉,此是脾胃氣虛,胎壓尿胞,用四物加二陳,參,朮,空心服後探吐,藥出氣定,又服又吐,數次必安。或因勞役所傷,或食煎妙,小便帶血,此是血得熱而流於胞中,宜清膀胱,用逍遙散。或遺尿不禁,或為頻數,此是肝火血熱,用加味逍遙散。若胸滿腹脹,小便不通,遍身浮腫,名胎水不利,用鯉魚湯,脾胃虛,佐以四君子。病名同而形證異,形證異而病名同,聊見本方。凡用見證之藥不應,當分月經治之。

徐東皋曰:胎有不安而腰疼腹痛,甚則至於下墜者,未必不由氣血虛,無所營養而使之然也。夫胎之在腹,如果之在枝,枝枯則果落,固理之自然。婦人性偏恣慾,火動於中,亦能致胎不安而有墮者,大抵不外乎屬虛屬火二者之間,清熱養血之治盡之矣。此外有二因動胎者,又不可不知也,有因母病動胎者,但療母病則胎自穩;有因觸傷動胎者,當以安胎藥二三劑而胎自安。  安胎論外方茯苓丸婦三九溫胃安胎。七味阿膠散婦八胎動腹痛。[千金]保孕丸婦三六。三味白朮湯婦十二胎熱心痛。鉤藤散婦十胎動腹痛。獨聖散婦十八順氣安胎。腎著湯熱一二九妊娠腳腫。滑胎枳殼散婦二四瘦胎。黃耆湯婦九氣虛胎動。太山磐石散婦三。[良方]白朮散婦十一胎熱。益母地黃湯婦十七跌墜腹痛。醋附丸婦百七胎滯不安。探胎飲婦十五。當歸黃耆湯婦九八妊娠不利。

惡阻二一妊娠之婦,每多惡心嘔吐,脹滿不食,[巢氏病源]謂之惡阻。此證惟胃氣弱而兼滯者多有之,或嗜酸擇食,或肢體困倦,或煩悶脹滿,皆其候也。然亦有虛實不同,所當辨而治之。凡惡阻多由胃虛氣滯,然亦有素本不虛,而忽受胎妊,則衝任上壅,氣不下行,故為嘔逆等證,及三月餘而嘔吐漸止者,何也?蓋胎元漸大,則臟氣僅供胎氣,故無暇上逆矣。凡治此者,宜以半夏茯苓湯,人參橘皮湯之類,隨宜調理,使之漸安,必俟及期,方得帖然也。若中脘多痰者,用二陳湯加枳殼,或用半夏茯苓湯。若飲食停滯作脹者,宜小和中飲加減主之。若氣逆作脹者,宜半夏茯苓湯加枳殼,蘇梗,香附。若脾胃氣虛者,宜五味異功散,六君子湯,人參橘皮湯之類主之。若胃虛兼寒多嘔者,宜六味異功煎,溫胃飲之類主之。若肝腎陽虛作嘔者,宜理陰煎主之。

立齋曰:半夏乃健脾氣,化痰滯之主藥也,脾胃虛弱而嘔吐,或痰涎壅滯,飲食少思,胎不安,必用茯苓半夏湯,倍加白朮,以半夏,白朮,茯苓,陳皮,砂仁善能安胎氣,健脾胃,予常用,驗矣。

惡阻論外方四味白朮散婦十三胃虛吐水。竹茹湯婦三三清痰止嘔。茯苓丸婦三九養胃溫胃,痞悶,惡食。烏附湯婦三五和氣養胃。

胎氣上逼二二妊娠將理失宜,或七情鬱怒,以致氣逆,多有上逼之證。若氣逆氣實而脹逼者,宜解肝煎。若胃寒氣實而逼者,宜和胃飲。若胃火兼滯者,宜枳殼湯。若脾虛兼滯者,宜紫蘇飲。如脾虛而氣不行者,宜四君子湯,甚者八珍湯。若脾氣虛而兼寒者,宜五君子煎。若脾腎虛寒不行者,宜理陰煎。若脾腎氣虛兼火者,宜逍遙散,或加黃芩,枳殼,砂仁。若胎死腹中,冷氣上逼,嘔惡面青者,治如後胎動欲墮條。

一方治胎氣上逼,熱痛下血,或煩悶困篤,用?二十莖,水濃煮飲之,胎未死即安,胎已死即下。未效再服。若胎動煩躁,唇口青黑,手足厥冷,須用當歸湯。

胎漏二三妊婦經血不固者,謂之胎漏。而胎漏之由,有因胎氣者,有因病氣者。而胎氣之由,亦有二焉。余嘗診一婦人,脈見滑數,而別無風熱等病,問其經脈則如常不斷,而但較前略少耳。余曰:此必受妊者也,因胎小血盛有餘而然。後於三月之外,經脈方止,果產一男。故胎妊之婦多有此類。今常見懷胎七八個月而生子者,人但以血止為度,謂之不足月,然其受胎於未止之前,至此而足而實,人所不知也。第此等胎氣,亦有陰陽盛衰之辨,如母氣壯盛,蔭胎有餘而血之溢者,其血雖漏而生子仍不弱,此陰之強也,不必治之;若父氣薄弱,胎有不能全受而血之漏者,乃以精血俱虧,而生子必萎小,此陽之衰也,而亦人所不知也。凡此皆先天之由,若無可以為力者,然栽培根本,豈果無斡旋之道乎?第見有於無之目及轉強於弱之手,為不易得,是烏可以尋常語也。至若因病而漏者,亦不過因病治之而已耳。

妊娠血熱而漏者,保陰煎,清化飲擇而用之。怒動肝火漏血者,保陰煎,甚者化肝煎主之。脾虛不能攝血者,壽脾煎,四君子之類主之。脾虛血熱氣滯者,四聖散主之。脾腎兼虛者,五陰煎主之。三焦氣血俱虛者,五福飲,七福飲之類主之。勞倦傷而動血者,壽脾煎,歸脾湯主之。偶因傷觸動血者,五福飲,安胎散主之。衝任氣虛,不能約制,血滑易動者,固陰煎,秘元煎主之。

立齋曰:前證若因氣熱,用防風黃芩丸。若因血熱,用加味逍遙散。若因血虛,用二黃散。若因血去太多,用八珍湯,未應,補中益氣湯。若因肝火,用柴胡清肝散。若因脾火,用加味歸脾湯。若因事下血作痛,用八珍湯加阿膠,熟艾。若因脾胃虛弱,用補中益氣湯加五味子。若因脾胃虛陷,用前湯,倍用升麻,柴胡。若晡熱內熱,宜用逍遙散。

胎漏論外方安胎寄生湯婦十九下血腰痛。當歸芍藥湯婦十六急痛去血。

妊娠卒然下血二四妊娠忽然下血,其證有四:或因火熱迫血則妄行;或因鬱怒氣逆則動血;或因損觸胎氣,胞宮受傷而下血;或因脾腎氣陷,命門不固而脫血。凡此皆動血之最者也,不速為調理,則必致墮胎矣。然治此者,必先察其血去之多少,及於血去之後,尤當察其邪之微甚,如火猶未清仍當清火,氣猶未順仍當順氣,若因邪而動血,血去而營虛,則速當專顧元氣以防脫陷。此中或當治標,或當救本,或當兼標本而調理之,倘不知先後緩急,將恐治標未已,而救本無暇也,當詳察之。

若火盛迫血妄行者,當察其火之微甚。火之微者,涼胎飲;稍甚者,徙薪飲;再甚者,保陰煎,子芩散。若肝經有熱而血下者,宜防風黃芩丸。若怒氣傷肝,氣逆血動而暴至者,宜保陰煎。若氣有未順而脹滿者,四七湯,二陳湯,或加芎,歸之類。若兼肝火者,宜化肝煎。若觸損胎氣,胞宮受傷而血下者,宜安胎散,膠艾湯。去血多者,倍加人參。若從高墜下,傷動胎氣而下血者,宜益母地黃湯,安胎散。若因驚氣虛而陷者,仍加人參。若脾胃素弱,或偶因傷脾下血者,宜壽脾煎,歸脾湯。或中氣下陷者,補中益氣湯。若血虛微熱,漏血尿血者,續斷湯。以上諸動血證,若去血未多,血無所積,胎未至傷而不止者,宜涼則涼,宜補則補,惟以安之固之為主治。若血已離位,蓄積胞宮,為脹為痛,而餘血未出者,欲與留之,有不可得,欲去其血而不傷營氣,則惟四物湯大加當歸為最宜也。若察其胎氣已動,勢有難留,則五物煎,決津煎皆切要之藥。

一方治頓仆胎動,用川芎末二錢,酒下二三服,胎生即安,胎死即下。

又方治同前,用砂仁和皮炒為末,每服二錢,米飲下,腹熱即安。

胎動欲墮二五妊娠胎氣傷動者,凡跌撲,怒氣,虛弱,勞倦,藥食誤犯,房室不慎,皆能致之。若因母病而胎動,但治其母;若因胎動而母病,但安其胎。輕者轉動不安,或微見血,察其不甚,速宜安之,用前安胎及卒然下血等法。若腹痛血多,腰痠下墜,勢有難留者,無如決津煎,五物煎,助其血而落之,最為妥當。若其勢甚而舌青面赤,脹滿嘔惡,或冷氣上逼者,兒已死矣。若面青吐沬舌赤,是母死也。若面舌唇吻俱青,口中沫出,是母子俱死也。若胎已死,當速去其胎以救其母,氣血虛者,惟用決津煎最妙。如不應而脹痛上逼,勢不容緩者,急用平胃散一兩,酒水各半煎,投朴硝五錢,熱服之,或用朴硝一兩,以童便調服,則逐而下矣。下後隨證調補之。如無脹急,則但用決津煎加朴硝,則死胎自下。

凡氣血衰弱,無以滋養其胎,或母有弱病,度其終不能成者,莫若下之,以免他患,宜桂心散,或用下胎小品方。

數墮胎二六夫胎以陽生陰長,氣行血隨,營衛調和,則及期而產,若或滋養之機少有間斷,則源流不繼而胎不固矣。譬之種植者,津液一有不到,則枝枯而果落,藤萎而花墜。故五常政大論曰:根於中者,命曰神機,神去則機息。根於外者,命曰氣立,氣止則化絕。正此謂也。凡妊娠之數見墮胎者,必以氣脈虧損而然。而虧損之由,有稟質之素弱者,有年力之衰殘者,有憂怒勞苦而困其精力者,有色慾不慎而盜損其生氣者。此外如跌撲飲食之類,皆能傷其氣脈,氣脈有傷而胎可無恙者,非先天之最完固者不能,而常人則未之有也。

且胎懷十月,經養各有所主,所以屢見小產墮胎者,多在三個月及五月七月之間,而下次之墮必如期復然。正以先次傷此一經,而再值此經,則遇闕不能過矣。況婦人腎以繫胞,而腰為腎之府,故胎妊之婦最慮腰痛,痛甚則墜,不可不防。故凡畏墮胎者,必當察此所傷之由,而切為戒慎。凡治墮胎者,必當察此養胎之源,而預培其損,保胎之法無出於此,若待臨期,恐無及也。凡胎孕不固,無非氣血損傷之病,蓋氣虛則提攝不固,血虛則灌溉不周,所以多致小產。

故善保胎者,必當專顧血虛,宜以胎元飲為主而加減用之,其次則芍藥芎歸湯,再次則泰山磐石散,或[千金]保孕丸,皆有奪造化之功,所當酌用者也。又凡胎熱者血易動,血動者胎不安,故墮於內熱而虛者亦常有之。若脾氣虛而血熱者,宜四聖散;肝腎虛而血熱者,宜涼胎飲;肝脾虛而血熱者,宜固胎煎。又立齋法,治血虛血熱,數墮胎者,於調補之外,時值初夏,教以濃煎白朮湯下黃芩末二錢,與數十貼,得保而生,亦可法也。此外,凡有他證而胎不安者,當於安胎條中酌而治之。

胎不長二七妊娠胎氣本乎血氣,胎不長者,亦惟血氣之不足耳。故於受胎之後而漏血不止者有之,血不歸胎也;婦人中年血氣衰敗者有之,泉源日涸也;婦人多脾胃病者有之,倉廩薄則化源虧而衝任窮也;婦人多鬱怒者有之,肝氣逆則血有不調而胎失所養也。或以血氣寒而不長者,陽氣衰則生氣少也。或以血熱而不長者,火邪盛則真陰損也。凡諸病此者,則宜補宜固,宜溫宜清,但因其病而隨機應之,則或以及期,或以過月,胎氣漸充,自無不長。惟是年邁血衰而然者,數在天矣,有非可以人力為也。

鬼胎二八婦人有鬼胎之說,豈虛無之鬼氣,果能襲人胞宮而遂得成形者乎?此不過由本婦之氣質,蓋或以邪思蓄注,血隨氣結而不散,或以衝任滯逆,脈道壅瘀而不行,是皆內因之病,而必非外來之邪,蓋即血癥氣瘕之類耳,當即以癥瘕之法治之,詳見本條。此外如狐魅異類之遇者,則實有所受而又非鬼胎之謂,亦當於癥瘕類求法下之。又凡鬼胎之病,必以血氣不足而兼凝滯者多有之,但見經候不調而預為調補,則必無是病。若其既病,則亦當以調補元氣為主,而繼以去積之藥乃可也。然用補之外,而欲於補中兼行者,無如決津煎。欲去其滯而不至猛峻者,無如通瘀煎。既加調補而欲直攻其病者,則奪命丹,迴生丹皆可酌用,或以當歸,紅花煎濃湯,送赤金豆亦妙。

妊娠藥禁二九蚖斑水蛭及虻蟲,烏頭附子配天雄,野葛水銀并巴豆,牛膝薏苡與蜈蚣,棱莪代赭芫花麝,大戟蛇蛻黃雌雄,牙硝芒硝牡丹桂,槐花牽牛皂角同,半夏南星與通草,瞿麥乾薑桃仁通,磠砂乾漆蟹甲爪,地膽茅根莫用好。出[便產須知]

妊娠寡慾三十妊娠之婦,大宜寡慾,其在婦人多所不知,其在男子而亦多有不知者,近乎愚矣。凡胎元之強弱,產育之難易,及產後崩淋經脈之病,無不悉由乎此。其為故也,蓋以胎神鞏固之日,極宜保護宮城,使不知慎而多動慾火,盜泄陰精,則藩籬由不固而傷,血氣由不聚而亂,子女由元虧而夭,而陰分之病亦無不由此而百出矣。此婦人之最宜慎者,知者不可不察。

胎孕類論列總方三一

四君子湯補一。六君子湯補五。八珍湯補十九。五君子煎新熱六。四物湯補八。

十全大補湯補二十。五物煎新因三。補中益氣湯補三十。七福飲新補七。

溫胃飲新熱五。六味異功煎新熱七。歸脾湯補三二。逍遙飲新因一。

加味逍遙散補九三。右歸飲新補三。涼胎飲新因八。全生白朮散歸十四。

安胎飲婦一。胎元飲新因六。[千金]保孕丸婦三六。固陰煎新固二。

保陰煎新寒一。半夏茯苓湯婦三四。當歸湯婦五。八味丸補一二二。

五陰煎新補十一。五福飲新補六。五味異功散補四。和胃飲新和五。

壽脾煎新熱十六。加味歸脾湯補三三。逍遙散補九二。左歸飲新補二。

地黃當歸湯婦四。固胎煎新因七。安胎散婦二。泰山磐石散婦三。安營散婦一二九。

理陰煎新熱三。茯苓半夏湯和十二。秘元煎新固一。當歸散婦九六。

益母地黃湯婦十七。參橘散婦三二。人參橘皮湯婦三二。菟絲煎新固三。

阿膠散婦六。防風黃芩丸婦一二三。決津煎新因二。束胎丸婦三八。通瘀煎新因五。

解肝煎新和十一。竹葉湯婦二七。清化飲新因十三。一母丸婦三七。

黃芩散婦一二二。平胃散和十七。奪命丹婦六五。四聖散婦二一。紫蘇飲婦二八。

羚羊角散婦三一。赤金豆新攻二。下胎小品方婦五六。續斷湯婦二二。

柴胡清肝飲寒五九。膠艾湯婦七。佛手散婦四一。芍藥芎歸湯婦四六。

鯉魚湯婦二六。化肝煎新寒十。枳殼湯婦二三。二黃散婦二十。子芩散婦一二二。

知母丸婦三七。徙薪飲新寒四。迴生丹婦六六。二陳湯和一。四七湯和九七。

天仙藤散婦三十。桂心散婦五四。小和中飲新和八。

景岳全書卷之三十八終

卷之三十九人集婦人規下

產育類滑胎三十二妊娠滑胎之法,惟欲其坐草之期易而且速,而難易之由,則在血之盈虛,不在藥之滑利。蓋血多則潤而產必易,血虧則澀而產必難,故於未產之前,但宜以培養氣血為主,而預為之地,如四物湯,滑胎煎,五福飲,小營煎,八珍湯之類,即皆滑胎之要藥。若不知此而過用滑利等物,或產期未近,無火無滯而妄用清火行氣,沉降苦寒等藥,必皆暗殘營氣,走泄真陰,多致血虧氣陷,反為臨期大害。若果肥盛氣實者,則紫蘇飲,保生無憂散,滑胎枳殼散之類,皆可擇用。

催生三三

1。凡妊娠胎元完足,彌月而產,熟落有期,非可催也。所謂催生者,亦不過助其血氣而利導之耳,直待臨期,乃可用脫花煎或滑胎煎,隨證加減主之。或經日久產,母困倦難生,俱宜服滑胎煎,以助其氣血,令兒速生。其有氣虛無力,艱於傳送者,必用獨參湯,隨多隨少接濟其力,皆為催生要法。若期未至而妄用行氣導血等劑以為催生,亦猶摘方苞之萼,揠宋人之苗耳。

2。臨盆將產,腹痛已甚,凡催生之藥,無如脫花煎,少用肉桂五七分為最穩最妙。若氣虛無力者,加人參二三錢,虛甚者,任意加用之。

3。催生若水血下多,子道乾澀難出者,宜用滑利之物,如豬脂油,蜜,酥油,?白,葵子,牛乳,滑石,榆白皮之類以潤之,亦濟急之法也。

滑胎催生論外方達生散婦四十。生化湯婦四二。加味芎歸湯婦四四難產。

[良方]當歸湯婦五滑胎催生。經驗滑石散婦五二胎乾難產。佛手散婦四一。

穩婆三四產婦臨盆,必須聽其自然,弗宜催逼,安其神志,勿使驚慌,直待花熟蒂圓,自當落矣。所以凡用穩婆,必須擇老成忠厚者,預先囑之,及至臨盆,務令從容鎮靜,不得用法催逼。余嘗見有穩婆忙冗性急者,恐顧此失彼,因而勉強試湯,分之掐之,逼之使下,多致頭身未順而手足先出,或橫或倒,為害不小。若未有緊陣,不可令其動手,切記,切記!又或有生息不順,及雙胎未下之類,但宜穩密安慰,不可使產母聞知,恐驚則氣散,愈難生下。又嘗見有奸詭之婦,故為哼訝之聲,或輕事重報,以顯己能,以圖酬謝,因致產婦驚疑,害尤非細,極當慎也。

立齋[醫按]載一穩婆云:止有一女,於分娩時,適當巡街侍御行牌,取我視其內室分娩,女為此驚嚇,未產而死。後見侍御,更以威顏吩咐。迨視產母,胎雖順而頭偏在一邊,此時若以手入推正,可保順生,因畏其威,不敢施手,但回稟云:此是天生天化,非人力所能。因是子母俱不能救。由此觀之,可見產時當用靜鎮自然,而一毫驚恐疑畏有不可使混於其間者。

產要三五

1。凡孕婦臨月,忽然腹痛,或作或止,或一二日,或三五日,胎水少來,但腹痛不密者,名曰弄胎,非當產也。又有一月前,或半月前,忽然腹痛如欲產而不產者,名曰試月,亦非產也。凡此腹痛,無論胎水來與不來,俱不妨事,但當寬心候時可也。若果欲生,則痛極連腰,乃將產也。蓋腎繫於腰,胞繫於腎故耳。又試捏產母手中指本節,跳動即當產也。此時兒逼產門,穀道挺迸,水血俱下,方可坐草試湯,瓜熟蒂懸,此乃正產之候也。

2。產婦腹痛未甚,且須寬心行動,以便兒身舒轉。如腰腹痛甚,有產之兆,即當正身仰臥,或起坐舒伸,務宜安靜從容,待兒轉身向下,其產必順而且易。最不宜預為驚擾入手,以致產婦氣怯,胞破漿乾,使兒轉身不易,則必有難產之患。

3。產婦初覺欲生,便須惜力調養,不可用力妄施,恐致臨產乏力。若兒方轉身而用力太早,則多致橫逆,須待順而臨門,一逼自下。若時候未到,用力徒然。

4。臨產房中,不宜多人喧嚷驚慌,宜閉戶,靜以待生。

5。將產時,宜食稠軟白粥,勿令饑渴以乏氣力,亦不宜食硬冷難化之物,恐產時乏力,以致脾虛不能消化,則產後有傷食之病。

6。產婦產室,當使溫涼得宜。若產在春夏,宜避陽邪,風是也。產在秋冬,宜避陰邪,寒是也。故於盛暑之時,亦不可衝風取涼,以犯外邪;又不宜熱甚,致令產母頭疼面赤;亦不宜人眾,若熱氣薰蒸,亦致前患。其或有熱極煩渴而血暈血溢者,亦可少與涼水,暫以解之,然亦不可多用。若冬末春初,餘寒尚盛,產室不可無火,務令下體和暖,衣被亦當溫厚,庶不為寒氣所侵,可免胎寒血滯難產之患。且產後胎元既落,氣血俱去,乘虛感邪,此時極易,故不可不慎。

7。凡富貴之家過於安逸者,每多氣血壅滯,常致胎元不能轉動。此於未產之先,亦須常為運動,庶使氣血流暢,胎易轉則產亦易矣。是所當預為留意者。

8。妊娠將產,不可詹卜問神,如巫覡之徒哄嚇謀利,妄言凶險,禱神祇保,產婦聞之,致生疑懼。夫憂慮則氣結滯而不順,多至難產,所宜戒也。

9。產時胞漿未下,但只穩守無妨。若胞漿破後,一二時辰不生,即當服催生等藥,如脫花煎,滑胎煎,或益母丸之類。蓋漿乃養兒之生,漿乾不產,必其胎元無力,愈遲則愈乾,力必愈乏,所以速宜催之。

10。產婦與酒,不可多而致醉。凡產前醉則乏力而四肢不用,產後酒多,恐引入血分四肢,致後日有動血,及四肢無力,髓骨痠痛之患。

六逆產三六橫生者,以兒方轉身,產母用力逼之太早,故致兒身未順而先露手臂。但令母安然仰臥,穩婆以手徐推兒臂下體,令其正直,復以中指摸其肩,弗使臍帶攀繫即生。二,倒生者,因兒未及轉身,產母努力,故令兒先露足。令母正臥,以手徐推足入,良久仍推兒身,徐俟轉正近門即生。三,偏生者,因兒未順生路,產母努力,逼兒頭偏一邊,雖若露頂,實額角也,亦照前法推正即生。若兒頂後骨偏拄穀道傍,以手從外後傍輕輕托正即生。四,礙產者,兒身雖順,門路雖正,但不能下,乃因胎轉時臍帶絆肩而然。

令產母仰臥,以手輕推兒向上,乃用中指按兒兩肩,理順臍帶即生。五,坐產者,因兒將產,其母疲倦,久坐椅褥,抵其生路而然。須用手巾一條拴繫高處,令產母以手攀之,輕輕屈足舒伸以開生路,兒即順生。六,盤腸產者,臨產母腸先出,子產而腸未收,故曰盤腸產。古法以醋,水各半盞,默然噀產母面背則收。一法以蓖麻子四十九粒,研爛,塗母頭頂,待腸收上,急洗去。俗以水噀面背驚之而腸亦收,但恐驚則氣散,反致他疾,戒之。

一方:治橫逆產難,令產母仰臥,以小鍼刺兒手腳心三五次,用鹽擦之,手腳即縮上,轉身即生。

一方:治盤腸產,以半夏為末,用少許搐鼻中,腸自上。

又方:用大紙撚以麻油潤滲,點著吹滅,以煙薰產婦鼻中,腸即上。

又方:腸出,盛以潔淨漆器,濃煎黃耆湯浸之,腸即上。

胞破產難三七凡產婦胎未順而胞先破者,其因有二:蓋一有母質薄弱,胞衣不固,因兒轉動,隨觸而破者,此氣血之虛也;一有兒身未轉,以坐草太早,用力太過,而胞先破者,此舉動之傷也。若胞破久而水血乾,產路澀則兒難下,宜急用大料四物湯,或五物煎,脫花煎,滑胎煎,五福飲,當歸湯之類,助其氣血,并濃煎?湯薰洗產戶,使其煖而氣達,則自當順下。若持久力乏,血已耗涸,則甚危矣。當用八珍湯料一斤,益母草四兩,水數碗煎熟,不時飲之,亦有得生者。

或以黃耆,芎,歸數斤,以大釜煎,藥氣氤氳滿室,使產母口鼻俱受其氣,亦良法也。大抵產難之證,多患於鬱悶,安佚,富貴之家,治法雖云胎前清氣,產後補血,然不可拘泥者。若脾胃不健,氣血不充,必當預為調補,不然,臨產必多患難。

產難經日不下,別無危證者,宜用脫花煎催之,極妥極妙。

一醫宿客店治店婦臨產數日不生,下體俱冷,無藥甚窘,令取椒,橙葉,茱萸,共煎湯一盆,令產婦以小凳坐盆內薰洗,良久,小腹皆暖,氣溫血行,遂產。

一方:以紫蘇煎湯薰洗。大抵遇嚴寒時月,產久傷冷,氣血必凝,此薰洗之法,亦要法也。外以淋湯,內以羊肉湯,必效。

一方:令產婦以自己髮梢含於口中,令其惡心作嘔,即下。亦治胞衣不出。

胞衣不出三八胞衣不出,有以氣血疲弱,不能傳送而停閣不出者。其證但見無力,而別無痛脹,治當補氣助血,宜速用決津煎,或滑胎煎,保生無憂散,[局方]黑神散之類主之。有以惡露流入胞中,脹滯不出者。蓋兒既脫,胞帶必下墜,故胞在腹中,形如仰葉,仰則盛聚血水而脹礙難出。

惟老成穩婆多有識者,但以手指頂其胞底,以使血散,或以指摸上口,攀開一角,使惡露傾瀉,則腹空自落矣。又一法,以本婦頭髮,攪入喉中,使之作嘔,則氣升血散,胞軟亦自落矣。凡胎胞不出者多死,授以此法,甚效。若血滲胞中,停蓄既久,而為脹為痛,或喘或急,則非逐血破血不可也,宜速用奪命丹,或用失笑散,以熱酒調服,使血散脹消,其衣自下。若氣血兼虛者,亦惟決津煎為善。

一方:用蓖麻子仁一兩,研爛貼母右足心,衣下速洗去,緩則腸亦出。如腸不收,以此膏塗腦頂,則腸自入。

一方:用紅花一兩,酒煮濃汁服。

一法:用產婦鞋底炙熱,熨小腹上下,即出。

一方:用皂角刺燒為末,每服一錢,溫酒調服。

胞衣論外方牛膝散婦四九胎衣不下,腹脹。

氣脫血暈三九產時胎胞既下,氣血俱去,忽爾眼黑頭眩,神昏口噤,昏不知人,古人多云惡露乘虛上攻,故致血暈,不知此證有二:曰血暈,曰氣脫也。若以氣脫作血暈,而用辛香逐血化痰等劑,則立刻斃矣,不可不慎也。一,氣脫證:產時血既大行,則血去氣亦去,多致昏暈不省,微虛者少頃即甦,大虛者脫竭即死,但察其面白眼閉,口開手冷,六脈細微之甚,是即氣脫證也。速用人參一二兩,急煎濃湯,徐徐灌之,但得下咽,即可救活,若少遲延,則無及矣。

余嘗救此數人,無不隨手而愈,此最要法也。又嘗見有禁參而斃者,云新產後不可用參,用參則補住惡血,必致為害,即勸之亦不肯用,直待斃而後悔者亦數人矣。又有云產後必過七日方可用參,此等愚昧訛傳,不知始自何人,誤人不淺,萬萬不可信也。一,血暈之證,本由氣虛,所以一時昏暈,然血壅痰盛者亦或有之。如果形氣脈氣俱有餘,胸腹脹痛上衝,此血逆證也,宜失笑散。若痰盛氣粗,宜二陳湯。如無脹痛氣粗之類,悉屬氣虛,宜大劑芎歸湯,八珍湯之類主之。

一,猝時昏暈,藥有未及,宜燒秤錘令赤,用器盛至床前,以醋沃之,或以醋塗口鼻,令酸氣入鼻,收神即醒。或以破舊漆器,或用乾漆燒煙薰之,使鼻受其氣皆可。但此法雖輕而暴暈者所宜,若氣虛之甚而昏厥者,非用大補之劑,終無益也。

兒初生初誕法詳小兒門四十凡嬰兒初生,當隨手包裹,切不可為風寒所侵。蓋兒在腹中,遮護最密,及其初脫胞胎,肌膚脆嫩,極易感邪。若在夏令,自所無慮,但覺稍寒,即須慎之。嘗見兒生未久,多有驚風發熱抽搐等病者,率由乎此。一,小兒初生,天氣微涼即大忌洗沐,恐湊理不密,元氣發泄,而外邪乘之也。

凡產母分娩艱難,勞傷胎氣,多有兒雖脫胞而乏力垂危,或已死者,切不可便斷臍帶,當急用大紙撚蘸香油,於臍帶上往來燒斷之,取其陽氣以續胎元,俄頃,兒得啼聲,即已活矣,且可免胃寒泄之病。凡見此者,若以刀斷臍帶,則子母皆多難保。此出[立齋醫按]。一,凡燒帶之法,惟素多陽虛及產時氣脫者,最宜用之以助陽氣。若母氣陽強,或兒聲洪亮者,皆不宜用,恐火從臍入,日後致生熱毒,則反為害不小。

子死腹中四一凡子死腹中者,多以觸傷,或犯禁忌,或以胎氣薄弱不成而殞,或以胞破血乾,持久困敗,但察產母腹脹舌黑者,其子已死。若非產期而覺腹中陰冷重墜,或為嘔惡,或穢氣上衝,而舌見青黑者,皆子死之證。宜速用下死胎方下之,下後察其虛實,隨加調補自愈。若唇舌面色俱青,則母子皆危之兆也。

補遺方:治胎死腹中。用紅花以酒煮汁,飲二三碗即下。

新法下胎方:用當歸一兩,厚朴三錢,陳皮二錢,入酒,水各一碗,煎至一碗,加朴硝三五錢,再煎十餘沸,去柤熱服,死胎自下。或止用脫花煎更妙。

死胎論外方迴生丹婦六六。桂香散婦五五。下死胎方婦五九。琥珀丸婦一三四。

胞衣不出三八交骨不開,產門不閉,無非陰氣不足,陰不足則氣不達,所以不開,不開則產必艱難,宜加味芎歸湯,補而開之,大有奇效。或十全大補湯亦可。

產門不閉,由陰氣大虛,不能收攝,或由陰火下流而然,故或為陰挻突出,或為腫脹,或為淋澀不禁。若氣血俱虛者,宜十全大補湯加五味子,補而斂之。或痛而覺熱者,宜加味逍遙散。若憂思傷脾血熱者,加味歸脾湯。若暴怒傷肝動火者,龍膽瀉肝湯。

子宮不收而外墜者,宜補中益氣湯加醋炒芍藥,飲而舉之。或外以黃耆煎湯薰洗亦妙。或以硫黃湯薰洗,硫黃散傅之。一方:治產後子宮不斂,用荊芥,藿香,椿根白皮煎湯薰洗,神效。一方:產後子腸不收,外用枳殼,訶子,五倍子,白礬煎湯薰洗。若不收,再灸頂心百會穴數壯即上。一方:子宮脫出,用蓖麻仁十四枚,研爛塗頂心,入即洗去。一方:治產後陰脫,用絹袋盛炒熱蛇床子熨之,亦治陰痛。又法用蛇床子五兩,烏梅十四個,煎水,日洗五六次。

小產四三小產之證,有輕重,有遠近,有稟賦,有人事。由稟賦者,多以虛弱。由人事者,多以損傷。凡正產者,出於熟落之自然,小產者,由於損折之勉強,此小產之所以不可忽也。若其年力已衰,產育已多,欲其再振且固,自所難能。凡見此者,但得保其母氣,則為善矣。若少年不慎,以致小產,此則最宜調理,否則下次臨期仍然復墜,以致二次三次,終難子嗣,係不小矣。凡此安之之法,見煎數墮胎條中。既產調理之法,亦與大產相似,詳後產後條中,俱當按而用之。

凡婦人年及中衰,胎元無力,則常有胎不能長,及多小產昏暈之患,此氣血衰敗而然。血氣既衰,則凡於小產之,多有胎既落而復又下墜,如更有一胎欲產者,此非胎也,乃因氣虛而胞宮隨胎下陷也。產母不知,必至驚慌,此無足慮,但以壽脾煎,或八珍,十全大補,芎歸補中湯之類主之,則自安矣。

又,凡小產有遠近,其在二月三月為之近,五月六月為之遠。新受而產者其勢輕,懷久而產者其勢重,此皆人之所知也,至若猶有近者,則隨孕隨產矣。凡今艱嗣之家,犯此者十居五六,其為故也,總由縱慾而然。第自來人所不知,亦所不信,茲謹以筆代燈,用指迷者,倘濟後人,實深願也,請詳言之。蓋胎元始肇,一月如珠露,二月如桃花,三月四月而後,血脈形體具,五月六月而後,筋骨毛髮生,方其初受,亦不過一滴之玄津耳。此其橐籥正無依,根荄尚無地,鞏之則固,決之則流,故凡受胎之後,極宜節慾以防泛溢。而少年縱情,罔知忌憚,雖胎固慾輕者,保全亦多,其有兼人之勇者,或恃強而不敗,或既敗而復戰。當此時也,主方欲靜,客不肯休,無奈狂徒敲門撞戶,顧彼水性熱腸,有不啟扉而從,隨流而逝者乎?

斯時也,落花與粉蝶齊飛,火棗共交梨並逸,合污同流,已莫知其昨日孕而今日產矣,朔日孕而望日產矣,隨孕隨產,本無形跡。蓋明產者胎已成形,小產必覺;暗產者胎仍以水,直溜何知?故凡今之行院家多無大產,以小產之多也。聚娼妓者多少子息,以其子宮滑而慣於小產也。今嘗見艱嗣求方者,問其陽事,則曰能戰,問其功夫,則曰儘通,問其意況,則怨嘆曰:人皆有子我獨無。亦豈知人之明產,而爾之暗產耶?此外如受胎三月五月而每有墮者,雖衰薄之婦常有之,然必由縱慾不節,致傷母氣而墮者為尤多也。故凡恃強過勇者多無子,以強弱之自相殘也。縱肆不節者多不育,以盜損胎元之氣也。豈悉由婦人之罪哉?欲求我方者,當以此篇先讀之,則傳方之思,已過半矣。

小產論外方人參黃耆湯婦四八小產氣虛血不止。當歸川芎湯婦四三小產瘀血痛。殿胞煎新因十小產後腹痛。

下胎斷產四四下胎斷產本非仁者之事,然有婦人臨產艱危,或病甚不勝產育者,則下胎斷產之法有不得已,亦不可廢者也。至若水銀,虻蟲,水蛭,斑蝥之屬,不惟傷胎,且傷母矣,用者不可造次。

下胎方[千金]去胎方婦六一。扶羸小品方婦五八。[良方]桂心散婦五四。下胎小品方婦五六。[廣濟]下胎方婦五七。

一方:不拘生胎死胎,用蓖麻仁二個,巴豆一個,麝香一分,研貼臍中并足心即下。月一粒,溫酒吞下。又方,下生胎,用蓖麻子一個。

斷產方斷產小品方婦六八。丹溪斷子法婦六九。[千金]斷產方婦又六七。斷產灸法婦六七。

產育類論列總方四五四物湯補八。八珍湯補十九。十全大補湯補二十。五物煎新因三。當歸湯婦五。保生無憂散婦四七。脫花煎新因十一。壽脾煎新熱十六。加味歸脾湯補三三。

益母丸婦六四。紫蘇飲婦二八。加味芎歸湯婦四四。芎歸補中湯婦四六。硫黃湯婦六三,六二。芎歸湯婦四一。五福飲新補六。補中益氣湯補三十。小營煎新補十五。羊肉湯婦七一。加味逍遙散補九三。決津煎新因二。滑胎煎新因九。滑胎枳殼散婦二四。奪命丹婦六五。失笑散婦百四。龍膽瀉肝湯寒六二。[局方]黑神散婦五十。

產後類論產後當大補氣血四六產後病治,嘗見丹溪云:產後當大補氣血,即有雜證,以末治之,一切病多是血虛,皆不可發表。此其意謂血氣隨胎而去,必屬大虛,故無論諸證,皆當以大補為先,其他皆屬可緩。余於初年,誠然佩服,及執而用之,則每為所困,經者數次,始悟其言雖有理,而未免言之過也。即今產科所宗,無非此法,余目睹其誤,及親為解救者,蓋不少矣,故敢剖析於後,實有所見,不得不言,非存心自衒,故毀先賢。若然,則徒為笑罵之招耳,賓雖至愚,必不為也,觀者其深察此意。

凡產後氣血俱去,誠多虛證,然有虛者,有不虛者,有全實者。凡此三者,但當隨證隨人,辨其虛實,以常法治療,不得執有成心,概行大補以致助邪,此辨之不可不真也。

產後虛證,無非隨人元氣,必素弱之人多有之,或於產後血氣俱去而更弱者亦有之。此當因人察脈,因脈察證,若脈氣形氣病氣俱不足,此當以全虛治之。若形氣不足,病氣有餘,或兼火邪,或兼外邪,或以飲食停滯,是亦虛中有實,不得不詳審而治。此中委曲,未能言盡,惟明者悟之。

產後不虛證,蓋或其素日無病,或年少當時,或以素耐辛苦貧勞之質,此輩本無不足,及其一旦受孕,乃於無病腹中參入此物,故致血氣壅塞,為脹為嘔,是皆添設有餘之病。及其既產,始見通快,所留得去,仍復故吾。常人之產,此類極多,果何虛之有?然或以內傷,或以外感,產後之病,難保必無,倘有所犯,去之即愈,若概行大補,果能堪否?即臨盆帶去血氣,未免暫見耗損,然以壅滯之餘,不過皆護胎隨從之物,去者當去,生者旋生,不出數日,必已來復,此生化自然之理,何至是產皆虛也。

凡治此類,但當因證用治,若執云產後必當大補氣血,則實實之病,必所不免,而輕者必甚,甚者必危矣。由此觀之,則立言者固不易,而用言者又豈易哉。

產後全實證,有如外感風寒,頭痛身熱,便實中滿,脈緊數洪大有力者,此表邪之實證也。又火之盛者,必熱渴躁煩,或便結腹脹,口鼻舌焦黑,醋喜冷飲,眼眵,尿管痛赤,脈見洪滑,此內熱之實證也。又鬱怒動肝,胸?脹痛,大便不利,脈弦而滑,此氣逆之實證也。又惡露未盡,瘀血上衝,心腹脹滿,疼痛拒按,大便難而小便利,此血逆之實證也。又凡富貴之家,保護太過,或過用人參,耆,朮,以致氣壅,或過用糖,酒,炭火,以致內熱,或產本不虛而妄用大補之藥,以致增病,此調攝之實證也。又或因產過食,恐其勞困,固令勉強,以致停蓄不散,此內傷之實證也。以上諸證,姑舉要者以見其概。然既有表邪則不得不解,既有火邪則不得不清,既有內傷停滯則不得不開通消導,且人有強弱,產有虛實,病有真假,治有逆從,固不可以同日語也。觀六元正紀大論曰:婦人重身,毒之何如?曰:有故無殞,亦無殞也。此自經常不易之大法,亦何庸贅辨之若此,第因丹溪之言,人多偏執,故不得不詳盡其說,以解後人之惑也。諸虛實治法詳具後條。

論產後三禁四七觀[病機機要]云:治胎產之病,當從厥陰證論之,宜無犯胃氣及上二焦,是為三禁,謂不可汗,不可下,不可利小便。發其汗則同傷寒下早之證,利大便則脈數而傷脾,利小便則內亡津液,胃中枯燥。但使不犯三禁,則營衛自和,而寒熱自止矣。凡用治之法,如發渴則白虎,氣弱則黃耆,血痛則當歸,腹痛則芍藥,大抵產病天行從加減柴胡,雜證從增損四物,巿察脈證而用之。詳此說雖為產育之大法,然病變不同,倘有是證,則不得不用是藥,所謂有病則病受之也。第此經常之法,固不可不知,而應變之權,亦不可執一也。

產後腹痛四八

產後腹痛,最當辨察虛實。血有留瘀而痛者,實痛也,無血而痛者,虛痛也。大都痛而且脹,或上衝胸?,或拒按而手不可近者,皆實痛也,宜行之散之。若無脹滿,或喜揉按,或喜熱熨,或得食稍緩者,皆屬虛痛,不可妄用推逐等劑。

凡新產之後,多有兒枕腹痛者,摸之亦有塊,按之亦微拒手,故古方謂之兒枕,皆指為胞中之宿血,此大不然。夫胎胞俱去,血亦豈能獨留?蓋子宮畜子既久,忽爾相離,血海陡虛,所以作痛。胞門受傷,必致壅腫,所以亦若有塊,而實非真塊。腫既未消,所以亦頗拒按。治此者但宜安養其臟,不久即愈,惟殿胞煎為最妙,其次則四神散,五物煎皆極佳者。若誤認為瘀,而妄用桃仁,紅花,玄胡,青皮之屬,反損臟氣,必增虛病。一,有母體本虛而血少者,即於產時亦無多血,此輩尤非血滯,若有疼痛;只宜治以前法,或以大,小營煎,黃雌雞湯主之。

一,凡新產之後,其有陽氣虛弱而寒從中生,或寒由外入,以致心腹作痛,嘔吐不食,四肢厥冷者,宜九蜜煎,大巖蜜湯,或理陰煎主之。一,產當寒月,以致寒氣入腹,臍下脹痛,手不可近者,宜羊肉湯主之。若氣實寒甚者,宜蟠?散。一,產後惡露不盡,留滯作痛者,亦常有之,然此與虛痛者不同,必其由漸而甚,或大小便不行,或小腹鞭實作脹,痛極不可近手,或自下上衝心腹,或痛極牙關緊急,有此實證,當速去其血,近上者宜失笑散,近下者宜通瘀煎,奪命丹,迴生丹。如或未效,當用決津煎為善。一,產後有脾虛腎虛而為腹痛者,此不由產而由臟氣之不足。若脾氣虛寒,為嘔吐,為食少,而兼腹痛者,宜五君子煎,六君子湯,溫胃飲之類主之。若腎氣虛寒,為瀉為痢,而兼腹痛者,宜胃關煎,理陰煎之類主之。一,產後有飲食停滯及氣逆作痛,亦當因其類而消去之,如排氣飲,大和中飲之類,皆可酌用。

仲景曰:產後腹中?痛,當歸生薑羊肉湯主之,并治腹中寒寒疝,虛勞不足。

立齋曰:前證若因氣滯,用延胡索散。若因外寒,用五積散。若因怒氣,用四物加木香,柴胡。若因血虛,用四物,參,朮,炮薑。若因陽氣虛弱,用四君,當歸,炮薑。若因脾虛血弱,用六君,當歸,炮薑。

產後發熱四九產後發熱,有風寒外感而熱者,有邪火內盛而熱者,有水虧陰虛而熱者,有因產勞倦虛煩而熱者,有去血過多頭暈悶亂煩熱者,諸證不同,治當辨察。

產後有外感發熱者,蓋臨盆之際,多有露體用力,無暇他顧,此時或遇寒邪,則乘虛而入,感之最易,若見頭疼身痛,憎寒發熱,或腰背拘急,脈見緊數,即產後外感證也。然此等外感,不過隨感隨病,自與正傷寒宿感者不同,故略加解散即自痊,可勿謂新產之後不宜表散,但當酌其虛實而用得其宜耳。凡產後感邪,氣不甚虛者,宜三柴胡飲。若氣虛脾弱而感者,宜四柴胡,五柴胡飲。若肝脾腎三陰不足而感者,宜補陰益氣煎。若虛寒之甚者,宜理陰煎。若產婦強壯氣實而感者,宜正柴胡飲。若兼內火盛而外邪不解者,宜一柴胡飲。若風寒俱感,表裏俱滯者,宜五積散。

產後有火證發熱者,但外感之熱多表,火證之熱多在裏。此必以調攝太過,或時令熱甚,或強以酒,或誤用參,朮,薑,桂大補之藥,或過用炭火,或窗牖太密,人氣太盛,或氣體本實而過於動作,凡屬太過,皆能生火。火盛於內,多見潮熱內熱,煩渴喜冷,或頭痛多汗,便實尿赤,及血熱妄行,但無表證,脈見緩滑不緊而發熱者,便是火證,宜清化飲,保陰煎之類主之。若本元不虛,或火之甚而勢之急者,即徙薪飲,抽薪飲亦所常用,不必疑也。

產後有陰虛發熱者,必素稟脾腎不足,及產後氣血俱虛,故多有之。其證則倏忽往來,時作時止,或晝或夜,進退不常,或精神困倦,怔忡恍惚,但察其外無表證,而脈見弦數,或浮弦豁大,或微細無力。其來也漸,非若他證之暴至者,是即陰虛之候,治當專補真陰,宜小營煎,三陰煎,五陰煎之類,隨宜主之。若陰虛兼火而微熱者,宜一陰煎。若陰虛兼火之甚而大熱者,宜加減一陰煎。若陰虛火盛,熱而多汗者,宜當歸六黃湯。若陰中之陽虛,火不歸源而熱者,宜大營煎,理陰煎,右歸陰之類主之。若血虛陽不附陰,煩熱作渴者,宜人參當歸湯。若氣血俱虛,發熱煩躁,面赤作渴,八珍湯,十全大補湯。若熱甚而脈微者,宜急加桂,附,或認為火,則禍在反掌。

產後有去血過多發熱者,其證必煩渴短氣,頭痛頭暈,悶亂內熱,是亦陰虛之屬,宜人參當歸湯主之。

立齋曰:大凡元氣虛弱而發熱者,皆內真寒而外假熱也,但用六君或補中益氣加炮薑溫補脾氣,諸證自退。若四肢畏冷,急加附子。凡新產陰血暴傷,陽無所附而外熱,宜用四物,炮薑,補陰以配陽。若因誤服寒涼剋伐之劑而外熱,此為寒氣格陽於外,宜用四君子加薑,桂,如不應,急加附子。若或肌膚發熱,面目赤色,煩渴引飲,此血脫發躁,宜用當歸補血湯。

產後乍寒乍熱五十產後乍寒乍熱,總由血氣虛損,陰陽不和而然。若陽勝則乍熱,陰勝則乍寒。凡陰勝而寒多者,宜增損四物湯,理陰煎。若陽勝而熱多者,宜四物湯,三陰煎。若陽氣陷入陰中而乍寒乍熱者,宜補中益氣湯,補陰益氣煎。若陰陽俱虛而寒熱者,宜八珍湯,十全大補湯。若敗血不散,流入陰中而作寒熱者,宜決津煎,殿胞煎。若血實氣壅者,宜奪命丹。陳無擇曰:敗血流閉諸陰則寒,流閉諸陽則熱,宜五積散。若有外感者,宜從前產後發熱調治。

蓐勞五一蓐,草薦也。產婦坐草艱難,以致過勞心力,故曰蓐勞,此即產後勞倦也。其證則或為寒熱如瘧,或頭疼自汗,或眩暈昏沉,或百節疼痛,或倦怠喘促,飲食不甘,形體虛羸之類,皆其候也,悉當以培補元氣為主。若初產後蓐勞困倦,惟豬腰湯為妙,或用黃雌雞湯,白茯苓散。若蓐勞虛汗不止,宜母雞湯。若兼臟寒者,宜羊肉湯。若氣血俱虛者,宜五福飲,十全大補湯。若兼外邪發熱者,宜補陰益氣煎,補中益氣湯。若兼外邪發熱而中寒背惡寒者,宜理陰煎,詳加減法治之。

若兼陽虛內寒者,宜五君子煎,或理陰煎。若陽盛陰虛兼內熱者,宜五福飲加芍藥,黃芩,地骨皮之類,隨宜用之。

產後喘促五二產後喘急有二,乃一以陰虛之極,一以寒邪在肺。蓋產後既以大虛,焉得氣實而喘?若肺無寒邪而見喘促者,此以血去陰虛,孤陽無主,故氣窮短促而浮脫於上,此實肝腎不接,無根將脫之兆,最為危候。經曰:肝苦急,急食甘以緩之,正此類也,惟貞元飲為治此之神劑。若氣虛兼寒者,宜大補元煎,或理陰煎。若風寒外感,邪氣入肺而喘急者,此必氣粗胸脹,或多欬嗽,自與氣短似喘上下不接者不同,治當以疏散兼補為主,宜金水六君煎,或六君子湯。若單以寒邪入肺,氣實氣壅而本無虛者,宜六安煎,或二陳湯加蘇葉之類主之。

喘嗽論外方二母散婦八六血熱喘嗽。二物參蘇飲婦八四瘀血入肺喘嗽。

產後惡露不止五三產後惡露不止,若因血熱者,宜保陰煎,清化飲。有傷衝任之絡而不止者,宜固陰煎加減用之。若肝脾氣虛,不能收攝而血不止者,宜壽脾煎,或補中益氣湯。若氣血俱虛而淡血津津不已者,宜大補元煎,或十全大補湯。若怒火傷肝而血不藏者,宜加味四物湯。若風熱在肝而血下泄者,宜一味防風散。

止血方:用蒲黃二兩,水煎,頓服。

血不止論外方人參當歸湯婦百十四。佛手散婦四一血多煩暈。

產後發痙五四產後發痙,乃陰血大虧證也。其證則腰背反張,戴眼直視,或四肢強勁,身體抽搐,在傷寒家雖有剛痙,柔痙之辨,然總之則無非血燥血枯之病,而實惟足太陽與少陰主之。蓋膀胱與腎為表裏,腎主精血,而太陽之脈絡於頭目項背,所以為病若此。若其所致之由,則凡如傷寒誤為大汗以亡液,大下以亡陰,或潰瘍,膿血,大泄之後,乃有此證。故在產後,亦惟去血過多,或大汗大瀉而然,其為元氣虧極,血液枯敗也可知。凡遇此證,速當察其陰陽,大補氣血,用大補元煎,或理陰煎,及十全大補湯之類,庶保其生。若認為風痰,而用發散消導等劑,則死無疑矣。

產後大便秘澀五五產後大便秘澀,以其失血亡陰,津液不足而然,宜濟川煎加減主之,及後立齋法俱妙。立齋曰:前證若計其日期,飲食已多,即用藥通之,禍在反掌之間矣。必待其腹滿覺脹,欲去不能者,此乃結在大腸,宜用豬膽汁潤之。若服苦寒疏通,反傷中氣,通而不止,或成他證。若去血過多,用十全大補湯。血虛火燥,用加味四物湯。氣血俱虛,用八珍湯。雖數日不通,飲食如常,腹中如故,仍用八珍加桃仁,杏仁治之,若泥其日期飲食之多而通之,則誤矣。

產後雜證方五六[良方]黃龍湯婦八五產後外感。海藏愈風湯和二一七失血筋急搐搦。七珍湯婦七九產後不語。[良方]人參湯婦七七產後諸虛。趁痛散婦八十產後發熱骨節疼痛。[良方]交加散婦百產後中風。交加散和二五二產後類風不省人事。補脬飲婦八一產後脬破淋瀝。麻黃根湯婦八三產後虛汗。加味小柴胡湯散二十乳母肝火發熱。

產後類論列總方五七四君子湯補一。金水六君煎新和一。五君子煎新熱六。六君子湯補五。大補元煎新補一。四物湯補八。補中益氣湯補三十。小營煎新補十五。五福飲新補六。當歸六黃湯寒六五。胃關煎新熱九。壽脾煎新熱十六。增損四物湯婦百十。一陰煎新補八。五陰煎新補十三。人參當歸湯婦百十四。固陰煎新因二。右歸飲新補三。當歸補血湯補四四。豬腰湯婦七四。母雞湯婦七三。殿胞煎新因十。濟川煎新補二一。失笑散婦百四。十全大補湯補二十。五物煎新因三。大營煎新補十四。

補陰益氣煎新補十六。八珍湯補十九。溫胃飲新熱五。加味四物湯補九。理陰煎新熱三。三陰煎新補十一。加減一陰煎新補九。貞元飲新補十九。保陰煎新寒一。一味防風散婦百十五。蟠?散熱百十。羊肉湯婦七十,七一。黃雌雞湯婦七二。決津煎新因二。通瘀煎新因五。清化飲新因十三。奪命丹婦六五。四神散婦七五。六安煎新和二。抽薪飲新寒三。延胡索散婦九八。正柴胡飲新散六。三柴胡飲新散三。五柴胡飲新散五。大岩蜜湯婦七六。排氣飲新和六。二陳湯和一。五積散散三九。徙薪飲新寒四。白茯苓散婦七八。一柴胡飲新散一。四柴胡飲新散四。九蜜煎新因十二。迴生丹婦六六。大和中飲新和七。

帶濁遺淋類帶下五八凡婦人淋帶,雖分微甚,而實為同類,蓋帶其微而淋其甚者也。總由命門不固,而不固之病,其因有六:蓋一以心旌之搖之也。心旌搖則命門應,命門應則失其所守,此由於不遂者也。一以多慾之滑之也,情慾無度,縱肆不節,則精道滑而命門不禁,此由於太遂者也。

一以房室之逆之也。凡男女相臨,遲速有異,此際權由男子,而婦人情興多致中道而止,止則逆,逆則為濁為淋,此由於遂而不遂,乃女子之最多而最不肯言者也。以上三證,凡帶濁之由乎此者,十居八九,而三者之治,必得各清其源,庶可取效。然源未必清,而且旋觸旋發,故藥餌之功,必不能情竇爭勝,此帶濁之所以不易治也。此三者之外,則尚有濕熱下流者,有虛寒不固者,有脾腎虧陷而不能收攝者,當各因其證而治之。

1。心旌搖,心火不靜而帶下者,先當清火,宜硃砂安神丸,清心蓮子飲,[直指]固精丸之類主之。若無邪火而但見心虛帶下者,宜秘元煎,人參丸,心虛白濁歌,茯菟丸之類。

2。慾事過度,滑泄不固而帶下者,宜秘元煎,壽脾煎,固陰煎,苓朮菟絲丸,[濟生]固精丸,鎖精丸,金鎖思仙丹之類主之。

3。人事不暢,精道逆而為帶者,初宜六味地黃湯,或威喜丸之屬以利之。久不止者,宜固陰煎,苓朮菟絲丸之屬以固之。

4。濕熱下流而為帶濁,脈必滑數,色見紅赤,證有煩渴而多熱者,宜保陰煎,加味逍遙散,或經驗豬肚丸亦佳。若熱甚兼淋而赤者,宜龍膽瀉肝湯。

5。元氣虛弱而帶下者,宜壽脾煎,固陰煎,菟絲煎,七福飲,十全大補湯,九龍丸之屬。若陽氣虛寒,脈見微澀,色白清冷,腹痛多寒者,宜加薑附,或用家韭子丸。

6。脾腎氣虛下陷而多帶者,宜用壽脾煎,固陰煎,歸脾湯,補中益氣湯之屬。立齋曰:前證或因六淫七情,或因醉飽房勞,或因膏梁厚味,或服燥劑所傷,或虧損陽氣下陷,或濕痰下注蘊積而成,故言帶也。凡此皆當壯脾胃,升陽氣為主,佐以各經見證之藥。若色青者屬肝,用小柴胡加山梔;或濕熱壅滯,小便赤澀,龍膽瀉肝湯。色赤者屬心,用小柴胡加黃連,山梔,當歸;思慮過傷,用妙香散等藥。色白者屬肺,用補中益氣加山梔。色黃者屬脾,用六君子加山梔,柴胡,不應,歸脾湯。色黑者屬腎,用六味地黃丸。若氣血俱虛,八珍湯。陽氣陷下,補中益氣湯。濕痰下注,前湯加茯苓,半夏,蒼朮,黃檗。氣虛痰飲下注,四七湯送腎氣丸。不可拘肥人多痰,瘦人多火,而以燥濕瀉火之藥輕治之也。

帶濁論外方醋附丸婦百七氣滯帶濁,腹中急痛。金櫻膏補百虛勞帶濁。克應丸婦一二八虛滑帶濁。白芷散婦一二六下元虛滑。白芍藥散婦一二七帶濁疼痛。固元丹固三一赤白帶。益母丸婦六四帶濁諸病。

白濁遺淋五九淫濁與帶下之不同者,蓋白帶出於胞宮,精之餘也;淫濁出於膀胱,水之濁也。雖膀胱與腎為表裏,故帶濁之源,無非皆出於陰分,然帶由脾腎之虛滑者多,淫濁由膀胱之濕熱者多,此其所以有辨也。若淫濁初起而見熱澀者,宜大分清飲。若初起無火而但有窒塞者,宜小分清飲,或五苓散。若肝經怒火下流,宜加味逍遙散。若肝火盛而見痛澀者,宜龍膽瀉肝湯。若服寒涼利藥太過,以致下焦虛寒不固者,宜萆薢分清飲。若元氣虛寒下陷者,宜壽脾煎,補中益氣湯。若脾濕下流者,宜歸脾湯,六君子湯。若久而不愈,肝腎虛滑下陷者,宜壽脾煎,秘元煎,家韭子丸。

淋濁論外方滑石散婦一二九熱淋。三味牛膝湯寒一二六血熱淋痛。牛膝膏和三四六死血作淋。

婦人夢與鬼交六十人稟五行正氣以生,氣正則正,氣邪則邪,氣強則神旺,氣衰則鬼生,如刺法論曰:神失守位,則邪鬼外干,即此類也。然婦人之夢與邪交,其證有二:一則由慾念邪思,牽擾意志而為夢者,此鬼生於心,而無所外干也;一則由稟賦非純,邪得以入,故妖魅敢於相犯,此邪之自外至者亦有之矣。病因有內外,則證亦有不同。病由內生者,外無形跡,不過於夢寐間常有所遇,以致遺失,及為恍惚帶濁等證,亦如男子之夢遺,其機一也,但在女子多不肯言耳。至若外有邪犯者,其證則異,或言笑不常,如有對晤,或喜幽寂,不欲見人,或無故悲泣,而面色不變,或面帶桃花,其脈息則乍疏乍數,三五不調,或伏沉,或促結,或弦細,或代易不常,是皆妖邪之候。

凡此二者,若失於調理,久之不愈,則精血日敗,真陰日損,乃致潮熱發熱,神疲體倦,飲食日減,經水日枯,肌肉消削,潮成勞損,脈見緊數,多致不救矣。凡治此者,所因雖有不同,而傷精敗血,其病則一。故凡病生於心者,當先以靜心為主,然後因其病而藥之,神動者安其神,定其志;精滑者固其精,養其陰,尤當以培補脾腎,要約門戶,以助生氣為主。若為妖魅所侵,則內當調補正氣,如歸神湯之類,外宜速灸鬼哭穴以驅邪氣,則自當漸愈。其穴以兩手大指相並縳定,用艾炷於爪甲角騎縫灸之,務令兩甲連肉四處著火方效,或七壯,或二七壯。兩足大指亦名足鬼眼。

帶濁類論列總方六一人參丸補百五。朱砂安神丸寒一四二。六君子湯補五。妙香散固十五,十六。十全大補湯補二十。秘元煎新固一。菟絲煎新固三。心虛白濁歌補百一。茯菟丸固三八。鎖精丸固二六。八珍湯補十九。歸脾湯補三二。清心蓮子飲寒三二。九龍丸固四二。壽脾煎新熱十六。加味逍遙散補九三。固陰煎新固二。威喜丸固四五。補中益氣湯補三十。保陰煎新寒一。[濟生]固精丸固二九。五苓散和一八二。歸神湯婦一二五。六味地黃湯補百二十。家韭子丸固三四。[直指]固精丸固三十。大分清飲新寒五。萆薢分清飲熱一六五。龍膽瀉肝湯寒六三。四七湯和九七。金鎖思仙丹固十九。腎氣丸補一二一。七福飲新補七。小分清飲新和十。小柴胡湯散十九。苓朮菟絲丸新固五。經驗豬肚丸固四十。

乳病類乳少六二婦人乳汁,乃衝任氣血所化,故下則經,上則為乳。若產後乳遲乳少者,由氣血之不足,而猶或無乳者,其為衝任之虛弱無疑也。治當補化源而兼通利,宜豬蹄湯。若乳將至而未得通暢者,宜湧泉散。

產婦乳汁不來,其原有二:蓋一因氣血不足,故乳汁不來,宜用豬蹄湯,是即虛者補之也。一因肥胖婦人痰氣壅盛,乳滯不來者,宜用漏蘆湯之類,是壅者行之也。

乳出六三產後乳自出,乃陽明胃氣之不固,當分有火無火而治之。無火而泄不止,由氣虛也,宜八珍湯,十全大補湯。若陽明血熱而溢者,宜保陰煎,或四君子湯加梔子。若肝經怒火上衝,乳脹而溢者,宜加減一陰煎。若乳多脹痛而溢者,宜溫帛熨而散之。若未產而乳自出者,以胎元薄弱,滋溉不全而然,謂之乳泣,生子多不育。

吹乳妒乳六四產後吹乳,因兒飲乳,為口氣所吹,致令乳汁不通,壅結腫痛,不急治之,多成癰腫,速服栝蔞散,外以南星末敷之,更以手揉散之。勢甚者,惟連翹金貝煎最妙。

產後妒乳,因無兒飲乳,或兒未能飲,餘乳蓄結作脹,或婦人血氣方盛,乳房作脹,以致腫痛,憎寒發熱,不吮通之,必致成癰,若腫不消,用麥芽二三兩炒熟,水煎服,立消。

一方,用陳皮一兩,甘草一錢,水煎服。

一方,治吹乳,乳癰腫痛,用萱草根擂酒服之,以滓罨患處。

[袖珍方]用豬牙皂角去皮,蜜炙為末,酒服一錢。又詩云:婦人吹奶法如何?皂角燒灰蛤粉和,熱酒一盃調八字,管教時刻笑呵呵。

乳癰乳巖六五腫痛勢甚,熱毒有餘者,宜以連翹金貝煎先治之,甚妙。

立齋法曰:婦人乳癰,屬膽胃二腑熱毒,氣血壅滯,故初起腫痛發於肌表,肉色焮赤,其人表熱發熱,或發寒熱,或憎寒頭痛,煩渴引冷,用人參敗毒散,神效栝蔞散,加味逍遙散治之,腫自消散。若至數日之間,膿成潰竅,稠膿湧出,膿盡自愈。若氣血虛弱,或誤用敗毒,久不收斂,膿清脈大則難治。乳巖屬肝脾二臟鬱怒,氣血虧損,故初起小核結於乳內,肉色如故其人內熱夜熱,五心發熱,肢體倦瘦,月經不調,用加味逍遙散,加味歸脾湯,神效栝蔞散,多自消散。若積久漸大,巉岩色赤出水,內潰深洞為難療,但用前歸脾湯等藥可延歲月,若誤用攻伐,危殆迫矣。大凡乳證,若因恚怒,宜疏肝清熱,焮痛寒熱,宜發表散邪。焮腫痛甚,宜清肝消毒,并隔蒜灸。

不作膿或膿不潰,補氣血為主。不收斂或膿稀,補脾胃為主。膿出反痛,或發寒熱,補氣血為主。或晡熱內熱,補血為主。若飲食少思,或作嘔吐,補胃為主。飲食難化,或作泄瀉,補脾為主。勞碌腫痛,補氣血為主。怒氣腫痛,養肝血為主。兒口所吹,須吮通揉散,成癰治以前法。潮熱暮熱,亦主前藥。大抵男子多由房勞耗傷肝腎,婦人鬱怒虧損肝脾,治者審之。世有孕婦患此,名曰內吹,然其所致之因則一,惟用藥不可犯其胎耳。

乳病論列總方六六豬蹄湯婦八七。漏蘆湯婦九十。四君子湯補一。保陰煎新寒一。加味歸脾湯補三三。神效栝蔞散外一八一。加減一陰煎新補九。連翹金貝煎新因三一。湧泉散婦八八。八珍湯補十九。十全大補湯補二十。歸脾湯補三二。栝蔞散婦九一。加味逍遙散補九三。人參敗毒散散三六。

子嗣類宜麟策總論共十二段六七天地絪縕,萬物化醇,男女搆精,萬物化生,此造化自然之理也,亦無思無為之道也。故有人道即有夫婦,有夫婦即有子嗣,又何有乏嗣之說?然天有不生之時,地有不毛之域,則人不能無乏嗣之流矣。然則生者自生,乏者當乏,而求嗣之說,又何為也?果可求耶?果不可求耶?則其中亦自有說,亦自有法矣。所謂說者,非為不生不毛者而說也,亦非為少壯強盛者而說也。蓋不生不毛者,出於先天之稟賦,非可以人力為也。少壯強盛者,出於妙合之自然,不必識,不必知也。惟是能子弗子者,無後難堪,本非天付,衰老無兒者,精力日去,豈比少年,此所以有挽回之人力,則有說而有法矣。雖法之垂諸古者已不為少,然以余覺之,則若有未盡其妙蘊者焉,因而臚列其法,曰天時,曰地利,曰人事,曰藥食,曰疾病,總五類二十四條,但凡其一,便足敗乃公事矣。賓於晚年得子,率鑒乎此,凡苦於是者,惟察之信之,則祚胤之猷,或非渺小,故命之曰[宜麟]策。

時氣天時一凡交會下種之時,古云宜擇吉日良時,天德月德,及干支旺相,當避丙丁之說,顧以倉猝之頃,亦安得擇而後行,似屬迂遠,不足憑也。然惟天日晴明,光風霽月,時和氣爽,及情思清寧,精神閑裕之況,則隨行隨止,不待擇而人人可辦,於斯得子,非惟少疾,而必且聰慧賢明,胎元稟賦,實基於此。至有不知避忌者,犯天地之晦冥,則受愚蠢迷蒙之氣;犯日月星辰之薄蝕,則受殘缺刑剋之氣;犯雷霆風雨之慘暴,則受狠惡驚狂之氣;犯不陰不陽,倏熱倏寒之變幻,則受奸險詭詐之氣。故氣盈則盈,乘之則多壽,氣縮則縮,犯之則多夭。顧人生六合之內,凡生長壯老已,何非受氣於生成?而知愚賢不肖,又孰非稟質於天地?此感兆元始之大本,苟思造命而贊化育,則當以此為首務。

陰陽天時二乾道成男,坤道成女,此固生成之至道,然亦何以見之,亦何以用之?蓋乾坤不用,用在坎離,坎離之用,陰陽而已。夫離本居陽,何以為女?以陽之中而陰之初也。

坎本居陰,何以為男?以陰之中而陽之初也。蓋中者盛於上,盛者必漸消;初者生於下,生者必漸長。故陽生於坎,從左而漸升,升則為陽而就明;陰生於離,從右而漸降,降則為陰而就晦,此即陰陽之用也,而千變萬化,莫不由之。由之推廣,則凡冬至夏至,一歲之陰陽也;子東午西,一日之陰陽也;有節有中,月令之陰陽也;或明或晦,時氣之陰陽也;節前節後,消長之陰陽也;月光潮汛,盈虛之陰陽也。再以及人,則老夫女妻,陰若勝矣,有顛之倒之之妙;彼強此弱,陽亦在也,有操之縱之之權,顧無往而非陰陽之用也。知之而從陽避陰,則乾道成男,不知而背陽向陰,則坤道成女矣。明眼人其鑒而悟之,筆有難於盡意也。

地利地利一地利關於子嗣,非不重也。有陰宅之宜子孫者,常見螽斯之多,有陽宅之宜子嗣者,惟生氣天乙方為最吉。然吉地吉人,每多不期而會,所謂有德斯有人,有人斯有土,此其所致之由,自非偶然,故曰必先有心地,而後有陰地,信非誣也。第其理深義遂,有非一言可悉,然宗枝攸係,誠有不可不知者。此外如寢室交會之所,亦最當知宜忌,凡神前廟社之側,井灶冢柩之傍,及日月火光照臨,沉陰危陰之地,但覺神魂不安之處,皆不可犯,倘有不謹,則夭枉殘疾,飛災橫禍,及不忠不孝之流,從而出矣,驗如影響,可不慎哉。

基址地利二欲綿瓜瓞,當求基址,蓋種植者必先擇地,砂礫之場,安望稻黍;求子者必先求母,薄福之婦,安望熊羆?倘欲為子嗣之謀,而不先謀基址,計非得也。然而基址之說,隱微叵測,察亦誠難,姑舉其顯而易者十餘條,以見其概云耳。大都婦人之質,貴靜而賤動,貴重而賤輕,貴厚而賤薄,貴蒼而賤嫩。故凡唇短嘴小者不堪,此子處之部位也。耳小輪薄者不堪,此腎氣之外候也。聲細而不振者不堪,此丹田之氣本也。形體薄弱者不堪,此藏蓄之宮城也。飲食纖細者不堪,此倉廩血海之源也。髮焦齒豁者,不堪,肝虧血而腎虧精也。睛露臀削者不堪,藏不藏而後無後也。顏色嬌艷者不堪,與其華者去其實也。肉肥勝骨者不堪,子宮隘而腎氣詘也。嬝娜柔脆,筋不束骨者不堪,肝腎虧而根幹不堅也。

山根唇口多青氣者不堪,陽不勝陰,必多肝脾之滯逆也。脈見緊數弦澀者不堪,必真陰虧弱,經候不調而生氣杳然者也。此外,如虎頭熊項,橫面豎眉,及聲如豺狼之質,必多刑剋不吉,遠之為宜。又若剛狠陰惡,奸險剋薄之氣,尤為種類源流,子孫命脈所係,烏可近之?雖曰堯亦有丹朱,舜亦有瞽瞍,然二氣相合,未必非一優一劣之所致,倘使陰陽有序,種址俱宜,而稼穡有不登者,未之有也。惟一有偏勝,則偏象見矣,是種之不可不擇者有如此,不然,則麟趾之詩,果亦何為而作者耶?余因人艱嗣之苦,復見人有不如無之苦,故願天常生好人,所以并慮及之。

十機人事一陰陽之道,合則聚,不合則離,合則成,不合則敗,天道人事莫不由之,而尤於斯道為最。合與不合,機有十焉,使能得之,權在我矣。

一曰闔闢,乃婦人之動機也。氣靜則闔,氣動則闢,動緣氣至,如長鯨之飲川,如巨觥之無滴。斯時也,吸以自然,莫知其入,故未有闢而不受者,未有受而不孕者。但此機在瞬息之間,若未闢而投,失之太早;闢已而投,失之太遲。當此之際,自別有影響情狀可以默會,不可以言得也,惟有心人能覺之,帶雨施雲,鮮不穀矣。  二曰遲速,乃男女之合機也。遲宜得遲,速宜見速,但陰陽情質稟有不齊,固者遲,不固者速。遲者嫌速,則猶饑待食,及嚥不能;速者畏遲,則猶醉添杯,欲吐不得,遲速不侔,不相投矣。以遲遇疾,宜出奇由逕,勿逞先聲,以疾遇遲,宜靜以自持,挑而後戰,能反其機,適逢其會矣。  三曰強弱,乃男女之畏機也。陽強陰弱則畏如蜂蠆,避如戈矛;陽弱陰強,則聞風而靡,望塵而北,強弱相凌,而道同意合者鮮矣。然撫弱有道,必居仁由義,務得其心,克強固難,非聚精會神,安奪其魄?此所以強有不足畏,弱有不足虞者,亦在乎為之者之何如耳。

四曰遠近,乃男女之會機也。或以長材排闥,唐突非堪,或以偷盱跽門,敢窺堂室,欲拒者不能,欲吞者不得,睽隔如斯,其能姤乎?然斂跡在形,致遠在氣,斂跡在一時,養氣非頃刻,使不有教養之夙謀,恐終無剛勁之銳氣,又安能直透重圍,而使鳩居鵲巢也。

五曰盈虛,乃男女之生機也。胃有盈虛飽則盈而饑則虛也。腎有盈虛,蓄則盈而泄則虛也。盛衰由之,成敗亦由之,不知所用,則得其?而失其常耳。

六曰勞逸,乃男女之氣機也。勞者氣散而怯,逸者氣聚而堅,既可為破敵之兵機,亦可為種植之農具,動得其宜,勝者多矣。

七曰懷抱,乃男女之情懷也。情投則合,情悖則離。喜樂從陽,故多陽者多喜,鬱怒從陰,故多陰者多怒。多陽者多生氣,多陰者多殺氣。生殺之氣,即孕育賢愚之機也,莫知所從,又胡為而然乎。

八曰暗產,乃男子之失機也。勿謂我強,何虞子嗣;勿謂年壯,縱亦何妨,不知過者失佳期,強者無酸味,而且隨得隨失,猶所莫知,自一而再,自再而三,則亦如斯而已矣。前有小產論,所當并察之。

九曰童稚,乃女子之時機也。方苞方萼,生氣未舒,甫童甫笄,天癸未裕,曾見有未實之粒可為種否?未足之蠶可為繭否?強費心力而年衰者能待乎?其亦不知機也矣。

十曰二火,乃男女之陽機也。夫君火在心,心其君主也;相火在腎,腎其根本也。然二火相因,無聲不應,故心宜靜,不靜則火由欲動,而自心挑腎。先心後腎者,以陽爍陰,出乎勉強,勉強則氣從乎降,而丹田失守,已失元陽之本色。腎宜足,腎足則陽從地起,而由腎及心。先腎後心者,以水濟火,本乎自然,自然則氣主乎升,而百脈齊到,斯誠化育之真機。然伶薄之夫每從勉強,故多犯虛勞,詎云子嗣?朴厚之子,常由自然,故品物咸亨,奚慮後人?知機君子,其務陽道之真機乎。

畜妾人事二無故置妾,大非美事,凡諸反目敗亂多有由之,可已則已,是亦齊家之一要務也。其若年邁妻衰,無後為大,則勢有不得不置者。然置之易而畜之難,使畜不有法,則有畜之名,無畜之實,亦仍與不畜等耳。而畜之之法,有情況焉,有寢室焉。以情況言之,則主母見妾,大都非出樂從,所以或多嗔怒,或多罵詈,或因事責其起居,或假借加以聲色,是皆常情之所必至者。而不知產育由於血氣,血氣由於情懷,情懷不暢,則衝任不充,衝任不充,則胎孕不受,雖云置妾,果何益與?

凡畜妾之不可過嚴者以此。再以寢室言之,則宜靜宜遠,宜少近耳目者為妙。蓋私構之頃,銳宜男子,受宜女人,其銳其受,皆由乎氣。當此時也,專則氣聚而直前,怯則氣餒而不攝,此受與不受之機也。然勇怯之由,其權在心,蓋心之所至,氣必至焉,心有疑懼,心不至矣。心有不至,氣亦不至矣。倘臨期驚有所聞,則氣在耳而不及器矣。疑有所見,則氣在目而不及器矣。或忿或畏,則氣結在心而不至器矣。氣有不至,則如石投水,而水則無知也。且如兩陣交鋒,最嫌奸細之偵伺,一心無二,何堪讒間以相離。閨思兵機,本無二致,凡妾室之不可不靜而遠者以此。雖然,此不過為錦囊無奈者設,倘有高明腎淑,因吾言而三省,惟宗祧之是慮,不惟不妒,而且相憐,則愈近愈慰,而遠之之說,豈近人情?又若有恭謹良人,小心奉治,則求容已幸,又安敢有遠而敬之之念。其然其然,吾未如之何也已。

藥食藥食一

1。種子之方,本無定軌,因人而藥,各有所宜。故凡寒者宜溫,熱者宜涼,滑者宜澀,虛者宜補,去其所偏,則陰陽和而生化著矣。今人不知此理,而但知傳方,豈宜於彼者亦宜於此耶?且或見一人偶中,而不論宜否,而遍傳其神,競相製服,又豈知張三之帽,非李四所可戴也。今錄十方於後,擇宜用之,庶獲濟矣。

2。婦人血氣俱虛,經脈不調,不受孕者,惟毓麟珠隨宜加減用之為最妙。其次,則八珍益母丸亦佳。若臟寒氣滯之甚者,用續嗣降生丹亦妙。

3。男子臟氣平和而惟精血不足者,宜還少丹,全鹿丸,無比山藥丸。若右腎陽氣不足者,宜右歸丸,或毓麟珠俱妙。若陽痿精衰,虛寒年邁艱嗣者,必宜贊育丹。若陽盛陰虛,左腎精氣不足者,宜左歸丸,或延年益嗣丹。若火盛水虧,多內熱者,宜大補陰丸。此外,如河車種玉丸,烏雞丸,黑鍚丹之類,皆可酌用。

用藥法藥食二凡男女胎孕所由,總在血氣,若血氣和平,壯盛者無不孕育,亦育無不長。其有不能孕者,無非氣血薄弱,育而不長者,無非根本不固。即如諸病相加,無非傷損血氣,如果邪逆未除,但當以煎劑略為撥正,撥正之後,則必以調服氣血為主,斯為萬全之策。所以凡用種子丸散,切不可雜以散風消導,及敗血苦寒峻利等藥。蓋凡宜久服而加以此類,則久而增氣,未有不反傷氣血,而難於孕者也。再若香附一物,自王好古曰:乃婦人之仙藥,多服亦能走氣。

而後世不言走氣,但相傳曰:香附為婦人之要藥。由是但治婦人,則不論虛實,無弗用之。不知香附氣香味辛性燥,惟開鬱散氣,行血導滯,乃其所長,若氣虛用之,大能泄氣,血虛用之,大能耗血,如古方之女金丹,及四製香附丸之類,惟氣實血滯者用之為宜。凡今婦人十有九虛,顧可以要藥二字而一概用之乎?用之不當,則漸耗漸弱,而胎元之氣必反將杳然矣。

飲食藥食三凡飲食之類,則人之臟氣各有所宜,似不必過為拘執,惟酒多者為不宜。蓋胎種先天之氣,極宜清楚,極宜充實,而酒性淫熱,非惟亂性,亦且亂精。精為酒亂,則濕熱其半,真精其半耳。精不充實則胎元不固,精多濕熱,則他日痘疹,驚風,脾敗之類,率已受造於此矣。故凡欲擇期布種者,必宜先有所慎,與其多飲,不如少飲,與其少飲,猶不如不飲,此亦胎元之一大機也。欲為子嗣之計者,其毋以此為後著。

男病疾病一疾病之關於胎孕者,男子則在精,女人則在血,無非不足而然。凡男子之不足,則有精滑,精清,精冷者,及臨事不堅,或流而不射者,或夢遺頻數,或便濁淋澀者。或好色以致陰虛,陰虛則腰腎痛憊;或好男風以致陽極,陽極則亢而亡陰;或過於強固,強固則勝敗不洽;或素患陰疝,陰疝則肝腎乖離。此外,則或以陽衰,陽衰則多寒,或以陰虛,陰虛則多熱,若此者,是皆男子之病,不得盡諉之婦人也。倘知其由而宜治則治之,宜反則反之,必先其在我而後及婦人,則事無不濟矣。

女病疾病二婦人所重在血,血能構精,胎孕乃成。欲察其病,惟於經候見之。欲治其病,惟於陰分調之。蓋經即血也,血即陰也,陰以應月,故月月如期,此其常也。及其為病,則有或先或後者,有一月兩至者,有兩月一至者,有枯絕不通者,有頻來不止者,有先痛而後行者,有先行而後痛者,有淡色,黑色,紫色者,有瘀而為條為片者,有精血不充而化作白帶,白濁者,有子宮虛冷而陽氣不能生化者,有血中伏熱而陰氣不能凝成者,有血癥氣痞,子臟不收,月水不通者,凡此皆真陰之病也。

真陰既病,則陰血不足者不能育胎,陰氣不足者不能攝胎。凡此攝育之權,總在命門,正以命門為衝任之血海,而胎以血為主,血不自生,而又以氣為主,是皆真陰之謂也。所以凡補命門,則或氣或血,皆可謂之補陰,而補陰之法,即培根固本之道也。凡自壯至老,乃人人之所不可缺者,而矧以先天後天之肇基,又將舍是而何求乎?是以調經種子之法,亦惟以填補命門,顧惜陽氣為之主。然精血之都在命門,而精血之源又在二陽心脾之間。蓋心主血,養心則血生,脾胃主飲食,健脾胃則氣布,二者胥和,則氣暢血行,此情志飲食又當先經脈而為之計者,亦無非補陰之源也。使不知本末先後,而妄為之治,則又烏足以言調經種子之法。以上宜麟策終。

盈虛吟六八誰識雌雄在坎離,玄關消息有真機。坎虛離實云非是,坎實離虛亦是非。天以至剛方得體,地緣無日乃成泥。三生同有金丹在,試問仙翁知不知?

辨古六九種子之法,古人言之不少,而余謂其若未盡善者,蓋亦有疑而云然,謹并列而辨之,亦以備達者之裁正。

[廣嗣訣]云:三十時辰兩日半,二十八九君須算,落紅滿地是佳期,金水過時徒霍亂,霍亂之時枉費功,樹頭樹底覓殘紅,但解開花能結子,何愁丹桂不成叢。按:此言婦人經期方止,其時子宮正開,便是布種之時,過此佳期,則子宮閉而不受胎矣,然有十日半月及二十日之後受胎者,又何為其然也。又一哲婦曰:若依此說,則凡有不端者,但於後半月為之,自可無他慮矣。善哉言也,此言果可信否?

[道藏經]曰:婦人月信止後一日,三日,五日合者,乾道成男,二日,四日,六日合者,坤道成女。按:此以單數屬陽故成男,偶數屬陰故成女,果若然,則誰不知之,得子何難也?總未必然。

[褚氏遺書]云:男女之合,二情交暢,若陰血先至,陽精後衝,血開裹精,精入為骨而男形成矣;陽精先至,陰血後參,精開裹血,血入為本而女形成矣。按此一說,余初見之,甚若有味有理,及久察之,則大有不然。蓋相合之頃,豈堪動血,惟既結之後,則精以肇基,血以滋育而胎漸成也。即或以血字改為精字,曰陰精先至,似無不可。然常見初笄女子,有一合而即孕者,彼於此時,畏避無暇,何云精泄?但其情動則氣至,氣至則陰闢,陰闢則吸受,吸受則無不成孕,此自然之正理也。若褚氏之說,似穿鑿矣。

東垣曰:經水斷後一二日,血海始淨,精勝其血,感者成男,四五日後,血脈已旺,精不勝血,感者成女。按:此說亦非確論,今見多生女者,每加功於月經初淨而必不免於女者,豈亦其血勝而然乎。

丹溪曰:陰陽交構胎孕乃凝,所藏之處,名曰子宮,一系在下,上有兩岐,中分為二,形如合缽,一達於左,一達於右。精勝其血,則陽為之主,受氣於左子宮而男形成;精不勝血,則陰為之主,受氣於右子宮而女形成。按:此乃與[聖濟經]左動成男,右動成女之說同。第以子粒驗之,無不皆有兩瓣,故在男子亦有二丸,而子宮之義諒亦如此,信非謬也。惟左受成男,右受成女之說,則成非事後莫測其然。即復有左射右射之法,第恐陰中闔闢,自有其機,即欲左未必左,欲右未必右,而陰陽相勝之理,則在天時人事之間,似仍別有一道,雖知此說,終無益也。

述古七十[褚氏遺書]曰:建平孝王妃姬皆麗無子,擇民家未笄女子入御,又無子,問曰:求男有道乎?澄對曰:合男女必當其年,男雖十六而精通,必三十而娶;女雖十四而天癸至,必二十而嫁,皆欲陰陽完實,然後交而孕,孕而育,育而子堅壯強壽。今未笄之女,天癸始至,已近男色,陰氣早洩,未完而傷,未實而動,是以交而不孕,孕而不育,而子脆不壽,此王之所以無子也。然婦人有所產皆女者,有所產皆男者,大王誠能訪求多男婦人至宮府,有男之道也。王曰:善。未再期生六男。夫老陽遇少陰,老陰遇少陽,亦有子之道也。

子嗣類論列總方七一毓麟珠新因十四。右歸丸新補五。還少丹補一三五。無比山藥丸補一三六。大補陰丸寒一五七。續嗣降生丹婦一三六。四製香附丸婦一三二。烏雞丸四方婦一三九後。左歸丸新補四。贊育丹新因又十四。全鹿丸補一二七。延年益嗣丹婦一三五。八珍益母丸婦一三八。女金丹婦一三三。河車種玉丸婦一三七。黑鍚丹熱一八九。

癥瘕類論證七二癥瘕之病,即積聚之別名,[內經]止有積聚疝瘕,並無癥字之名,此後世之所增設者。蓋癥者徵也,瘕者假也,徵者成形而堅硬不移者是也,假者無形而可聚可散者是也。成形者,或由血結,謂之血癥,或由食結,謂之食癥。無形者惟在氣分,氣滯則聚而見形,氣行則散而無跡,此癥瘕之辨也。然又有痛者,有不痛者。痛者聯於氣血,所以有知,氣血行則愈,故痛者易治;不痛者不通氣血,另結窠囊,藥食難及,故不痛者難治,此又治之有辨也。其他如肺之積曰息奔,心之積曰伏梁,脾之積曰痞氣,肝之積曰肥氣,腎之積曰奔豚,以至後世有曰?癖,曰痞塊之屬,亦不過以形見之處有不同,故名亦因之而異耳。總之非在氣分,則在血分,知斯二者,則癥瘕二字已盡之矣。但血癥氣瘕,各有虛實,而宜攻宜補,當審之真而用之確也。諸

經義另詳積聚門,所當參閱。

骨空論曰:任脈為病,男子內結七疝,女子帶下瘕聚。張子和曰:遺溺閉癃,陰痿脬痺,精滑白淫,皆男子之疝也。若血涸,月事不行,行後小腹有塊,或時動移,前陰突出,後陰痔核,皆女子之疝也。但女子不謂之疝而謂之瘕。

血癥七三瘀血留滯作癥,惟婦人有之。其證則或由經期,或由產後,凡內傷生冷,或外受風寒,或恚怒傷肝,氣逆而血留,或憂思傷脾,氣虛而血滯,或積勞積弱,氣弱而不行,總由血動之時,餘血未淨,而一有所逆,則留滯日積而漸以成癥矣。然血必由氣,氣行則血行,故凡欲治血,則或攻或補,皆當以調氣為先。羅謙甫曰:養正邪自除,必先調養,使營衛充實,若不消散,方可議下。但除之不以漸,則必有顛覆之害,若不守禁忌,縱嗜慾,其有不喪身者鮮矣。

血瘀作痛,或成形不散,在臍腹之下,若暫見停蓄而根盤未固者,只宜五物煎,或決津煎加減主之,則血無不去,痛無不止,足稱神劑。

婦人形氣病氣俱實,或腹脹,或痛甚,而新有所逆,但欲行滯止痛者,宜通瘀煎,失笑散,玄胡當歸散,加減四物湯之類,疏之導之,氣通滯去,痛必自愈。若稍久且堅而欲消之磨之,宜三稜煎,萬病丸之類主之。

形氣強壯而瘀血不行,或大病結閉,或腹脹痛甚,有非下不可者,宜[良方]桃仁承氣湯下之最捷,或用奪命丹,桃仁煎,川山甲散,赤金豆之類皆可。然下須詳慎,非有大實不得已之證,不宜妄用。

養正之法,當察陰陽上下,病之久新,及邪正強弱之勢。其有停瘀雖甚而元氣困弱者,不可攻。病久而弱,積難搖動者,不可攻。凡此之類,皆當專固根本,以俟其漸磨漸愈,乃為良策。如鬱結傷脾者,宜用歸脾湯,逍遙飲,壽脾煎。脾胃虛寒者,宜溫胃飲,養中煎,六君子湯。肝腎虛寒者,宜大營煎,煖肝煎,理陰煎,或[良方]交加散亦可。脾腎虛寒,大便泄瀉或不實者,宜胃關煎,理陰煎。病久脾腎氣滯而小腹痛脹者,宜八味地黃丸。肝火不清,血熱而滯者,宜加味逍遙散。以上諸證,凡虛中帶滯者,不妨於前藥中各加行氣導滯之品,此在用者之圓活也。

婦人久癥宿痞,脾腎必虧,邪正相搏,牢固不動,氣聯子臟則不孕,氣聯衝任則月水不通。內治之法宜如前,外以阿魏膏貼之,仍用熨痞方,或用琥珀膏亦可。然必須切慎七情及六淫,飲食起居,而不時隨證調理,庶乎可愈。

食癥七四凡飲食留聚而為癥痞者,或以生冷,或以風寒,或以忿怒氣逆,或以勞倦饑餒,而飲食疊進不用消化,則積而成癥矣。然胃氣強者必不致留聚飲食,而飲食之不能化者,必由脾腎氣弱而然。所以治此者,宜酌虛實而為攻補,庶乎得效也。諸治法詳積聚門,宜參而用之。

立齋曰:前證若形氣虛弱,須先調補脾胃為主,而佐以消導。若形氣充實,當先疏導為主,而佐以補脾胃。若氣壅血滯而不行者,宜用烏藥散,散而行之。若脾氣虛而血不行者,宜用四君,芎,歸,補而行之。若脾氣鬱而血不行者,宜用歸脾湯,解而行之。若肝腎血燥而不行者,宜用加味逍遙散,清而行之。大抵食積痞塊之證,皆以邪氣盛則實,真氣奪則虛,但當養正辟邪,而積自除矣。雖曰堅者削之,客者除之,若胃氣未虛,或可少用,若病久虛乏者,不宜輕用。

氣瘕七五瘕者,假也。所謂假者,謂其形雖若癥,而原無根窠,非若癥痞之堅頑有形者也。蓋有形者,或因血積,或因食積,積有定形,所不可移易者也。無形者,病氣在氣分,氣逆則甚,氣散則緩,聚散無根者也。惟其無根,故能大能小,或左或右。或近?肋而如臂如指,則謂之?癖;或下臍腹而為脹為急,則謂之疝瘕。[難經]曰:病有積聚,何以別之?然,積者陰氣也,陰沉而伏。聚者陽氣也,陽浮而動。故積者五臟之所生,聚者六腑之所成也。然則癥由於積,積在陰分而有淵藪,故攻之非易;瘕由於聚,聚在陽分而猶烏合,故散之非難,此癥瘕之辨有如此。惟散之之法,最有因通因塞之妙用,而人多莫之知也。

凡病在氣分,而無停蓄形積者,皆不可下。蓋凡用下者,可除有形,而不可以除無形。若氣因形滯者,去其積則氣亦順,自無不可。若全在無形氣分,即下亦不去,而適足以敗正氣也,宜切識之。

散氣之法,止在行氣,蓋氣行則散也。但行氣之法,大有權宜,如氣實則壅滯,宜破而行之;氣閉則留蓄,宜利而行之;氣熱則乾涸,宜寒而行之;氣寒則凝結,宜溫而行之,此散氣治瘕之大法也。然瘕聚之證,使果氣強力健,則流行不息,又何瘕聚之有?惟正氣不行,而後邪氣得聚,經曰:邪之所湊,其氣必虛。故凡為此病,必氣虛者多,虛不知補,則正氣不行,正氣不行,則邪氣不散,安望其有瘳乎?但實者有據,故顯而易見,虛每似實,故隱而難知,此所以當辨其真也。

破氣行氣之劑,凡氣實氣壅之甚而為脹為痛者,宜排氣飲,木香順氣散,木香調氣散,四磨湯,諸七氣湯之類主之。若血中之氣滯而為瘀為痛者,宜失笑散,通瘀煎,調經飲,甚者[良方]奪命丹。疝瘕氣聚者,荔香散,甚者天台烏藥散。氣結膀胱,小水不利者,小分清飲,四苓散,五苓散。氣結大腸,乾秘不行者,搜風順氣丸,麻仁丸。水虧血虛而秘滯者,濟川煎。肝氣逆而為聚者,解肝煎,兼火者,化肝煎。氣聚兼熱,火鬱不行者,抽薪飲,大分清飲,寒滯不行,氣結脹聚者,抑扶煎,和胃飲,丁香茯苓湯。三焦壅滯,氣道不清而中滿腫脹者,廓清飲。痰飲水氣停蓄胸?,而為吞酸嘔逆者,苓朮二陳煎,六安煎,和胃飲,括痰丸之類主之。以上諸法,惟氣實瘕聚者宜之,凡元氣不足者,皆不可用。

補氣以行氣之劑,如聖愈湯,參歸湯,七福飲,皆能調心氣之虛滯。五味異功散,參朮湯,能理心脾之氣虛不行。獨參湯,參附湯,能助肺以行五臟之治節。若脾胃氣虛而滯者,惟六君子湯,歸脾湯為宜。脾胃虛寒而滯者,必溫胃飲,理中湯,五君子煎最佳。若虛在脾腎陰分,氣有不行而或為痰飲,或為脹滿,或為嘔吐腹痛等證,非理陰煎不可。若虛在血中之氣而為滯為痛,微則四物湯,甚則五物煎,決津煎,大營煎方可。若肝腎寒滯,小腹氣逆而痛者,必煖肝煎以溫之。

若脾腎氣虛,門戶不要而為滯為痛者,必胃關煎以固之。若元氣下陷,滯而不升者,宜補中益氣湯,舉元煎以舉之。若元氣大虛,氣化不行而滯者,必五福飲,十全大補湯,大補元煎,或六味回陽飲以培補之。以上皆補氣行氣之法也,亦不過為之筌蹄云耳,而此中之用,誠有未可言以悉者。然常人之情,猶為氣之滯者,惟破之散之為宜,而反云補之,必不然也。不知客之強者,以主之弱,邪之勝者,惟正之虛。凡今人之病虛者最多,而用補者最少,治與病違,而欲以藥濟人,蓋亦罕矣。

即余以多虛少實,諄諄為言,而人亦未信,姑以人事喻之,其或可曉然乎。夫人之虛實,亦猶人之貧富,氣實者若富翁,氣虛者若貧士,今人於千百中,而富者其幾?舍富之外,盡貧人矣,其多其少,即此類也。又有華其貌而罊其室者,人多難測,亦此類也。但貧人之情,可益不可損,增一分猶然未足,削一分其窘何堪?使以潛消暗剝之術,而加之貧寒窘乏之士,陰移人祚而人不之覺,亦甚堪憐矣。此道以仁為術,其可不以此為心乎?嗟乎!人生以氣為主,得氣則生,失氣則死。夫知者人之命,不知者知人之病,若強不知以為知,而徒資便給,以人命為嘗試者,則其概可知矣。

癥瘕類論列總方七六四君子湯補一。六君子湯補五。五物煎新因三。五福飲新補六。十全大補湯補二十。大補元煎新補一。參朮湯補四十。六味回陽飲新熱二。獨參湯補三五。舉元煎新補十七。八味地黃丸補一二一。逍遙飲新因一。歸脾湯補三二。苓朮二陳煎新和四。胃關煎新熱九。理中湯熱一。天台烏藥散和三二九。和胃飲新和五。五君子煎新熱六。四物湯補八。五味異功散補四。七福飲新補七。聖愈湯補九十。補中益氣湯補三十。參歸湯補三八。參附湯補三七。六味地黃丸補百二十。大營煎新補十四。壽脾煎新熱十六。加味逍遙散補九三。養中煎新熱四。溫胃飲新熱五。丁香茯苓湯熱六三。理陰煎新熱三。煖肝煎新熱十五。木香調氣散和四四。解肝煎新和十一。木香順氣散和四三。

抑扶煎新熱十一。烏藥散和七四。桃仁承氣湯攻四。廓清飲新和十三。抽薪飲新寒三。小分清飲新和十。調經飲新因四。決津煎新因二。加減四物湯婦百十二。五苓散和一八二。三棱丸攻三七,六十。四苓散和一八七。括痰丸新和十九。桃仁煎攻三九。麻仁丸攻九二。熨痞方攻八八。阿魏膏外三一二。化肝煎新寒十。排氣飲新和六。搜風順氣丸和三四三。六安煎新和二。四磨湯和五二。大分清飲新和五。濟川煎新補二一。七氣湯和四七。[良方]交加散婦百。通瘀煎新因五。失笑散婦百四。玄胡當歸散婦九八。荔香散新因二八。奪命丹婦六五。穿山甲散攻四十。赤金豆新攻二。萬病丸婦一四三。琥珀膏外三一七。

陰挺七七婦人陰中突出如菌如芝,或挺出數寸,謂之陰挺。此或因胞絡傷損,或因分娩過勞,或因鬱熱下墜,或因氣虛下脫,大都此證當以升補元氣,固澀真陰為主。如陰虛滑脫者,宜固陰煎,秘元煎。氣虛陷下者,補中益氣湯,十全大補湯。因分娩過勞氣陷者,壽脾煎,歸脾湯。鬱熱下墜者,龍膽瀉肝湯,加味逍遙散。

水楊湯,治婦人陰中生物癢痛,牽引腰腹,多由房事太過,或因淫慾不遂,或因非理所為,以致陰戶有傷,名曰陰挺。金毛狗脊,五倍子,枯礬,魚腥草,水楊根,黃連各一兩。右為末,分四劑,用有嘴瓦罐煎湯,外預以竹筒去節,接罐嘴,引熱氣薰入陰中,或透挺上。俟湯溫,仍用洗沃之。仍服治挺諸藥。

陰腫七八婦人陰腫,大都即陰挺之類。然挺者多虛,腫者多熱。如氣陷而熱者,升而清之,宜清化飲,如柴胡,防風之屬。氣閉而熱者,利而清之,宜大分清飲,徒薪飲。肝腎陰虛而熱者,加味逍遙散。氣虛氣陷而腫者,補中益氣湯。因產傷陰戶而腫者,不必治腫,但調氣血,氣侐和而腫自退。或由損傷氣滯,無關元氣而腫者,但以百草湯薰洗之為妙。

一方:治陰中腫痛。用枳殼半斤,切,炒,乘熱以帛裹熨之,以消其外;仍用少許乘熱裹納陰中,冷即易之,不三次愈。

一方:用小麥,朴硝,白礬,五倍子,?白煎湯浸洗。

甘菊湯:治陰戶腫。用甘菊苗葉不拘多少,搗爛,以百沸湯淋汁薰浸洗之。

陰瘡七九婦人陰中生瘡,多由濕熱下注,或七情鬱火,或縱情敷藥,中於熱毒。其外證則或有陰中挺出如蛇頭者,謂之陰挺,如菌者,謂之陰菌,或如雞冠,或生蟲濕癢,或內潰腫爛疼痛,常流毒水。其內證則或為體倦內熱,經候不調,或為飲食不甘,晡熱發熱,或為小腹痞脹,腰?不利,或為小水淋瀝,赤白帶下。凡治此之法,若腫痛內外俱潰者,宜芍藥蒺藜煎為最佳,或四物湯加梔子,丹皮,膽草,荊芥,或用加味逍遙散。若濕癢者,宜芍藥蒺藜煎,或歸脾湯加柴,梔,丹皮。淋澀者,宜龍膽瀉肝湯加白朮,丹皮。淋澀而火盛痛脹者,宜大分清飲,或抽薪飲。腫而墜毒者,補中益氣湯加山梔,丹皮。可洗者用百草煎。可敷者宜螵蛸散,完瘡散。

蛇蛻散:治婦人陰瘡。先以荊芥,蛇床子湯薰洗,挹乾敷藥。蛇蛻一條,燒存性,枯礬,黃丹,扁蓄,蒿本各一兩,硫黃,荊芥穗,蛇床子各五錢。右為細末,香油調搽,濕則乾摻。

陰癢八十婦人陰癢者,必有陰蟲,微則癢,甚則痛,或為膿水淋瀝,多由濕熱所化,名曰?。內宜清肝火,以龍膽瀉肝湯,及加味逍遙散主之。外宜桃仁研膏,和雄黃末,或同雞肝納陰中,以制其蟲。然無如銀硃煙搽雞肝以納之,尤妙。

椒茱湯:治婦人陰癢不可忍,惟以熱湯泡洗,有不能住手者。花椒,吳茱萸,蛇床子各一兩,藜蘆半兩,陳茶一撮,炒鹽二兩,以水五升煎湯,乘熱薰洗。

杏仁膏:治婦人陰癢不可忍。杏仁燒存性,麝香少許。右為末,用舊帛裹之,縳定火上炙熱,納陰中。

椿根皮湯:治陰癢突出。臭椿皮,荊芥穗,藿香等分。右剉,煎湯薰洗,即癢止而入。

一方:治疳蟲下蝕下部。用蒲黃,水銀研勻傳入,外以鶴虱草煎湯薰洗。

炙肝散:治婦人陰癢蟲蝕。用牛肝或豬肝,切三寸長,大如錢,炙熟納陰中,引蟲出盡即愈。

一方:治陰中蟲癢。搗桃葉,綿裹納陰中,日易三四次。

一方:治陰癢。用蛇床子一兩,白礬五錢,煎湯淋洗。

陰冷八一婦人陰冷,有寒證,有熱證。寒由陽虛,真寒證也。熱由濕熱,假寒證也。假寒者必有熱證,如小便澀數黃赤,大便燥結,煩渴之類是也。真寒者,小便清利,陽虛畏寒者是也。真寒者宜補其陽,如理陰煎,十補丸,加減續嗣降生丹。假寒者當清其火,宜龍膽瀉肝湯,加味逍遙散。肝腎虛寒者,宜煖肝煎,鎮陰煎,大營煎。脾胃虛寒者,宜理中湯,理陰煎,壽脾煎之類主之。

交接出血而痛八二凡婦人交接即出血者,多由陰氣薄弱,腎元不固,或陰分有火而然。若脾虛氣陷不能攝血者,宜補中益氣湯,或補陰益氣煎。若脾腎虛弱陰氣不固者,宜壽脾煎,歸脾湯。若肝腎陰虛不守者,宜固陰煎。若陰火動血者,宜保陰煎。

前陰類論列總方八三固陰煎新固二。補中益氣湯補三十。理中湯熱一。歸脾湯補三二。加味逍遙散補九三。秘元煎新固一。清化飲新因十三。芍藥蒺藜煎新因三五。煖肝煎新熱十五。十補丸熱一七三。大分清飲新寒五。螵蛸散新因三八。抽薪飲新寒三。保陰煎新寒一。理陰煎新熱三。補陰益氣煎新補十六。壽脾煎新熱十六。四物湯補八。續嗣降生丹婦一三六。大營煎新補十四。鎮陰煎新熱十三。龍膽瀉肝湯寒六二。徒薪飲新寒四。百草煎新因三七。銀硃煙新因五三。完瘡散新因五九。

景岳全書卷之三十九終

卷之四十謨集小兒則上

總論一小兒之病,古人謂之啞科,以其言語不能通,病情不易測。故曰:寧治十男子,莫治一婦人;寧治十婦人,莫治一小兒。此甚言小兒之難也。然以余較之,則三者之中,又為小兒為最易。可以見之?蓋小兒之病,非外感風寒,則內傷飲食,以至驚風吐瀉,及寒熱疳癇之類,不過數種,且其臟氣清靈,隨撥隨應,但能確得其本而撮取之,則一藥可愈,非若男婦損傷,積痼癡頑者之比,余故謂其易也。第人謂其難,謂其難辨也;余謂其易,謂其易治也,設或辨之不真,則誠然難矣。

然辨之之法,亦不過辨其表裏,寒熱,虛實,六者洞然,又何難治之有?故凡外感者,必有表證而無裏證,如發熱,頭痛,拘急,無汗,或因風搐搦之類是也;內傷者,止有裏證而無表證,如吐瀉,腹痛,脹滿,驚疳,積聚之類是也;熱者必有熱證,如熱渴,躁煩,秘結,癰瘍之類是也;寒者必有寒證,如清冷吐瀉,無熱無煩,惡心喜熱者是也,凡此四者,即表裏寒熱之證,極易辨也。然於四者之中,尤惟虛實二字最為緊要,蓋有形色之虛實,有聲音之虛實,有脈息之虛實,如體質強盛與柔弱者有異也,形色紅赤與青白者有異也,聲音雄壯與短怯者有異也,脈息滑實與虛細者有異也,故必內察其脈候,外觀其形氣,中審其病情,參此數者而精察之,又何虛實之難辨哉。

必其果有實邪,果有火證,則不得不為治標,然治標之法,宜精簡輕銳,適當其可,及病則已,毫毋犯其正氣,斯為高手。但見虛象,便不可妄行攻擊,任意消耗。若見之不真,不可謂姑去其邪,諒亦無害,不知小兒以柔嫩之體,氣血未堅,臟腑甚脆,略受傷殘,萎謝極易,一劑之謬尚不能堪,而況其甚乎。矧以方生之氣,不思培植而但知剝削,近則為目下之害,遠則遺終身之羸,良可嘆也。凡此者,實求本之道,誠幼科最要之肯綮,雖言之若無奇異,而何知者之茫然也。故余於篇端,首以為言,然非有察察之見者,固不足以語此,此其所以不易也。

陰陽應象大論曰:善診者,察色按脈,先別陰陽。審清濁而知部分,視喘息,聽聲音而知所苦,觀權衡規矩而知病所主。按此論雖通言診法之要,然尤於小兒為最切也。

初誕法二小兒初生,飲食未開,胃氣未動,是誠清虛之腑,此時開口調燮,極須得宜。保嬰諸書皆云分娩之時,口含血塊,啼聲一出,隨即嚥下,而毒伏於命門,因致他日發為驚風,發熱,痘疹等證。此說固似有理,然嬰兒通體無非血氣所結,而此亦血氣之餘,何以毒遽如是?即使嚥之,亦必從便而出,何以獨留為害?無足憑也。惟是形體初成,固當為之清除。其法於未啼時,用軟帛裹指,挖去口中之血,乃用後法,并拭去口中穢惡,此清臟腑。此亦初誕之要法,不可無也。

開口法:凡小兒初誕,宜以甘草細切少許,用沸湯泡汁,以淡為妙,不宜太甜,乃用軟帛蘸汁,遍拭口中,去其穢濁。隨用胡桃肉去皮嚼極爛,以稀絹或薄紗包如小棗,內兒口中,使吮其汁,非獨和中,且能養臟,最佳法也。若母氣素寒,小兒清弱者,只以淡薑湯拭口,最能去胃寒,通神明,并可免吐瀉之患。此法最妙,人所未知也。拭後仍用核桃法如前。一法以牛黃半分,同硃砂研勻,蜜調如前,與吮為佳,極能辟痰邪,去穢惡,除熱安神。然必母氣多熱,小兒肥盛者可用,清弱者不宜用。

一,古法拭口多有用黃連者,不知黃連大寒大苦,而小兒以胃氣為主,安得初生即可以苦劣之氣相犯,致損胃氣,則他日變嘔變瀉,由此而起矣,大非所宜。一,古法多用硃砂開口者,按陳文中曰:小兒初生,便服硃砂,輕粉,白蜜,黃連,本欲下胎毒,不知此皆傷脾敗陽之藥,輕粉下痰損心,硃下涎損神,兒實者服之軟弱,弱者服之易傷,反致變生諸病,是固不可不察也。

護養法三出《保嬰撮要》巢氏曰:小兒初生,肌膚未實,宜用舊絮護其背,不可太暖,更宜數見風日,則血氣剛強,肌肉緻密,若藏於重幃密室,或厚衣過暖,則筋骨軟脆,不任風寒,多易致病。衣服當隨寒熱加減,但令背暖為佳,亦勿令出汗,恐表虛風邪易傷。乳哺亦不宜過飽,陳氏所謂忍三分寒,吃七分飽,頻揉肚,少洗澡,要肚暖頭涼心胸涼,皆至論也。又須令乳母預慎六淫七情,厚味炙?,則乳汁清寧,兒不致疾。否則陰陽偏勝,血氣沸騰,乳汁敗壞,必生諸病。若屢用藥餌,則臟腑陰損,多變敗證,可不慎歟。大抵保嬰之法,未病則調和乳母,既病則審治嬰兒,亦必兼治其母為善。

小兒飲食有任意偏好者,無不致病,所謂爽口味多終作疾也,極宜慎之。嘗見王隱君曰:余幼時酷嗜甘飴,忽一日見飴中有蚯蚓伸頭而出,自此不敢食飴,至長始知長上為之。此可為節戒之妙法。

初生兒看病法四

初生兒以手捻其頭,摸其頤頷,不作聲者為無病。總有病,以手指探其口,雖發聲而從容咂指者其病輕,若即發聲不咂指而色或青紅兼紫者,此落地受寒之甚也,其病重,須急辨其形色虛實而治之。若牙關緊閉不納乳,或硬而不軟,其病極重也,此驚邪入足太陽經及足陽明經而然,須急治之,庶可平復。

初生兒肥胖色嫩日覺好看者,此其根本不堅,甚非佳兆,且亦最易感邪。凡邪入腑者,近在第二三日見之,其證吐乳,夜啼發哭,腹鳴,皆胎驚之證,然猶淺而易治。若邪之入臟者,遠在六七日見之,此臍風,噤風,撮口風之候,其病深而難醫。若大聲口噤,舌大痰壅者不治,蓋五六日間病傳心肺脾三經也。此風氣甚盛而無所洩,故形見於喉口牙關聲音也。其面額青紫黑色者不治,爪甲青黑者不治,臍青黑者亦不治。凡父母肥者不可生肥兒,父母瘦者亦不可生肥兒。生而肥胖,必當以藥斂之,使其肥肉堅實,面轉微黃之色則吉,不然則凶。生兒怯弱,必須以藥扶助之。若七日之內,肌肉頓肥,則必病矣。過此以往漸肥者,不足慮也。治肥之法,宜清痰濕,解胎毒,預防其風氣,亦不可過用峻厲以傷脾氣。又當看小兒元氣厚薄,厚者十無一失,薄者十無一生。然其中有死者,有不死者,則以病之所生,有真偽也。凡怯弱者,宜專培脾腎為主。

看小兒壽夭法五看小兒法,以聽聲為先,察色為次。凡聲音清亮者生,有回音者生;澀者病,散而無出聲者不壽。忽然大聲而無病者,須細看其身,恐有瘡毒,即須治之。臍帶中無血者生,臍帶銀白色者生。短帶紫脹者,於斷帶之後捻去紫血,可保無虞。額皮寬者壽。卵縫通達黑色者壽,初生下如水泡之狀者險。面轉微黃之色者吉。生下粉白花色者,必主臍風而死。生下皮寬肉瘦,五六日頓肥者,亦必有臍風之患。生下皮肉不光者死。泣不出聲者死。泣而無淚者死。舌如豬肝者死。

口角上有紫色如蝦鬚者死。髮粗長者生,細軟不放者死。陰物不起者死。陰囊不收者死,白者死,赤者死。無糞門者死。臀肉不生者死。股肉不生者不壽。面無彩色者夭。臍帶短大紫色者夭。生下渾身銀白色者夭。生下有齒者大凶,致傷父母,不然必傷自身。生下未裹即撒尿者,殺父母,蕩家財,在世一生勞苦。  脈法六凡小兒形體既具,經脈已全,所以初脫胞胎,便有脈息可辨,故通評虛實論曰:乳子病熱,脈懸小者,手足溫則生,寒則死。乳子病風熱,喘鳴肩息者,脈實大也。

緩則生,急則死。此軒岐之診小兒,未嘗不重在脈,亦未嘗不兼證為言也。自《水鏡訣》及《全幼心鑑》等書,乃有三歲以上當察虎口,寅卯辰,風氣命三關之說。其中之可取者,惟曰:脈從寅關起,不至卯關者易治,若連卯關者難治,若寅侵卯,卯侵過辰者,十不救一。只此數語,乃於危急之際,亦可用辨吉凶。至若紫為風,紅為傷寒,青為驚,白為疳,及青是四足驚,赤是水驚,黑是人驚,黃是雷驚之類,豈此一線之色,果能辨悉如此,最屬無稽,烏足憑也。即今幼科所尚,無不以此為科套,全不知脈而信口胡猜,試問其心,果亦有的確之見否?茫然無據而欲以人子為嘗試,良可嘆也。故凡診小兒,既其言語不通,尤當以脈為主,而參以形色聲音,則萬無一失矣。

然小兒之脈,非比大人之多端,但察其強弱緩急四者之脈,是即小兒之肯綮。蓋強弱可以見虛實,緩急可以見邪正,四者既明,則無論諸證,但隨其病以合其脈,而參此四者之因,則左右逢源,所遇皆道矣。再加以聲色之辨,更自的確無疑,又何遁情之有,此最活最妙之心法也。若單以一脈鑿言一病,則一病亦能兼諸脈,其中真假疑似,未免膠柱,實有難於確據者。然法不可廢,最所當察,故擇其得理者,并附於左,亦可以見其概。

錢仲陽曰:小兒之脈,氣不和則弦急,傷食則沉緩,虛驚則促急,風則浮,冷則沉細,脈亂者不治。

薛氏曰:凡看脈,先定浮沉,遲數,陰陽,冷熱。沉遲為陰,浮數為陽。浮主風,沉遲主虛冷,實主有熱,緊主癲癇,洪主熱盛,沉緩主虛瀉,微遲有積有蟲,遲澀主胃脘不和,沉主乳食難化,沉細主乳食停滯。緊弦主腹中熱痛,牢實主大便秘,沉而數者骨中有熱,弦長是肝膈有風,緊數乃驚風為患,四肢掣顫,浮洪乃胃口有熱,沉緊主腹痛有寒,虛濡者有氣,又主慢驚,芤主大便利血。

聲音七聲由氣發,氣實則聲壯,氣虛則聲怯,故欲察氣之虛實者,莫先乎聲音。如《內經》諸篇有曰:言而微,終日乃復言者,此奪氣也。有曰:氣海有餘者,氣滿胸中,悗息面赤;氣海不足,則氣少不足以言。有曰:心氣虛則悲,實則笑不休。有曰:手少陰虛則不能言。有曰:內奪而厥,則為瘖俳,此腎虛也。華元化曰:陽候多語,陰證無聲。多語者易治,無聲者難榮。凡此皆聲音虛實之辨,故彼聖人者,聞聲知情,無所不達,此聲音之學,所以不可忽也。

顏色八脈要精微論曰:夫精明五色者,氣之華也。赤欲如白裹朱,不欲如赭;白欲如鵝羽,不欲如鹽;青欲如蒼璧之澤,不欲如藍;黃欲如羅裹雄黃,不欲如黃土;黑欲如重漆色,不欲如地蒼。五色精微象見矣,其壽不久也。

玉版論要篇曰:色夭面脫不治,百日盡已。色見上下左右,各在其要,上為逆,下為從,女子右為逆,左為從,男子左為逆,右為從。

五色篇曰:官五色奈何?曰:青黑為痛,黃赤為熱,白為寒,是謂五官。又曰:以色言病之間甚奈何?曰:其色粗以明,沉夭者為甚,其色上行者病益甚,其色下行如雲徹散者病方已。

經脈篇曰:凡診絡脈,脈色青則寒且痛,赤則有熱。胃中寒,手魚之絡多青矣。胃中有熱,魚際絡赤。其暴黑者,留久痺也。其有赤有黑有青者,寒熱氣也。其青短者,少氣也。

凡察色之法,大都青白者少熱氣,病主陰邪;黃赤者多熱氣,病主陽監。青主風氣,主肝邪,主脾胃虛寒,主心腹疼痛,主暴驚傷心膽之氣,主驚風,當察兼色以分急慢。白主氣虛,甚則氣脫,主無火,主脾肺不足。白兼青者主慢驚,主大小腸泄瀉。赤主火,主痰熱,主傷寒熱證,主煩渴,主急驚躁援,主閉結,主陽邪喘促,主癰瘍痘疹。黑屬水,主陰寒,主厥逆,主痛極。沉黑主危篤。黃主積聚,主痞塊,主脾病,主脹滿,主脾疳。黃兼白者主脾寒脾弱,主氣虛神怯。

黃兼青者主脾虛泄瀉,主慢脾風。黃兼赤者主疳熱。兩顴鮮紅,或作或止者,謂之面戴陽,乃真陰虛弱,此非陽證也,不得以熱赤同論。

錢氏曰:左頰為肝,右頰為肺,額上為心,鼻上為脾,下頦為腎,隨證施治之。

藥餌之誤九小兒氣血未充,而一生盛衰之基,全在幼時,此飲食之宜調,而藥餌尤當慎也。今舉世幼科既不知此大本,又無的確明見,而惟苟完目前。故凡遇一病,則無論虛實寒熱,但用海底兜法,而悉以散風,消食,清痰,降火,行滯,利水之劑,不出二十餘味,一套混用,謬稱穩當,何其誕也。夫有是病而用是藥,則病受之矣,無是病而用是藥,則元氣受之矣,小兒元氣幾何,能無陰受其損而變生不測耶?此當今幼科之大病,而醫之不可輕任者,正以此也。

又見有愛子者,因其清黃瘦弱,每以為慮,而詢之庸流,則不云痰火,必云食積,動以肥兒丸,保和丸之類,使之常服。不知肥兒丸以苦寒之品,最敗元陽,保和丸以消耗之物,極損胃氣,謂其肥兒也,而適足以瘦兒,謂其保和也,而適足以違和耳。即如抱龍丸之類,亦不宜輕易屢用。余嘗見一富翁之子,每多痰氣,或時驚叫,凡遇疾作,輒用此丸,一投即愈,彼時以為神丹,如此者不啻十餘次。及其長也,則一無所知,凝然一癡物而已,豈非暗損元神所致耶。凡此剋伐之劑,所以最當慎用,故必有真正火證,疳熱,乃宜肥兒丸及寒涼等劑;真正食積,脹滿,乃宜保和丸及消導等劑;真正痰火喘急,乃宜抱龍丸及化痰等劑,即用此者,亦不過中病即止,非可過也。若無此實邪可據,而諸見出入之病,則多由虧損元氣,悉當加意培補,方是保赤之主。

倘不知此而徒以肥兒,保和等名,乃欲藉為保障,不知小兒之元氣無多,病已傷之,而醫復伐之,其有不萎敗者鮮矣。此外,如大黃,芒硝,黑丑,芫花,大戟,三稜,蓬朮之類,若非必不得已,皆不可輕易投也。

小兒診治大法十凡小兒之病,本不易察,但其為病之源,多有所因,故凡臨證者,必須察父母先天之氣,而母氣為尤切。如母多火者,子必有火病;母多寒者,子必有寒病;母之脾腎不足者,子亦如之。凡骨軟行遲,齒遲語遲,囪門開大,疳熱脾泄之類,多有由於母氣者。雖父母之氣俱有所稟,但母氣之應在近,父氣之應在遠。或以一強一弱而偏得一人之氣者,是皆不可不察。至若稍長而咎縱欲,或調攝失宜而自為病者,此又當察其所由,辨而治之。如果先天不足,而培以後天,亦可致壽。雖曰先天俱盛,而或父母多慾,或撫養失宜,則病變百端,雖強亦夭。此中幾圓理微,貴在知常知變也。

撮口臍風十一初生小兒撮口臍風者,因胎中受熱,或初生不慎,為風寒所侵,遂致聚唇撮口,眼閉口噤,啼聲如雅,或聲不能出,或舌上如粟,或口吐白沫,或喉痰潮響,或氣息喘急,甚者舌強面青,腹脹青筋,吊腸牽痛。百日內病甚者多不治。臍風者,以斷臍之後,為水濕風邪所侵,因致腹脹臍腫,四肢柔直,啼不吮乳,甚則發搐。若臍邊青黑,手拳口噤者,是為內搐,不可治。凡治此之法,痰盛者當先治痰,火盛者當先清火,若無火無痰者,專當溫補脾胃。凡斷臍不盈尺,多患此者。

齒齦有泡如粟,以綿裹指,蘸溫水擦破,口即開,不用藥。七日內患此者,百無一生。臍風果因浴拭外傷皮膚者,用綿灰或枯礬末摻之即愈。若因剪臍短少,或因束縳不緊或因牽動,風入臍中,或因鐵器斷臍,冷氣傳於脾絡,以致前證者,口內有小泡,急掐破去其毒水,以艾灸臍中,亦有得生者。治法多端,無如灸法。若因乳母肝脾鬱怒,或飲食生冷辛熱,致兒為患者,當治其母。

錢氏云:撮口因浴後拭臍,風邪所入而作,用益黃散補之。

陳無擇云:視其牙齦有泡,擦破之。口既開,用真白殭蠶略烘為末,蜜調塗口內。

《保嬰集》云:小兒百日臍風馬牙,當作胎毒,瀉足陽明之火,用鍼挑破,以桑樹白汁塗之。

田氏治噤風,用天南星為末,加片腦少許,以指蘸薑汁擦牙齦,立開。或用牛黃,以竹瀝調服一字,隨以豬乳滴於口中。

驚風十二驚風之要領有二,一曰實證,一曰虛證而盡之矣。蓋急驚者,陽證也,實證也。乃肝邪有餘而風生熱,熱生痰,痰熱客於心膈間,則風火相搏,故其形證急暴而痰火壯熱者,是為急驚。此當先治其標,後治其本。慢驚者,陰證也,虛證也。此脾肺俱虛,肝邪無制,因而侮脾生風,無陽之證也。故其形氣病氣俱不足者,是為慢驚,此當專顧脾腎以救元氣。雖二者俱名驚風,而虛實之有不同,所以急慢之名亦異。凡治此者,不可不顧其名以思其義。

論驚風證治十三

小兒驚風,肝病也,亦脾腎心肺病也。蓋小兒之真陰未足,柔不濟剛,故肝邪易動,肝邪動則木能生火,火能生風,風熱相搏則血虛,血虛則筋急,筋急則為掉眩反張,搐搦強直之類,皆肝木之本病也。至其相移,木邪侮土則脾病,而為痰,為吐瀉;木盛金衰則肺病,而為喘促,為短氣;木火上炎則心病,而為驚叫,為煩熱;木火傷陰則腎病,而為水涸,為血燥,為乾渴,為汗不出,為搐,為?,此五臟驚風之大概也。治此之法有要存焉,蓋一曰風,二曰火,三曰痰,四曰陽虛,五曰陰虛,但能察此緩急則盡之矣。所謂風者,以其強直掉眩皆屬肝木,風木同氣,故云驚風,而實非外感之證。今人不明此義,但為治風必須用散,不知外來之風可散,而血燥之風不可散也。

故凡如防風,荊芥,羌活,獨活,細辛,乾葛,柴胡,紫蘇,薄荷之類,使果有外邪發熱無汗等證,乃可暫用,如無外邪,則最所當忌,此用散之不可不慎也。所謂痰火者,痰凝則氣閉,火盛則陰虧,此實邪之病本也。若痰因火動,則治火為先,火以痰留,則去痰為主。火之甚者,宜龍膽草,山梔子,黃連,黃檗,石膏,大黃之屬;火之微者,宜黃芩,知母,玄參,石斛,地骨皮,木通,天麻之屬。痰之甚者,宜牛黃,膽星,天竺黃,南星,半夏,白芥子之屬;痰之微者,宜陳皮,前胡,海石,貝母,天花粉之屬。此外,如硃砂之色赤體重,故能入心鎮驚,內孕水銀,故善透經絡,墜痰降火。雄黃之氣味雄悍,故能破結開滯,直達橫行。冰片,麝香,乃開竅之要藥;琥珀,青黛,亦清利之佐助而已。又如殭蠶,全蝎,蟬蛻之屬,皆云治風,在殭蠶味鹹而辛,大能開痰涎,破結氣,用佐痰藥,善去肝脾之邪,邪去則肝平,是即治風之謂也。全蝎生於東北,色青屬木,故善走厥陰,加以鹽味鹹而降痰,是亦同氣之屬,故云治風,較之殭蠶,此其次矣。

蟬蛻性味俱薄,不過取其清虛輕蛻之義,非有實濟不足恃也。凡驚風之實邪,惟痰火為最,而風則次之,治實之法,止於是矣。然邪實者易制,主敗者必危。蓋陽虛則陰邪不散而元氣不復;陰虛則營氣不行,而精血何來?所以驚風之重,重在虛證,不虛不重,不竭不危,此元精元氣相為並立,有不容偏置者也。故治虛之法,當辨陰陽,陽虛者宜燥宜剛,陰虛者宜溫宜潤。然善用陽者,氣中自有水;善用陰者,水中自有氣,造化相須之妙,既有不可混,又有不可離者如此。設有謂此非小兒之藥,此非驚風之藥者,豈驚風之病不屬陰陽,而小兒之體不由血氣乎?若夫人者,開口便可見心,又烏足與論乾坤合一之道。諸補之法具詳如左。

驚風反張,強直轉筋等病,在經筋篇曰:足少陰之筋病,足下轉筋及所過而結者皆痛。病在此者,主癇瘛及痙。在外者不能俛,在內者不能仰,故陽病者腰反折不能俛,陰病者不能仰。又曰經筋之病,寒則反折筋急,熱則筋弛縱不收,陰痿不用。陽急則反折,陰急則俯不伸。

急驚風十四急驚之候,壯熱痰壅,竄視反張,搐搦顫動,牙關緊急,口中氣熱,頰赤唇紅,飲冷便結,脈浮洪數。此肝邪風熱,陽盛陰虛證也。治此之法,當察緩急,凡邪盛者,不得不先治其標。若痰甚喘急者,宜抱龍丸,琥珀散,清膈煎,梅花飲之類主之。火盛而煩熱者,宜涼驚丸,抑青丸,或黃連安神丸,牛黃散,及山梔,黃連,龍膽草之屬。火盛燥熱而大便秘結者,宜瀉青丸,或以為湯煎服之,或利驚丸亦可。若外感風寒,身熱為驚者,當解其表,宜抑肝散倍加柴胡,或參蘇飲,五積散,星蘇散之類,擇而用之。

若表邪未解而內亦熱者,宜錢氏黃龍湯。若驚氣漸退而火未清者,宜安神鎮驚丸。凡以上者,皆急則治標之法,但得痰火稍退,即當調補血氣,如後附薛氏之法,或參用慢驚諸治以防虛敗,此幼科最要之法。前哲有云:小兒易為虛實,攻伐之藥,中病即止,不可過劑,誠至言也。大抵此證多屬肝膽脾腎陰虛血燥,風火相搏而然,若不顧真陰,過用袪風化痰之藥,則脾益虛,血益燥,邪氣綿延,必成慢驚矣。此中陰虛之義,皆人所不知,當閱小兒補腎論,始見其詳。論載第二卷二五。

東垣曰:急驚者,風木旺也。風木屬肝,肝邪盛必傳剋於脾。欲治其肝,當先實脾後瀉風木。

樓全善曰:急驚屬木火土實。木實則搐而有力,及目上視,動劄頻睫;土實則身熱面赤,而不吐瀉,偃睡合睛。治法宜涼宜瀉,而用涼驚利驚等丸。亦有因驚而發者,以致牙關緊急,壯熱等證,此內有實熱,外挾風邪,當截風定搐。若痰熱尚盛,宜微下之。痰熱既泄,;急宜調養胃氣。搐定而痰熱少退,即宜調補脾氣。

薛氏曰:此肝經血虛,火動生風。蓋風生則陰血愈散,陰火愈熾;火動則肺金愈虧,肝邪愈盛。宜滋肝血,養脾氣。若屢服袪風化痰,瀉火辛散之劑,便宜認作脾虛血損,急補脾土。若風火相搏,發熱抽搐,目?筋攣,痰盛者,用四物,鉤藤鉤以生肝血,清肝火,用四君子加當歸以補脾土,生肺金。

若肝經血燥,發熱驚搐,目?筋攣,痰盛者,用六味丸以滋腎水,四君子加芍藥以補脾土。若肺金剋肝木,用地黃丸以益肝血,加芍藥,木香以平肺金。若屢用驚藥而脾胃虛寒者,須用六君子湯以補脾土,丁香,木香以培陽氣。若脾土虛寒,腎水反來侮土,而致中寒腹痛,吐瀉少食等證者,用益黃散以補脾土而瀉水,庶幾不致慢驚矣。但治小兒,當審察虛實,凡證屬有餘者,病氣也,不足者,元氣也,故有餘當認為不足,思患預防,斯少失矣。

慢驚風十五慢驚之候,多由吐瀉,因致氣微神緩,昏睡露睛,痰鳴氣促,驚跳搐搦,或乍發乍靜,或身涼身熱,或肢體逆冷,或眉唇青赤,面色淡白,但其脈遲緩,或見細數,此脾虛生風,無陽證也。小兒慢驚之病,多因病後,或以吐瀉,或因誤用藥餌,損傷脾胃所致。然亦有小兒脾胃素弱,或受風寒,則不必病後,及誤藥者亦有之,總屬脾腎虛寒之證。治慢驚之法,旦當速培元氣,即有風痰之類,皆非實邪,不得妄行消散,再傷陽氣,則必致不救。凡脾土微虛,微瀉而內不寒者,可平補之,宜六神散,四君子湯,或五味異功散。

脾腎俱虛而臟平無寒者,宜五福飲,且陰血生於脾土,又宜四君子加當歸,棗仁。脾氣陽虛微寒者,宜溫胃飲,理中湯,五君子煎。脾氣虛寒多痰者,宜六君子湯,或金水六君煎。脾腎陰陽俱虛而寒者,惟理陰煎為最妙。脾腎虛寒之甚,或吐瀉不止者,宜附子理陰煎,再甚者宜六味回陽飲,或四味回陽飲,量兒大小與之。脾腎虛寒泄瀉不止者,宜胃關煎。

薛氏曰:《保嬰集》云:急驚屢發屢用攻瀉,則脾損陰消而變為慢驚者多矣。當補脾養血,佐以安心,清肺,制木之藥,最為切當。竊謂前證多因脾胃虧損,肝木所勝,外虛熱而內真寒也。但用五味異功散加當歸,佐以鉤藤飲,以補脾土,平肝木,亦多得效。如不應,用六君加炮薑,木香,溫補脾土。更不應,急加附子以回陽。若用逐風,驅痰之藥,反促其危也。愚按附子溫中回陽,為慢驚之聖藥也,如元氣未脫,用之無有不效,氣脫甚者,急宜炮用之。

《保嬰撮要》曰:凡元氣虧損而至昏憒者,忽灸百會穴,若待下痰不愈而後灸之,則元氣脫散而不救矣。此乃臟腑傳變已極,總歸虛處,惟脾受之,無風可逐,無驚可療,因脾虛不能攝涎,故津液妄泛而似痰者,但當以溫補脾胃為主。若不審其因,泛用袪風化痰之劑,則脾氣益傷,陰血益損,病邪益甚而危矣。

樓全善曰:木虛則搐而無力,火虛則身寒,口中氣冷,土虛則吐瀉,睡而露睛,治宜溫補脾胃,用六君子湯,五味異功散之類。

大驚卒恐十六小兒忽被大驚,最傷心膽之氣。

口問篇曰:大驚卒恐則氣血分離,陰陽破散,經絡厥絕,脈道不通。陰陽相逆,經脈空虛,血氣不次,乃失其常,此《內經》概言受驚之病有如此。矧小兒血氣尤非大人之比,若受大驚,則其神氣失散,潰亂不堪,尚何實邪之有。斯時也,收復正氣猶恐不暇,顧可復為清散耶?即如硃砂,琥珀之類,不過取其鎮重之意,亦非救本之法。今幼科諸書皆以大驚之證,例作急驚論治,誤亦甚矣。不知急驚,慢驚,一以風熱,一以脾腎之虛皆不必由驚而得。而此以驚恐致困者,本心膽受傷,神氣陡離之病,所因不同,所病亦異,胡可以同日語也。

治大驚氣散之病,當以收復神氣為主,宜《秘旨》安神丸,七福飲,茯神湯,團參散,獨參湯之類,加金銀等物煎服之。

驚啼十七小兒驚啼,證本與驚風不同,亦與大驚卒恐者有異。蓋小兒肝氣未充,膽氣最怯,凡耳聞驟聲,目視驟色,雖非大驚卒恐,亦能怖其神魂。醒時受怖,寐則驚惕,或振動不寧,或忽爾啼叫,皆神怯不安之證。總宜安神養氣為主,如獨參湯,團參散,七福飲,《秘旨》安神丸之類,皆其所宜。若微煩熱者,宜生脈散。熱甚者,宜硃砂安神丸,或導赤散。驚哭多淚,忽啼忽止者是驚惕。啼叫無淚,聲長不揚者是腹痛。

發搐十八搐,抽搐也,是即驚風之屬,但暴而甚者,謂之驚風,微而緩者,謂之發搐。發搐不治,則漸成驚風矣。雖錢氏等書,皆以時候之氣,分五臟之證為論治,然病變不測,有難以時氣拘者,是不若察見在之形證,因臟腑之虛實,隨宜施治者之為得也。總之,小兒之實證無他,惟東方之實及中央之滯耳。蓋東方木實則生火生風,而為熱為驚;中央土實則生濕生滯,而為痰為積。知斯二者,則知所以治實矣。若小兒之虛證,則五臟皆有之,如心虛則驚惕不安,肺虛則氣促多汗,脾虛則為嘔吐,為暴泄,為不食,為痞滿倦臥,為牙緊流涎,為手足牽動,肝虛則為筋急血燥,為抽搐勁強,為斜視目瞪,腎虛則為二便不禁,為津液枯槁,為聲不出,為戴眼,為肢體厥逆,為火不歸源。知此五者,則知所以治虛矣。

然此虛實之證,固亦多有疑似者,但以形色,聲音,脈息參而察之,則無有不瞭然者。諸治實之法,當從急驚,治虛之法,當從慢驚,及如後夜啼諸治法,已盡其蘊,當并察之。總之,諸言實者,乃邪氣之實,非元氣之實也。故治此者,切不可傷及元氣。若病已久,尤當專顧脾腎,則根本完固,諸無不愈矣。

錢仲陽曰:驚癇發搐,男左視無聲,右視有聲,女右視無聲,左視有聲,此相勝也。蓋左為肝部,右為肺部,金木相勝故耳。若握拳拇指在內,女為順;拇指在外,男為順,順則易治,逆則難治。

薛氏曰:寅卯辰時搐而發熱作渴,飲冷便結,屬肝膽經虛熱,用柴芍參苓散;作渴引飲,自汗盜汗,屬肝膽經血虛,用地黃丸;口吻流涎,屬肝木剋脾土,用六君子湯。巳午未時發搐,若兼作渴飲水,屬風火相搏,以地黃丸補肝,導赤散,涼驚丸治心。若作渴飲湯,體倦不乳,土虛而木王也,用地黃丸以補腎,六君子湯以補脾。申酉戌時微搐而喘,目微斜,身似熱,睡而露睛,大便淡黃,屬脾肺虛熱,用異功散;若手足逆冷,或喘瀉不食,屬脾肺虛寒,用六君,炮薑,木香;久病而元氣虛者,用六君子,六味丸二藥主之。

亥子丑時微搐身熱,目睛緊斜,吐瀉不乳,厥冷多睡,屬寒水侮土,用益黃散;未應,用六君,薑,桂。傷風發搐,口中氣熱,呵欠,手足動者,名假搐,用大青膏發散風邪。傷風發搐,口氣不熱,肢體倦怠,用異功散補脾土,鉤藤飲清肝木。若因風邪內鬱,發熱而變諸證者,當理肺金,清風邪。若外邪既解而內證未除,當理肺補脾。若停食發搐,嘔吐乳食者,宜用消食丸。若傷食後發搐,身熱困睡,嘔吐不思乳食者,當先定搐,後用白餅子下之。若食既散而前證仍作,或變他證者,脾土傷而肝木乘之也,用六君子加鉤藤鉤以健脾平肝。若肺經虧損而致驚搐等證者,當補脾肺以平肝心,則驚搐自止矣。如手足冷汗,搐眉搐肚,日夜不止,名真搐,當用人參湯,川烏,全蝎等藥,平其胃氣。百日內發搐,真者內生風,

二,三次必死;假者外生風,雖頻發不死。百日內搐亦有因乳母七情厚味所致者,當兼治其母,而以固胃為先,不可逕治其兒也。若涎入心脾則不能言,用涼心,鎮驚,下痰之藥。逆搐者不治。若吐瀉後變證者亦不治。大凡發搐,因風者則面青目赤,因驚則叫呼搐搦,因食則噯吐氣悶,脾肺虛則生粘痰,喉間作鋸聲。此乃心火不能生脾土,脾土不能生肺金,以致肺不能主氣,脾不能攝涎,故涎氣泛上而喉中作聲耳。若用袪風治痰之劑,則氣散陰消而促其危矣。

夜啼十九小兒夜啼不安,按《保嬰》等書云:夜啼有二,曰脾寒,曰心熱也。夜屬陰,陰勝則脾臟之寒愈盛,脾為至陰,喜溫而惡寒,寒則腹中作痛,故曲腰而啼,其候面青,手腹俱冷,不思乳食是也,亦曰胎寒,宜鉤藤飲。寒甚者,理中丸。若曲腰啼叫,哭而無淚者,多係腹痛,宜木香散,或用溫胃飲加木香。若脾腎寒甚而兼帶作痛者,宜陳氏十二味異功散。若過用乳食,停滯作痛,邪實無虛而啼者,宜保和丸,和胃飲加減主之。甚者宜消食丸。若陰盛陽衰,心氣不足,至夜則神有不安而啼叫者,宜四君子湯,五味異功散,或七福飲,《秘旨》安神丸。若面青手冷,陽氣虛寒,心神驚怯而啼者,宜五君子煎,或六味異功煎。甚者宜七福飲加炮乾薑,肉桂。若兼泄瀉不乳,脾腎虛弱也,宜六神散。

甚者,養中煎,胃關煎。若兼吐瀉少食,脾胃虛寒也,宜五君子煎,溫胃飲,或六味異功煎加炮木香。若大便不化,食少腹脹,髀氣虛弱也,宜五味異功散,或五君子煎加木香。若面色白,黑睛少,至夜分陰中陽虛而啼者,此肝腎之不足也,宜六味丸,八味丸,理陰煎。若見燈見火愈啼者,心熱也。心屬火,見火則煩熱內生,兩陽相搏,故仰身而啼,其證面赤手腹俱暖,口中氣熱是也。火之微者,宜生脈散,導赤散;火之甚者,宜硃砂安神丸,人參黃連散。若肝膽熱甚,木火相搏者,宜柴胡清肝散。大都此證,或因吐瀉,內亡津液,或稟賦腎陰不足,不能滋養肝木,或乳母恚怒,肝火侮金,當用六君子湯補脾以生肺金,地黃丸壯腎水以滋肝木。若乳母鬱悶而致者,用加味歸脾湯。乳母暴怒者,加味小柴胡湯。乳母心肝熱搏者,柴胡清肝散。若因驚夜啼者,宜從前驚啼論治。

發熱二十小兒發熱證,其最要者有四:一則外感發熱,二則瘡毒發熱,三則痘疹發熱,四則疳積發熱。凡此四者之外,如飲食,驚風,陰虛,變蒸之類,雖亦有之,然各有其說,均當詳辨。

發熱當辨虛實,如實則面赤氣粗,口燥唇瘡作渴,喜冷飲水,大小便難,或掀衣露體,煩啼暴叫,聲洪脈強,伸體而臥,睡不露睛,手足指熱,皆為實證。實以邪氣有餘,或可散邪,或宜清火。虛則面色青白,氣怯神倦,恍惚軟弱,口鼻微冷,不喜寒涼,飲湯安靜,泄瀉多尿,嘔惡驚惕,上盛下泄,抱腹喜按,乍涼乍溫,夜則虛汗,臥則露睛,屈體而臥,手足指冷,脈息緩弱,皆為虛證。虛以正氣不足,最宜調補,或兼解邪雖有發熱外證,必不可妄用寒涼,及任意消散剋伐等劑。

外感發熱治法二十一凡小兒無故發熱,多由外感風寒。若寒邪在表未解者,必有發熱頭痛,或身痛無汗,或鼻塞流涕,畏寒拘急,脈見緊數者是也。凡暴感者,極易解散,一汗可愈。但察其氣血平和,別無實熱等證,或但倦怠昏睡者,則但以四柴胡飲,或五柴胡飲為主,酌兒大小而增減其劑。此法先固其中,次解其表,庶元氣無傷,而邪且易散,最為穩當極妙之法。有云小兒何虛,乃堪此補,及又有補住邪氣之說,皆寸光昧理之談,不可信也。若胃氣微見虛寒者,宜五君子煎加柴胡,或以理陰煎加減用之最妙。元氣頗強而能食者,宜正柴胡今。兼內熱火盛而外邪未解者,宜一柴胡飲,或錢氏黃龍湯。壯熱火盛往來寒熱者,宜柴芩煎。寒氣盛者,宜二柴胡飲。寒邪盛而中氣微虛者,宜五積散。傷寒見風,身熱兼嗽而中氣不虛者,宜柴陳煎。若中氣不足而兼熱兼嗽者,宜金水六君煎。冬受寒邪,至春夏而發熱者,是為小兒正傷寒,但取效稍遲,然治法不能外此。

新按:余之仲兒,生於乙卯五月,於本年初秋,忽爾感寒發熱,脈微緊。然素知其臟氣屬陰,不敢清解,遂與芎,蘇,羌,芷,細辛,生薑之屬,冀散其寒,一劑下咽,不惟熱不退而反大瀉作,連二日瀉不止而喘繼之,愈瀉則愈喘。斯時也,將謂其寒氣盛耶,何以用溫藥而反瀉?將謂其火刑金耶,豈以清瀉連日而尚堪寒涼?將謂表邪之未除耶,則何以不利於疏散?束手無策,疑懼已甚,且見其表裏俱劇,大喘垂危,又豈淺易之劑所能挽回?因沉思良久,漸有所得,乃用人參二錢,生薑五片,煎汁半盞,然未敢驟進,恐再加喘,必致不救。因用茶匙挑與二,三匙,即懷之而旋走室中,徐察其呼吸之進退,然喘雖未減,而亦不見其增甚,乃又與三,四匙,少頃,則覺其鼻息似乎少舒,遂放膽與小鍾,更覺有應,自午及酉,完此一劑。

適一醫至,急呼曰:誤矣,誤矣!焉有大喘如此而尚可用參者?速宜以抱龍丸解之。余諾之而不聽。乃復以人參二錢五分,如前煎湯,自酉至子盡其劑,劑完而氣息遂平,齁齁大睡,瀉亦止而熱亦退矣。此所以知其然者,觀其因瀉反喘,豈非中虛?設有實邪,自當喘隨瀉減,是可辨也。向使誤聽彼醫,易以清利,中氣一脫,即當置之死地,必仍咎余之誤用參也。孰是孰非,何從辨哉。余因紀此,以見溫中散寒之功,其妙有如此者。

外感發熱弗藥可愈二十二凡小兒偶然發熱者,率由寒熱不調,衣被單薄,柔弱肌腠,最易相感,感則熱矣。余之治此,不必用藥,但於其熟睡之頃,夏以單被,冬以綿被,蒙頭鬆蓋,勿壅其鼻,但以稍暖為度,使其鼻息出入皆此暖氣,少頃則微汗津津,務令上下稍透,則表裏通達而熱自退矣。若冬月衣被寒涼,汗不易出,則輕摟著身,赤體相貼,而上覆其面,則無有不汗出者。此余近年養兒至妙之法,百發百中者也。若寒邪甚者,兩三微汗之,無有不愈。然此法惟行於寅卯之際,則汗易出而效尤速。

諸熱辨證二十三

1。小兒發熱,若熱隨汗退者,即外感證也。其有取汗至再而熱不退者,必癰毒,痘疹之候,俟其形見,當於本門求法治之。若是瘡毒,但當辨其陰證陽證,陽證宜清火解毒,陰證宜托裏助陽。方治詳具外科。若汗出熱不退,別無癰腫而耳後紅筋燦然,及眼如包淚,或手指尖冷,脈緊數者,必是痘疹,方治詳具痘疹門。

2。小兒飲食內傷,本無發熱之證,蓋飲食傷臟,則為脹為痛,為吐為瀉,本非肌表之病,焉得發熱。故調經論曰:邪之生於陽者,得之風雨寒暑,生於陰者,得之飲食居處,陰陽喜怒。此自不易之理也。今人但見小兒發熱,則多言傷食而妄行消導,謬亦甚矣。其或飲食內傷,風寒外感,表裏兼病而發熱者,亦常有之。然此當察其食之有停無停,酌而治之,亦非可混行消耗。蓋恐內本無滯而妄加剋伐,則虧損中氣,以致外邪難解,則病必滋甚。

3。小兒疳積發熱,此誠飲食內傷所致,然必成痞成疳,陽明鬱積既久,所以外俱熱,是非暴傷飲食者之比,亦非肌表發熱者之比,方治詳具疳積條。

4。小兒有陰虛發熱之證,及變蒸發熱之說。凡陰虛發熱者,此即小兒勞損證也,亦名為童子勞,此當於虛損門求法治之。至若變蒸之說,則辨在本條,并當詳察。

錢仲陽曰:潮熱者,時間發熱,過時即退,來日依時而發,此欲發驚也。壯熱者,常熱不已,甚則發驚癇也。風熱者,身熱而口中氣熱,乃邪外感也。溫熱者,肢體微熱,熱不已則發驚搐。壯熱惡風寒,為元氣不充,表之虛熱也。壯熱不惡風寒,為外邪所客,表之實熱也。壯熱飲湯,為津液短少,裏之虛熱也。壯熱飲水,為內火銷爍,裏之實熱也。脈尺寸俱滿為重實。尺寸俱弱為重虛。脈洪大,或緩而滑,或數而鼓,此熱盛拒陰,雖形證似寒,實非寒也。熱而脈數,按之不鼓,此寒盛格陽,雖形證似熱,實非熱也。發熱惡熱,大渴不止,煩躁肌熱,不欲近衣,其脈洪大,按之無力,或兼目痛鼻乾者,此血虛發熱也,當補其血。如不能食而熱,自汗出者,氣虛也,當補其氣。

內熱證二十四內熱與外熱不同,內熱以五內之火,熱由內生,病在陰分,故內熱者宜清涼,不宜升散,升散則內火愈熾,火空則發也,外熱以膚腠之邪,風寒外襲,病在陽分,故外熱者宜解散,不宜清降,清降則表熱愈留,外內合邪也。此外熱內熱之治,其不同者有如此。欲分內外之辨,則外熱者,其至必驟;內熱者,其來必緩。但察其絕無表證,而熱在臟腑,七竅,三焦,二陰,筋骨,肌肉之間者,皆是內熱之證。但內熱之證,亦有虛實,實者宜從正治,虛者當從反治,反正之間,有冰炭之異,非可混也。

凡實熱之在內者,古法治分五臟,宜從正治。心熱者,宜瀉心湯,導赤散,安神丸。肝熱者,瀉青丸,柴胡飲子,龍膽湯。脾熱者,瀉黃散。肺熱者,輕則瀉白散,地骨皮散,重則涼膈散。腎熱者,滋腎丸,滋陰八味丸。實熱則宜疏下,虛熱則宜調補。肢體熱,輕則惺惺散,重則人參羌活散。大便秘者,二黃犀角散,四順清涼飲。餘熱不退者,地骨皮散。大小便血者,保陰煎。血熱妄行者,清化飲。三焦火盛,上下熱甚者,抽薪飲。小水熱痛者,大分清飲。陽明內熱,煩渴頭痛,二便秘結者,玉泉散。陽明火盛,兼少陰水虧者,玉女煎。凡元氣虛而為熱者,必真陰不足,皆假熱證也,宜從反治。心脾肺氣虛假熱者,五君子煎,人參理中湯。五臟氣血俱虛假熱者,五福飲。肝腎真陰不足假熱者,輕則六味地黃湯,甚則理陰煎。肝腎血虛假熱者,大營煎,五物煎。肝腎陰虛,上熱下寒,則陽無所附而格陽為熱者,六味回陽飲,或八味地黃湯。肝經血虛生風而熱者,四物加天麻,鉤藤鉤。汗後血虛而熱甚者,六神散加粳米。

汗後氣虛而惡寒發熱者,補中益氣湯。汗後陰虛,陽無所附而熱者,四物湯加參,耆。汗後陽虛,陰無所附而熱者,四君子加芎,歸。久從溫補而潮熱不退,脈見滑大者,五福飲加地骨皮,或加知母。凡嬰兒諸熱有因別證而作者,當從所重者而治之。若乳下嬰兒,當兼治其母以調之。

小兒上論列方二十五四君子湯補一。五味異功散補四。團參散小十。四物湯補八。金水六君煎新和一。理中湯熱一。七福飲新補七。四味回陽飲新熱一。理陰煎新熱三。獨參湯補三五。六味地黃丸補百二十。茯神湯小六十。大營煎新補十四。滋陰八味丸新寒十七。清化飲新因十三。益黃散和十九。五君子煎新熱六。六君子湯補五。六味異功煎新熱七。五物煎新因三。五福飲新補六。人參理中湯熱一。溫胃飲新熱五。胃關煎新熱九。

六味回陽飲新熱二。生脈散補五六。養中煎新熱四。八味地黃丸補一二一。滋腎丸寒一六三。保陰煎新寒一。補中益氣湯補三十。六神散小五一。加味歸脾湯補三三。柴胡飲子小三十。一柴胡飲新散一。人參黃連散小十七。五柴胡飲新散六。錢氏黃龍湯小二五。五積散散三九。星蘇散小二四。硃砂安神丸寒一四二。鉤藤飲小六六。瀉白散寒四二。《秘旨》安神丸小七一。抑肝散小六七。瀉青丸寒一五一。東垣涼膈散痘八三。龍膽湯小八二。玉泉散新寒十五。地骨皮散小三一。大青膏小六八。小柴胡湯散十九。柴胡清肝散寒五九。二柴胡飲新散二。四柴胡飲新散四。二黃犀角散小二九。柴芩煎新散十。柴陳煎新散九。四順清涼飲攻二五。參蘇飲散三四。惺惺散小二三。黃連安神丸寒一四二。瀉黃散寒五七。瀉心湯寒二七。安神鎮驚丸小七六。抑青丸小九八。抽薪飲新寒三。大分清飲新寒五。玉女煎新寒十二。導赤散寒一二二。消食丸小三七。清膈煎新寒九。利驚丸小九七。抱龍丸小八五。牛黃散小二七。白餅子小三九。保和丸小三五。陳氏十二味異功散痘二二。和胃飲新和五。涼驚丸小九六。琥珀散小八一。梅花飲小八三。肥兒丸小百十一。木香散痘二一。人參羌活散小二六。

備用方具列小兒方中,所當詳閱。

景岳全書卷之四十終

卷之四十一謨集小兒則下

吐瀉二十六

1。小兒吐瀉證,虛寒者居其八九,實熱者十中一二。但察其脈證無火,面色清白,氣息平緩,肢體清涼,或神氣疲倦,則悉是虛寒之證,不得妄用涼藥,古人云:脾虛則嘔,胃虛則吐者是也。蓋飲食入胃,不能運化而吐者,此脾氣虛弱,所以不能運也。寒涼入胃,惡心而吐者,此中焦陽氣受傷,所以不能化也。若邪在中焦,則止於嘔吐,若連及下焦,則并為瀉矣。故在中上二焦者,宜治脾胃,連及下焦者,宜調脾腎。若非實熱火邪,而妄用寒涼消伐者,無有不死。

2。小兒虛寒嘔吐,凡無故吐瀉,察其無火者,必生冷寒氣傷胃所致,今小兒所病,大約皆是此證,宜養中煎,或溫胃飲為主治,其次則五君子煎,理中湯,冬尤煎。若兼血虛燥渴者,宜五君子加當歸。若兼脾腎虛寒,或多痰涎,或兼喘促,宜理陰煎;甚者,人參,附子,理陰煎為最妙,勿謂嘔吐不宜熟地也。若脾氣無寒,或偶有所觸,雖吐而不甚者,宜五味異功散。若脾中寒滯,氣有不順而嘔吐者,宜藿香安胃散。若上焦不清,多痰兼滯者,宜六君子湯,或更加砂仁,炮薑,木香。

3。小兒傷食嘔吐,若誤食不宜之物,或停積滯濁以致吐者,必胸膈脹滿,或肚腹作痛,此其中必有餘邪,宜和胃飲,益黃散。若但有食滯而胃不寒者,宜大和中飲,小和中飲。若食滯兼痰而吐者,宜二陳湯,六安煎,苓朮二陳煎。若飲食雖滯,而因脾虛不能運化者,此其所重在脾氣,不在飲食,止宜養中煎,溫胃飲,或理陰煎,聖朮煎之類,以培其本,不可因飲食之故,而直行消伐也。

4。小兒胃熱嘔吐者,其證最少,蓋內熱者多不致吐,即亦有之,其必多食炙?甘甜之物,以致滯積胃口,或夏間冒暑,及臟氣素熱者乃有之。凡治熱證,必須詳辨的確,勿得以假熱作真熱也。凡胃火內熱嘔吐者,察其證必煩熱,作渴喜冷,察其脈息必洪大滑數。火之甚者,宜瀉黃散,玉泉散,或竹葉石膏湯。若有痰食之滯兼火作吐者,宜二陳湯加石膏,黃連,山梔,或加山楂,麥芽之類。若脾胃虛弱而兼火者,宜人參安胃散,或橘皮竹茹湯。若胃火嘔吐作渴者,宜竹茹湯。若夏月胃熱,陽暑傷胃者,必煩熱大渴,吐瀉並作,宜五味香薷飲,或十味香薷飲,或竹茹湯,或橘皮竹茹湯。若內熱之甚者,宜益元散,玉泉散主之。然暑有陰陽之辨若因天氣暑熱,過用生冷,以致傷胃而為吐瀉者,此屬陰暑,則宜暖胃溫中,如前虛寒治法,或用五苓散亦妙,凡本條之藥絕不可用。

5。薛氏曰:凡暑令吐瀉,手足發熱,作渴飲冷者,屬陽證,宜清涼之劑。若手足並冷,作渴飲湯者,屬陰證,宜溫補之劑。故病有屬陰者,誤用寒涼之藥,死後手足青黯,甚則遍身皆然,於此可驗。

6。小兒吐瀉并作者,本屬內傷,然有因寒氣自外而入,內犯臟氣而然者;有因生冷不慎,致傷胃氣而然者;有因中氣本弱,飲食失宜而然者。邪傷陽分則為吐,邪傷陰分則為瀉,若吐瀉並作,則陰陽俱傷之證也。此當察其有滯無滯,詳辨其虛實而治之。若吐瀉初起,邪滯未清者,必有胸腹脹悶實滯等證,此宜先用和胃飲,苓朮二陳煎之類,以清上焦之氣。若吐瀉初起,腹脹腹痛而拒按者,宜先用胃苓湯,或五苓散加乾薑,木香之類,以分下焦之清。若上無脹滯,或所吐既多而嘔惡不已,此其上焦豈尚有物?

但察其形氣困倦,總惟胃虛而然。若虛寒不甚者,宜五味異功散。然無寒不作吐,故惟五君子煎,六味異功煎,及養中煎,溫胃飲之類,皆最宜也。

若下腹雖痛而可按可揉,或腹寒喜熨,或所瀉既多而泄仍不止,此其下焦必空虛已極,惟脾腎虛寒不能固攝而然,非胃關煎不可;其稍輕者,或用四君子加肉豆蔻,補骨脂,丁香之屬;若虛中兼滯者,或助胃膏亦可酌用。其或果由胃火,則火逆於上,熱蓄於下,亦能為吐為瀉,然必有火證火脈者,方是其證,乃宜大小分清飲,或用香連丸,或如前胃熱嘔吐條參而治之。然此證最少,不得輕易混用。

吐瀉新按余季子於丁巳正月生於燕邸,及白露時甫及半週,余見新涼日至,虞裀褥之薄,恐為寒氣所侵,每切囑眷屬保護之,而眷屬不以為意,及數日後,果至吐瀉大作,余即用溫胃和脾之藥,不效。

隨用理中等劑,亦不效。三日後,加人參三錢,及薑,桂,吳茱,肉豆蔻之類,亦不效。至四五日,則隨乳隨吐,吐其半而瀉其半,腹中毫無所留矣。余不得已,乃用人參五,六錢,製附子,薑,桂等各一,二錢,下咽即吐,一滴不存,而所下之乳則白潔無氣,仍猶乳也。斯時也,其形氣之危,已萬無生理矣。余含淚靜坐書室默測其故,且度其寒氣犯胃而吐瀉不止,若舍參,薑,桂,附,之屬,尚何術焉?伎已止此,窘莫甚矣。思之思之,忽於夜半而生意起,謂其胃虛已極,但藥之氣味略有不投,則胃不能受,隨拒而出,矧附子味鹹,亦能致嘔,必其故也。

因自度氣味,酌其所宜,似必得甘辣可口之藥,庶乎胃氣可安,尚有生意。乃用胡椒三錢,搗碎,加煨薑一兩,用水二鍾,煎至八分,另盛聽用。又用人參二兩,亦用水二鍾,煎至一鍾,另盛聽用。用此二者,取其氣味之甘辛純正也。乃用茶匙挑合二者,以配其味,凡用參湯之十,加椒薑湯之一,其味微甘而辣,正得可口之宜。

遂溫置熱湯中,徐徐挑而與之,陸續漸進,經一時許,皆咽而不吐,竟得獲效,自後乳藥皆安,但瀉仍未止也。此自四鼓服起,至午未間,已盡二兩之參矣。參盡後,忽爾躁援呻吟,煩劇之甚,家人皆怨,謂以嬰兒嬌嫩,臟腑何堪此等熱藥。是必燒斷肚腸也,相與抱泣。余雖疑之而不為亂,仍寧神熟思之,意此藥自四鼓至此,若果藥有難堪,何於午前相安,而此時遽變若此?其必數日不食,胃氣新復,而倉廩空虛,饑甚則然也。傍有預備之粥,取以示之,則張皇欲得,其狀甚急,乃與一小盞,輒鯨吞虎嗜,又望其餘,遂復與半碗,猶然不足,又與半碗,遂寂然安臥矣。至次日,復加製附,始得瀉止全愈。鳴呼!

此兒之重生,固有天命,然原其所致之因,則人之臟氣皆繫於背,褥薄夜寒,則寒從背俞而入,內干於臟,中必深矣。原其所治之法,則用藥雖當,而氣味不投無以相入,求效難矣。及其內饑發躁,使非神悟其機,倘妄用清涼,一解則全功盡棄,害可言哉。故余筆此,以見病原之輕重,氣味之相關,及診治之活變有如此關係者。雖然,此特以己之兒,故可信心救療如是,設以他人之子,有同是病者,於用參數錢之時,見其未效,不知藥未及病,必且煩言吠起,謗其誤治,改用苦寒,無不即死,而仍歸罪於用參者,此時黑白將焉辨之?故再贅其詳,用以廣人之聞見云。

都閫錢旭陽長郎,年及兩週,季夏間以生果傷脾,因致先瀉後痢。旭陽善醫,知其不過傷於生冷,乃與參,朮,薑,桂,溫脾等藥,瀉痢不愈,而漸至唇口生瘡。乃謀之余,曰:此兒明為生冷所傷,今不利溫藥,將奈之何?余曰:此因瀉傷陰,兼之辛辣遽入,而虛火上炎耳,非易以附子,不能使火歸原也。因用二劑,而唇口瘡痛,咽腫倍甚,外見於頭面之間,而病更劇矣。

又謀之余曰:用藥不投如此,豈真因濕生熱耶?余診之曰:上之脈息,下之所出,皆非真熱,本屬陽虛。今熱之不效,雖屬可疑,然究其所歸,寒之則死,必無疑也。意者,藥猶未及耳。旭陽曰:尚有一證似屬真寒,今其所用湯飲,必欲極滾極熱者,余等不能入口,而彼則安然吞之,即其喉口腫痛如此,所不顧也,豈其證乎?

余曰:是矣,是矣。遂復增附子一錢五分,及薑,桂,肉果,人參,熟地之屬,其瀉漸止,瀉止而喉口等證,不一日而全收矣。疑似之間,難辨如此,使非有確持之見,萬無一生矣。余自經此以來,漸至不惑,後有數兒,證治大同者,俱得保全。億,此不惑之道,其要何居?在知本之所在耳,臨證者可無慎哉!

附按薛氏治一小兒,每飲食失節,或外驚所忤,即吐瀉發搐,服鎮驚化痰等藥而愈。後發搐益甚,飲食不進,雖參朮之劑,到口即嘔。余用白朮和土炒黃,用米泔煎數沸,不時灌半匙,仍嘔。次日灌之,微嘔。再日灌之,欲嘔。此後每服二三匙,漸加至半杯,不嘔,乃濃煎服而愈。

小兒瀉而大便熱赤,小便澀少,此熱蘊於內也。先以四苓散加炒黃連一劑,其熱頓退。又七味白朮散去木香二劑,熱渴頓止。後以四君,升麻調理而痊。

小兒九歲,食炙?之物,作瀉飲冷,諸藥不應,肌體消瘦,飲食少思。余用黃連一兩,酒拌炒焦為末,入人參末四兩,粥丸小豆大,每服四五十丸,不拘時,白湯下,服訖漸愈。又用五味異功散加升麻,服月餘而瘥。後不戒厚味,患疳積,消瘦少食,發熱作渴,用大蘆薈丸為主,以四味肥兒丸為佐,疳證漸退。卻以四味肥兒丸為主,以五味異功散為佐而痊。後又不禁厚味,作瀉飲冷,仍服肥兒丸,異功散而瘥。

霍亂吐瀉二十七

小兒霍亂吐瀉者,必以寒涼傷胃,或時氣陰濕,或飲食失宜,皆能致之。

然此與前吐瀉並行者,稍有不同。蓋霍亂者,暴而甚;吐瀉者,徐而緩。霍亂者,傷在一時,吐瀉者,其傷以漸,此其所以有異也。若暴疾霍亂而胃口未清,胸腹仍滿者,宜先用和胃飲,苓朮二陳煎,或大,小和中飲,或小分清飲,或神香散之類主之。俟胃口稍平,即宜五味異功散,或溫胃飲,五苓散之類調補之。若霍亂初起便覺神疲氣倦,而胃口別無脹滯者,此其胃氣已傷,即宜溫補,如養中煎,溫胃飲之類,不得概行清利也。

論瀉痢糞尿色二十八

古人有以小兒瀉痢糞黃酸臭者,皆作胃熱論治,此大誤也。蓋飲食入胃,化而為糞,則無有不黃,無有不臭者,豈得以黃色而酸臭者為熱乎?今以大人之糞驗之,則凡胃強糞實者,其色必深黃而老蒼,方是全陽正色。若純黃不蒼而糞有嫩色,則胃中火力便有不到之處,再若淡黃則近白矣。近白之色則半黃之色也,糞色半黃則穀食半化之色也,糞氣酸腥則穀食半化之氣也,穀食半化,則胃中火力盛衰可知也。若必待糞青糞白,氣味不臭,然後為寒,則覺之遲矣。

故但以糞色之淺深,糞氣之微甚,便可別胃氣陽和之成色,智者見於未然,而況於顯然乎。余故曰:古人以糞黃酸臭為火者,大誤也。

再若小水之色,凡大便瀉痢者,清濁既不分,小水必不利,小水不利,其色必變,即清者亦常有之,然黃者十居八九。此因瀉亡陰,陰亡則氣不化,氣不化則水涸,水涸則色黃不清,此自然之理也。使非有淋熱痛澀之證,而但以黃色便作火治者,亦大誤也。

吐乳二十九

小兒吐乳,雖有寒熱之不同,然寒者多而熱者少,虛者多而實者少,總由胃弱而然。但察其形色脈證之陰陽,則虛實寒熱自有可辨,熱者宜加微清,寒者必須溫補。乳子之藥,不必多用,但擇其要者二,三,四味,可盡其妙,如參薑飲,五味異功散之類,則其要也。若兒小乳多,滿而溢者,亦是常事,乳行則止不必治也。若乳母有疾,因及其子,或有別證者,又當兼治其母,宜從薛氏之法如左。

薛氏曰:前證若小兒自受驚,或乳母恚怒,致兒吐瀉青色者,宜用異功散。若母食厚味而乳熱者,用東垣清胃散。母飲酒而乳熱者,用葛花解醒湯,子服一,二匙。若飲燒酒而乳熱,或子母身赤,或昏憒,服冷米醋三,五杯,多亦無妨,兒服一,二匙。若母停滯生冷而乳冷者,母服人參養胃湯,子服調中丸。

若母停滯而變熱乳者,母服大安丸,子服五味異功散。若母鬱怒傷肝脾而乳熱者,用歸脾湯,逍遙散。若母脾虛血弱而乳熱者,用六君子加芎,歸。若母氣血虛而乳熱者,子母俱服八珍湯。若母勞後發熱而乳熱者,子母俱服補中益氣湯。若因怒動肝火而乳熱者,用五味異散加柴胡,山梔。若吐痰涎及白綠水者,木乘脾土,虛寒證也,用六君子加柴胡,木香。大凡吐乳瀉青色者屬驚,法當平肝補脾。吐瀉青白色者屬寒,法當溫補脾土,前諸證,若手足指熱者屬實,手足指冷者屬虛,此亦驗法也。

五疳證三十

錢仲陽曰:小兒諸疳,皆因病後脾胃虧損,或用藥過傷,不能傳化乳食,內亡津液,虛火妄動,或乳母六淫七情,飲食起居失宜,致兒為患。凡疳在內者,目腫腹脹,瀉痢青白,體漸瘦弱;疳在外者,鼻下赤爛,頻揉鼻耳,或肢體生瘡。大抵其證雖多,要不出於五臟,而五臟之疳不同,當各分辨治之。肝疳者,一名筋疳,亦名風疳。其證白膜遮睛,或瀉血而瘦,宜用地黃丸以生腎。

心疳者,面黃頰赤,身體壯熱,宜用硃砂安神丸以治心,異功散以補脾。脾疳者,一名肥疳,體黃瘦削,皮膚乾澀而有瘡疥,腹大嗜土,宜用四味肥兒丸以治疳,五味異功散以生土,或用益黃散。肺疳者,一名氣疳,喘嗽氣促,口鼻生瘡,宜用人參清肺湯以治肺,益氣湯以生金。

腎疳者,一名骨疳,肢體瘦削,遍生瘡疥,喜臥濕地,用地黃丸。鼻瘡用蘭香散。諸瘡用白粉散。若患潮熱,當先補肝,後瀉心,若妄以硝黃等藥利之,則成疳。若患癖,當消磨,若誤以巴豆,硼砂下之,或傷寒誤下,皆能成疳。其初病者為熱疳,用黃連丸。久病者為冷疳,用木香丸。冷熱相兼者,用如聖丸。津液短少者,用七味白朮散。凡此皆因大病,脾胃虧損,內亡津液所致,當固脾胃為主,而早為施治,則不變敗證也。

楊氏曰:無辜疳者,腦後項邊有核如彈丸,按之轉動,軟而不疼,其內有蟲,不速鍼出,則內食臟腑,肢體癰疽,便利膿血,壯熱羸瘦,頭露骨高,宜用大蕪荑湯,蟾蜍丸。丁奚者,手足極細,項小骨高,尻削體痿,腹大臍突,號哭胸陷,宜用肥兒丸,大蘆薈丸。哺露者,虛熱往來,頭骨分開,翻食吐蟲,煩渴嘔噦,宜用肥兒丸,大蘆薈丸。若作渴瀉痢腫脹,勞瘵等證,當詳參方論而治之。蓋疳者,乾也,因脾胃津液乾涸,而患在小兒為五疳,在大人為五勞,總宜以調補胃氣為主。

又,楊氏曰:又有疳傷者,五臟蟲疳也,其名甚多,姑舉其要。蟲疳者,其蟲如絲,出於頭項腹背之間。黃白赤者可治,青黑者難治。蚘疳者,皺眉多啼,嘔吐青沫,腹中作痛,肚脹青筋,唇口紫黑,頭搖齒痒。脊疳者,身熱羸黃,煩渴下利,拍背有聲,脊骨如鋸齒,十指皆瘡,頻嚙指甲。腦疳者,頭皮光急,滿頭并瘡,腦熱如火,髮結如穗,遍身多汗,腮腫?高。

疳渴者,日則煩渴,飲水不食,夜則渴止。疳瀉者,毛焦唇白,額上青紋,肚脹腸鳴,瀉下糟粕。疳利者,停積宿滯,水穀不聚,瀉下惡物。疳腫者,虛中有積,肚腹緊脹,脾復受濕,則頭面手足虛浮。疳勞者,潮熱往來,五心煩熱,盜汗骨蒸,嗽喘枯悴,渴瀉飲水,肚硬如石,面色如銀。大抵其證雖多,要不出於五臟,總宜以五臟之法治之。

景岳曰:按楊氏云:疳者,乾也,在小兒為五疳,在大人為五勞。然既云為乾,又云為勞,豈非精血敗竭之證乎?察前諸法,俱從熱治,多用清涼,雖此證真熱者固多,而元氣既敗,則假熱者尤多也。即前所用,亦有地黃丸,異功散,益黃散,益氣湯之類,恐此數方有不足以盡之。其或血氣俱損,有非大補不可者;陰虛假熱,脾敗腎虧,又有非溫補不可者。貴在臨證酌宜,仍當以虛治勞之法參用,庶得盡善。

薛氏曰:按疳證或以哺食太早,或嗜食甘肥,或服峻厲之藥,重亡津液,虛火熾盛,或因稟賦,或乳母厚味七情致之,各當調治其內。若口舌蝕爛,身體壯熱,腮唇赤色,或作腫痛,腹膈煩悶,或掌熱咽乾,作渴飲水,便赤盜汗,囓齒虛驚,此心經內外疳也,宜安神丸之類主之。

若鼻外生瘡,眼目赤爛,肢體似癬,兩耳前後,項側,缺盆,兩腋結核,或小腹,內股,玉莖,陰囊,睪丸腫潰,小便不調,或出白津,或咬指甲,搖頭側目,白膜遮睛,羞明畏日,肚大青筋,口乾下血,此肝經內外疳也,用地黃,蘆薈二丸主之。若頭不生髮,或生瘡痂,或髮成穗,或人中口吻赤爛,腹痛吐逆,乳食不化,口乾嗜土,瀉下酸臭,小便白濁,或合目昏睡,惡聞木音,此脾經內外疳也,用肥兒丸主之。

若鼻外生瘡,咽喉不利,頸腫齒痛,欬嗽寒熱,皮膚皺錯,欠伸少氣,鼻痒出涕,?血目黃,小便頻數,此肺經內外疳也,用黃清肺飲主之。若腦熱吐痰,手足逆冷,寒熱往來,滑泄肚痛,口臭作渴,齒齦潰爛,爪黑面黧,身耳生瘡,或耳出水,或食自髮,此腎經內外疳也,用地黃丸主之。凡疳熱上攻,或痘毒上升,為患甚速,名為走馬疳,急敷雄黃散,搽牙散,馬鳴散,擇而用之,服蟾蜍丸。輕則牙齦腐爛,唇吻腫痛,可治;甚則牙齦蝕落,腮頰透爛,不治。

盜汗三十一

1。小兒元氣未充,腠理不密,所以極易汗出,故凡飲食過熱,或衣被過暖,皆能致汗。東垣諸公云:此是小兒常事,不必治之。然汗之根本,由於營氣;汗之啟閉,由於衛氣。若小兒多汗者,終是衛虛,所以不固。汗出既多,未免營衛血氣愈有所損,而衰羸之漸,未必不由乎此,此所以不可不治也。大都治汗之法,當以益氣為主,但使陽氣外固,則陰液內藏,而汗自止矣。

2。治法:凡小兒無故常多盜汗,或自汗者,宜團參散為主,或參苓散,四君子湯,五味異功散,或白朮散之類,俱可擇用。若其甚者,宜三陰煎,人參養營湯,或十全大補湯。若心經有火而見煩渴者,宜生脈散,一陰煎。若肝脾火盛,內熱薰蒸,血熱而汗出者,脈必洪滑,證多煩熱,宜當歸六黃湯,或加減一陰煎。

若陽明實熱,汗出大渴者,宜仲景竹葉石膏湯。若因病後,或大吐大瀉之後,或誤用剋伐之藥,以致氣虛氣脫而大汗亡陽者,速宜用參附湯,六味回陽飲,或耆附湯之類,庶可挽回也。大都汗多亡陽者,多致角弓反張,項強戴眼等證,此太陽,少陰二經精血耗散,陰虛血燥而然,速宜用大營煎,人參養營湯,或十全大補湯之類,方可解救。若作風治,萬無一生矣。前汗證門有詳論詳法,所當參閱。余之兒輩,有於襁褓中多盜汗者,但以人參一錢,泡湯與服,當夜即止。久不服參,必又汗出,再服再止,其效如神。凡養兒者,亦可以此為常法。

腹脹腹痛三十二

1。小兒腹脹腹痛,多因食積,或寒涼傷脾而然。《內經》曰:病痛者陰也。又曰:痛者,寒氣多也,有寒故痛也。東垣曰:寒脹多,熱脹少,皆主於脾胃。故凡小兒肚腹或脹或痛,雖曰多由積滯,然脾胃不虛,則運化以時,何致作脹?是脹必由於虛也。若胃氣無傷而腹中和暖,則必無留滯作痛,是痛多由乎寒也。故治痛治脹者,必當以健脾暖胃為主。若無火證,不得妄用涼藥。若無拒按堅實等證,不得妄用攻藥。

2。治法:凡小兒肚腹膨脹,或時常作痛,黃瘦,常用調理之法,惟芍藥枳實丸加減用之為宜,且善止腹痛。或大健脾丸,楊氏啟脾丸,和中丸之類,皆可酌用。若偶爾傷脾,氣促困倦,外見腹脹而內不脹者,此脾氣虛也,宜五味異功散,或六味異功煎。若脾胃陽氣不足,虛寒作脹,或畏寒,或手足冷,或兼嘔瀉者,宜五君子煎,養中煎,溫胃飲,六君子湯,或調中丸。若兼脾腎陽虛,或水泛為痰,或喘促,痛脹,泄瀉,宜理陰煎加減主之。若脾胃氣虛而痛滯吐瀉者,宜六味異功煎,或六君子湯加木香,或調中湯。

若胃口偶有留滯,大痛而脹者,宜排氣飲,或益黃散。若宿食偶有不消而暫為脹滿者,宜大,小和中飲,或保和丸,消食丸。若有堅積停滯,脹痛拒按,形氣俱實者,宜赤金豆,白餅子,紫霜丸之類攻下之。凡諸未盡,當於腹痛腫脹二門,參酌為治。

余初年在京,治一五歲鄰女,適經藥舖,見有晒晾巴豆,其父誤以為松仁,以一粒與食之,嚼而味辣,即忙吐出,而已半粒下咽矣。少頃,大瀉十餘次,瀉後次日,即致肚腹通身悉皆腫脹,絕口不食,因求治於余。或謂宜黃連,綠豆以解毒;或謂宜四苓,五皮以利水。余曰:大攻之後,豈非大虛之證乎?能再堪苦寒以敗脾否?大瀉之後,又尚有何水之可利?遂單用獨參湯及溫胃飲以培脾氣,不數劑而復元如初。夫既以大瀉,而何以反脹若是?因此一證,乃知大虛大寒而致成腫脹者,類多如此。

痞塊三十三

1。小兒多有痞塊者,總由口腹無節,見食必啖,食上加食,脾胃化之不及,則胃絡所出之道,未免漸有留滯,留滯不已,則日以益大,因成痞矣。或以感寒發熱之後,胃氣未清,此時最宜擇食節食,若不知慎,則食以邪留,最易成痞,此實人所不知也。第痞塊既成,必在腸胃之外,膜膈之間,故非可以消伐之劑推逐而去者。若但知攻痞,則胃氣益弱,運化失權,不惟不能消痞,且致脾土虧損,則痞邪益橫而變百出矣。故治此者,當酌其緩急,專以調補胃氣為主,外則用膏用灸,以拔其結絡之根,庶為萬全之策。

2。凡調理脾胃之法,若痞邪未甚,宜芍藥枳實丸加減用之為善,或大健脾丸及楊氏啟脾丸,皆可擇用。若脾胃氣虛,食少體瘦,宜五味異功散。若脾胃虛寒者,宜調中丸,溫胃飲,五君子煎。若兼胃脘停積,食滯作脹者,宜保和丸,或大,小和中飲。若脹急堅實,形氣尚強,不得不瀉者,宜赤金豆,白餅子。若痞久成熱,致動陽明之火,而牙口潰爛成疳者,宜蘆薈丸,胡黃連丸或蟾蜍丸。此外,如貼痞膏及炙治之法,俱詳載積聚門。

癲癇三十四

錢仲陽曰:小兒發癇,因血氣未充,神氣未實,或為風邪所傷,或為驚怪所觸,亦有因妊娠時七情驚怖所致。若眼直目牽,口噤涎流,肚膨發搐,項背反張,腰脊強勁,形如死狀,終日不醒,則為?矣。凡治五癇,皆隨臟治之,每臟各有一獸之形,通用五色丸為主,仍參以各經之藥。發而重者死,病甚者亦死。如面赤目瞪,吐舌嚙唇,心煩氣短,其聲如羊者曰心癇。血虛者用養心湯;發熱飲冷為實熱,用虎睛丸;發熱飲湯為虛熱,用辰砂妙香丸。面青唇青,兩眼上竄,手足攣掣反折,其聲如犬者曰肝癇。

肝之虛者,用地黃丸;抽搐有有為實邪,用柴胡清肝散;大便不通,用瀉青丸。面黑目振,吐涎沫,形體如尸,其聲如豬者曰腎癇,用地黃丸,紫河車丸之類。

腎無瀉法,故徑從虛治之。面如枯骨,目白反視,驚跳反折,搖頭吐沫,其聲如雞者曰肺癇。肺氣虛者,用補肺散;面色萎黃者,土不能生也,用五味異功散;面色赤者,陰火上衝於肺也,用地黃丸。

面色萎黃,目直腹滿,自利,四肢不收,其聲如牛者曰脾癇,用五味異功散;若面青瀉利,飲食少思,用六君子加木香,柴胡。若發熱抽掣臥,面色光澤,脈浮者,病在腑,為陽證,易治;身冷不搐覆臥,面色黯黑,脈沉者,病在臟,為陰證,難治。凡有此證,先宜看耳後高骨間,若有青脈紋,先抓破出血,可免其患。此皆元氣不足之證也,須以紫河車丸為主,而以補藥佐之。

設若泛行剋伐,復傷元氣,則必不時舉發,久而變危,多致不救。又有驚癇,風癇,食癇三種。治驚癇,宜比金丸,茯神丸,錢氏養心湯,辰砂妙香散,清神湯,虎睛丸之類主之。風癇用錢氏牛黃丸,消風丸,星蘇散之類主之。食癇用妙聖丹主之。

薛立齋曰:妊娠若遇驚恐,則必內應於胎,故一月足厥陰脈養,驚則肝有病;二月足少陽脈養,驚則膽病;三月手少陰脈養,驚則心受病;四月名為離經;五月足太陰脈養,驚則脾受病;六月足陽明脈養,驚則胃受病;七月手太陰脈養,驚則肺受病;八月手陽明脈養,驚則大腸受病;九月足少陰脈養,驚則腎受病。

是臟腑納氣於丹田,自肝至腎,十經滋養而生,此則胎中所致也。若既生之後,或驚怪所觸,或乳哺失節,或乳母飲食起居,六淫七情,臟氣不平,亦致是證。須察見證屬於何經,更別陰陽,以調補脾胃為主,否則不時舉發,甚至不救。

附按薛氏治一小兒,患前證,吐痰困倦,半餉而甦,諸藥不效,年至十三而頻發。用肥厚紫河車生研爛,入人參,當歸末,搗丸,桐子大,每服三五十丸,日進三五十丸,日進三五服,乳化下。一月漸愈。

又佐以八珍湯全愈。又一兒七歲發驚癇,令其恣飲人乳後,發漸疏而輕。至十四復發,用乳不效,亦用河車丸數具而愈,常用加減八味丸而安。後至二十三歲復發而手足厥冷,仍用前法,佐以八味丸,十全大補湯而痊。

又治數小兒,皆以補中益氣湯,六君子湯,六味,八味等丸,相間用之,皆得全愈。

癲癇諸經義及大人證治諸法,俱詳載癲狂門,所當參閱。

溺白三十五

小兒便如米泔,或溺停少頃變作泔濁者,此脾胃濕熱也。凡飲食不節者多有此證,然亦有氣虛下陷而然者。若脈證兼火者,當清利,宜導赤散,或四味肥兒丸。若飲食過傷兼脹滯者,宜保和丸,大安丸。若形氣不足,或黃瘦,或嘔泄者,宜五味異功散,或四君子湯,或補中益氣湯。

若肝腎火盛,移熱膀胱者,必兼痛澀煩熱,宜七味龍膽瀉肝湯。若脾胃本虛而兼濕熱者,宜四君子湯加炒黃連。若止見溺白而別無煩熱脈證,則但節其生冷水果及甘甜等物,不久自愈。

切不可因其溺白,而過用芩,梔子之類,多致傷脾而反生吐瀉等證,漸至羸敗者,是皆誤治之害也,不可不察。

變蒸三十六巢氏云:小兒變蒸者,以長血氣也。變者上氣,蒸者體熱。錢仲陽曰:變者,易也。小兒在母腹中,乃生骨氣,五臟六腑成而未全。自生之後,即長骨脈,臟腑之神志,自內而長,自下而上。故以生之日後三十二日一變蒸,即覺情志有異於前,何也?長生意志臟腑故也。何謂三十二日長骨添精神?蓋人有三百六十五骨節,以應天數,內除手足中四十五碎骨外,共有三百二十數,自下生骨,一日十段而上之,十日百段,而三十二日計三百二十段為一遍,亦曰一蒸。凡一周遍,乃生虛熱諸病,如是十周,則小蒸畢也。

故初三十二日一變,生腎志;六十四日二變一蒸,生膀胱;九十六日三變,生心喜;一百二十八日四變二蒸,生小腸;一百六十日五變,生肝哭;一百九十二日六變三蒸,生膽;二百二十四日七變,生肺聲;二百五十六日八變四蒸,生大腸;二百八十八日九變,生脾;三百二十日十變五蒸,生胃,此所謂小蒸畢也。

又手厥陰經為臟,手少陽經三焦為腑,此一臟一腑俱無狀,故不變不蒸也。太倉云:氣入四肢,長碎骨,於十變後六十四日為一大蒸,計三百八十四日,又六十四日為二大蒸,計四百四十八日,又六十四日為三大蒸,計五百一十二日,至五百七十六日變蒸既畢,兒乃成人也。變者,生五臟也;蒸者,養六腑也。每經一變一蒸,情態即異,輕則發熱微汗,其治法,平和者微表之,實熱微利之,用紫霜丸,黑散子,柴胡散。有寒無熱,并吐瀉不乳多啼者,當歸散,調氣散主之。

薛立齋曰:《全嬰方論》云:變蒸者,以長氣血也。變者上氣,蒸者發熱也。輕則體熱虛驚,耳冷微汗,唇生白泡,三日可愈。重則寒熱脈亂,腹痛啼叫,不能乳食,食即吐乳五日方愈。古方以黑散子,紫霜丸主之。竊謂此證,小兒所不免者,雖勿藥可也,況前藥乃屬峻厲,非惟臟腑不能勝,抑且反傷氣血,慎之,慎之;余嘗見一小兒,至二變發熱有痰,投以抱龍丸一粒,卒至不救,觀此可驗矣。若不熱不驚,略無證候而暗變者,蓋受胎氣壯實故也。

景岳曰:小兒變蒸之說,古所無也,至西晉王叔和始一言之,繼自隋,唐巢氏以來,則日相傳演,其說益繁。然以余觀之,則似有未必然者,何也?蓋兒胎月足離懷,氣質雖未成實,而臟腑已皆完備。及既生之後,凡長養之機,則如月如苗,一息不容有間,百骸齊到,自當時異而日不同,豈復有此先彼後,如一變生腎,二變生膀胱,及每變必三十二日之理乎?

又如小兒之病與不病,余所見所治者,蓋亦不少,凡屬違和,則不因外感必以內傷,初未聞有無因而病者,豈真變蒸之謂耶?又見保護得宜,而自生至長,毫無疾痛者不少,抑又何也?雖有暗變之說,終亦不能信然。余恐臨證者有執迷之誤,故道其愚昧若此,及如前薛氏之戒,皆不可不察也。明達者以為然否?

小兒下論列方三十七理中湯熱一。十全大補湯補二十。溫胃飲新熱五。理陰煎新熱三。八味地黃丸補一二一。五君子煎新熱六。理中丸熱一。養中煎新熱四。六味地黃丸補百二十。胃關煎新熱九。四君子湯補一。加減八味丸補一二二。六君子煎補五。補中益氣湯補三十。白朮散和三十。生脈散補五六。人參養胃湯小四一。團參散小三五。益黃散和十九。人參清肺湯寒三六。三陰煎新補十一。參附湯補三七。五味異功散補四。安神丸寒一四三。茯神湯小六十。六味異功煎新熱七。調中湯小二。六味回陽飲新熱二。

和中丸和八七,八八。六安煎新和二。芍藥枳朮丸新和十六。大健脾丸和八五。歸脾湯補三二。八珍湯補十九。人參養營湯補二一。逍遙散補九二。參薑飲新熱八。人參安胃散小四二。大營煎新補十四。一陰煎新八。加減一陰煎新補九。耆附湯補四三。參苓散補五三。當歸六黃湯寒六四。清神湯小六一。虎睛丸小百一。調中丸小三。保和丸小三五。參朮二陳煎新和四。二陳湯和一。大安丸小三六。啟脾丸和八六。和胃飲新和五。

大和中飲新和七。竹茹湯和一二一。五苓散和一八二。錢氏養心湯小五九。胃苓湯和百九十。益元散寒百十二。辰砂妙香散固十五。玉泉散新寒十五。柴胡散小二一。葛花解酲湯和一二四。香連丸寒百十三。比金丸小百。十味香薷飲和一七一。紫河車丸小百九。消食丸小三七。藿香安胃散熱七一。如聖丸小一二六。

紫霜丸小百三十。龍膽瀉肝湯寒六三。排氣飲新和六。小和中飲新和八。地黃清肺飲小六九。瀉黃散寒五七。四苓散和一八七。硃砂安神丸寒一四二。小分清飲新和十。蘭香散小百十。東垣清胃散寒五四。導赤散寒一二二。星蘇散小二四。五物香薷飲和百七十。消風丸小百四。妙聖丹小百五。橘皮竹茹湯和一二二。胡黃連丸小一二二。黃連丸小一三一。竹葉石膏湯寒五。木香丸小百二十。白餅子小三九。地龍丸小八。五黑散子未收。四味肥兒丸小百十一。大蘆薈丸小百十五。蟾蜍丸小一二三。搽牙散痘一三五。聖朮煎新熱二五。神香散新和二十。錢氏牛黃丸小九二。赤金豆新攻二。馬鳴散痘一三八。大蕪荑湯小百八。白粉散外一九六。雄黃散痘一三三。助胃膏小六。

卷四十二謨集痘疹詮

麻疹全述原一景岳子曰:痘之與疹,原非一種,雖痘之變態多證,而疹之收斂稍易,然疹之甚者,其勢凶危,亦不減於痘,最為可畏,蓋疹毒痘毒,本無異也。第古人重痘而忽疹,多不詳及,使後人無所宗法,余實悵之。自得羅田萬氏之刻,見其理透法精,鄙念斯慰。今悉從其訓,備述於此,雖其中稍有裁訂,亦不過正其疑似,詳具未詳耳。使此後患疹者,幸獲迷津之指南,亦以見萬氏之功為不少矣。

名義二疹者,痘之末疾,惟二經受證,脾與肺也,內應於手足太陰,外合於皮毛肌肉,是皆天地間沴戾不正之氣,故曰疹也。然其名目有異,在蘇松曰沙子,在浙江曰醋子在江右湖廣曰麻,在山陝曰膚瘡,曰糠瘡,曰赤瘡,在北直曰疹子。名雖不同,其證則一。但疹在痘前者,痘後必復疹,惟痘後出疹者,方為結局。

疹逆順三萬氏曰:疹以春夏為順,秋冬為逆,以其出於脾肺二經,一遇風寒,勢必難出,且多變證,故於秋冬為不宜耳。夫天行不正之氣,致為人之瘍疹,然古人於痘疹二字,始終歸重於痘,並不分別疹為何物,豈可以二證歸於一證耶?想當時重痘不重疹,故爾略之,致使後人不得心法,因而害事者,往往有之。今以吾家四代傳流,以及今日心得之法,開載於後,用此應痘,定不差矣。敢有毫釐隱匿,天其鑒之。

疹脈四凡出疹,自熱起至收完,但看右手一指,脈洪大有力,雖有別證,亦不為害,此定存亡之要法也。

景岳曰:按此即陽證得陽脈之義,若細軟無力,則陽證得陰脈矣,元氣既弱,安能勝此邪毒?是即安危之基也。故凡診得陰脈者,即當識為陰證而速救元神,宜用傷寒溫補托法,參酌治之。若執以麻疹為陽毒而概用清寒,則必不免矣。

疹證五疹雖非痘之比,然亦由胎毒蘊於脾肺,故發於皮毛肌肉之間,但一時傳染,大小相似,則未有不由天行癘氣而發者。此其源雖內發,而證多屬表,故其內為胎毒,則與痘證同,外有表邪,則與傷寒類。其為毒也,總由君相二火,燔灼太陰,而脾肺受之。故其為證,則有欬嗽噴嚏,面腫腮赤,目胞浮腫,眼淚汪汪,鼻流清涕,呵欠悶頓,乍涼乍熱,手足稍冷,夜臥驚悸,或惡心嘔噦,或以手掐面目唇鼻者,是即出疹之候,便宜用解毒散邪等藥,不使留停於中,庶無他患。

且凡是疹證,必其面赤,中指冷而多嗽,又必大熱五六日,而後見紅點遍身,此其所以與痘與傷寒有異也。

痘欲盡發而不留,疹欲盡出則無病。邪氣鬱遏則留而不去,正氣損傷則困而不伸。毒歸五臟,變有四證,歸脾則泄瀉不止,歸心則煩熱不退而發驚,歸肺則欬嗽血出,歸腎則牙齦爛而疳蝕。

程氏曰:麻疹初出,類傷風寒,頭疼欬嗽,熱甚,目赤頰紅。一二日內即出者輕,必須解表,忌見風寒,葷腥厚味,如犯之,恐生痰涎,變為驚搐,必致危矣。如初起吐瀉交作者順,乾嘔霍亂者逆,欲出不出者危亡立至。

徐氏曰:痘自裏而出於臟故重,疹自表而出於腑故輕。

景岳曰:痘疹之屬有四種,曰痘,曰疹,曰麻,曰斑也。痘則陸續漸出,自小而大,或稀或密,部位顆粒有辨也。疹則一齊發出,大者如蘇子,次者如芥子,小者如蠶子,而成粒成片者是也。麻則最細而碎,如蚊跡模糊者是也。斑則無粒,惟成片,紅紫如雲如錦者是也。大都疹與麻斑同類,即發斑傷寒之屬,而痘則本非其類也。蓋痘毒本於肝腎,出自中下二焦,是以終始不妨於食,而全賴水穀為主,所以能食則吉,不能食則凶。

故治痘者,不可不顧脾胃。麻疹之毒,則由表邪不解而內犯太陰陽明,病在上中二焦,所以多不能食,故治麻疹者,但宜解散火邪,邪散則自能食矣。是痘疹之治,當各有所重者如此。

疹期六出疹之候,初熱一日至次日雞鳴時,其熱即止,止存五心微熱,漸見欬嗽鼻流清涕,或腹中作痛,飲食漸減,到申酉之間,其熱復來。如此者四日,用手滿按髮際處甚熱,其面上熱少減二三分,欬嗽連聲,面燥腮赤,眼中多淚,,噴嚏頻發,或忽然鼻中出血。至五日,其熱不分晝夜。六日早時,其疹出在兩頰下,細細紅點,至午時,兩手背並腰下及渾身,密密俱有紅點。七日普遍掀發,其鼻中清涕不流,噴嚏亦不行,七日晚,兩頰顏色漸淡。此驗出疹之要法。

凡疹熱六日而出,一定之規也。若醫人無識,用藥太早,耗散元氣,及至出時,變害多矣。或嗽而變喘,或出一二日即隱,或作大瀉,或合目而喘,此醫人用藥不當之害也。吾家治法,定不在五日內用藥,必待見疹,方用徐徐升表。然用藥亦有次第,凡一劑必作十餘次飲之,況疹在皮膚之間,若作一次服,則藥性催之太急,每致譫語煩躁,故當慎之。

景岳曰:按此萬氏之法,謂醫人用藥太早,恐致耗散元氣,故必待見點而後施治,及作一次服,恐藥性催之太急,皆惟恐無益而反以致害,此固其心得之法也。然以愚見,則醫有高下,藥有宜否,但使見有確真,發無不當,則於未出之前,或解或補,必有得愈防之力,以潛消其毒者;既出之後,亦必有善調之方,而不致催急者,此在善與不善,或不嫌早與不早也。嘗見庸流之誤治者多,是誠不服藥為中醫也。此萬氏之說所以不可不遵。

凡疹熱五六日必出矣,醫人用藥見不能散,父母見藥不效,醫人見熱嗽不能除,或以別證治之,主家又或更醫,此世之所以誤者多矣。

麻疹初熱七麻疹發熱之初,與傷寒相似,惟疹子則面頰赤,欬嗽噴嚏,鼻流清涕,目中有淚,呵欠喜睡,或吐瀉,或手掐眉目,面赤為異耳。但見此候,即是疹子,便宜謹避風寒,戒葷腥厚味。古法用升麻葛根湯以表散毒邪,余製透邪煎代之更佳,或柴歸飲亦妙。但使皮膚通暢,腠理開豁,則疹毒易出,不可作傷寒,妄加汗下也。妄汗則增熱而?血欬血,為口瘡咽痛,為目赤腫,為煩躁乾渴,為大小便不通。妄下則裏虛,為滑泄,為滯下。經曰:必先歲氣,母伐天和。言不可妄汗妄下也。

凡疹初熱疑似之間,切不可輕易用藥。總有他證,必待五日,腮下見疹,方可用升表之劑。嗽多,連打嚏噴,鼻流清涕,或流鼻血,飲食減少,好飲涼水,只宜調理飲食,戒?食葷腥。

疹子初發熱時,未見出現,欬嗽百十餘聲不已,上氣喘急,面目胞腫,時臥時起,此火毒內蒸,肺葉焦舉,宜甘桔湯合白虎湯加牛蒡子,薄荷主之。如疹出之時,欬嗽口乾,心煩者,此毒在心肺,發未盡也,瀉白散加天花,連翹,玄參,黃連主之。

疹子欲出未出之時,宜早發散以解其毒,則無餘患。若不預解,使之盡出,多致毒蓄於中,或為壯熱,日久枯瘁,或成驚癇,或為瀉痢,或為欬血喘促,或作疳蝕而死。此雖一時戾氣之染,然未有不由於人事之未盡也。

疹出沒八疹子出沒,常以六時為準。假如子後出,午後即收,午後出,子後即收,乃陽生陰成,陰生陽成,造化自然之數也。凡此旋出旋收者輕。若一出連綿三四日不收者,乃陽毒太甚,宜大青湯,或用荊芥,牛蒡子,甘草,玄參,石膏,桔梗主之。若逡巡不出者,乃風寒外束,皮膚閉密也,宜荊防敗毒散主之。

疹已出而復沒者,乃風寒所逼而然,若不早治,毒必內攻,以致癢?而死。急用升麻湯加荊芥,牛蒡子,甘草熱服,則疹必復出而安矣。

發熱六七日以後,明是疹子卻不見出,此必皮膚堅厚,腠理閉密,或為風寒所襲,或曾有吐瀉,皆能伏也。急用托裏散表之劑,如麻黃湯去杏仁,加蟬退,升麻,外用胡荽酒之類。如一向未更衣者,必毒甚於內,伏而不出《局方》涼膈散加牛蒡子主之。

疹子只怕不能得出,若出盡則毒便解。故治疹者,於發熱之時,當察時令寒暄,酌而治之。如時證大寒,以桂枝葛根湯,或麻黃湯發之。時證大熱,以升麻葛根湯,或合人參白虎湯發之。不寒不熱,以荊防敗毒散發之。如兼疫癘之氣,以人參敗毒散發之。如盡一劑,不出,再作本湯服之,外用胡荽酒,又以苧麻蘸酒遍身戛之,務令亟出。如三四作更不出,加腹中脹痛,氣喘昏悶,則死證也。

景岳曰:按此萬氏之法,極得隨時制宜之善,已盡發表之義矣。然發表之義,亦最不易,即如營衛不足而疹有不能出者,其證甚多,若徒知發之,而不知滋之,則營衛有弱者,非惟不能發,而且恐窮其源矣。此其或在脾胃,或在血氣,必得其神,庶乎有濟。如傷寒三表之法,實亦有關於此。

疹毒出盡,則邪氣解散,正氣自然和平。如發熱煩悶,或嘔吐,或泄瀉,此毒邪壅遏,尚未出盡也。煩熱者,黃連解毒湯。嘔泄者,柴胡橘皮湯。並外用胡荽酒,及苧麻憂法如前。待疹子出盡,則煩熱自去,嘔吐自止矣。

疹有既收而餘毒未盡,至三日之外又復發出,或至五六次不已者,此因發熱之時,不避風寒,致令邪氣鬱於肌肉之間,留連不散,雖曾解散,終屬未暢耳。若兼雜證,亦當隨證治之。

疹形色九凡看麻疹初出之法,多於耳後,項上,腰腿,先見其頂尖而不長,其形小而勻淨者吉也。若色見通紅,則疹發於心,紅者,火之正色也。若疹色淡白者,心血不足也,養血化斑湯主之,或四物湯加防風。色大紅焰或微紫者,血熱也,或出太甚者,並宜大青湯主之,或四物湯去川芎加柴胡,黃芩,乾葛,紅花,牛蒡子,連翹,涼血滋陰而熱自除,所謂養陰退陽之義,亦五死一生之證也。若黑色者,則熱毒尤甚,而十死一生之證,此尤不可不明察之而混為施治也。

凡疹初出色赤者,毒盛之勢也。但大便調,欬嗽多,右手一指脈輕重取皆有力,雖勢重不礙,但當隨證調理。若嗽少,右手一指脈無力,雖三日後收,其渾身疹瘡變為紫色,壅結於皮膚之間,若用解利之藥,其色漸轉紅色,嗽多流涕,頗思飲食者生,若投二三劑難變者難療也。

疹涕十凡疹出至二三日,必兩鼻俱乾。待收完,看毒氣輕者,清涕即來,就思飲食,此不必服藥。若清涕來遲,不思飲食者,須要清肺解毒,必俟清涕出,方可不用藥。  疹吉凶十一或熱或退,五六日而後出者輕。透發三日而漸沒者輕。淡紅滋潤,頭面勻淨而多者輕。頭面不出者重。紅紫黯燥者重。咽喉腫痛不食者重。冒風沒早者重。移熱大腸變痢者重。黑黯乾枯,一出即沒者不治。鼻扇口張,目無神者不治。鼻清,糞黑者不治。氣喘,心前吸者不治。

總論治法十二疹喜清涼而惡濕,痘喜溫暖而惡涼,此固其大法也,然亦當有得其宜者。如疹子初出,亦須和暖則易出,所以發苗之初,只要發出得盡,則疹毒便解,非若痘之苗而秀,秀而實,而後毒解也。痘子成熟之時,若太溫熱,則反潰爛不收,是痘之後亦喜清涼也。故治痘疹者,無過熱,無過寒,必溫涼適宜,使陰陽和平,是為得之。

痘宜內實,可用補劑;疹忌內實,只惟解散,惟初熱發表時略相似耳。既出之後,痘宜補氣以生血,疹宜補陰以制陽。何也?蓋疹熱甚則陰分受其熬煎,而血多虛耗,陰津被剋,故治以清火滋陰為主,而不可少動其氣,若燥悍之劑,首尾皆深忌也。世知痘證所係之重。而不知疹之殺人尤甚,方書多忽而不備,良可太息也矣。

斑疹之毒,皆由於火。《內經》曰:赫曦之紀,其病瘡瘍。故或遇二火司天,或司運之歲,肺金受制,感而發者居多。輕則如蚊跡之狀,或壘腫於皮膚間,名曰癮疹。重者如硃點紅暈,或片片如錦紋,名曰斑疹。大抵色赤者吉,色黑者凶。其證似傷寒發熱,凡三四日而出,七八日而靨也。凡此之類,皆屬邪熱,治之之法,惟辛涼解利而已。即若吐瀉,亦斷不可用補也。如豆蔻,乾薑之類,切勿輕用。而初發之時,尤不可大汗,只宜升麻,葛根,透邪煎之屬,微表之耳。故用宜斟酌,有不可一概取必也。

標出不紅,現而發熱轉甚,或頭痛身痛煩躁者,升麻湯,或透邪煎。

色赤稠密,身痛煩躁者,升麻湯加紫草,連翹。

寒熱併作,頭痛背強者,升麻湯加羌活,防風,連翹。

頭項面腫,升麻湯加牛蒡子,荊芥。若脈強火盛熱渴者,宜清降其火,以白虎湯加減用之。

自汗煩渴,氣壅脈數者,化斑湯。

身熱煩渴,泄瀉者,柴苓湯,或四苓散。如夏月,益元散。

熱甚,小便赤澀,譫語驚恐者,導赤散,四苓散加辰砂。夏月,益元散加辰砂。

欬嗽甚者,二母散,麥門冬湯,清肺湯。

喘者,小柴胡湯去人參加五味子。

熱甚鼻?,或便血溺血熱甚者,黃連解毒湯。血甚者,犀角地黃湯。

傷食嘔吐,六君子湯加藿香,乾葛,或減去人參。熱甚嘔吐者,解毒湯。小便不利而嘔吐者,四苓散。一二日不通者,導赤散。

大便秘結,發熱身痛者,大柴胡湯。腹脹氣喘者,前胡枳殼湯。

咽喉不利,甘桔湯。兼風熱欬嗽者,加防風。

寒熱往來似瘧,小柴胡湯,如兼欬嗽去人參。

靨後身熱不除者,升麻湯,或去升麻加黃芩,黃連各酒炒用。

下痢赤白腹痛者,黃芩芍藥湯或加枳殼,身熱腹痛者,解毒湯。

餘毒未盡,變生癰疽瘡癤者,升麻湯加防風,荊芥,牛蒡子。

景岳曰:按以上萬氏治疹諸條,皆極詳妥,然其中惟瀉痢氣喘二證則最多疑似。蓋二證之由疹毒,固當如其治矣。然有不因疹毒者,如俗醫但見是疹,無不概用寒涼,不知有可涼者,有不可涼者。其有脾氣本弱而過用寒藥,或以誤食生冷致傷脾胃而為泄瀉者,亦多有之。此一證也,雖曰由疹而發,而實非疹毒之病矣。

但察其別無熱證熱脈,而兼之色白氣餒者,便須速救脾氣,急從溫補,宜溫胃飲,五君子煎,胃關煎之類主之。若執謂疹毒不可溫,則無不危矣。此醫之當知本也。又如氣喘一證,大有虛實。蓋十喘九虛,若察其本非火證,又非外邪,而或以大瀉,或以大汗而致喘者,必皆氣脫之候,此非六氣煎,或貞元飲必不可也。凡此二者,皆不可不加細察,而或者以氣促作氣喘,則萬萬大誤矣。又痘瘡總論中,有因人因證之辨,與此麻疹實同一理,所當參聞。故不可以麻疹之邪,悉認為實火,而不知虛火之為害也。

徐東皋曰:痘難疹易之說,此俗談耳。其有胃氣原弱,所感入深,又或因瀉利而發有不快,或發之未透而隨現隨隱,久之邪氣漸入於胃,必瀉泄不已,出而復出,加之喘促,則必危矣。凡若此者,又豈可以易言哉。所以但有出疹,若見虛弱,急當先補脾胃;其有欲出不出,急當托裏發表以助之。且首尾俱不可瀉,一如痘證同也。

疹禁忌十三凡疹瘡發表之後,紅影出於肌膚,切戒風寒生冷。如一犯之,則皮膚閉密,毒氣壅滯,遂變渾身青紫,而毒反內攻,煩躁腹痛,氣喘悶亂,諸證作矣。欲出不出,危亡立至,醫家病家皆不可不慎。

疹瘡之證,全在調治,禁忌如雞魚炙?,鹽醋五辛之類,直過七七之後方可食之,惟宜食淡,不可縱口,致生他疾也。若誤食雞魚,則終身皮膚粟起如雞皮之狀。或遇天行出疹之時,又令重出;誤食豬肉,則每歲凡遇出疹之月,多有下利;誤食鹽醋,致令欬嗽,則每歲出疹之月,必多欬嗽;誤食五辛之物,則不時多生驚熱,此痘疹之家皆所當慎也。

疹發熱十四瘡疹非熱不出。凡疹子欲出,必遍身發熱或煩躁,或頭眩,或身體拘急。及既出則身便涼,諸證悉解,此一層疹子隨即收者,極輕者也。如疹子既出而熱甚不減,此毒盛者也,宜大青湯解其毒。便澀者,宜黃連解毒湯合白虎湯,或大連翹飲解其裏。大便不通者,《局方》涼膈散加牛蒡子主之。

疹喘嗽十五凡疹證多嗽,此頓出頓入之勢也。但有疹毒,須假嗽多而散,故疹後旬日之內,尚宜有嗽,切不可見嗽多而治嗽也,宜慎之。

疹證屬肺與脾胃,肺受火邪則嗽多,嗽多則頓出頭面并及四肢;大腸受火邪,則上連脾胃而為泄瀉。若早瀉則嗽必減而變為喘,蓋喘嗽二者皆屬於肺。然嗽實喘虛,得嗽者出,得喘者入,入則合眼多痰,胸滿腹脹,色白而毒不盡出,證則危矣。此疹之宜嗽不宜喘,而最不宜於泄瀉也。

疹吐瀉十六凡疹子初起,發熱吐利,純是熱證,不可作寒論。此乃火邪內逼上焦則多吐,下焦則多利,中焦則吐利並作。自利者,宜黃芩湯。吐利者,宜黃芩湯加半夏二錢,生薑三片。自利裏急後重,宜黃連解毒湯合益元散。  凡疹出一二日,或三四日,忽然大瀉,嗽多者,用升表之藥,加以分利治之。若瀉而兼喘,復見悶亂搖頭者凶。

麻疹現後,大便下膿血,或因泄瀉而變成膿血者,或徑自利者,但看瘡疹出多而色紅又多嗽者,只宜表疹。俟其收後,方宜解毒,兼治其痢。

疹子初起,最忌泄瀉,然亦有始終泄瀉而不妨者,稟之強弱異也。若因瀉嗽減而變為喘者則危矣,詳前喘嗽條。

身熱煩渴泄瀉者,柴苓湯,四苓散。如熱甚或夏月,益元散。

疹後作痢,亦有看手咬指甲,撕口唇皮,及咬人等證,當以解毒分利藥治之。若所下稠涎,紅白相兼者,務要用解毒之藥。若晝夜由三,五十次,漸減至二,三次,或漸多嗽,右手一指脈漸起,清涕復來者,方可望生。若痢變煤色,或成屋漏色,或如青菜色,肛門如筒,喘促音啞,飲食不進,午後腮紅,皆不治。

景岳曰:自古方書,凡發揮未盡,及用治未當者,間亦有之,而惟於泄瀉一證則尤其為最。何也?蓋古人以泄瀉為熱者什九,故多用河間黃芩芍藥湯為主治,而不知凡屬泄瀉,最多脾腎虛寒也。即如出疹一證,雖有由疹毒而瀉者,然果係實熱,多不作瀉,但致瀉者,率由脾胃之弱。若但知清火解毒,則脾必日敗,而漸成屋漏,青菜色,及氣促,絕食不治之證矣。病而至此,豈猶熱耶?總屬誤耳。

故凡治泄瀉者,即雖是疹,亦必察其有無熱邪。如無熱證熱脈,即當於痘瘡泄瀉條求法治之,庶最危者猶可望其生也。故余於諸法之外,而獨言其要者有如此。

疹飲食十七凡出疹者,多有五六日不飲食,此胃為邪氣所侵,亦為邪氣所養,故不食亦不妨。切不可著意治之,只宜治疹,疹瘡出盡,毒氣漸解,即思飲食。尤不可與?食,雖用粥飲,每次只可少與,候氣清神爽,身全不熱,漸漸加添,但宜少而頻也。

凡出疹之先,平昔過用?食者,或正出時吃?食者,或胃氣漸開即思?食而用早者,因動胃火,以致清涕不來,身體作熱,兩眼看手,咬指摳鼻,撕口唇皮,及撕眼劄毛者,此皆疹後食復之病也,當清肺解毒,加消導之劑治之。

疹飲水十八凡患疹之人,不拘大小,自起至收,必皆喜飲涼水。此不必禁,但宜少不宜多,宜頻不宜頓,則毒氣隨之漸解。

疹渴十九凡疹子渴喜飲水,純是火邪,肺焦胃乾,心火內亢故也。初熱發渴者,升麻葛根湯加天花粉,麥門冬;渴甚者,人參白虎湯合黃連解毒湯主之。

疹汗二十凡疹子發熱,或自汗,或鼻?者,不須止之,此亦散越之義。汗者,毒從汗散;?者毒從?解,但不可太過。如汗太多,人參白虎湯,或合黃連解毒湯;?太多者,玄參地黃湯。

疹躁妄狂亂二十一凡疹有初熱而見煩擾譫妄狂亂者,宜升麻葛根湯調辰砂益元散主之。

疹收之後,餘熱未盡,日夜煩躁,譫語狂亂者,辰砂益元散用燈心湯調下,或四苓散加燈草,黃連,黃芩,調水飛硃砂五分主之。

疹咽痛二十二痘疹咽痛亦是常候,乃火毒上薰而然也,勿以喉痺同論,妄用鍼刺。蓋此非喉痺癰腫,原無惡血可去也。痘疹喉病,只是咽乾作痛,宜甘桔湯加牛蒡子,或射干鼠粘子湯,細細嚥之,更以玉鑰吹之。

疹唇口瘡二十三凡出疹之先,或有胃火,及出疹之後,餘毒不散,此熱毒收於牙齦上下,故並唇口生瘡。遇有此證,每日用溫米泔水洗十餘次,急用解毒之藥治之。若或失治,多變走馬疳也。

疹腹痛二十四凡疹初熱一日至五六日之間,多有腹痛之證。此大腸之火鬱於皮竅之中,故作腹痛。俱不可認作傷食,用消導之藥,或以手揉,俱能致害。但解疹毒,毒散則腹痛自止,最宜慎之。

疹後諸證二十五凡疹後餘毒未盡,隨當解之。若停留日久不解,則必致喘嗽,或喉中痰響,或為四肢冷痺,或目無光彩,面色青白,或鼻孔如煙筒,或嗽聲不出。若右手一指脈輕取散亂,重按全無,則成難治之證矣。

疹子收後身有微熱者,此虛熱也,不須治之,待血氣和暢,其熱自退。若熱勢太甚,或日久不減,宜用柴胡麥門冬散;甚則黃連解毒湯,或合人參白虎湯。

疹後熱不退,而髮枯毛豎,肉消骨立,漸漸羸瘦,為骨蒸勞瘵之證者,宜萬氏柴胡四物湯主之,或蘆薈肥兒丸加當歸,連翹治之。遲則變證,為睡則露睛,口鼻氣冷,手足厥逆,遂成慢脾風瘈瘲,不治之證矣。

疹後熱不除忽作搐者,不可以急驚風同論,宜導赤散加人參,麥門冬,送七味安神丸。小便清者可治,短少者難治。如見多痰,或用抱龍丸,或以四物湯加麥門冬,棗仁,淡竹葉,甘草,龍膽草,黃連,茯苓,辰砂,石菖蒲之類治之,或以此藥為末,用蒸餅,豬心血為丸服亦可。

疹退後多有欬嗽之證。若微嗽不已者,此餘毒未盡也,用清肺飲加生甘草,牛蒡子主之。若嗽甚氣逆,發而不已者,此肺中伏火,金虛葉焦也,宜清肺飲,或清肺湯合人參白虎湯,六一散之類主之。若身熱頓嗽,甚至飲食俱嗆出,或欬出血,皆熱毒乘肺而然,宜多用門冬清肺湯,或加連翹,或清金降火湯主之。若欬甚而面浮目腫,胸高喘急,血出口鼻,面色青赤,昏躁搖頭者,死證也。又有肺氣本虛,為毒所逼而發喘不已,但無嗽血嗆食等證者,宜用清肺飲倍加人參治之。不可拘於肺熱之說,而純用清肺解毒之藥也。

疹後餘熱未盡,或熱甚而失血者,四物湯加茵陳蒿湯,木通,犀角,以利小便,使熱氣下行則愈,若血在上者去川芎。

疹後餘毒入胃,久而不散,以致牙齦黑爛,肉腐血出,臭氣衝人者,名為走馬疳,用馬鳴散主之;甚者急用人中白,蘆薈,使君子,龍膽草,黃連,五靈脂,浸蒸餅為丸,滾水服之,以清胃火。若面頰浮腫,環口青黑,齒脫唇崩鼻壞者,死證也。

疹退之後,飲食如常,動止如故,乃卒然心腹絞痛,遍身汗出如水者,此因元氣虛弱,失於補養,外雖無病,裏實虛損,偶然為惡氣所中,謂之中惡。此朝發夕死之證。

附麻疹二十六痘之外有疹,疹之外又有麻疹。麻疹者,亦疹之類,即斑疹也。但正疹則熱至五六日而後一齊湧出,出皆粒粒成瘡,非若麻疹之皮紅成片也。且麻疹之出,則不拘三四日,以火照之,遍身塗朱之狀,此將出之兆。出則細碎,皮紅成片,如蚊蚤之跡者,即麻疹也。亦或有六日始出,出而又沒,沒而又出,不過一周時許。

世俗謂一日三出,三日九出,後方齊出透徹。然亦有不拘者,只三日間,從面至胸背手足,雖隨出隨沒,然只要出透,以遍身紅潤者為美。重者遍身膨脹,眼亦封閉。色有赤白微黃不同,只要紅活,最嫌黑陷,及面目胸腹稠密,纏鎖咽喉者為逆,發不出而喘者即死。所謂麻者,以遍身細碎如麻,無有空處故也。然又有遍身但紅而絕無斑點者,是又謂之火丹,亦其類也。故痘家有夾疹,夾麻,夾丹等證,總皆熱毒所致,俱當詳辨也。

麻疹初起,呵欠發熱,惡寒欬嗽,嚏噴流涕,宜升麻葛根湯加蘇葉,?白以解肌,切忌大汗。若潮熱甚者,加芩,連,地骨皮。譫語者,調辰砂益元散。欬嗽加麻黃,杏仁,麥門冬,石膏。欬甚熱甚者,用涼膈散加桔梗,地骨皮。泄瀉者,宜四苓散。便紅合犀角地黃湯。吐血?血,用犀角地黃湯加山梔。小便赤加木通。寒熱似瘧,小柴胡湯。

麻疹已出,煩躁作渴者,解毒湯合白虎湯。喘而便閉者,前胡枳殼湯加五味子。便秘甚者,小承氣湯。譫語溺閉者,導赤散。小便如泔者,四苓散加車前,木通。譫語如狂者,解毒湯調辰砂益元散。大小便血者,犀角地黃湯合解毒湯。吐血?血,解毒湯加炒山梔,童便。泄瀉,解毒湯或四苓散。喘兼泄瀉,溺赤澀者,柴苓湯。煩熱大渴作瀉者,白虎湯加蒼朮,豬苓。熱盛乾嘔者,解毒湯。傷食嘔吐,四君子湯。夏月因熱作嘔,四苓散加人參。

麻證初起,及已出已沒,一切雜證俱與痘疹大同,但始終藥宜清涼。雖曰麻喜涼,痘善溫暖,不易常道,然虛則補,實則瀉,寒則溫,熱則涼,方是醫家玄妙。故治麻亦有血虛而用四物湯,氣虛而用四君子湯,傷冷則溫中,理中之藥,皆當因證而用也。

麻證收後,餘毒內改,凡尋衣摸床,譫言妄語,神昏志亂者死。如熱輕而餘毒未除,必先見諸氣色,若有所見,須預防之,始終以升麻葛根湯為主,或四味消毒飲,或六味消毒飲,解毒湯,隨證選用,仍忌魚腥?蒜等物。

水痘二十七凡出水痘,先十數點,一日後,其頂尖上有水泡;二日三日,又出漸多;四日渾身作癢,瘡頭皆破,微加壯熱即收矣。但有此疾,須忌發物,七八日仍痊。

水痘亦有類傷寒之狀,身熱二三日而出者,或欬嗽面赤,眼光如水,或噴嚏,或流涕,但與正痘不同,易出亦易靨,治以清熱解毒為主。

麻疹論列方二十八四君子湯補一。六君子湯補五。六氣煎新因二一。化斑湯寒三。人參白虎湯寒三。

大柴胡湯攻七。甘桔湯因一七五。黃連解毒湯寒一。升麻湯痘一三九。

透邪煎新因二三。《局方》涼膈散攻十九。清肺飲痘八七。柴胡橘皮湯痘二九。

二母散痘百五十。麥門冬湯痘一四二。萬氏柴胡四物湯痘一四三。柴苓湯和一九二。

小承氣湯攻二。五君子煎新熱六。四物湯補八。人參敗毒散散三六。白虎湯寒二。

小柴胡湯散十九。荊防敗毒散痘三一。解毒湯痘五一。麻黃湯散一。

升麻葛根湯散三十。托裏散痘四。柴歸飲新因十五。清肺湯痘一四五。

仲景黃苓湯寒百五。射干鼠粘子湯痘七七。導赤散寒一二二。四苓散和一八七。

養血化斑湯痘十八。益元散寒百十二。門冬清肺湯痘一四七。瀉白散寒四二。

溫胃飲新熱五。柴胡麥門冬散痘二四。抱龍丸小八五。大連翹飲寒七八。

七味安神丸小七二。馬鳴散痘一三八。四味消毒飲痘四八。蘆薈肥兒丸小百十四。

前胡枳殼湯痘九四。大青湯痘一五三。清金降火湯痘一四九。貞元飲新補十九。

胃關煎新熱九。玄參地黃湯痘八六。玉鑰匙因一九三。胡荽酒痘百十八。

犀角地黃湯寒七九。六味消毒飲痘四九。桂枝葛根湯痘三七。黃芩芍藥湯寒百九。

備用方具列痘疹方末,所當詳閱。

卷之四十三烈集痘疹詮

痘瘡上總論一痘瘡一證,俗曰天瘡,原其所由,實由胎毒內臟,而復因時氣外觸,其毒乃發,故傳染相似,是亦天行疫癘證也。但考之《內經》,則止言瘍胗,即今斑疹之屬也。故自越人,仲景,元化,叔和諸公皆無一言及痘,可見上古本無是證,而今則何以有之?愚謂近代之毒,必以醇酒五味造作太過,較古人之恬淡,相去遠矣。或者未信余言,第觀藜藿膏梁之家即有不同,飲之北虜亦不出痘,原其所由,實由是耳。豈果彼無胎毒耶?故凡多遭此害者,當以余言熟味之。

痘瘡變幻百出,虛中有實,實中有虛,要非曲學偏見者可以窺其堂室,若目力心思一有不到,則害不小矣。設或知證而不知形,則無以洞其外;知形而不知脈,則無以測其內;知脈而不知本,則無以探其源;知本而不知因,則無以窮其其變;知因而不知藥,則無以神其治。只此數事,今醫果能全之否?

設有不能而強以為能,則致害於人,獲罪于天,能無畏乎?故余于痘疹一門,留心既久,積驗已多,因蒐採先哲之最精於此者,如文中陳氏,仲陽錢氏,立齋薛氏,羅田萬氏,晨峰程氏,東皋徐氏,改齋友氏,并其他雜錄等書,有述其舊者,有發其未發者,有剖其疑似者,有因涉歷而吐其心得者,盡我愚衷,集而成帙。痘疹玄秘,似無出此。

初辨痘證二痘疹發熱,大抵初時與傷寒相似。然傷寒之邪從表入裏,故見各經之證,痘疹之毒則從裏出表,故見五臟之證。如呵欠悶頓,肝證也;乍涼乍熱,手足稍冷,多睡,脾證也;面燥腮赤,欬嗽噴嚏,肺證也;驚悸,心證也;肌涼耳冷,腎證也。又觀心窩有紅色,耳後有紅筋,目中含淚,或身熱,手指皆熱,惟中指獨冷,乃知是痘證也,便當察其虛實,隨證治之。

辨痘歌五指稍頭冷,驚來不可當。若逢中指熱,必定是傷寒;中指獨自冷,麻痘證相傳。女右男左,分明好細看。

看耳歌兩耳紅筋痘必輕,紫筋起處重沉沉,急須用藥相攻治,十個難求三五生。

看痘法凡初看痘法,以紙撚蘸油照其顆粒,次以手摸面頰,如紅色隨手轉白,隨白轉紅,謂之血活,生意在矣。若揩下不白,舉之不紅,是謂血枯,縱疏亦危。又看目睛神光,口唇舌尖,紅活如常,無燥白之色,乃為吉兆,自可無憂。此觀痘疹之大治。

察脈法凡看痘之法,一見發熱,即當先察其脈。蓋凡痘瘡將出者,未見形跡,必先發熱,既見發熱,脈必滑數。但微見滑數有神而不失和緩之氣者,其痘必輕而少,若滑數加倍而猶帶和緩者,其痘必多而重,尚亦無害;若滑數之甚,又兼弦躁,或芤急無神而全無和緩之氣者,其痘必甚而危。故余於初熟時,便能斷甚吉凶,人多驚服而不知所窺在脈也。凡診此之法,但全握小兒之手,而單以拇指診之,亦最易也。看疹之法,此為第一,而今醫多不知之,亦以古人之未之及耳。

認痘法凡痘瘡緊小充實者,名曰珍珠痘,此則易壯易靨。高大飽滿者,名曰大痘。

此則早壯而遲收。四圍起而中心陷者,名茱萸痘;平扁不突者,名曰蒸餅痘,此則有凶有吉,稀者輕,密者重。

論脈三痘自發熱以至起脹,毒從內出,陽之候也,脈宜浮大而數,不宜沉細而遲。自灌膿收靨以後,毒已外解,陰之候也,脈宜和緩,不宜洪數。又曰:痘瘡之脈,中和為貴,不可過于躁疾,或見微小。故曰:脈靜身涼者生,脈躁身熱者死。又陽病得陰脈者死。大抵四時以胃氣為本,胃氣者,以四時之脈而皆兼和緩,即胃氣也。蓋滑,數,浮,洪為太過,太過為實,實者邪氣實也。弦,遲,微,弱為不及,不及為虛,虛者正氣虛也。設以太過不及之脈,而中無和緩之氣,是皆死候之脈,故曰人無胃氣則死。

形色情性四凡天行痘疹之時,有於未出之先,察其形色情性,可以預知吉凶也。一觀其色:如面顏紅白明潤,與平日同而無變者吉,如忽見紅赤而太嬌,或?白而無彩,頓然改變異於平時者凶。又如額有青紋,目有赤脈,口有黑氣,耳有塵痕者,皆大凶之兆。二觀其形:凡精神暢爽,動止便利,語言清亮者,無病而吉也;如精神衰弱,動止遲留,言語低微異如平時者凶。又原具壽相者吉。

如天夭相,則凡頭破顱解,項小腳細,聲微目無精彩,或睛光露神,啼聲斷續,無喜無情而自語自笑,聰慧太早,肉浮骨嫩者,皆不吉之兆。三觀情性:凡未發熱時;忽生喜心,若與父母戀不忍捨者,及聞見怪異言語妄誕者,皆凶兆也。

日期五痘瘡大約之數,發熱三日,報痘三日,起脹三日,灌膿三日,結靨三日,共十五日,乃大率常數,此其正也。惟痘密毒甚者,常過其期;痘疏毒微者,常不及期,固有不可一例拘者。但得痘色明潤,根窠紅活,飲食二便如常,又無表裏雜證,雖遲數日不妨。設有當出不出,當起不起,當膿不膿,當靨不靨者,須詳察其證。

或為元氣虛弱,不能運行,則補其元氣,或為雜證攻剝,不能通灌,則去其雜證。又六日以前毒發未盡,有雜證者常也;六日以後,毒該盡出,雜證當除而不出者為逆,須詳辨而急治之。

五臟證六痘疹二證,古人有云:痘自里而出於臟,其毒深,故久熱而難出為重;疹自表而出於腑,其毒淺,故暴熱而易出為輕。余謂此說未必然也。蓋痘疹皆出於臟腑,未有表裏不相通者,但出於腑者在痘亦輕,出於臟者在疹亦重。所以凡是疹子,必發熱至五六日而後出,不可言易。且疹子多屬肺經,豈肺經非臟耶?

心經痘證,心主火,凡紅赤煩渴,或上竄咬牙者,心臟熱也。心熱者,導赤散。心虛者,人參,麥門冬,生地黃,當歸之類。煩渴邪盛者,葛根解毒湯。脾經痘證,多有吐瀉腹痛者,訣云:發熱肚中痛,斑瘡腹內攻。發多防未透,發少更防癰。可見瘡疹腹痛乃為惡候,當察腹痛吐瀉各條治之。肺經痘證,凡發熱之時,喘息氣逆,喉中涎響,此肺經惡候也。蓋毒火內蒸刑肺而然,當察本條治之。

肝經之痘,凡發熱之初,多有驚搐等證。蓋痘毒多熱,熱則生風,風熱相搏,故發驚搐。然有當速治者,有不必治者,詳見本條。腎經痘證,初發熱時,便覺腰痛。蓋腎與膀胱為表裏,今毒由太陽傳入少陰,所以腰痛。此其毒陷陰分,最非佳兆,宜察本條治之。

毒歸五臟,證有不同,當詳辨也。毒歸於心,則為斑疹,為驚悸,為壯熱,為咽乾,為痛,為渴,為汗,為丹瘤,為癰瘍潰爛。毒歸於肺,則為欬,為喘,為癢,為?血,為瘡,乾燥皺揭,為肩臂痛。毒歸於脾,則為吐,為瀉,為腫,為脹,為腹痛,為唇瘡破裂,為舌本強,為手足痛,為不食。

毒歸於肝,則為悶亂,為水皰,為目病。為卵腫,為乾嘔,為筋急拘攣,為吐蚘,為寒戰咬牙。毒歸於腎,為腰痛,為黑陷,為失音,為手足逆冷,為咽乾痛,為饑不欲食,為多唾。毒歸於腸胃,為泄瀉,為痢膿血,為腹鳴矢氣,為大便不通。毒歸於膀胱,為小腹滿痛,為溺血,為遺溺,為小水不通,為頭頂腫痛,為反張,為目上視。

以上五臟之證,舉其概耳,凡諸證治,俱備雜證各條之中,宜詳究之。

分氣血七氣血各有所主。凡痘之終始,無非藉賴血氣,但得血氣充暢,則易出易收,血氣不足,則變證百出,故治痘者,必當先顧血氣。然氣屬陽,無形者也;血屬陰,有形者也。故無形之屬,皆氣主之;有形之屬,皆血主之。是以氣主標,血主本;氣主發,血主肥;氣主形,血主色;氣主橐,血主根基。

故氣能起脹,以主郛郭;血能灌漿,以成飽滿。至其為病,則凡為白,為陷,為灰色,為不起發,為頂有孔,為出水,為痛,為癢,為浮腫,為豆殼,為不靨不落,為飢表不固,為膚腠不通等證,皆氣之為病也。又如為紫黑,為乾枯,為無血,為無膿,為黑陷黑靨,為腫痛牙疳,為疔癰斑疹,為津液不達,為痘後餘毒,皆血之為病也。此氣血之分固有如是,然血無氣不行,氣無血不止。氣至而血不隨,雖起發而灌必不周;血至而氣不至,雖潤澤而毒終不透。故治此者,有不可不兼顧也。

辨虛實寒熱八察痘之要,惟在虛實二字。蓋實者,邪氣實也,邪實者,宜清宜瀉;虛者,血氣虛也,血氣虛者,宜溫宜補。且痘本胎毒,非藉元氣不能達,非藉元氣不能收。故凡欲解毒清火,亦須憑藉元氣,使元氣無力,則清亦不能清,解亦不能解,設有不支,尚能堪此清解不?此痘瘡之終始,皆當斟酌元氣為主。

痘瘡表實裏虛者,必易出難靨;表虛里實者,必難出易靨;若表里之氣俱充實,其瘡必易出易靨。故凡自始出以至十日之外,外則渾身壯熱,內則飲食二便俱如常,此即表里俱實者也,其瘡必光澤起發,且易收易靨也。

表裏各有虛實。凡表虛者,或惡寒,或身不大熱,或寒熱往來,四肢厥冷,或面青色白,多汗惡風,或怠惰嗜臥,或痘色灰白,頂陷不起,發不光澤,或色嫩皮薄癢?,或如水泡,摸不礙手,或根窠不紅,或倒靨不能結痂,脈必浮細而弱,是皆表虛之證,治宜溫補陽分。裏虛者,凡痘瘡已出未出之間,有為吐瀉嘔惡,或喜熱飲食,或為少食,不思飲食,或食亦不化,或為二便清利,為溏瀉,為不渴,為氣促聲微,為神昏多睡,為腹膨噯氣,為吞酸,為脈弱無力,是皆裏虛之證,治宜溫補陰分。

表實者,為身體壯熱無汗,為面赤唇紫,頭疼身痛,眼紅鼻塞,皮焦膚赤,手足熱甚,為痘色紅紫,焮腫疼痛,為皮厚而硬,為癰腫斑疔,為脈浮洪滑大,是皆表實之證,治宜清解表邪。裏實者,為二便秘結,胸膈脹滿,為唇燥咽乾,口瘡舌黑,為大渴欬嗽,痰涎喘粗,為煩躁驚狂,聲高譫語,為脈沉數洪滑,是皆裏實之證,治宜清解裏邪。

張翼之曰:吐瀉少食為裏虛,陷伏倒靨灰白為表虛,二者俱見,為表裏俱虛,用異功散救之,甚至桂,附,靈砂亦可用。若能食便秘而陷伏倒靨者為裏實,輕則射干鼠粘子湯,重則前胡殼湯。下痢多血能食者為裏實,若實其裏則結癰毒。紅活綻突為表實,若補其表則潰爛不結痂。

痘瘡表裏皆有寒熱,熱則陽證,實則陰證,寒則血氣凝澀而不章,熱則血氣淖澤而不斂。然熱證多實,最忌耆,朮,桂,附及諸熱燥之物,若元氣虛弱者,即有熱證,總不可執為實熱。實證多虛,最忌芩,連,梔,檗及諸苦寒之物,雖形體強盛,但見虛脈虛證,總不可認作有餘。表寒者,不起發,不紅活,根窠淡白,身涼癢?,倒陷乾枯,皆肌表無陽之證,治宜補陽溫表。裏寒者,為吐瀉,為嘔惡,為腹脹,為腹痛,為吞酸,為不欲食,為寒戰咬牙,氣寒喜煖,為二便清利,完穀不化,皆臟腑無陽之證,治宜溫中補陽。

表熱者,為肌膚大熱,根窠紅紫,頂赤發斑,頭面紅腫,紫黑焦枯,癰腫疔毒痛甚,皆火在肌表之證,治宜散邪解毒。

裏熱者,為煩躁狂言,口乾大渴,咽腫喉痛,內熱自汗,小便赤澀,大便秘結,?血溺血,皆火在臟腑之證,治宜清熱解毒。虛實寒熱等證,雖表裏之分,各有如此,然表之虛實,表之寒熱,孰不由中氣之所使,故惟善治中氣,則未有表不和調者也,是即必求其本之道。

純陰無陽之證,凡痘瘡發熱,手足卻宜和煖,若手足厥冷,必其人曾有吐瀉,脾臟氣虛也。脾主四肢,所以冷為惡候,即有外證,亦不可單用發散,反損脾胃之氣。此當溫中兼表,宜黃耆建中湯,或六氣煎,五物煎加防風,羌活,生薑,荊芥之類,以補養脾胃血氣,而助痘疹之成就也。

部位吉凶九五臟之屬,皆見于於面,故但察部位,可知吉凶。蓋人之面部,左頰為肝,右頰為肺,額上為心,頦下為腎,鼻為脾土。又目為肝之竅,鼻為肺之竅,口為脾之竅,耳為腎之竅,舌為心之苗。若痘疹未出之先,但得面中諸部明潤者吉,燥暗者凶。又山根為命宮,年壽為疾厄宮,此二宮紅黃光明者吉,青黑昏暗者凶。

三陽之脈皆會於面,正額為太陽脈之所會,唇頦為陽明脈之所居,兩耳前后為少陽脈之所過。痘為陽毒,故隨陽氣而先見於面。惟陽明經乃胃與大腸,積陳受腐,血氣俱多之處,故痘疹初發,但於本經口鼻兩旁,人中上下,腮頦年壽之間先出現者為吉。如太陽經則水火交戰之處,少陽經則木火相并之鄉,若於其位先現者凶。凡起漿收靨亦皆如是。

通身部位皆有所辨,如頭為諸陽聚會之處,兩頤兩頰為五臟精華之腑,咽為水穀之道路,喉為呼吸之關門,胸腹乃諸陽受氣之海,為心肺之所居,脊背乃諸陽之統會,為十二經藏氣之所繫,凡此五處稀少者吉。若頭額多者,謂之蒙頭。頸項多者,謂之鎖項。胸前多者,謂之瞞胸。蒙頭則陽毒亢,真陰竭。

鎖項則出入廢,氣化絕。瞞胸則心腹近,神失守。兩頰兩頤多至成片,或如塗朱,則肝盛剋脾。凡此者,至八九日間,多見滑泄瀉青,或不能食,最為險候,故皆不宜多也。惟四肢雖諸陽之本,然乃身所役使,卒伍卑賤之屬,故雖多亦不至害。凡起發成漿收靨俱如此也。又心窩手足心,謂之五心,痘俱多者必重。若頭面,胸項,手足細碎稠密一樣者,恐氣血衰微,脾胃虛弱,不能周流灌注,則無不危矣。

痘形痘色吉凶十萬氏曰:形乃氣之充,色乃血之華,凡看痘者,舍此更無他法。是故形貴尖圓起發,若瘡皮厚硬而平?者凶。色貴光明潤澤,根窠紅活,而慘黯昏黑者凶。然形有起發而或致變者,由色不明潤,根不紅活故耳。若痘色光澤,根窠紅活,雖平?亦為可治。然色以紅活為貴,而猶有圈紅,噀紅,舖紅之別。圈紅者,一線淡紅緊附于根下,而無敗走之勢,吉之兆也。

噀紅者,血雖以附而腳跟血色隱然不聚,險之兆也。舖紅者,痘色與肉不分,平舖散漫,凶之兆也。以此察之,則死生可預決矣。根窠者血之基,膿者血之成,故六日以前專看根窠,若無根窠,必不灌膿,六日以後專看膿色,若無膿,必不結痂,此必然之勢也。

吉證十一一看口唇舌尖紅活,無燥白之色者吉。二看根窠紅潤圓活,地白分明者吉。三看心窩額上稀少者,最為順候。四看痘頂出來,不焦不紫者吉。五看顏色無黑陷,痘頂內暗而黃如蒼蠟色,外潤而黃如油色者吉。

凡看痘之法,須察部位,并察多寡。大抵痘少者毒少而吉,痘多者毒甚而凶。如上而頭面,次而咽喉,前而胸腹,後而腰背,下而四肢,凡此五處,但得二三處稀少,而頭面別無危證,即吉候也。若五處通身皆密,即雖顆粒分明,恐氣血不能周給,必難盡灌,或既灌而不能收,或既收而不能脫,客強主弱而外盛內虛,小舟重載而力不勝任,鮮不覆矣。此多寡之宜察,勿謂雖多亦吉也。

凶證十二痘未出而聲啞嗾喉者不治。已出五日內見者亦不治。

痘未壯而先抓破無氣血者不治。

痰涎壅盛氣急者不治。

痘未出已出而神昏氣促,躁亂不寧者不治。

腹痛而瀉膿血者不治。

肌肉黎黑如被杖者不治。

漿水米粒不入口,或飲食嗆喉者不治。

眼內黑珠起浮油混睛者不治。

眼中神光不明,珠色轉綠轉赤者不治。

閉目昏睡,舌捲囊縮者不治。  頭溫足冷,悶亂飲水者不治。

吐瀉不止,藥食不停不化,直下及肛門如竹筒者不治。

胃熱發黃,身如橘色,下利者不治。

痘初出即青晦焦黑者不治。

密如蚕種,全不起發,平片花搭者不治。

痘瘡癢?,寒戰不止者不治。

舊有瘡瘍走漏氣血,而敷藥不效者不治。故曰:不怕五心有痘,只怕原瘡泄漏。原瘡即是未痘之先有瘡,泄去膿血,最為凶也。若果五心稀少,而飲食如常者,亦不妨事。

痘後傷風傷食,肌肉瘦脫者不治。右除此之外,雖有雜證險證,及痘之稠密,

但略有潤澤興起之意,須仗醫之高妙,患家之心託弗惑,細心調理,自有可收全功者。

怪痘形證十三怪痘者,乃逆痘中之尤甚者,形證不一,不可不辨。

痘初出時,而胸手足已見紅點,卻不起發,不成膿漿,隨即收斂,若加氣促聲啞悶亂者即死,此名內陷證也。此證若無煩喘悶亂等候者,名曰試痘。迥五七日後,必復發熱而痘出者,其痘必重。

痘瘡初出,如蚊蚤所咬,三日後反不見者,名反關痘,五日死。

痘子出現,三兩成叢,根腳堅硬成塊者,此名痘母,六七日死。

痘子將出,身上有紅腫結硬處,似瘤非瘤,似癰非癰者,亦名痘母,三五日死。以上二證,俱宜真人解毒湯救之。

痘初出便成血泡,或水泡,隨即破壞者,此名爛痘,二三日死。

痘出後,遍身都是空殼不作膿水者,此名空痘,八九日死。

痘當出現起發之時,中有乾黑者,此名鬼痘,宜用臙脂水塗之,勿使蔓延。若不能急治,則乍起乍?,當靨不靨,或多作番次而出,綿延日久而死。

痘出起發之時,中有痛甚如刀剜,叫哭不停者,此名痘疔,五六日死。

痘當起發之時,枯燥不潤,?伏不起,皮膚皺揭者,此名乾痘,五六日加煩滿喘急而死。

痘於起發之時,皮嫩易破,摸之溫手者,此名溫痘,六七日癢?而死。  痘起發之時,瘡色嬌艷,皮薄光潤,鮮紅可愛者,此名嫩痘,八九日後不能成痂,必癢?而死。

痘於起發養漿之時,瘡頭有孔,漿水漏者,此名漏瘡,五六日後癢?而死。

賊痘者,是諸痘未漿而此痘先熟也。又名假雲泛。多在太陽,喉口,心胸等處,三日見者六日死,四日見者七日死,五六日見者十一,二日必死也。

痘出雖稀,根窠全白無血色,三四日後雖亦起脹,然按之虛突,此亦名為賊痘,氣血太虛,至灌漿時,必變成水泡,大如葡萄,皮薄若紙,抓破即死。

膿水將成之時,其瘡自破,有孔而深者,此名倒陷。  將靨之時不能成痂,皮脫骨黑者,此亦名倒陷,俱不治。

痘於收靨之時不能成痂,皮肉潰爛,膿水淋漓者,此名痘癩,能食則生,不能食則死。凡以上者,皆不治之證。

死證日數歌十四初出頂陷連肉紅,過至九日一場空。又如血點帶紅紫,斑證只在六日中,發斑黑者在朝夕,斑青頃刻去勿勿。無膿癢?期二日,不治腰疼及挺胸。報痕似疿如蠶種,舌捲囊縮命不充。紫泡刺出黑血者,飲食嗾喉證俱凶。難療面腫痘不腫,青色黑陷及無膿,二便流利下腸垢,更加吐瀉出蚘蟲,頭溫足冷好飲水,痘先驚後藥難攻。氣促泄瀉渴不止,目無神者數當窮。聲啞失音叫與哭,痘色縱好也難終。有種氣急亦難治,庶幾灌好是傷風,見此宜服蘇飲,起死回生須見功。

發熱三朝辨吉凶十五初發熱時,身無大熱,或熱或退,神清氣爽,唇鼻滋潤,腰腹不疼,自始至終皆飲食如常,大便稠實,小便清利,而無雜證者吉,不必服藥。

初熱時,先發驚搐一二次而隨止者,此痘出心經也,乃為吉兆,不必治之。若甚驚不止,日發三五次,或連日不止,痘出多而密者,乃凶兆也。

初發熱時,吐瀉不甚而隨止者吉。

正發熱時,或得大汗一身,汗隨止而脈見稍平者吉。

初發熱時,用紅紙條蘸麻油點照之,如心窩或遍身有成塊紅者,八九日後決死。

發熱一日,即遍身齊出,或稠密如蠶種,摸之不礙手者決死。

發熱時,腹中大痛,腰如被仗,乃至報痘而痛猶不止者決死。

發熱時,頭面上有一片紅如胭脂者,八九日以後決死。

發熱時,口鼻或大小便俱失血者決死。

發熱時,妄見妄語,昏不知人者死。

發熱時,腹脹而痛,大叫不止者死。

正發熱三日之內,其熱勿退而反煩躁悶亂,坐臥不安,此外雖清涼內卻熱也。若見手足冷,腹脹氣喘者即死。以上諸證,俱不必治。

報痘三朝辨吉凶十六見點之時,頭面稀少,胸前背上皆無,根窠紅潤,頂突礙手,如珠光澤,此為上吉,不必服藥。

發熱三日或四五日,熱稍退,乃于口鼻,腮頤,地閣,頸項之間,或四肢,先放數點,大小不一,淡紅潤色,痘與肉色紅白分明者吉。

痘作二三次出,三日後手足手方纔出齊,出齊後,頭面胸背稀少,尖圓緊實,飲食二便如常者吉。如無他證,不宜妄行用藥。

痘之初出,三五相連者必密,單見者必稀。

痘瘡上身多,下身少者吉,反是者險。

發熱至五六日,痘應出不出,以燈照之,只在皮膚中有紅點,但其色脈和平,別無逆證,忽然眩冒大汗出者,毒氣痘瘡一齊從汗而出者,此名冒痘,再無壅遏之患,乃吉兆也。一,痘瘡變化莫測,有等身無大熱,亦見報痘,但不灌膿結痂,或出而復沒者,此名試痘,不可誤作輕看。再過數日,忽然大熱,必然復出,宜審治之。

發熱一日便出者凶。或一齊湧出,如蠶種密布者決死。

大熱未退而見紅點數粒,先見于太陽,額角,髮際,天庭,或山根以上等處,此陽毒乘虛上侵陽位也,大非吉兆。再加目紅唇裂,痰鳴色紫,或白者尤甚,又或有三五粒聚於一塊者,此名銅錢痘,皆不吉之兆,急宜涼血解毒,以防其危。

痘瘡初出紫色紅片者,名紫雲痘,四日死。

痘瘡初出當頂紅者,六七日死。蓋痘欲淡紅如線,附於根下,不欲當頂紅也。

痘已出一遍,又出一遍,心腹疼痛不止,口氣臭,色紫黑者決死。

痘瘡皮薄,色白而光,根窠全無紅色,或根帶一點紅,三五日後乃如綠豆樣,此痘決不能成膿,只成一胞清水,擦破即死。

色紅帶艷,皮肉盡紅者,必不成膿,癢?而死。

報痘之時,全不起頂,有如湯泡及燈草火燒者,十餘日後,必癢?而死。

報痘之時,有黑斑如痣狀,或肌肉有成塊黑者即死。

報痘時,若口鼻及耳有紫紅色,或血出不止者決死。

報痘之時,應出不出,或起紅斑如蚊跡者,六日後必死。

報痘之時,腰腹痛,或狂言煩躁,大渴,吐瀉,不食者,俱不治。

報痘之後,痘已齊而身熱不退,反甚者死。

痘齊之後,毒已外達,則內當安靜,而反見煩躁悶亂,譫妄不止者,此邪氣盛極,神機無主也,必死。

起發三朝辨吉凶十七自報痘三朝之後,不疾不徐,先出者先起,後出者後起,大小分明不相連串,尖圓堅實,紅活肥滿,面目漸腫,依期灌漿,飲食二便如常,而無他證者,此表裏無病,大吉之兆,不必服藥。

痘雖起發,而色見灰白,腫如鍚餅者,看其人臟氣何如,如能食便調,無他證者吉;若不能食,或吐利,或瘙癢者凶。

痘起一分,則毒出一分,至五六日不盡起發,又色不紅活者,大無生理。

起脹三日已足,痘皆滿頂紅紫者凶,面目腫甚者亦凶。

痘當起脹之時,遍身雖起而頭面全然不起,或痘不脹而肉脹,頭面皮肉紅腫如瓠瓜之狀,而痘反不起者決死。

起脹之時,遍身痘頂有眼如鍼孔,紫黑色者決死。

痘色乾燥不潤,慘黑不明,或灰白漸至倒陷,或發紫泡者皆死。

起脹時,凡腰腹大痛,或腹脹不能飲食,或氣促神昏,或悶亂不寧,或泄瀉煩渴,或唇白痰鳴,或狂言妄語,啼哭呻吟,如見鬼神者皆死。

起脹時,吐利不止,乳食不化,或二便下血者死。

手足間見而復隱,起而復?,或通身隨脹隨沒,躁而發喘者死。

痘已起脹,內有六七粒細而成塊,於中有一大痘扁闊歪斜者凶。

痘起紫色,刺出黑血如屋漏水者死。

痘於起發時,瘡頭便戴白漿者,不分何處,并非佳兆,不特唇口然也。

灌膿三朝辨吉凶十八痘自起發之後,小者漸大,平者漸高,陷者漸起,外帶微紅,內涵清漿,以至灌膿之時,卻要個個成膿,根腳紅活,其形圓滿光澤,此時毒化成漿,由綠色而漸變蒼蠟,以手按之,其皮堅硬,膿漿厚濁,約束完固,無少破損,飲食二便如常,此上吉候也,不必服藥。

痘密者,自起至漿,漸至壯大,未有不相串者,雖相連屬,只要根腳分明,陷者盡起,無處不透,則毒從漿化,膿成而毒自解,無伏留者矣,此亦吉候。

痘之初出,或頂平,或中心陷下,或白色,只要其人能食,二便如常,治無乖謬,以及灌膿之時,陷者微起,平者微尖,淡白者紅活,窠中血水盡化為膿,但得如此,毒已解矣。又表無痛癢之證,裏無吐瀉之證,是表裏俱無病也,如此者,坐待收靨,不可妄投湯劑。

灌膿時,紅紫黑色,外剝聲啞者死。

灌時純是清水,皮薄而白如水泡者,三四日必抓破而死。

膿不能灌而乾枯焦黑,或全無血水,?陷者即死。

頭面腫大,瘡盡搔破,臭不可近而足冷者決死。

灌膿之時,吐利不止,或二便下血,乳食不化,痘爛無膿者決死。

灌膿之時,二便不通,腹脹,肉黑發斑,譫妄氣喘,或寒戰咬牙者決死。

回漿之時,漸當蒼黑收斂,而反光嫩不斂者,此氣血兩虛,漿不能乾,必發癢,搔破而死。

膿漿未成,忽然乾收,或青紫焦黑者死。

忽然作癢,正面抓破,皮脫肉乾者死。

諸痘有漿而天庭不起,或額上如沸湯澆破,臭連兩頰,水去而乾,似靨非靨者死。

結靨三朝辨吉凶十九痘至十日之外,血化毒解,膿必漸干,如蒼蠟色,或如葡萄色,從口鼻兩旁面部數起,以至胸腹而下,然後額上與腳背一齊結靨而落,別無內證,飲食二便如常,或從手足心,手指尖或陰上先收者,俱吉候也。

痘既蒼蠟收靨而身有微熱者,乃燒瘢之證,但飲食如常,俱不必治。

痘當靨時,遍身臭爛,目無神氣者決死。

當靨之時,遍身發癢,搔破無膿,皮捲如豆殼而乾者死。

當靨之時,無膿而氣急聲啞,或手足顫掉,或寒戰咬牙,或腹脹痰響,或足冷過膝,或小便少而大便頻者,皆死。

當靨時,兩臉乾硬,按之如石者死。

痘至收靨,飲食不進,口中常如食物動而不止者決死。

面部胸腹未靨而腳先靨者危,陰勝陽也。

遍身俱靨,內遺數粒獨不靨者,尚能殺人,如蛇之退皮,中有一節被傷,不能全退者終死。其有靨至項下或至胸住定,而服藥不效者亦死。

痘瘡未該靨而卒然焦紫者死。

痘當靨時,遍身未見膿成,而口唇上下痘先黃熟者,毒氣內攻於脾也,凶。

痘瘡有膿結靨者則為吉證,若無膿收靨,則立其危。

痘未收靨,而口唇腐爛及口白到舌者危。

收靨時,前后有紅紫泡者不治。

落痂後辨吉凶二十痘瘡收後,其痂先後自脫,痂厚落遲,離肉不粘者吉。

自食痘痂者,雖有他證不死。

痘痂雖落,而痘瘢雪白,略無血色者,氣血脫盡也,若不急培元氣,則過後必死。

痂落後,每發驚而神無所依者,心氣絕也,危。

痂落後,手足顫掉,咬牙噤口,目閉腹脹,足冷過膝者不治。

原痘乾燥,膿少不灌,雖結靨落痂而疤白者,或有餘熱不退者,雖過一月亦要死。

痘瘡上論列方二十一真人解毒湯痘五二。

景岳全書-景岳全書卷四十三終

卷之四十六聖集外科鈐上

外科鈐上經義一癰疽篇

黃帝曰:血氣已調,形氣乃持。余已知血氣之平與不平,未知癰疽之所從生,成敗之時,死生之期有遠近,何以度之,可得聞乎?岐伯曰:經脈流行不止,與天同度,與地合紀。故天宿失度,日月薄蝕,地經失紀,水道流溢,草萱不成,五穀不殖,徑路不通,民不往來,巷聚邑居則別離異處。血氣猶然,請言其故。夫血脈營衛,周流不休,上應星宿,下應經數。

寒邪客於經絡之中則血泣,血泣則不通,不通則衛氣歸之,不得復反,故癰腫。寒氣化為熱,熱勝則腐肉,肉腐則為膿,膿不瀉則爛筋,筋爛則傷骨,骨傷則髓消,不當骨空,不得泄瀉,血枯空虛則筋骨肌肉不相榮,經脈敗漏,熏於五臟,臟傷故死矣。黃帝曰:願盡聞癰疽之形,與忌曰名。

岐伯曰:癰發於嗌中,名曰猛疽,猛疽不治,化為膿,膿不寫,塞咽,半日死;其化為膿者,寫則合豕膏,冷食,三日已。發於頸,名曰天疽,其癰大以赤黑,不急治,則熱氣下入淵腋,前傷任脈,內熏肝肺,熏肝肺十餘日而死矣。陽氣大發,消腦留項,名曰腦爍,其色不樂,項痛而如刺以鍼,煩心者死不可治。

發於肩及臑,名曰疵癰,其狀赤黑,急治之,此令人汗出至足,不害五臟,癰發四五日,逞?之。發於腋下赤堅者,名曰米疽,治之以砭石,欲細而長,疏砭之,塗以豕膏,六日已,勿裹之。其癰堅而不潰者,為馬刀挾纓,急治之。發於胸,名曰并疽,其狀如大豆,三四日起,不早治,下入腹,不治,七日死矣。發於膺,名曰甘疽,色青,其狀如穀實栝蔞,常苦寒熱,急治之,去其寒熱,十歲死,死後出膿。

發於?,名曰敗疵,敗疵者,女子之病也,灸之,其病大癰膿,治之,其中乃有生肉,大如赤小豆,剉菱翹,草根各一升,以水一斗六升,煮之竭,為取三升,則強飲,厚衣坐於釜上,令汗出至足,已。發於股脛,名曰股脛疽,其狀不甚變,而癰膿搏骨,不急治,三十日死矣。發於尻,名曰銳疽,其狀赤堅大,急治之,不治,三十日死矣。發於股陰,名曰赤施,不急治,六十日死。

在兩股之內,不治,十日而當死。發於膝,名曰疵癰,其狀大癰,色不變,寒熱,如堅石,勿石,石之者死,須其柔乃石之者生。諸癰疽之發於節而相應者,不可治也。發於陽者百日死,發於陰者三十日死。發於脛,名曰兔齧,其狀赤至骨,急治之,不治害人也。發於內踝,名曰走緩,其狀癰也色不變,數石其輸而止其寒熱,不死。

發於足上下,名曰四淫,其狀大癰,急治之,百日死。發於足傍,名曰厲癰,其狀不大,初如小指發,急治之,去其黑者,不消輒益,不治,百日死。發於足指,名脫癰,其狀赤黑,死不治;不赤黑,不死。不裏,急斬之,不則死矣。黃帝曰:夫子言癰疽,何以別之?岐伯曰:榮衛稽留於經脈之中,則血泣而不行,不行則衛氣從之而不通,壅遏而不得行,故熱。大熱不止,熱勝則肉腐,腐則為膿。然不能陷,骨髓不為焦枯,五臟不為傷,故曰癰。黃帝曰:何謂疽?

岐伯曰:熱氣淳盛,下陷肌膚,筋髓枯,內連五臟,血氣竭,當其癰下,筋骨良肉皆無餘,故命曰疽。疽者,上之皮夭以堅,上如牛領之皮。癰者,其皮上薄以澤。此其候也。

玉版篇

黃帝曰:病之生時,有喜怒不測,飲食不節,陰氣不足,陽氣有餘,營氣不行,乃發為癰疽。陰陽不通,兩熱相搏,乃化為膿。小鍼能取之乎?岐伯曰:以小治小者其功小,以大治大者多害,故其已成膿血者,其唯砭石鈹鍼之所取也。黃帝曰:多害者其不可全乎?岐伯曰:其在逆順焉。以為傷者,其白眼青黑,眼小,是一逆也;;內藥而嘔者,是二逆也;腹痛渴甚,是三逆也;肩項中不便,是四逆也;音嘶色脫,是五逆也。除此五者為順矣。

寒熱病篇

曰:五臟身有五部:伏兔一;腓二,腓者?也;背三;五臟之腧四;項五。此五部有癰疽者死。凡刺之害,中而不去則精泄,不中而去則致氣。精泄則病甚而恇,致氣則生為癰疽也。

生氣通天論曰:高梁之變,足生大疔,受如持虛。汗出見濕,乃生痤疿。勞汗當風,寒薄為?,鬱乃痤。營氣不從,逆於肉理,乃生癰腫。陷脈為?,留連肉腠。因而飽食,筋脈橫解,腸澼為痔。

陰陽別論曰:三陽為病,發寒熱,下為癰腫。  脈度篇曰:六府不和,則留結為癰。

異法方宜論曰:東方之域,其民食魚而嗜鹹,其病皆為癰瘍,其治宜砭石,故砭石者,亦從東方來。

氣穴論曰:肉之大會為谷,肉之小會為谿。肉分之間,谿谷之會,以行榮衛,以會大氣。邪溢氣壅,脈熱肉敗,榮衛不行,必將為膿。肉消骨髓,外破大膕,留於節湊,必將為敗。積寒留舍,榮衛不居,卷肉縮筋,肋肘不得伸,內為骨痺,外為不仁,命曰不足,大寒留於谿谷也。

刺節真邪論曰:虛邪之中人也,洒淅動形,起毫毛而發腠理。其入深,內搏於骨,則為骨痺;搏於筋,則為筋攣;搏於脈中,則為血閉,不通,則為癰。虛邪之入於身也深,寒與熱相搏,久留而內著,寒勝其熱則骨疼肉枯;熱勝其寒則爛肉腐肌為膿,內傷骨,內傷骨為骨蝕。

有所疾前筋,筋屈而不得伸,邪氣居其間而不反,發為筋溜。有所結,氣歸之,衛氣留之不得反,津液久留,合而為腸溜。久者數歲乃成,以手按之柔。已有所結,氣歸之,津液留之,邪氣中之,凝結日以易甚,連以聚居,為昔瘤。以手按之堅,有所結,深中骨,氣因於骨,骨與氣并,日以益大,則為骨疽。有所結,中於肉,宗氣歸之,邪留而不去,有熱則化為膿,無熱則為肉疽。凡此數氣者,其發無常處,而有常名也。

病能論黃帝問曰:人病胃脘癰者,診當何如?岐伯對曰:診此者,當候胃脈,其脈當沉細,沉細者氣逆,逆者人迎甚盛,甚盛則熱,人迎者,胃脈也,逆而盛則熱聚於胃口而不行,故胃脘為癰也。帝曰:有病頸癰者,或石治之,或鍼灸治之而皆愈,其真安在?岐伯曰:此同名異等者也。夫癰氣之息者,宜以鍼開除去之,夫氣盛血聚者,宜石而寫之,此所謂同病異治也。

脈要精微論帝曰:諸癰腫筋攣骨痛,此病安生?岐伯曰:此寒氣之腫,八風之變也。帝曰:治之奈何?岐伯曰:此四時之病,以其勝治之愈也。

厥論曰:少陽厥逆,機關不利,機關不利者,腰不可以行,項不可以顧,發腸癰不可治,驚者死。

寒熱篇帝曰:寒熱瘰?在於頸腋者,皆何氣使然?岐伯曰:此皆鼠?寒熱之毒氣也,留於脈而不去者也。鼠?之本皆在於臟,其末上出於頸腋之間,其浮於脈中,而未內著於肌肉,而外為膿血者,易去也。黃帝曰:去之奈何?岐伯曰:請從其本引其末,可使衰去而絕其寒熱。宜按其道以予之,徐往徐來以去之,其小如麥者,一刺知,三刺而已。黃帝曰:決其死生奈何?

岐伯曰:反其目視之,其中有赤脈上下貫瞳子,見一脈一歲死;見一脈半,一歲半死;見二脈,二歲死;見二脈半,二歲半死;見三脈,三歲死。見赤脈不下貫瞳子,可治也。

通評虛實論曰:所謂少鍼石者,非癰疽之謂也,癰疽不得頃時回。

氣交變大論曰:歲火太過,民病身熱骨痛而為浸淫。歲金太過,民病兩?下少腹痛,目赤痛,眥瘍,耳無所聞。歲木不及,復則炎暑流火,濕性燥,病寒熱,瘡瘍,疿疹癰痤。歲金不及,復則寒雨暴至,民病口瘡。歲水不及,民病寒瘍流水。

五常政大論曰:委和之紀,其病支廢,癰腫瘡瘍。卑監之紀,其動瘍痛分潰癰腫。赫羲之紀,其病笑,瘧,瘡瘍。堅成之紀,其動暴折,瘍,疰。少陽司天,火氣下臨,鼻窒瘡瘍。太陽司天,寒氣下臨,甚則胕腫,身後癰。少陰司天,熱氣下臨,甚則瘡瘍。地有高下,氣有溫涼。高者氣寒,下者氣熱。故適寒涼者脹之,溫熱者瘡。下之則脹已,汗之則瘡已。

脈候二浮數之脈,應發熱,其不發熱而反惡寒者,若有痛處,瘡疽之謂也。洪大之脈,其主血實,積熱瘡腫。凡洪大者,瘡疽之病進也。膿未成者宜下之。

膿潰之後,脈見洪大則難治。若兼自利,尤為凶候。數脈主熱,浮而數者為表熱,沉而數者為裏熱。諸緊數之脈,應發熱而反惡寒者,癰疽也。仲景曰:數脈不時見則生惡瘡也。又曰:肺脈數者,生瘡也。凡諸瘡,脈至洪數,其內必有膿也。實脈主邪盛,邪氣盛則實也。瘡疽得此,可下之,若久病虛人,則最忌之,以正不勝邪也。滑脈多陽,或為熱,或為虛。

瘡疽得此,膿未成者可內消,膿已潰者宜托裏,所謂始為熱,終為虛也。散脈為血虛,有表無裏也。凡瘡毒膿潰之後,脈見洪滑粗散而煩痛不除者難治,以其正氣虛,邪氣實也。又曰:肢體沉重,肺脈大則斃,謂其浮散無根也。長脈主陽氣充實,傷寒得之,將欲汗解也。長而緩者,胃脈也,百病得之皆愈。故曰長則氣治也。芤脈主陰虛血虛,膿潰後得之為宜,以脈病相應也。

弦脈主肝邪。《瘡疽論》曰:弦洪相搏,內寒外熱,欲發瘡疽也。緊脈主切痛積癖。凡瘡疽得此,則氣血留滯,邪結不散,多為痛也。短脈主虛,經曰:短則氣病,以其乏胃氣也。瘡瘍脈短,真氣虛也。真氣虛也。諸病見之,皆為難治,尤不可攻也。澀脈主血虛氣澀。瘡瘍潰後得之無妨。沉脈為陰。瘡瘍得之,邪氣深也。

遲脈主陽氣不足。瘡瘍得之,潰後自愈。緩脈無邪,長而緩者,百病皆宜。瘡瘍得此則易愈,以其有胃氣也。弱脈主氣血俱虛,形精不足。大抵瘡家之脈,凡沉遲濡弱者,皆宜托裏。

微脈主虛,真氣復則生,邪氣勝則死。瘡瘍潰後,微而和者,將愈也。細脈主陽衰。瘡腫脈細而沉者,裏虛而欲變證也。虛脈空而無力,脈虛則血虛,血虛生寒,陽氣不足也。瘡瘍得之,止宜托裏,養血補氣也。軟脈少神,元氣弱也。凡瘡瘍之脈,但見虛遲軟弱者,悉宜補虛排膿托裏。牢脈堅強,陰之虧也。凡瘰?結腫之類,診得牢脈者,皆不可內消也。結促之脈,凡陰衰則促,陽衰則結。大抵結促之脈,由氣血俱虛而斷續者居多,瘡瘍得之,多宜托裏。然有素稟結促者,又當以有力無力辨其虛實,實者可下,虛者不可不補。

右癰疽脈二十二種,大都微弱虛細遲緩短澀者,必氣血皆虛,形精不足,俱當用補用托,不可妄攻,無待言也。即如浮滑弦洪結促等脈,此中最有疑似,亦不得以全實論治,必須詳審形證,或攻或補,庶無誤也。

齊氏曰:瘡瘍之證,若不診候,何以知陰陽勇怯,血氣聚散?又曰:脈洪大而數者實也,細微而數者虛也。

河間曰:脈沉實者,其邪在臟。浮大者,其邪在表。

立齋曰:癰疽未潰而脈先弱者,何以收斂?

論證三凡瘡瘍之患,所因雖多,其要惟內外二字;證候雖多,其要惟陰陽二字,知此四者,則盡之矣。然內有由臟者,有由腑者,外有在皮膚者,有在筋骨者,此又其淺深之辨也。至其為病,則無非血氣壅滯,營衛稽留之所致。蓋凡以鬱怒憂思,或淫慾丹毒之逆者,其逆在肝脾肺腎,此出於臟而為內病之最甚者也。

凡以飲食厚味,醇酒炙?之壅者,其壅在胃,此出於腑而為內病之稍次者也。又如以六氣之外襲,寒暑之不調,侵人經絡,傷人營衛,則凡寒滯之毒其來徐,來徐者,其入深,多犯於筋骨之間,此表病之深者也。風熱之毒其來暴,來暴者,其入淺,多犯於皮肉之間,此表病之淺者也。

何也?蓋在臟在骨者多陰毒,陰毒其甚也;在腑在膚者多陽毒,陽毒其淺也,所以凡察瘡瘍者,當識疽之辨,癰者,熱壅於外,陽毒之氣也,其腫高,其色赤,其痛甚,其皮薄而澤,其膿易化,其口易斂,其來速者其愈亦速,此與臟腑無涉,故易治而易愈也。疽者結陷於內,陰毒之氣也,其腫不高,其痛不甚,其色沉黑,或如牛領之皮,其來不驟,其愈最難,或全不知痛癢,甚有瘡毒未形而精神先困,七惡疊見者,此其毒將發而內先敗,大危之候也。知此陰陽內外,則癰瘍之概可類見矣。

然此以外見者言之,但癰瘍之發,原無定所,或在經絡,或在臟腑,無不有陰陽之辨。若元氣強則正勝邪,正勝邪則毒在腑,在腑者便是陽毒,故易發易收而易治;元氣弱則邪勝正,邪勝正則毒在臟,在臟者便是陰毒,故難起難收而難治。此之難易,全在虛實,實者易而虛者難也,速者易而遲者難也。所以凡察癰疽者,當先察元氣以辨吉凶,故無論腫瘍潰瘍,但覺元氣不足,必當先慮其何以收局,而不得不預為之地,萬勿見病治病,且顧目前,則鮮不致害也。其有元氣本虧而邪盛不能容補者,是必敗逆之證。其有邪毒熾盛而脈證俱實者,但當直攻其毒,則不得誤補助邪,所當詳辨也。

華元化曰:癰疽瘡腫之作,皆五臟六腑蓄毒不流,非獨因營衛閉塞而發也。其行也有處,其主也有歸。

假令發於喉舌者心之毒,發於皮毛者肺之毒,發於肌肉者脾之毒,發於骨髓者腎之毒,發於筋膜者肝之毒,發於下者陰中之毒,發於上者陽中之毒,發於外者六腑之毒,發於內者五臟之毒。故內曰壞,外曰潰,上曰從,下曰逆。發於上者得之速,發於下者得之緩。感於六腑則易治,感於五臟則難瘳。又近骨者多冷,近膚者多熱。近骨者久不愈,則化成血蟲,近膚者久不愈,則傳氣成漏。成蟲則多癢少痛,或先癢後痛;成漏則多痛少癢,或不癢不痛。

內虛外實者多痛少癢,血不止則多死,潰膿則多生。證候多端,要當詳治。

伍氏云:癰疽之疾有二十餘證:曰熛發,痼發,石發,岩發,蜂窠發,蓮子發,椒眼發,連珠發,竟體發,腸癰內發,腦背發,眉發,腮頷發,肺癰瓜瓠發。大率隨病淺深,內外施治,不可遲緩。初發如傷寒,脈浮而緊,是其候也。

又曰:五臟六腑俞穴皆在背,凡患瘡證有傷臟膜者,多致不救。腑氣浮行於表,故癰腫浮高為易治。臟血沉寒主裏,故疽腫內陷為難治。

又曰:癤者,節也;癰者,壅也;疽者,沮也。一寸至二寸為癤,三寸至五寸為癰,一尺為疽,一尺至二尺為竟體疽。若脈洪數者難治,脈微澀者易治。初覺宜清熱拔毒,已潰則排膿止痛,膿盡則長肌敷痂,當酌輕重順逆而審治之。

馬益卿《癰疽論》曰:人有四肢五臟,一覺一寐,呼吸吐納,精氣往來,流而為營衛,暢而為氣色,發而為聲音,陽用其形,陰用其精,此人之常數所同也。至其失也,蒸則生熱,否則生寒,結則為瘤贅,陷則為癰疽,凝則為瘡癬,憤則結癭,怒則結疽。又五臟不和則九竅不通,六氣不和則留結為癰,皆經絡澀滯,氣血不流,風毒乘之而致然也。

薛立齋曰:瘡瘍之作,皆由膏梁厚味,醇酒灸?,房勞過度,七情鬱火,陰虛陽輳,精虛氣節,命門火衰不能生土,營衛虛弱,外邪所襲,氣血受傷而為患,當審其經絡受證,標本緩急以治之。

陳良甫曰:外如麻,裏如瓜。又曰:外小如錢,內可容拳。

善惡逆順四癰疽證有五善七惡,不可不辨。凡飲食如常,動息自寧,一善也。便利調勻,或微見乾澀,二善也。膿潰腫消,水漿不臭,內外相應,三善也。神彩精明,語聲清亮,肌肉好惡分明,四善也。體氣和平,病藥相應,五善也。七惡者,煩躁時嗽,腹痛渴甚,眼角向鼻,瀉利無度,小便如淋,一惡也。氣息綿綿,脈病相反,膿血既泄,腫焮尤甚,膿色臭敗,痛不可近,二惡也。目視不正,黑睛緊小,白睛青赤,瞳子上視,睛明內陷,三惡也。

喘粗短氣,恍惚嗜臥,面青唇黑,便污,未潰肉黑而陷,四惡也。肩背不便,四肢沉重,已潰青黑,筋腐骨黑,五惡也。不能下食,服藥而嘔,食不知味,發痰嘔吐,氣噎痞塞,身冷自汗,耳聾驚悸,語言顛倒,六惡也。聲嘶色敗,唇鼻青赤,面目四肢浮腫,七惡也。五善者病在腑,在腑者輕;七惡者病在臟,在臟者危也。

齊氏曰:病有證合七惡,皮急緊而如善者,病有證合五善,而皮緩虛如惡者,夫如是,豈淺識之所知哉。然五善并至,則善無加矣,七惡并至,則惡之極矣。凡五善之中,乍見一二善證,瘡可治也;七惡之內,忽見一二惡證,宜深懼之。大抵瘡疽之發,虛中見惡證者不可救,實證無惡候者自愈。又凡膿潰之後而煩疼不徐,診其脈洪數粗散者難痊,微澀遲緩者易愈,此善惡之證於診候中亦可知也。

若發背腦疽及諸惡瘡,別有五逆之證者,白睛青黑而眼小,服藥而嘔,傷痛渴甚,膊項中不便,音嘶色敗者,是為五逆。其餘熱渴利嘔,蓋毒氣入裏,臟腑之傷也,可隨證以治之。出《外科精義》,宋齊德之著。

陳氏曰:病有甚而致生,有微而致死,病證難辨死生,何從決乎?答曰:發背潰透內膜者死,未潰內陷,面赤唇黑便污者死。煩悶者不治,潰喉者不治,陰患入腹者不治,入囊者不治,鬢深寸許者不治。頤後一寸三分名銳毒,亦不治。無此者生,流注雖多,療之必愈。出《外科精要》,宋臨江陳自明著。

《發揮》曰:大抵發背,腦疽,脫疽腫痛色赤者,乃水衰火旺之色,多可治;若黑若紫,則火極似水之象,乃其腎水已竭,精氣枯涸也,決不治。又骨髓不枯,臟腑不敗者可治。若老弱患此,瘡頭不起,或腫硬色夭,堅如牛領之皮,脈更澀,此精氣已絕矣,不可治,或不待潰而死。有潰後氣血不能培養者亦死。

立齋曰:瘡瘍之證有五善七惡,善者勿藥自愈。惡者乃五臟虧損之證,多因元氣虛弱,或因膿水出多,氣血虧損;或因汗下失宜,營衛消鑠;或因寒涼剋伐,血氣不足;或因峻厲之治,胃氣受傷,以致真氣虛而邪氣實,外似有餘而內實不足。法當純補胃氣,多有可生,不可因其證惡,遂棄而不治。若大渴發熱,或泄瀉淋閉者,邪火內淫,一惡也,竹葉黃耆湯。血氣俱虛,八珍湯加黃耆,麥冬,五味,山茱萸。

如不應,佐以加減八味丸煎服。膿血既泄,腫痛尤甚,膿色敗臭者,胃氣虛而火盛,二惡也,人參黃耆湯。如不應,用十全大補湯加麥冬,五味。目視不正,黑睛緊小,白睛青赤,瞳子上視者,肝腎陰虛而目系急,三惡也,六味丸料。如或陰中有火,加炒山梔,麥冬,五味。如不應,用八珍湯加炒山梔,麥冬,五味。

喘粗短氣,恍惚嗜臥者,脾肺虛火,四惡也,六君加大棗,生薑。如不應,用補中益氣湯加麥冬,五味。心火刑剋肺金,人參平肺散。陰火傷肺,六味丸加五味子煎服。肩背不便,四肢沉重者,脾腎虧損,五惡也,補中益氣湯加熟地,山藥,山茱萸,五味。如不應,用十全大補湯加山茱萸,山藥,五味。不能下食,服藥而嘔,食不知味者,胃氣虛弱,六惡也,六君子湯加木香,砂仁。如不應,急加附子。

聲嘶色敗,唇鼻青赤,面目四肢浮腫者,脾肺俱虛,七惡也,補中益氣湯加大棗,生薑。如不應,用六君子湯加炮薑。更不應,急加附子,或用十全大補湯加附子,炮薑。腹痛泄瀉,欬逆昏憒者,陽氣虛,寒氣內淫之惡證也,急用托裏溫中湯,後用六君子湯加附子,或加薑,桂溫補。此七惡之治法也。此外更有潰後發熱惡寒作渴,或怔忡驚悸,寤寐不寧,牙關緊急,或頭目赤痛,自汗盜汗,寒戰咬牙,手撒身熱,脈洪大,按之如無,或身熱惡衣,欲投於水,其脈浮大,按之微細,衣厚仍寒,此血氣虛極,傳變之惡證也。

若手足逆冷,肚腹疼痛,泄利腸鳴,飲食不入,呃逆嘔吐,此陽氣虛,寒氣所乘之惡證也。若有汗而不惡寒,或無汗而惡寒,口噤足冷,腰背反張,頸項強勁,此血氣虛極變痙之惡證也。俱急用參,耆,歸,朮,熟地,附,桂之屬救之,間有可生者。宋時齊院令雖嘗纂其狀而未具其因,皇明陶節菴雖各立一方亦簡而未悉,予故補其缺云。

又曰:前證善者,乃五臟未傷,病微邪淺,使能慎起居,節飲食,則勿藥自愈。惡者,乃五臟虧損之證,前哲雖云不治,若能補其脾胃,固其根本,多有可生者,豈可以其惡而遂棄之耶。  虛實五齊氏曰:瘡疽之證,有臟腑,氣血,上下,真邪,虛實不同也,不可不辨。如腫起堅硬膿稠者,瘡疽之實也;腫下軟漫膿稀者,瘡疽之虛也。大便硬,小便澀,飲食如故,腸滿膨脹,胸膈痞悶,肢節疼痛,口苦咽乾,煩躁多渴,身熱脈大,精神悶塞者,悉臟腑之實也;瀉利腸鳴,飲食不入,嘔吐無時,手足厥冷,脈弱皮寒,小便自利,或小便短少,大便滑利,聲音不振,精神困倦,悉臟腑之虛也。

凡瘡疽腫起色赤,寒熱疼痛,皮膚壯熱,膿水稠粘,頭目昏重者,血氣之實也;凡膿水清稀,瘡口不合,聚腫不赤,不堪熱痛,肌寒肉冷,自汗色夭者,氣血之虛也。頭痛鼻塞,目赤心驚,咽喉不利,口舌生瘡,煩渴飲冷,睡語咬牙者,上實也;精滑不禁,大便自利,腰腳沉重,睡臥不寧者,下虛也。

腫焮甚尤,痛不可近,寒熱往來,大便秘澀,小便如淋,心神煩悶,恍惚不寧者,邪氣之實也;肩項不便,四肢沉重,目視不正,睛不瞭瞭,食不知味,音嘶色敗,四肢浮腫,多日不潰者,真氣之虛也。又曰:邪氣勝則實,真氣奪則虛。又曰:諸痛為實,諸癢為虛也。又曰:診其脈洪大而數者,實也;細微而軟者,虛也。虛則補之,和其氣以托裏也;實則瀉之,疏利而導其滯也。《內經》曰:血實則決之,氣虛則掣引之。又曰:形傷痛,氣傷腫。先腫而後痛者,形傷氣也;先痛而後腫者,氣傷形也。

《精要》曰:凡瘡疽腫高痛甚,煩渴飲冷,此病氣元氣俱有餘,宜用清熱消毒散,仙方活命飲主。若腫高痛甚,口乾飲熱,此病氣有餘,元氣不足,宜用托裏消毒散為主。若漫腫微痛,食少體倦,此病氣元氣俱不足,宜用六君,補中二湯壯其脾胃,則未成者消,已成者潰,已潰者斂矣。

《心法》曰:凡瘡口不合,膿水清稀,氣血俱虛也;飲食少而難化,脾胃虛寒也;肌體瘦弱,面色痿黃,膽氣不行也,非參耆歸朮之類不能補,非附子不能助其功。今飲食進少且難消化,屬脾胃虛寒。蓋脾胃屬土,乃命門火虛不能生土而然,不宜直補脾胃,當服八味丸補火以生土也。

立齋曰:瘡瘍之作,當審其標本,虛實,邪正,緩急而治之。若病急而元氣實者,先治其標;病緩而元氣虛者,先治其本;或病急而元氣又虛者,必先於治本而兼以治標。大要:腫高焮痛,膿水稠粘者,元氣未損也,治之則易;漫腫微痛,膿水清稀者,元氣虛弱也,治之則難;不腫不痛,或漫腫黯黑不潰者,元氣虛甚,治之尤難也。主治之法,若腫高焮痛者,先用仙方活命飲解之,後用托裏消毒散。漫腫微痛者,用托裏散,如不應,加薑,桂。若膿出而反痛者,氣血虛也,八珍湯。

不作膿,不腐潰,陽氣虛也,四君加歸,耆,肉桂。不生肌,不收斂,脾氣虛也,四君加地黃,木香。惡寒憎寒,陽氣虛也,十全大補加薑,附。晡熱內熱,陰血虛也,四物加參,朮。欲嘔作嘔,胃氣虛也,六君加炮薑。自汗盜汗,五臟虛也,六味丸料加五味子。食少體倦,脾氣虛也,補中益氣加茯苓,半夏。喘促欬嗽,脾肺虛也,前湯加麥門,五味。

欲嘔少食,脾胃虛也,人參理中湯。腹痛泄瀉,脾胃虛寒也,附子理中湯。小腹痞,足痙腫,脾腎虛也,十全大補湯加山茱,山藥,肉桂。泄瀉足冷,脾腎虛寒也,前藥加桂,附。熱渴淋秘,腎虛陰火也,加減八味丸。喘嗽淋秘,肺腎虛火也,補中益氣湯,加減八味丸。

又曰:大凡虛怯之人,不必分其腫潰,惟當先補胃氣。或疑參耆滿中,間有用者,又加發散敗毒,所補不償所損;又有泥於氣質素實或有痰,不服補劑者,多致有誤。殊不知瘡瘍之作,緣陰陽虧損,其膿既泄,則氣血愈虛,豈有不宜補者哉!故丹溪曰:但見腫痛,參之脈證虛弱,便與滋補,氣血無虧,可保終吉。旨哉斯言。

又曰:氣無補法,俗論也,以其為病痞滿壅塞,似難於補,不知正氣虛而不能運行,則邪氣滯而為病。經云:壯者氣行則愈,怯者弱者則著而為病,苟不用補,氣何由而行乎?

淺深辨六齊氏《精義》曰:瘡候多端,欲辨淺深,直須得法。簡而論之,則瘡疽概舉有三:腫高而軟者,發於血脈;腫下而堅者,發於筋骨;皮肉之色不變者,發於骨髓。又曰:凡療瘡疽,以手按搖,瘡腫根牢而大者深也,根小而浮者淺也。又驗其人,初生瘡之時,便覺壯熱惡寒,拘急頭痛,精神不寧,煩躁飲冷者,其瘡疽必深也;若人雖患瘡疽,而起居平和,飲食如故者,其瘡浮淺也。

惡瘡初生,其頭如米粟,微似有痛癢,誤觸破之,即焮展覺有深意,速服犀角升麻湯及漏蘆湯,通氣等藥,取通利疏暢,兼用浴毒湯?潰之類。若浮淺者,貼膏?求差。以此推之,則深淺之辨,始終之次也。又曰:憎寒壯熱,所患必深,肉色不變,發於內也。

曾氏曰:凡癰疽,其脈浮數洪緊,腫焮作痛,身熱煩渴,飲食如常,此六腑不和,毒發於外而為癰,其勢雖急,投以涼劑,多保全生。其脈沉細伏緊,初發甚微,或無瘡頭,身不熱而內躁,體重煩疼,情緒不樂,胸膈痞悶,飲食無味,此五臟不和,毒畜於內而為疽,急投五香連翹湯,或神仙截法,蠟礬丸,製甘草湯,防托毒氣,免致變證內攻,尤宜當頭隔蒜灸。

若塗毒藥迷其腠理,投涼藥虛其真氣。故善惡之證,在乎醫之工拙耳。或氣噫痞塞欬逆,身冷自汗,目瞪耳聾,恍惚驚悸,語言顛倒,皆深惡證也。五善見三則瘥,七惡見四則危,五善并至則善無以加,七惡并臻則惡之極矣。  李氏曰:疽初發,一粒如麻豆,發熱腫高,熱痛色赤,此為外發,勢雖熾盛,治得其法,可保其生。若初時不發熱,體倦怠,患處如故,數日不腫痛,內臟已壞,雖有盧扁之藥,亦未如之何矣。

立齋曰:前證有因元氣虛而不能發出者,有因敷貼寒藥而不發出者,有因攻伐過傷氣血而不能發出者,有因熱毒內蘊而失疏托者,審而治之,多有生者。

總論治法七瘡瘍之治,有宜瀉者,有宜補者,有宜發散者,有宜調營解毒者,因證用藥,各有所主。經曰:形氣有餘,病氣有餘,當瀉不當補;形氣不足,病氣不足,當補不當瀉。此其大綱也。故凡察病之法,若其脈見滑實洪數,而焮腫痛甚,煩熱痞結,內外俱壅者,方是大實之證,此其毒在臟腑,非用硝黃猛峻等劑,蕩而逐之,則毒終不解,故不得不下,然非有真實真滯者,不可下,此下之不可輕用也。

其有脈見微細,血氣素弱,或腫而不潰,潰而不斂,或飲食不加,精神疲倦,或嘔吐泄瀉,手足常冷,膿水清稀,是皆大虛之候,此當全用溫補,固無疑矣。然不獨此也,即凡見脈無洪數,外無煩熱,內無壅滯而毒有可慮者,此雖非大虛之證,然察其但無實邪,便當托裏養營,預顧元氣。

何也?蓋恐困苦日久,或膿潰之後,不待損而自虛矣。及其危敗,臨期何能及哉?故丹溪云:癰疽因積毒在臟腑,宜先助胃壯氣,以固其本。夫然,則氣血凝結者自散,膿瘀已成者自潰,肌肉欲死者自生,肌肉已死者自腐,肌肉已潰者自斂。若獨攻其瘡,則脾胃一虛,七惡蜂起,其不死者幸矣,即此謂也。其有脈見緊數,發熱憎寒,或頭痛,或身痛,或四肢拘急無汗,是必時氣之不正,外閉皮毛,風熱壅盛而為癰腫,此表邪之宜散者也。

如無表證,則不宜妄用發散,以致亡陽損衛。故仲景曰:瘡家不可汗。此之謂也。其有營衛失調,氣血留滯而偶生癰腫,但元氣無損,飲食如常,脈無凶候,證無七惡,此其在腑不在臟,在表不在裏,有熱者清其熱,有毒者解其毒,有滯者行其氣,所當調營和衛而從平治者也。大都瘡瘍一證,得陽證而病氣形氣俱有餘者輕,得陰證而形氣病氣俱不足者重,若正氣不足而邪毒有餘,補之不可,攻之又不可者危。

若毒雖盡去而脾腎已敗,血氣難復者,總皆不治之證。故臨證者,當詳察虛實,審邪正,辨表裏,明權衡,倘舉措略乖,必遺人大害。斯任非輕,不可苟也。

王海藏《元戎》曰:若人氣血壅盛,營衛充滿,抑遏不行,腐化而為癰者,當泄之,以奪其盛熱之氣。若人飲食少思,精神衰弱,營衛短澀,寒搏而為癰者,當補之,以接其虛怯之氣。丹溪亦曰:腫瘍內外皆虛,宜以補接行散為主。

東垣曰:瘡疽之發,其受之有內外之別,治之有寒熱之異。受之外者,法當托裏以溫劑,反用寒藥,則使皮毛始受之邪,引入骨髓。受之內者,法當疏利以寒劑,反用溫藥托裏,則使骨髓之病上徹皮毛,表裏通潰,共為一瘡,助邪為毒,苦楚百倍,輕則危殆,重則死矣。《病機機要》云:內之外者,其脈沉實,發熱煩躁,外無焮赤,痛深於內,其邪氣深,故宜疏通臟腑以絕其源。外之內者,其脈浮數,焮腫在外,形證外顯,恐邪氣極而內行,故先宜托裏也。

內外之中者,外無焮惡之氣,內亦臟腑宣通,知其在經,當和營衛也。用此三法之後,雖未即瘥,必無變證,亦可使邪氣峻減而易愈。故治瘡大要,須明此托裏,疏通,和營衛之三法。

陳良甫曰:諸痛癢瘡瘍,皆屬心火。前輩云:癰疽多生於丹石房勞之人,凡人年四十以上,宜先用內托散,次用五香連翹湯,更以騎竹馬法,或隔蒜并明灸足三里以發泄其毒。蓋邪之所湊,其氣必虛,留而不去,其病乃實。故癰疽未潰,則一毫熱藥斷不可用,癰疽已潰,臟腑既虧,一毫冷藥亦不可用。猶忌敷貼之藥,閉其毫孔。若熱渴便閉,脈沉實洪數者,宜用大黃等藥以泄其毒,後以國老膏,萬金散,黃礬丸,遠志酒之類,選而用之。

立齋曰:按前證若熱毒蘊於內,大便秘結,元氣無虧者,宜用大黃等藥泄其熱毒。若陰虛陽湊,精虛氣怯,脾胃虛弱者,宜用甘溫之劑培其本源。若瘡不焮腫,不作膿者,雖其未潰,仍須溫補;若瘡已潰而腫不退,痛不止者,仍宜清涼之劑治之。若病急而元氣實者,先治其標;病緩而元氣虛者,先治其本;或病急而元氣更虛者,必先治本而兼以治標。

大抵腫高焮痛,膿水稠粘者,元氣未損也,治之則易;漫腫微痛,膿水清稀者,元氣虛弱也,治之則難;不腫不痛,或漫腫色黯不潰者,發於陰也,元氣虛甚,理所不治。若腫高焮痛者,先用仙方活命飲,後用托裏消毒散。漫腫微痛者,宜托裏散,如不應,加薑,桂。若膿出而反痛,氣血虛也,八珍湯。不作膿,不腐潰,陽氣虛也,四君加歸,耆,肉桂。不生肌,不收斂,脾氣虛也,十全大補加薑,桂。

晡熱內熱,陰血虛也,四物加參,朮。欲嘔作嘔,胃氣虛也,六君加炮薑。自汗盜汗,五臟虛也,六味丸加五味子。食少體倦,脾氣虛也,補中益氣加茯苓,半夏。

喘促欬嗽,脾肺虛也,前湯加麥門,五味。欲嘔少食,脾胃虛也,人參理中湯。腹痛泄瀉,脾胃虛寒也,附子理中湯。小腹痞,足脛腫,脾腎虛弱也,十全大補加山茱,山藥,肉桂。泄瀉足冷,脾腎虛寒也,前藥加桂,附。熱渴淋閉,腎虛陰火也,加減八味丸。喘嗽淋閉,肺腎虛火也,補中益氣湯,加減八味丸。凡此變證,皆因元氣虧損,失於預補所致。又曰:凡瘡瘍用藥,當審其經絡受證,標本虛實以治之,不可泥於熱毒內攻,專用寒涼剋伐之劑,虧損脾胃氣血,多致有誤。

且以虛弱之人,用峻利之藥,則藥力未到,胃氣先傷,虛虛之禍,有所不免。故凡元氣不足者,即治其初患,更當內用參,耆,歸,朮,溫補脾胃,外用桑枝,?熨,接補陽氣,使自消散。

又曰:凡癰疽腫痛初生,便覺脈沉細而煩悶,臟腑弱而皮寒,邪毒猛暴,恍惚不寧,外證深沉者,亦當即用托裏散,及溫熱之劑,以從治之。又曰:前證若發熱煩渴,大便秘結者,由邪蓄於內,宜內疏黃連湯以泄內毒。若頭痛拘急,發熱惡寒者,由邪客於外,宜人參敗毒散以散表邪。若腫痛焮赤,發熱作渴,此毒氣凝於肉裏,宜仙方活命飲解散其毒。若食少體倦,發熱惡寒,此中氣虛弱,宜六君子湯以補脾胃。

又曰:大抵證有本末,治有權宜。治其主則末病自退,用其權則不拘於時。泥於守常,必致病勢危甚,況雜用攻劑動損各經乎?羅謙甫云:守常者,眾人之見;知變者,智者之事。知常而不知變,因細事而取敗者多矣。

凡癰疽實證不可溫補,虛證不可涼瀉,此大法也。觀前條陳良甫曰:凡瘡瘍未潰,一毫熱藥斷不可用;癰疽己潰,臟腑已虧,一毫冷藥亦不可用。又立齋云:若腫焮痛甚,煩躁脈大,寒熱往來,大便秘結,小便澀痛,心神憒悶,皆邪熱之證,凡辛熱之劑不但腫瘍不可用,雖潰瘍亦不可用也。此固然矣,然二公已道其半,猶未盡也。余續之曰:凡癰疽陰盛陽衰者,但見體虛脈弱,陽氣無權等證,則凡苦寒之劑,非惟潰瘍不可用,即腫瘍亦不可用也。

又若陰邪凝結之毒,非用溫熱,何以運行?而陳氏謂腫瘍不可用熱藥,恐不可以概言也。

敗毒八《外科樞要》曰:瘡瘍之證,當察經之傳受,病之表裏,人之虛實而攻補之。假如腫痛熱渴,大便秘結者,邪在內也,疏通之。焮腫作痛,寒熱頭疼者,邪在表也,發散之。焮腫痛甚者,邪在經絡也,和解之。微腫微痛而不作膿者,氣血虛也,補托之。漫腫不痛,或不作膿,或膿成不潰者,氣血虛甚也,峻補之。色黯而微腫微痛,或膿成不出,或腐肉不潰,陽氣虛寒也,溫補之。

若泥其未潰而概用敗毒,復損脾胃,不惟腫者不能成膿,而潰者亦難收斂,七惡之證蜂起,多致不救。

馬益卿曰:腫瘍內外皆壅,宜以托裏表散為主,如欲用大黃,寧無孟浪之非;潰瘍內外皆虛,宜以托裏補接為主,如欲用香散,未免虛虛之失,治者審之。

托裏九齊德之曰:凡瘡疽,丹腫,結核,瘰?,初覺有之,即用內消之法。經久不除,血氣漸衰,肌寒肉冷,膿汁清稀,毒氣不出,瘡口不合,聚腫不赤,結核無膿,外證不明者,並宜托裏。膿未成者,使膿早成,膿已潰者,使新肉早生。血氣虛者,托裏補之,陰陽不和,托裏調之。大抵托裏之法,使瘡無變壞之證,凡為瘡醫,不可一日無托裏之藥。然而寒熱溫涼,煩渴利嘔,臨證宜審其緩急耳。

馬益卿曰:癰疽因積毒在臟腑,當先助胃壯氣,使根本堅固,次以行經活血藥為佐,參以經絡時令,務使毒氣外泄,治之早者,可以內消,此托裏之旨也。

立齋曰:大凡瘡瘍之作,由胃氣不從。瘡瘍之潰,由胃氣腐化。瘡瘍之斂,由胃氣營養。余嘗治初結未成膿者,托而散之;已成欲作膿者,托而腐之;膿成未潰者,托而開之;膿已潰者,托而斂之。東垣云:脾為倉廩之官,胃為水穀之海,主養四旁,以生血氣,故胃氣乃生發之源,為人身之本。厥有旨哉。

論汗下十仲景治傷寒,有汗,吐,下三法,東垣治瘡瘍,有疏通,托裏,和營衛之三法,用之得宜,厥疾瘳矣。假如瘡瘍腫硬木悶,煩熱便秘,脈沉而實,其邪在內,當先疏其內以下之。焮腫作痛,便利調和,脈浮而洪,其邪在表,當先托其裏以汗之。仲景曰:瘡家雖身體疼痛,不可發汗,汗之則發痙。苟不詳審而妄為汗,下,以致血氣虧損,毒反延陷,少壯者難以潰斂,老弱者多致不救。見《外科樞要》羅謙甫云:丁巳歲冬月,予從軍曹州,有牛經歷者,病頭目赤腫,耳前後尤甚,疼痛不可忍,發熱惡寒,牙關緊急,涕唾稠粘,飲食難下,不得安臥。一瘍醫於腫上砭刺四五百鍼,腫亦不減,其痛益甚,莫知所由。予往診視,其脈浮緊,按之洪緩。

此證乃寒覆皮毛,鬱遏經絡,熱不得散,聚而為腫。經云:天寒則地凍水冰,人氣在身中,皮膚緻密,腠理閉,汗不出,氣血強,肉堅澀。當是之時,善行水者,不能往冰,善穿地者,不能鑿凍,善用鍼者,亦不能取四厥,必待天溫凍解,而後水可行,地可穿,人脈亦猶是也。又云:冬月閉藏,用藥多而少鍼石也,宜以苦溫之劑,溫經散寒,其病自已,所謂寒緻腠理,以苦發之,以辛散之也。

遂用托裏溫經湯,依方餌之,以薄衣覆其首,以厚被覆其身,臥於煖處,使經血溫,腠理開,寒氣散,陽氣升,大汗出後,腫減八九,再服則去麻黃,防風,加連翹,鼠粘子,腫痛悉愈。經言汗之則瘡已,信哉斯言!或云仲景言瘡家雖身痛不可發汗,其理何也?余曰:此說乃營氣不從,逆於肉理,而生瘡腫,作身疼痛,非外感寒邪之病,故戒之以不可發汗,汗之則成痙也。又問:仲景言鼻?者不可發汗,復言脈浮緊者,當以麻黃湯發之,?血自止,所說不同,其故何也?予曰:此正與瘡家概同。

夫人身之與汗,異名而同類。奪汗者無血,奪血者無汗。今?血妄行,為熱所逼,更發其汗,是反助熱邪,重竭津液,必變凶證,故不可汗。若脈浮則在表,脈緊則在寒,寒邪鬱遏,陽不得伸,熱伏營中,迫血妄行,上出於鼻,故當用麻黃湯散其寒邪,使陽氣得舒,其血自止,又何疑焉。或者嘆曰:知其要者,一言而終,不知其要,流散無窮。潔古之學,可謂知其要者矣。

東垣云:瘡瘍有因風熱外鬱,其人多怒,其色赤,其腫高,結硬而痛,其脈洪緊而弦,是邪客於血脈之上,皮膚之間,故發其汗而通其營衛,則邪氣去矣。又曰:瘡瘍諸病,凡面赤者,雖伏大熱,禁不得攻裏,攻裏則下利。此以陽邪怫鬱在經,宜發表以去之,故曰火鬱則發之,雖大便數日不見,宜多攻其表,以發散陽氣,少加潤燥之藥以潤之,如見風脈風證,只宜用風藥發表,風邪解則大便自通也。若只乾燥閉澀,止宜潤之,切不可下也。但瘡瘍鬱胃,俗呼昏迷是也,宜汗之則愈。

初虞世云:凡癰疽始作,須以大黃等藥亟轉利之,勿以困苦為念,與其潰爛而死,不若利之而死,況有生道哉。古人立法,率用五香,連翹,漏蘆等藥,貧乏者單煮大黃湯以利之,至於膿潰,乃服黃耆等藥以排膿,《千金》,《外臺》備矣。世以瘡發於外不行轉利而死者多矣。

立齋曰:按前證,若腫高焮痛,臟腑閉結,屬內外俱實者,當用前藥瀉之。若漫腫微痛,臟腑不實,屬內外俱虛者,當用內托補之。若患腫無頭,肉色不變,當助胃壯氣,令其內消。若疼痛不止,焮腫不消,當用人參黃耆湯以托裏排膿。若飲食少思,肌肉不生,當用參耆托裏散以補養脾胃。立齋曰:王德之患發背,脈浮數,按之則澀,大便五六日不行,腹不加脹。余曰:邪在表不在裏,但因氣血虛,飲食少,故大便不行,非熱結也,宜生氣血為主。彼不信,以為積毒在內,仍用大黃,遂連瀉不止,更加發熱呃逆,飲食不進而死。

其子曰:瀉亦能為害乎?余曰:服利藥而利不止者死。不當瀉而強瀉,令人洞泄不禁者死。下多亡陰者死。曰:瘡瘍乃積毒在臟,若不驅逐,何以得解?余曰:瘡瘍雖積毒在臟腑,治法先當助胃氣,使根本堅固,參以行經活血時宜之藥,非宜妄用大黃也。今其病在表,而反以峻利之劑重奪其陰,其可乎哉?故曰:表病裏和而反下之,則中氣虛,表邪乘虛而入,由是變證百出。

雖云脈浮數者邪在表,當用托裏復煎散,然其間黃芩,蒼朮亦不敢妄用;脈沉實者邪在裏,當用內疏黃連湯,然其中大黃,檳榔亦不敢妄用。況浮數澀主氣血皆虛,且邪既在表,而反用峻劑,重傷其裏,誅伐無過,不死何俟?

愚謂瘡腫之屬表邪者,惟時毒,丹毒,斑疹,及頭面頸項上焦之證多有之,察其果有外邪,而脈見緊數,證有寒熱者,方宜表散。然散之之法,又必辨其陰陽盛衰,故或宜溫散,或宜涼散,或宜平散,或宜兼補而散,或宜解毒而散,此散中自有權宜也。又如裏證用下之法,則毒盛勢劇者大下之,滯毒稍輕者微下之,營虛便結而毒不解者養血滋陰而下之,中氣不足而便結壅滯者潤導而出之,凡此皆通下之法,但宜酌緩急輕重而用得其當耳。

故必察其毒果有餘,及元氣壯實,下之必無害者,方可用下,否則不但目前,且尤畏將來難結之患。是以表證不真者不可汗,汗之則亡陽;裏證不實者不可下,下之則亡陰。亡陰亦死,亡陽亦死,醫固可以孟浪乎?

論灸法十一王海藏曰:瘡瘍自外而入者,不宜灸;自內而出者,宜灸。外入者托之而不內,內出者接之而令外。故經曰:陷者灸之。灸而不痛,痛而後止其灸。灸而不痛者,先及其潰,所以不痛,而後及良肉,所以痛也。灸而痛,不痛而後止其灸。灸而痛者,先及其未潰,所以痛,而次及將潰,所以不痛也。

李氏云:治疽之法,灼艾之功,勝於用藥,蓋使毒氣外泄;譬諸盜入人家,當開門逐之,不然則入室為害矣。凡瘡初發一二日,須用大顆獨蒜,切片三分厚,貼疽頂,以艾隔蒜灸之,每三壯易蒜,瘡潰則貼神異膏,如此則瘡不開大,肉不壞,瘡口易斂,一舉三得,此法之妙,人所罕知。若頭頂見疽,則不可用此法。《五府極觀碑》載。

又曰:凡患背疽漫腫無頭者,用濕紙貼腫處,但一點先乾處,乃是瘡頭,可用大蒜十顆,淡豆豉半合,乳香錢許,研爛置瘡上,鋪艾灸之,痛否皆以前法為度。

陳氏曰:腦為諸陽之會,頸項近咽喉,腎俞乃致命之所,皆不可灼艾。

伍氏曰:凡用蒜餅灸者,蓋蒜味辛溫有毒,主散癰疽,假火勢以行藥力也。有只用艾炷灸者,此可施於頑疽痼發之類,凡赤腫紫黑毒甚者,須以蒜艾同灸為妙。又曰:凡治疽,癰,發背,疔瘡,若初灸即痛者,由毒氣輕淺,灸而不痛者,乃毒氣深重,悉宜內服追毒排膿,外傳消毒之藥。大抵癰疽不可不痛,又不可大痛悶亂。不知痛者難治。又曰:凡隔蒜灸者,不論壯數,則邪無所容而真氣不損。但頭項見瘡,宜用騎竹馬法,及足三里灸之。

《千金》云:癰疽始作,或大痛,或小痛,或發如米粒,即便出膿,宜急斷口味,利去其毒,用騎竹馬灸法,或就患處灼艾,重者四面中央總灸一二百壯,更用敷藥,其效甚速。

立齋云:夫瘡瘍之證,有諸中必形諸外,在外者引而拔之,在內者疏而下之。灼艾之功甚大,若毒氣鬱結,瘀血凝滯,輕者或可藥散,重者藥無全功矣。東垣曰:若不鍼烙,則毒氣無從而解,是故善治毒者,必用隔蒜灸,舍是而用苦寒敗毒等劑,其壯實內熱者或可,彼怯弱氣虛者,未有不敗者也。又有毒氣沉伏,或年高氣弱,或服剋伐之劑,氣益以虛,膿因不潰者,必假火力以成功。大凡蒸灸,若未潰則拔引鬱毒,已潰則接補陽氣,袪散寒邪,瘡口自合,其功甚大。

嘗治四肢瘡瘍,氣血不足者,祇以前法灸之皆愈。疔毒甚者尤宜灸,蓋熱毒中隔,內外不通,不發泄則不解散。若處貧居僻,一時無藥,則用隔蒜灸法尤便。每三壯一易蒜片,大概以百壯為度。用大蒜取其辛而能散,用艾炷取其火力能透,如法灸之,必瘡發膿潰,繼以神異膏貼之,不日自愈。

一能使瘡不開大,二內肉不壞,三瘡口易合,見效甚神。丹溪云:惟頭為諸陽所聚,艾壯宜小而少。曹工部發背已十八日,瘡頭如粟,瘡內如錐,痛極,時有悶瞀,飲食不思,氣則愈虛。以大艾隔蒜灸十餘壯,尚不知而痛不減,遂明灸二十餘壯,內瘡悉去,毒氣大發,飲食漸進。更以大補藥,及桑木燃灸,瘀肉漸潰。劉貫卿足患疔瘡已十一日,氣弱,亦灸五十餘壯,更以托裏藥而愈。

黃君腿癰,膿清脈弱;一婦臂一塊,已潰,俱不收斂,各灸以豆豉餅,更飲托裏藥而愈。一男子胸腫一塊,半載不消,令明灸百壯方潰,與大補藥不斂,復灸以附子餅而愈。一男子患發背,瘡頭甚多,腫硬色紫,不甚痛,不腐潰,以艾鋪患處灸之,更以大補藥,數日,死肉脫去而愈。陳工部患發背已四五日,瘡頭雖小,根畔頗大,以隔蒜灸三十餘壯,其根內消,惟瘡頭作膿,數日而愈。

余丙子年,忽惡心,大椎骨甚癢,須臾臂不能舉,神思甚倦,此夭疽,危病也。急隔蒜灸之,癢愈甚,又明灸五十餘壯,癢遂止,旬日而愈。《精要》云:灸法有回生之功,信矣。薛按

史氏引證曰:瘍醫常器之,於甲戌年診太學史氏之母,云:內有蓄熱,防其作疽。至辛巳六月,果背胛微癢,瘡粒如黍,灼艾即消。隔宿復作,用膏藥覆之,暈開六寸許,痛不可勝,歸咎於艾。適遇一僧自云:病瘡甚危,嘗灸八百餘壯方甦。遂用大艾壯如銀杏者,灸瘡頭及四傍各數壯,痛止,至三十餘壯,赤暈悉退,又以艾作團如梅杏大者四十壯,乃食粥安寢,瘡突四寸,小竅百許,患肉俱壞而愈。立齋曰:灼艾之法,必使痛者灸至不痛,不痛者灸至痛,則毒必隨火而散,否則非徒無益而反害之。

愚意癰疽為患,無非血氣壅滯,留結不行之所致。凡大結大滯者,最不易散,必欲散之,非藉火力不能速也,所極宜用灸。然又有孫道人神仙熏照方.

其法尤精尤妙。若毒邪稍緩,邪深經遠而氣有不達,灸之為良;若毒邪熾盛,其勢猛疾而垂危者,則宜用熏照方,更勝於灸也。

膿鍼辨十二齊氏曰:若發腫都軟而不痛者,血瘤也。發腫日漸增長而不大熱,時時牽痛者,氣瘤也。氣結微腫,久而不消,後亦成膿,此是寒熱所為也。留積經久,極陰生陽,寒化為熱,以此潰者,必多成?,宜早服內塞散以排之。又凡察癰疽,以手掩其上,大熱者,膿成自軟也;若其上薄皮剝起者,膿淺也;其腫不甚熱者,膿未成也。若患瘰?結核,寒熱發渴,經久不消,其人面色痿黃者,被熱上蒸,已成膿也。至於臟腑腸胃內瘡內疽,其疾隱而深藏,目既不見,手不能近,所為至難,但以診脈而辨之亦可知也。

有患胃脘癰者,當候胃脈,胃脈者,人迎也。其脈沉數,氣逆則甚,甚則熱聚胃口而胃脘為癰也。若其脈洪數者,膿已成也;設脈遲緊,雖膿未就,已有瘀血也,宜急治之,不爾,則邪氣內攻,腐爛腸胃,不可救也。又肺癰論曰:始萌則可救,膿成即死,不可不慎也。久之欬膿如粳米粥者不治,嘔膿而止者自愈也。又腸癰論曰:或繞臍生瘡,膿從瘡出者,有出臍中者,惟大便下膿血者,自愈也。

伍氏曰:瘡腫赤色,按之色不變者,此膿已成也。按之隨手赤色者,其亦有膿也。按之白色,良久方赤者,此游毒已息,可就赤白盡處灸斷,赤腫自消。凡癰疽以手按之,若牢硬,未有膿也;若半軟半硬,已有膿也。又按腫上不熱者為無膿,熱甚者為有膿,宜急破之。

立齋曰:瘡瘍之證,毒氣已結者,但可補其氣血,使膿速成。膿成者,當驗其生熟淺深,視其可否,鍼而去之,不可論內消之法。小按便痛者,膿淺也;大按方痛者,膿深也。按之不復起者,膿未成也;按之即復起者,膿已成也。膿生而用鍼,氣血既泄,膿反難成;膿熟而不鍼,則腐潰益深,瘡口難斂。若瘡深而鍼淺,內膿不出,外血反泄;若瘡淺而鍼深,內膿雖出,良肉受傷。若元氣虛弱,必先補而後鍼,勿論居神,其膿一出,諸證自退。

若膿出而反痛,或煩躁嘔逆,皆由胃氣虧損也,宜急補之。若背瘡熱毒熾盛,中央肉黯,內用托裏壯其脾胃,外用烏金膏塗於黯處,其赤處漸高,黯處漸低,至六七日間,赤黯分界,自有裂紋如刀劃然,黯肉必漸潰矣,當用鈚鍼利剪,徐徐去之,須使不知疼痛,不見鮮血為妙。

若雖有裂紋,膿未流利,及膿水雖出而仍痛者,皆未通於內,並用鍼於紋中引之。若患於背胛之間,凡人背近脊處并胛,皮裏有筋一層,患此處者,外皮雖破,其筋難潰,以致內膿不出,令人脹痛苦楚,氣血轉虛,變證百出,若待自潰,多致不救,必須開之引之,兼以托裏。常治此證,以利刀剪之,尚不能去,似此堅物,待其自潰,不反甚乎?此非氣血壯實者,未見其能自潰也。

若元氣虛弱而誤服剋伐,患處不痛,或肉將死,急須溫補脾胃,亦有生者。後須純補之藥,庶可收斂。若妄用刀鍼,去肉出血,則氣血愈虛愈傷矣,何以生肌收斂乎?大凡瘡瘍膿血既潰,當大補血氣為先,須有他證,當以未治。又曰:凡瘡不起者,托而起之,不成膿者,補而成之,使不內攻,膿成而及時鍼之,不數日即愈矣。常見患者皆畏鍼痛而不肯用,又有恐傷肉而不肯用,殊不知瘡雖發於肉薄之所,若其膿成必腫高寸餘,瘡皮又厚分許,鍼深不過二分,若發於背必腫高二三寸,入鍼止於寸許,況患處肉既已壞,何痛之有?何傷之慮?

凡怯弱之人,或患附骨等疽,待膿自通,以致大潰不能收斂,氣血瀝盡而已者為多矣。又曰:凡瘡既成膿,皮膚不得疏泄,昧者待其自穿,殊不知少壯而充實者,或能自解,若老弱之人,氣血枯槁,或兼攻發太過,不行鍼刺,膿毒乘虛內攻,穿腸腐膜,鮮不誤事。若毒結四肢,砭刺少緩,則腐潰深大,亦難收斂。毒結於頰項胸腹緊要之地,不問壯弱,急宜鍼刺,否則難治。

如沈氏室,黃上舍等,皆以此而歿者多矣。大抵瘡瘍之證,感有輕重,發有深淺,淺者腫高而軟,發於血脈;深者腫下而堅,發於筋骨。然又有發於骨髓者,則皮肉不變。故古人制法,淺宜砭而深宜刺,使瘀血去於毒聚之始則易消,若膿成之時,氣血壯實者或自出,怯弱者不行鍼刺,鮮有不誤。凡瘡瘍透膜,十無一生,雖以大補藥治之,亦不能救,此可為待膿自出之戒也。故東垣云:毒氣無從而解,膿瘀無從而泄,過時不烙,反攻於內,內既消敗,欲望其生,豈可得乎?茲舉一二以告同道,并使患者知所慎云。

又曰:凡患瘡疽,雖因積熱所成,若初起未成膿,脈洪數,乃陰虛陽亢之證。若膿潰於內,不得發泄於外,身必發熱,故脈見洪數,乃瘡疽之病進也。膿既去,則當脈靜身涼,腫消痛息,如傷寒表證之得汗也。若反發熱作渴,脈洪數者,此真氣虛而邪氣實,死無疑矣。又曰:若治元氣不足之證,即其初患,便當內用參,耆,歸,朮溫補脾胃,外用桑枝,?熨接補陽氣,使自消散。若久而不能成膿者,亦用前二法補助以速之。若膿既成而不潰,用艾於當頭灸數炷以出之,卻服十全大補湯。

論鍼法十三上古有砭石之制,《內經》有九鍼之別,制雖不同,而去病之意則一也。且瘡瘍一科,用鍼為貴。用之之際,雖云量其潰之淺深,尤當隨其肉之厚薄。若皮薄鍼深,則反傷良肉,益增其潰;肉厚鍼淺,則膿毒不出,反益其痛,用鍼者可不慎哉?至於附骨疽,氣毒流注,及有經久不消,內潰不痛者,宜燔鍼開之。若治咽喉之患,當用三棱鍼,若丹瘤及癰毒四畔焮赤,疼痛如灼,宜用砭石去血以泄其毒,則重者減,輕者消。

如洪氏室患腹癰,膿脹悶瞀,以臥鍼刺膿出即蘇。一人患囊癰,膿熟腫脹,小便不利,幾殆,急鍼之,膿水大泄,氣通而愈。大抵用鍼之法,迎而奪之,順而取之,所謂不治已成治未成,正此意也。今之患者,或畏鍼而不用,醫者又徇患者之意而不鍼,遂至膿已成而不得潰,或得潰而所傷已深矣,卒之夭枉者,十常八九,亦可悲矣。見《外科心法》

經曰:天溫日明,則人血淖溢而衛氣浮,故血易瀉,氣易行;天寒日陰,則人血凝澀而衛氣沉,是以因天時而調血脈也。故凡遇天寒水冰,或陰氣凝滯之時,欲行鍼刺,則先當溫衣覆蓋,或以艾葉炒熱,或熱鹽熱衣類先熨其處,務令血脈溫和而後刺之,則血瀉氣行,其病立已。若血寒脈澀,遽爾用鍼,則邪毒不瀉,徒傷良肉,反以益其病也。

立齋曰:凡元氣虛弱者,必當補助脾胃,禁用刀鍼,若妄用之而去肉去血,使陽隨陰散,是速其危也。

薛按曰:四明有屠壽卿者,當門齒忽如所擊,痛不可忍,脈洪大而弦。余曰:弦洪相搏,將發瘡毒也。先用清胃散加白芷,銀花,連翹一劑,痛即止。至晚,鼻上發一瘡,面腫黯痛,用前藥加犀角一劑,腫至兩額,口出穢氣,脈益洪大,惡寒內熱,此毒熾血瘀,藥力不能敵也。乃數砭患處,出紫血,服犀角解毒之藥,翼日腫痛尤甚,又砭患處與唇上,并刺口內赤脈,各出毒血,再服前藥,至數劑而愈。

用鍼勿忌居神十四立齋曰:鍼灸之法,有太乙人神,周身血忌,逐年居神,逐日人神,而其穴有禁鍼禁灸之論,犯者其病難瘳,理固然也。但瘡瘍氣血已傷,肌肉已壞,急宜迎而奪之,順而取之,非平人鍼灸之比,何忌之有?《外科精義》云:瘡瘍之證,毒氣無從而解,膿瘀無從而泄,反攻於內,內既消敗,欲望其生,豈可得乎?危惡之證,發於致命之所,禍在反掌,腹癰囊癰,二便不通,胸腹脹悶,唇疔喉痺,咽喉腫塞,其禍尤速,患者審之。

鄰人蘇子遇之內,左手指患疔麻癢,寒熱惡心,左半體皆麻,脈數不時見。余曰:凡瘡不宜不痛,不宜大痛,煩悶者不治,今作麻癢,尤其惡也。用奪命丹二服,不應,又用解毒之劑,麻癢始去,乃作腫痛。余曰:勢雖危,所喜作痛,但毒氣無從而泄。欲鍼之,適值望日,其家俱言居神,不從。勢愈腫甚,余強鍼之,諸證頓退,又用解毒之劑,其瘡乃愈。薛按

圍藥十五《內經》云:五臟不和則七竅不通,六腑不和則留結為癰。又云:形傷痛,氣傷腫。此以臟腑不和而瘡發於外也明矣,若塗貼寒涼,豈能調和臟腑,宣通氣血耶?若其腫痛熱渴,脈滑數而有力,證屬純陽者,宜內用濟陰湯,外用抑陽散,則熱毒自解,瘀滯自散。若似腫非腫,似痛非痛,似潰不潰,似赤不赤,脈洪數而無力,屬半陰半陽者,宜內用沖和湯,外用陰陽散,則氣血自和,瘀滯自消。

若微腫微痛,或色黯不痛,或堅硬不潰,脈雖洪大,按之微細軟弱,屬純陰者,宜內服回陽湯,外敷抑陰散,則脾胃自健,陽氣自回也。丹溪曰:敷貼之劑,應酬輕小熱證耳,若不辨其陰證陽證之所由分,而妄敷寒涼之劑,則迷塞腠理,凝滯氣血,毒反內攻而肉反死矣。況運氣得寒則不健,瘀血得寒則不散,敗肉得寒則不潰,新肉得寒則不生,治者審焉。見《外科樞要》

立齋曰:大抵瘡之起發潰斂,皆血氣使然,各人元氣虛實不同,有不能發出而死者,有發出不能成膿而死者,有成膿不能腐潰而死者,有腐潰不能收斂而死者。敷貼之法,但可應酬輕小之證耳。若血氣已竭,其患必死,不但敷貼不效,且氣血喜溫而惡寒,腠理喜通而惡塞,氣血因而愈滯,腫患因而愈盛,邪氣因而愈深,腐潰因而愈大,怯弱之人取敗多矣。況瘡瘍乃七情相火,或食膏梁,或餌金石,以傷陰血,陽盛陰虛,受病於內而發於外,若不別氣分血分,陰陽虛實,腐潰淺深,即服藥尚有不能保生者,可敷貼而已乎?

施二守項右患一核,用涼藥敷貼,頸皆腫。又敷之,腫胤胸腋,冷應腹內,不悟涼藥所致,尚以為毒盛,形體困憊,自分不起,延余治之。見其敷藥處熱氣如霧,急令去藥,良久瘡色變赤,刺出膿血,用托裏藥而愈。張侍御發背,專用敷藥,瘡黯不起,胸膈悶氣,不能呼吸,自分不治,余用辛溫托裏藥而愈。一男子臀癰腐潰,肌肉不生,用藥敷之,肌肉四沿反硬。予診之,脈澀而弱,此氣血俱虛,不能營於患處,故敷涼藥反硬,乃血氣受寒凝結而非毒也,用大補藥而愈。一男子患胸疽,腫高作痛,腫處敷藥,痛雖止而色變黯,腫外作痛,仍敷之,肉色亦黯,喉內作痛。不悟此為涼藥所誤,反盡頸敷之,其頸皆潰而死。

一男子因怒,左?腫一塊,不作痛,脈澀而浮。余曰:此肝經邪火熾盛,而真氣不足為患,宜培養血氣為主。彼以草藥敷貼,遂致不救。王安人發背,正潰時欲速效,敷以草藥,即日而死。張宜人年逾六十,患發背三日,肉色不變,頭如粟許,肩背腫,脈洪數,寒熱飲冷。予以人參敗毒散二劑,及隔蒜灸五十餘壯,毒大發,背始輕。再用托裏藥,漸潰,因血氣虛甚而作渴,用參,耆,歸,熟等藥而渴亦止。彼欲速效,乃自用草藥罨患處,毒氣復入,遂不救。薛按

凡癰瘍腫痛,宜用圍藥敷治者,惟降癰散為第一,無論陰毒陽毒,皆所宜也。

腐肉十六齊德之曰:夫瘡瘍生於外,皆由積熱蘊於內,《內經》謂血熱肉敗,榮衛不行,必將為膿,留於節腠,必將為敗。蓋瘡疽膿潰之時,頭小未破,瘡口未開,或毒氣未出,疼痛難忍,所以立追蝕腐潰之法,使毒氣外泄而不內攻,惡肉易去,好肉易生也。若?其瘡而血出不止者,則未可?,於瘡上摻追蝕之藥,待其熟,可?方?。若?其瘡而痛應心根者,亦不可強?之,誤觸其瘡,焮痛必倍,變證不測,不可不慎也。

若瘡癤膿成未破,於上薄皮剝起者,即當用破頭代鍼之劑安其上,以膏貼之,膿出之後,用搜膿化毒之藥,取效如神矣。若膿血未盡,便用生肌斂瘡之劑,欲其早愈,殊不知惡肉未盡,其瘡早合,後必再發,不可不慎也。

立齋曰:瘡瘍之證,膿成者當辨其生熟淺深,肉死者當驗其腐潰連脫。余嘗治脈虛弱者,用托裏之藥,則氣血壯而肉不死;脈證實熱者,用清熱之劑,則毒氣退而肉自生。凡瘡聚於筋骨之間,肌肉之內,皆因血氣虛弱,用十全大補湯壯其脾胃,則未成者自散,已成者自潰,又何死肉之有?若不大痛,或大痛,或不赤,或內膿不潰,或外肉不腐,乃血氣虛弱,宜用桑枝灸,及十全大補加薑,桂壯其陽氣,則四畔即消,瘡頭即腐,其毒自解,又何待於鍼割?若脾胃虛弱,飲食少思,用六君倍加白朮壯其營氣,則肌肉受毒者自潰,已死者自活,已潰者自斂。

若初起或因剋伐,或犯房事,以致色黯而不痛者,乃陽氣脫陷,變為陰證也,急用參附湯溫補回陽,亦有可生。又曰:夫腐肉者,惡肉也。大凡癰疽瘡腫潰後,若有腐肉凝滯者,必取之,乃推陳致新之意。若壯者筋骨強盛,氣血充溢,真能勝邪,或自去,或自平,不能為害。若年高怯弱之人,血液少,肌肉澀,必迎而奪之,順而取之,是謂定禍亂以致太平,設或留而不去,則有爛筋腐肉之患。

如劉大尹,王扶人取之及時,而新肉即生,得以全愈。金工部,鄭揮使取之失期,大潰而斃。予嘗見腐肉既去,雖少壯者,不補其氣血尚不能收斂,若怯弱者,不取惡肉,不補血氣,未見其生也。故古人曰:壞肉惡於狼虎,毒於蜂蠆,緩去之,則戕賊性命,信哉。又曰:瘡瘍之證,若毒氣已結,腫赤熾盛,中央肉死黯黑者,內用托裏健脾之劑,外用烏金膏塗之,則黯處漸低,赤處漸起,至六七日間,赤黯之界,自有裂紋如刀劃狀,其黯漸潰。若用鈹鍼利剪徐去猶好,須使不知疼痛,不見鮮血為善。

若膿未流利,宜用鍼於紋中引之。若膿水已出,腫痛仍作,乃內筋間隔,亦用鍼引之。若元氣虛弱,誤服剋伐之劑,患處不痛,或肉死不潰者,急溫補脾胃,亦有復生者。後須純補脾胃,庶能收斂。此則不可妄用鍼刀,若誤用之,以去肉出血,使陽隨陰散,是速其危也。

論外通用方鍼頭散外一四四去腐管。透骨丹外一四三潰頭。代鍼膏外一四五潰頭。豬蹄湯外一二五洗腐。

舍時從證十七立齋曰:經云:諸痛癢瘡,皆屬於心。若腫赤煩躁,發熱大痛,飲冷便秘作渴,脈洪數實者為純陽,雖在嚴冬之時,必用大苦寒之劑以瀉熱毒;若不腫不痛,脈細皮寒,瀉利腸鳴,飲食不入,嘔吐無時,手足厥冷,是為純陰,雖在盛暑之時,必用大辛溫熱之劑以助陽氣,不拘嚴寒盛暑,但當舍時從證。若微腫微痛,似潰不潰,時出清膿者,為半陰半陽,宜用辛熱之劑溫補胃氣,此亦治陰陽法也。經曰:用寒遠寒,用熱遠熱。有假者反之。

雖違其時,必從其證,若執常法,無不誤矣。壬午仲冬,金臺一男子患腹痛,誤服乾薑理中丸,即時口鼻出血,煩躁發狂,入井而死。辛卯冬,一吏患傷寒,誤服附子藥一鐘,下咽發躁,奔走跌死。夫盛暑之際,附子,薑,桂三藥並用,連進三四劑無事,嚴冬時令,三藥單用一味,止進一劑者即死,可見羅謙甫先生有舍時從證,權宜用藥之妙。

余宗此法,凡冬間瘡證,如脈沉實洪數,大便秘,瘡焮痛,煩躁,或飲冷不絕者,即用硝,黃,芩,連之劑攻之;雖在夏令,而脈見虛弱或浮大,瘡不潰,膿清稀,惡寒飲者,即用薑,桂,參,耆之劑補之;如脈見沉細,瘡不潰不痛,作呃逆,手足冷,大便不實,或瀉利,或腹痛,更加附子,皆獲大效。昧者反以為非,惑亂患人,恪守常法,必使冬用溫熱,夏用清涼,以致誤人,深可哀也。薛按

至元壬午五月二十八日,王伯祿年逾五旬有七,右臂膊腫甚,上至肩,下至手指,色變皮膚涼,六脈沉細而微,此乃脈證俱寒。余舉瘍醫孫彥和視之,曰:此乃附骨癰,開發已遲。以燔鍼啟之,膿清稀,解,次日,肘下再開之,加呃逆不絕。彥和與丁香柿蒂散兩劑,稍緩。次日,呃逆尤甚,自利,臍腹冷痛,腹滿,飲食減少,時發昏憒。於左乳下黑盡處灸二七壯,又處托裏溫中湯,用乾薑,附子,木香,沉香,茴香,羌活等藥,?咀一兩半,欲與服。或者曰:諸痛癢瘡瘍皆屬心火,又當盛暑之時,用乾薑,附子可乎?予應之曰:理所當然,不得不然。

《內經》曰:脈細,皮寒,瀉利前後,飲食不入,此謂五虛。況呃逆者,胃中虛寒故也。諸痛癢瘡瘍皆屬心火,是言其定理也,此證內外相反,須當舍時從證,非大方辛熱之劑急治之,則不能愈也。遂投之,諸證悉去,飲食倍進,瘡勢溫,膿色正。彥和復用五香湯數服,後月餘平復。噫,守常者,眾人之見;知變者,知者之能。知常不知變,因細事而取敗者,亦多矣,況乎醫哉!見羅氏《衛生寶鑑》

愚意羅先生以舍時從證之法垂訓後人,誠百世不磨之要道也。但時之遷變,本所難知,而證之幽顯,尤不易識,何也?蓋常人之所謂時者,春夏秋冬之時也,歲歲時常之主氣也,誰不得而知之,而不知五六周環,則長夏有寒淫之令,三冬有炎暑之權,此則雖若舍時,而實以從時,昧者固能知此乎?又如察證之法,則凡脈細皮寒,泄瀉厥冷之類,是皆已見之寒證也,又誰不得而知之,不知其來有源,其甚有漸,即諸證未見之前,而本來已具,此際便難錯認,使必待焦頭爛額,而後曲突徒薪,則已晚矣。此羅先生之所以明已然,而余則更為慮未然,蓋恐人之見之遲而無及於事也。雖然,余常見今人之於已然者尚不能見,而復欲其見未然,誠哉迂矣,然余慨然之念,則不能不道其詳,而深望於知音者。

陽氣脫陷十八立齋曰:瘡瘍陽氣脫陷,或因剋伐之劑,或因膿血大泄,或因吐瀉之後,或因誤以入房。大凡潰後勞後,元氣虧損,或夢遺精脫,或脈數便血,或外邪乘而入,以致發熱頭痛,小便淋澀,或目赤煩喘,氣短頭暈,體倦熱渴,意欲飲水投水,身熱憎寒,惡衣,揚手擲足,腰背反張,鄭聲自汗,脈浮洪大,此無根虛火之假熱證也。若畏寒頭痛,欬逆嘔吐,耳聵目矇,小便自遺,瀉利腸鳴,裏急腹痛,玉莖短縮,齒牙浮痛,肢體麻痺,冷汗時出,或厥冷身痛,咬舌嚙唇,舌本強硬,呃逆喘促,脈微沉細,此陽氣脫陷之真寒證也。凡此危候,無論脈證,但見有一二,急用參附湯,或用托裏消毒散去連翹,白芷,金銀花三味,急加桂,附大劑補之,多有復生者。

內翰楊皋湖,孟夏患背疽,服剋伐之劑,二旬餘矣,漫腫堅硬,重如負石,隔蒜灸五十餘壯,背遂輕。以六君加砂仁二劑,涎沬湧出,飲食愈少,此脾虛陽氣脫陷也。劑用溫補,反嘔不食,仍用前藥,作大劑,加附子,薑,桂,又不應。遂以參,耆各一斤,歸,朮,陳皮各半斤,附子一兩煎服,三日而盡,流涎頓止,腐肉頓潰,飲食頓進。再用薑,桂等藥托裏健脾,腐脫而瘡愈矣。

少參史南湖之內,夏患疽不起發,脈大而無力,發熱作渴,自汗盜汗,用參耆大補之劑,益加手足逆冷,大便不實,喘促時嘔,脈細微,按之如無,惟太衝不絕。仍以參,耆,白朮,當歸,茯苓,陳皮計斤許,加附子五錢,水煎二鐘作一服,諸證悉退,脈息頓復。翼日,瘡起而潰,仍用前藥。四劑後,日用托裏藥調理,兩月餘而愈。薛按

婦人於癸卯冬,失物發怒,缺盆內微腫。甲辰春,大如覆碗,左肩胛亦腫,肉色如故。或鍼出鮮血三碗許,腹痛如錐,泄瀉不止,四肢逆冷,嘔吐惡寒,或時發熱,絕食已七日矣,其脈洪大,時或微細,此陽氣脫陷也。用六君加炮薑三錢,附子二錢,早服至午不應;再劑加附子五錢,熟睡,覺來諸證頓退六七,可進稀粥,再四劑,諸證悉退,飲食如故,缺盆始痛。鍼出清膿二碗許,諸證復至,此虛極也,以十全大補加薑,桂,附各一錢,三劑而安;後減薑,附各五分,與歸脾湯兼服,五十餘劑而愈。薛按

溫補按則十九留都鄭中翰,仲夏患發背已半月,瘡頭十餘枚,皆如粟許,漫腫堅硬,根如大盤,背重如負石,即隔蒜灸五十餘壯,其背頓輕。彼因輕愈,不守禁忌,三日後大作,瘡不起發,但苦作痛,用活命飲四劑,勢少退,用香砂六君子湯四劑,飲食少進。待恃知醫,自用敗毒藥二劑,飲食益少,口流涎沫,若不自知,此脾虛之甚也。每用托裏藥,加參,耆各三錢,彼密自揀去大半,後雖用大補藥加薑,桂亦不應。遂令其子以參,耆各一斤,歸,朮各半斤,乾薑,桂,附各一兩,煎膏一罐,三日飲盡,涎頓止,腐頓潰,食頓進。再用托裏健脾藥,腐肉自脫而愈。下俱薛按

張侍御患背瘡三枚,皆如粟,彼以為小毒,服清熱化痰藥,外用涼藥敷貼,數日尚不起,色黯不焮,胸中氣不得出入,勢甚可畏,連用活命飲二劑,氣雖利,膿清稀,瘡不起。欲用補劑,彼泥於素有痰火,不受參,朮之補。因其固執,遂陽以敗毒之劑與視之,而陰以參,耆,歸,朮各五錢,薑,桂各二錢,服二劑,背覺熱,腐肉得潰,方信余言,始明用大補藥乃愈。

南都聶姓者,時六月患發背,腐肉已去,瘡口尺許,色赤焮腫,發熱不食,欲嘔不嘔,服十宣散等藥,自為不起,請余決之。其脈輕診則浮而數,重診則弱而澀,此潰後之正脈。然瘡口開張,血氣虛也;欲嘔不嘔,脾胃虛也;色赤焮腫,虛火之象也,尚可治。遂與十全大補湯加酒炒黃檗,知母,五味,麥門,及飲童便,飲食頓進,肌肉頓生,服至八劑,瘡口收如粟許。

又惑於人言,謂餘毒未盡,乃服消毒藥二劑,復發熱昏憒,急進前藥,又二十餘劑乃愈。後兩月,因作善事,一晝夜不睡,以致勞倦發熱,似睡不睡,與前湯二劑,更加發熱,飲食不進,惟飲熱湯,後以前藥加附子一錢,二劑復愈。  高秋官貞甫,孟秋發背,色黯而硬,不痛不起,脈沉而細,四肢逆冷。急用大艾隔蒜灸三十餘壯,不痛;遂用艾如粟大者著肉灸七壯,乃始知痛。與六君子湯二劑,每劑入附子二錢,不應;後劑又加肉桂二錢,始應而愈。

一男子?腫一塊,日久不潰,按之微痛,脈微而澀,此形證俱虛也。經曰:形氣不足,病氣不足,當補不當瀉。予以人參養營湯治之,彼不信,乃服流氣飲,虛證悉至,方服前湯,月餘少愈。但腫處尚硬,以艾葉炒熱熨患處,至十餘日膿成,以火鍼刺之,更灸以豆豉餅,又服十全大補湯百劑而愈。

定痛二十齊氏曰:瘡疽之證候不同,凡寒熱虛實皆能為痛,故止痛之法,殊非一端,世人皆謂乳,沒珍貴之藥可住疼痛,而不知臨病制宜,自有方法。蓋熱毒之痛者,以寒涼之藥折其熱而痛自止也。寒邪之痛,以溫熱之劑熨其寒則痛自除也。因風而痛者除其風,因濕而痛者導其濕,燥而痛者潤之,塞而痛者通之,虛而痛者補之,實而痛者瀉之,因膿鬱而閉者開之,惡肉侵潰者去之,陰陽不和者調之,經絡秘澀者利之,臨機應變,方為上醫,不可執方而無權也。

立齋曰:瘡瘍之作,由六淫七情所傷,其痛也,因氣血凝滯所致。假如熱毒在內,便秘而作痛者,內疏黃連湯導之。熱毒熾盛,焮腫而作痛者,黃連解毒湯治之,不應,仙方活命飲解之。瘀血凝滯而作痛者,乳香定痛丸和之。

作膿而痛者,托裏消毒散排之,膿脹而痛者鍼之,膿潰而痛者補之。若因氣虛而痛,四君加歸,耆。血虛而痛,四物加參,耆。腎虛而痛,六味地黃丸。口乾作渴,小便頻數者,加減八味丸。此皆止痛之法也,慎勿概用寒涼之藥。況血氣喜溫而惡寒,若冷氣入裏,血即凝滯,反為難瘥之證矣。丹溪云:膿出而反痛,此為虛也,宜補之,穢氣所觸者和解之,風寒所逼者溫散之,若專用龍竭生肌,乳沒止痛,吾知其必無效也。

凡癰毒焮腫赤痛之甚者,雖內治之法已具如前,然煎劑功緩而痛急難當者,必須外用敷藥。既欲其止痛,又欲其散毒,則無如降癰散之神妙也。

生肌收口附成漏證二十一陳良甫曰:癰疽之毒有淺深,故收斂之功有遲速,斷不可早用收口之藥,恐毒氣未盡,後必復發,為患匪輕。若癰久不合,其肉白而膿少者,此氣血俱虛,不能潮運,而瘡口冷澀也。每日用艾葉一把煎湯,避風熱洗,及燒松香煙薰之,或用豬蹄湯洗之,更以神異膏貼之,必須守禁調理,否則不效。又曰:脈得寒則下陷,凝滯肌肉,故曰留連肉腠,是為冷漏,須溫補之。

丹溪曰:諸經惟少陽,厥陰之生癰者宜須防之,以其多氣少血也。血少則肌肉難長,故瘡久未合,必成敗證。苟反用驅利毒藥,以伐其陰分之血,禍不旋踵矣。立齋曰:肌肉者,脾胃之所主;收斂者,血氣之所使,但當純補脾胃,不宜泛敷生肌之劑。夫瘡不生肌而色赤甚者,血熱也,四物加山梔,連翹。

色白而無神者,氣虛也,四君加當歸,黃耆。晡熱內熱,陰血虛也,四物加參,朮。膿水清稀者,氣血虛也,十全大補湯。食少體倦,脾氣虛也,補中益氣湯。煩熱作渴,飲食如常,胃火也,竹葉黃耆湯,不應,竹葉石膏湯。熱渴而小便頻數,腎水虛也,用加減八味丸料煎服。若敗肉去後,新肉微赤,四沿白膜者,此胃中生氣也,但用四君子湯以培補之,則不日自斂,若妄用生肌之藥,餘毒未盡而反益甚耳。

殊不知瘡瘍之作,由胃氣不調;瘡瘍之潰,由胃氣腐化;瘡瘍之斂,由胃氣榮養。東垣云:胃乃發生之源,為人生之本。丹溪亦謂治瘡瘍當助胃壯氣,使根本堅固。誠哉是言也,可不慎歟。又曰:若肌肉傷而瘡口不斂,用六君子湯以補脾胃。若氣虛惡寒而瘡口不斂,用補中益氣湯以補脾肺。若血虛發熱而瘡口不斂,用四物,參,朮以滋肝脾。若膿多而瘡口不斂,用八珍湯或十全大補湯以養血氣;如不應,但用四君,歸,耆以補脾胃;更不應,乃屬命門火衰,急用八味丸以壯火生土。

若脈數發渴者難治,以真氣虛而邪氣實也。又曰:生肌之法,當先理脾胃,助氣血為主。若氣血俱虛不能生者,當用托裏之劑。若有風寒襲於瘡所不能生者,宜用豆豉餅灸之。若流注頑瘡,內有膿管,或瘀肉,或?核,須用鍼頭散腐之,錠子尤妙。如背瘡杖瘡湯火瘡大潰,當用神效當歸膏,則能去腐生新止痛,大有神效。

又曰:癰疽潰後,毒盡則肉自生。常見世之治者,往往用龍骨,血竭之屬以求生肌,殊不知餘毒未盡,肌肉何以得生,氣血既虛,龍,竭豈能得效。設若膿毒未盡就用生肌,則反增潰爛,壯者輕者不過復潰,或遲斂而已,怯者重者必致內攻,或潰爛不斂,反致危矣。又曰:凡瘡瘍成漏,皆因元氣不足,營氣不從。陽氣虛寒,則寒氣逆於肉裏,稽留血脈,腐潰既久,即成是患。故凡治不足之證,於其初患,便當內用參,耆,歸,朮溫補脾胃,外用桑枝?熨接補陽氣,使自消散。

若久而不能成膿,亦用前二法補助以速之。若膿既成而不潰,用艾於當頭灸數炷而出之,卻服十全大補湯。患者又當慎起居,節飲食,庶幾收斂。若用冷鍼開刺,久而內出清膿,外色黑黯,或誤用生肌散速其口斂,反束其邪,必成敗證。

諸瘡患久成漏,常有膿水不絕,其膿不臭。若無歹肉者,法用炮附子去皮尖為細末,以唾津和為餅如三錢厚,安瘡上以艾炷灸之,漏大艾亦大,漏小艾亦小,但灸令微熱,不可令痛,乾則易之,每灸一二十壯不論。灸後貼以膏藥,隔二三日,又如前再灸,更服大補氣血之藥,直至肉平為度。或用炮附子切片三分厚灸之亦可。或用江西淡豆豉為餅,多灸之亦效。若瘡久成漏,外有腐肉,內有膿管,不能收口者,以鍼頭散和作細條?入口內,外用膏藥貼之,待膿管盡去,自然漸平收口;或先用灸法,數日後用此?藥;亦可仍內服十全大補等藥。

郭氏灸法:瘡疽久不收斂,及有膿水惡物,漸潰根深者,用白?,硫黃,大蒜三物,一處搗爛,看瘡大小捻作餅子,厚約三分,安於瘡上,用艾炷灸二十一壯,一灸一易,後隔四五日用藥錠,鍼頭散等藥?入瘡內,歹肉盡去,好肉長平,然後貼收斂之藥,內服應病之劑,調理即瘥矣。

一男子年逾二十,稟弱,左腿外側患毒,三月方潰,膿水清稀,肌肉不生,以十全大補湯加牛膝,二十餘劑漸愈,更以豆豉餅灸之,月餘而痊。一婦人左臂結核,年餘方潰,膿清不斂,一男子患貼骨癰,腿細短軟,瘡口不合,俱用十全大補湯,外以附子餅及貼補藥膏,調護得宜,百劑而愈。大凡不足之證,宜大補之劑兼灸,以補接陽氣,祛散寒邪為上。京師董賜年逾四十,胸患瘡成漏,日出膿碗許,喜飲食如常,以十全大補湯加貝母,遠志,白斂,續斷,灸以附子餅,膿漸少,謹調護,歲餘而愈。薛按

用香散藥二十二伍氏曰:氣血聞香則行,聞臭則逆。大抵瘡瘍多因營氣不從,逆於肉理,故鬱聚為膿,得香散藥則氣流行,故當多服五香連翹湯,萬金散,清心內固金粉散。凡瘡本腥穢,又聞臭濁則愈甚,若毒氣入胃則為欬逆,古人用此,可謂有理。且如飲食,調令香美則益脾土,養真元,保其無虞矣。

立齋曰:今人有瘡瘍,不審元氣虛實,病之表裏,病者多喜內消,而醫者即用十宣散及敗毒散,流氣飲之類,殊不知十宣散雖有參,耆,然防風,白芷,厚朴,桔梗皆足以耗氣,況不分經絡,時令,氣血多少而概用之乎?敗毒散乃發表之藥,果有表證,亦止宜一二服,多則元氣反損,其毒愈盛,雖有人參,莫能補也,況非表證而用之乎?流氣飲乃耗血之劑,果氣結膈滿,亦止宜二三服,多則血氣愈傷。

夫血氣凝滯,多因榮衛氣弱不能運行,豈可復用流氣飲以益其虛?況諸經氣血多寡不同,而流氣飲通行十二經,則諸經皆為所損,反為敗證,雖有芎,歸,亦難倚仗,若服之過度,則氣虛血耗,何以成膿?苟不察其由而泛投剋伐之劑,能無危乎?此三藥者,其不可輕用亦明矣。河間云:凡瘡止於一經,或兼二經者,止當求責其經,不可干擾餘經也。

槐花酒二十三槐花治濕退熱之功最為神速,大抵腫毒非用蒜灸及槐花酒先去其勢,雖用托裏諸藥,其效未必甚速,惟胃寒之人不可過用。

滁州于侍御,髀髁患毒痛甚,服消毒藥其勢未減,即以槐花酒一服,勢遂大退,再以托裏消毒之藥而愈。王通府患發背十餘日,勢危脈大,先以槐花酒二服殺退其勢,更以敗毒散二劑,再以托裏藥數劑,漸潰。又用桑柴燃灸患處,每日灸良久,仍以膏藥貼之,灸至數次,膿潰腐脫,以托裏藥加白朮,陳皮,月餘而愈。劉大尹發背六七日,滿背腫痛,勢甚危,與隔蒜灸百壯,飲槐花酒二碗,即睡覺,以托裏消毒藥十去五六,令以桑枝灸患處而潰,數日而愈。一上舍肩患疽,脈數,以槐花酒一服,勢頓退,再與金銀花,黃耆,甘草十餘服而平。薛按

忍冬酒二十四忍冬酒治癰疽發背,初發時便當服此,不問疽發何處,或婦人乳癰,皆有奇效。如或處鄉落貧家,服此亦便且效。仍兼以麥飯石膏,及神異膏貼之,甚效。

一園丁患發背甚危,令取金銀藤五六兩搗爛,入熱酒一鍾,絞取酒汁溫服,柤罨患處,四五服而平。彼用此藥治瘡,足以養身成家,遂棄園業。諸書云:金銀花治瘡瘍,未成者即散,已成者即潰,有回生之功。一男子患腦癰,其頭數多,痛不可忍,先服消毒藥不應,更以忍冬酒服之,即酣睡,覺而勢去六七,再四劑而消。又一男子所患尤甚,亦令服之,腫痛頓退,但不能平,加以黃耆,當歸,瓜蔞仁,白芷,甘草節,桔梗,數劑而愈。一男子被鬼擊,身有青痕作痛,以金銀花煎湯飲之即愈。本草謂此藥大治五種飛尸,此其驗也。

腫瘍二十五立齋曰:腫高焮痛脈浮者,邪在表也,宜托之。腫硬痛深脈沉者,邪在裏也,宜下之。外無焮腫,內則便利調和者,邪在經絡也,當調營衛。焮腫煩躁,或咽乾作渴者,宜降火。焮腫發熱,或拘急,或頭痛者,邪在表也,宜散之。大痛或不痛者,邪氣實也,隔蒜灸之,更用解毒。煩躁飲冷,焮痛脈數者,邪在上也,宜清之。惡寒而不潰者,氣虛兼寒邪也,宜宣而補之。焮痛發熱,汗多大渴,便結譫語者,結陽證也,宜下之。不作膿,或熟而不潰者,虛也,宜補之。

又曰:大抵癰腫之證,不可專泥于火為患,況稟有虛實及老弱不同,豈可概用寒涼之藥。設若毒始聚,勢不盛者,庶可消散。尤當推其病因,別其虛實,若概用涼藥,必致誤事。如膿將成,邪盛氣實者,用消毒之劑先殺其毒,雖作膿不為大苦,潰亦不甚,若就用托裏,必益其勢。如膿將成不成及不潰者,方用托裏。膿成勢盛者鍼之,膿一出,諸證悉退矣。  丹溪曰:腫瘍內外皆壅,宜以托裏表散為主,如欲用大黃,寧無孟之非。潰瘍內外皆虛,宜以補接為主,如欲用香散,未免虛虛之失。

愚意前論腫瘍有云忌補宜下者,有云禁用大黃者,此其為說若異,而亦以證有不同耳。蓋忌補者,忌邪之實也。畏攻者,畏氣之虛也。即如腫瘍多實,潰瘍多虛,此其常也。然腫瘍亦多不足,則有宜補不宜瀉者;潰瘍亦或有餘,則有宜瀉不宜補者,此其變也。或宜補,或宜瀉,總在虛實二字。然虛實二字最多疑似,貴有定見。如火盛者,宜清者也。氣滯者,宜行者也。既熱且壅,宜下者也。

無滯無壅,則不宜妄用攻下,此用攻之宜禁者也。至若用補之法,亦但察此二者,凡氣道壅滯者不宜補,火邪熾盛者不宜溫。若氣道無滯,火邪不甚,或飲食二便清利如常,而患有危險可畏者,此雖未見虛證,或腫瘍未潰,亦宜即從托補。何也?蓋恐困苦日久,無損自虛,若能預固元氣,則毒必易化,膿必易潰,口必易斂,即大羸大潰猶可望生。若必待虛證疊出,或既潰不能收斂,而後勉力支持,則輕者必重,重者必危,能無晚乎?此腫瘍之有不足也,所係非細,不可不察。

向予長男生在癸丑及乙卯五月,甫及二週而患背疽。初起時,背中忽見微腫,數日後按之,則根深漸闊,其大如碗,而皮色不變,亦不甚痛。至十餘日,身有微熱,其勢滋甚,因謀之瘍醫。或云背疽,或云痰氣,或曰葷腥溫補,一毫不可入口。乃投以解毒之藥,一劑而身反大熱,神氣愈困,飲食不進矣。予危懼之甚,因思丹溪有云:癰疽因積毒在臟腑,當先助胃氣為主,使根本堅固,而以行經活血佐之。又曰:但見腫痛,參之脈證虛弱,便與滋補,氣血無虧,可保終吉。

是誠確論也。因卻前醫,而專固元氣以內托其毒,遂用人參三錢,製附子一錢,佐以當歸,熟地,炙甘草,肉桂之屬,一劑而飲食頓進,再劑而神彩如舊,抑何神也。由是弛其口腹,藥食並進,十劑而膿成。以其根深皮厚,復用鍼出膿甚多,調理月餘而愈。向使傾信庸流,絕忌溫補滋味,專意解毒,則胃氣日竭,毒氣日陷,飲食不進,倘致透隔內潰,則萬萬不保矣。且此兒素無虛病,何敢乃爾?蓋以其既屬陰證,又無實邪,見自確真,故敢峻補脾腎,方保萬全。鳴呼!醫之關係,皆是類也。因錄此按,用告將來,以見腫瘍潰瘍,凡虛證未見,而但無實熱壅滯可據者,便宜托補。

如此則其受益于不識不知,有非可以言語形容者。新按  腫瘍不足二十六汪太夫人年逾八十,腦疽已潰,發背繼生,頭如粟米,脈大無力,此膀胱經濕熱所致,然脈大無力,乃血氣衰也。遂以托裏消毒散,數服稍可,更加參,耆之劑,雖瘡起而作渴,此氣血虛甚,以人參,黃耆各一兩,當歸,熟地各伍錢,麥冬,五味各一錢,數服渴止而愈。此不有臟腑能言,氣血能告,豈能省悟,病者至死皆歸於命,深可哀也。

又有患者氣質素實,或有痰不服補劑,然不知膿血內潰,氣血並虛,豈不宜補?余常治瘡,陰用參,耆大補之劑,陽書敗毒之名,與服之俱不中滿,瘡亦隨效,虛甚者尚加薑,桂,甚至附子,未嘗有不效也。薛按  潰瘍二十七立齋曰:膿熟不潰者,陽氣虛也,宜補之。瘀肉不腐者,宜大補陽氣,更以桑木灸之。膿清不斂者,氣血俱虛,宜大補。

膿後食少無睡,或發熱者,虛也,宜補之。倦怠懶言,食少不睡者,虛也,宜補之。寒氣襲於瘡口,不能收斂,或陷下不斂者,溫補之。脈大無力或微澀者,氣血俱虛也,峻補之。出血或膿多,煩躁不眠者,乃亡陽也,急補之。凡膿潰而清,或瘡口不合,或聚腫不赤,肌寒肉冷,自汗色脫者,皆氣血俱虛也,非補不可。

凡膿血去多,瘡口雖合,尤當補益,務使氣血平復,否則更患他證,必難治療也。又曰:大抵膿血大泄,當大補血氣為先,雖有他證,以末治之。凡癰疽大潰,發熱惡寒,皆屬氣血虛甚,若左手脈不足者,補血藥當多於補氣藥;右手脈不足者,補氣藥當多於補血藥,切不可發表。大凡癰疽全藉血氣為主,若患而不起,或潰而不腐,或不收斂,及膿少或清,皆血氣之虛也,俱宜大補之,最忌攻伐之劑。亦有膿反多者,乃氣血虛而不能禁止也。常見氣血充實之人患瘡者,必腫高色赤,易腐潰而膿且稠,又易於收斂。怯弱之人多不起發,不腐潰,及難於收斂,若不審察而妄投攻劑,虛虛之禍不免矣,及患後更當調養。

若瘰?流注之屬,尤當補益也,否則更患他證,必難措治,慎之。又曰:潰瘍若屬氣血俱虛,固所當補,若患腫瘍而氣血虛弱者,尤宜預補,否則雖潰而不斂矣。又凡大病之後,氣血未復,多致再發,若不調補,必變為他證而危。或誤以瘡毒復發,反行攻伐,則速其不起,深可為戒也。又曰:若瘡瘍腫焮痛甚,煩躁脈大,則辛熱之劑不但腫瘍不可用,即潰瘍亦不可用也。

《太平聖惠方》云:凡癰疽膿潰之後,脈微澀遲緩者,邪氣去而真氣將復也,為易愈。若脈來沉細而直者,裏虛而欲變證也。若膿血既去,則當脈靜身涼,腫消痛息,如傷寒表證之得汗也。若反發熱作渴,脈洪數者,此真氣虛而邪氣實也,死無疑矣。

潰瘍有餘二十八潰瘍有餘之證,其辨有四:蓋一以元氣本強,火邪本盛,雖膿潰之後而內熱猶未盡除,或大便堅實而能食脈滑者,此其形氣病氣俱有餘,仍宜清利,不宜溫補,火退自愈,亦善證也。一以真陰內虧,水不制火,膿既泄而熱反甚,脈反躁者,欲清之則正氣以虛,欲補之則邪氣愈甚,此正不勝邪,窮敗之證,不可治也。一以毒深而潰淺者,其肌腠之膿已潰,而根盤之毒未動,此乃假頭非真潰也,不得遽認為潰瘍而概施托補,若誤用之,則反增其害,當詳辨也。

又有一種元氣已虛,極似宜補,然其稟質滯濁,肌肉堅厚,色黑而氣道多壅者,略施培補,反加滯悶,若此輩者,真虛既不可補,假實又不可攻,最難調理,極易招怨,是亦不治之證也。總之,潰瘍有餘者十之一二,故潰瘍宜清者少;腫瘍不足者十常四五,故腫瘍宜補者多,此亦以癰疽之危險,有關生死者為言,故貴防其未然也。至若經絡浮淺之毒,不過腫則必潰,潰則必收,又何必卷卷以補瀉為辨也,觀者審之。

男子年逾三十,腹患癰腫,脈數喜冷。齊氏云:瘡瘍腫起堅硬,瘡疽之實也。河間云;腫硬木悶,煩躁飲冷,邪氣在內也。遂用清涼飲倍加大黃,三劑稍緩;次以四物湯加芩,連,山梔,木通,四劑遂潰;更以十宣散去參,耆,肉桂,加金銀花,天花粉,漸愈。彼欲速效,自服溫補藥,遂致肚腹俱腫,小便不利。

仍以清涼飲治之,膿潰數碗,再以托裏藥而愈。趙宜人年逾七旬,患鬢疽已潰,焮腫甚痛,喜冷脈實,大便秘澀。東垣曰:煩躁飲冷,身熱脈大,精神昏悶者,皆臟腑之實也。遂以清涼飲一劑,腫痛悉退,更以托裏消毒藥三十餘劑而平。若謂年高潰後,投以補劑,實實之禍不免矣。薛按

潰瘍作痛二十九立齋曰:膿出而反痛者,虛也,宜補之。脈數虛而痛者,屬虛火,宜滋陰。脈數實而痛者,邪氣實也,宜泄之。脈實便秘而痛者,邪在內也,宜下之。脈澀而痛者,氣血虛寒也,溫補之。大抵瘡之始作也,先發為腫,氣血鬱積,蒸肉為膿,故多痛。膿潰之後,腫退肌寬,痛必漸減。若反痛者,乃虛也,宜補之。亦有穢氣所觸者,宜和解之。風寒所逼者,宜溫散之。

丁蘭年二十餘,股內患毒日久,欲求內消。診其脈滑數,知膿已成,因氣血虛不潰,遂刺之,膿出作痛,以八珍湯治之,少可;但膿水清稀,更以十全大補湯加炮附子五分,數劑漸愈;仍服十全大補湯三十餘劑而痊。

一僧股內患腫一塊,不痛不潰,治以托藥,二十餘劑膿成,刺之作痛。予謂腫而不潰,潰而反痛,此氣血虛甚也,宜峻補之。彼云氣無補法。予謂正氣不足,不可不補,補之則氣化而痛邪自除。遂以參,耆,歸,朮,熟地黃治之,兩月餘而平。薛按

潰瘍發熱附惡寒三十用手摸熱有三法:以輕手捫之則熱,重按之則不熱,是熱在皮毛血脈也;重按之至筋骨之分則熱,蒸手極甚,輕手則不熱,是邪在筋骨之間也;不輕不重按之而熱,是熱在筋骨之上,皮毛血脈之下,乃熱在肌肉也。  仲景曰:脈虛則血虛,血虛生寒,陽氣不足也。寸口脈微為陽不足,陰氣上入陽中則洒淅惡寒。尺脈弱為陰不足,陽氣下陷入陰中則發熱也。

王氏曰:病熱而脈數,按之不鼓動,乃寒盛格陽而致之,非熱也。形證似寒,按之而脈氣鼓擊於指下盛者,此為熱甚拒陰而生病,非寒也。

東垣曰:發熱惡熱,大渴不止,煩躁肌熱,不欲近衣,或目痛鼻乾,但脈洪大,按之無力者,非白虎湯證也,此血虛發躁,當以當歸補血湯主之。又有火鬱而熱之證,如不能食而熱,自汗氣短者,虛也,當以甘寒之劑瀉熱補氣。如能食而熱,口舌乾燥,大便難者,當以辛苦大寒之劑下之,以瀉火保水。又曰:晝則發熱,夜則安靜,是陽氣自旺於陽分也。晝則安靜,夜則發熱煩躁,是陽氣下陷入陰中也,名曰熱入血室。晝夜發熱煩躁,是重陽無陰也,當亟瀉其陽,峻補其陰。

立齋曰:脈浮或弱而熱或惡寒者,陽氣虛也,宜補氣。脈澀而熱者,血虛也,宜補血。脈浮數發熱而痛者,邪在表也,宜散之。脈沉數發熱而痛者,邪在裏也,當下之。午前熱者,補血為主。午後熱者,補氣為主。左手脈小於右手而熱者,用血藥多於氣藥。右手脈小於左手而熱者,用氣藥多於血藥。

發熱煩躁三十一王太僕曰:大寒而甚,熱之不熱,是無火也,當治其心。大熱而甚,寒之不寒,是無水也。熱動復止,倏忽往來,時動時止,是無水也,當補其腎。故心盛則生熱,腎盛則生寒。腎虛則寒動於中,心虛則熱收於內。又熱不勝寒,是無火也;寒不勝熱,是無水也。夫寒之不寒,責其無水;熱之不熱,責其無火。熱之不久,責心之虛;寒之不久,責腎之弱。治者當深味之。

立齋曰:瘡瘍發熱煩躁,或出血過多,或膿潰大泄,或汗多亡陽,或下多亡陰,以致陰血耗散,陽無所依,浮散於肌表之間而非火也。若發熱無寐者,血虛也,用聖愈湯。兼汗不止,氣虛也,急用獨參湯。發熱煩躁,肉?筋惕,血氣俱虛也,用八珍湯。大渴面赤,脈洪大而虛,陰虛發熱也,用當歸補血湯。肢體微熱,煩躁面赤,脈沉而微,陰盛發躁也,用四君加薑,附。

作嘔三十二立齋曰:喜熱惡寒而嘔者,宜溫養胃氣。脈細腸鳴,腹痛滑瀉而嘔者,宜托裏溫中。喜寒惡熱而嘔者,宜降火。脈實便秘而嘔者,宜瀉火。若不詳究其源,而妄用攻毒之藥,則腫者不能潰,潰者不能斂矣。雖丹溪曰:腫瘍時嘔,當作毒氣攻心治之;潰瘍時嘔,當作陰虛補之。殊不知此大概之言耳。況今之熱毒內攻而嘔者,十纔一二;脾胃虛寒,或痰氣而嘔者,十居八九,故不可執以為言也。

又曰:凡癰瘍腫赤,痛甚煩躁,脈實而嘔者,為有餘,當下之。若腫硬不潰,脈弱而嘔者,乃陽氣虛弱,當補之。若嘔吐少食者,乃胃氣虛寒,當溫補脾胃。若痛傷胃氣,或感寒邪穢氣而嘔者,雖在腫瘍,當助胃壯氣,若妄用攻伐,多致變證不治。

薛氏《樞要》曰:瘡瘍作嘔,不可泥於熱毒內攻,而概用敗毒等藥。如熱甚焮痛,邪氣實也,仙方活命飲解之。作膿焮痛,胃氣虛也,托裏消毒散補之。膿熟脹痛,氣血虛也,先用托裏散,後用鍼以泄之。焮痛便秘,熱壅於內也,內疏黃連湯導之。若因寒藥傷胃而嘔者,托裏健中湯。胃寒少食而嘔者,托裏益中湯。  中虛寒淫而嘔者,托裏溫中湯。肝木乘脾而嘔者,托裏抑清湯。胃脘停痰而嘔者,托裏清中湯。脾虛自病而嘔者,托裏益黃湯。鬱結傷脾而嘔者,托裏越鞠湯。

又曰:大凡諸瘡作嘔,若飲冷便秘,是熱毒也,黃連消毒散解之。飲冷便實,是胃火也,竹葉石膏湯清之。懶食飲湯,是胃虛也,補中益氣湯補之。大便不實,喜飲熱湯,是脾胃虛寒也,六君加炮薑以溫之。常見脾胃虛弱者,用前散反心隔陰冷致嘔,而喉舌生瘡,乃腎水枯涸,虛火炎上也,其證甚惡,急用加減八味丸,亦有得生者。

熱毒作嘔證,如劉貴患腹癰,焮痛煩躁,脈實作嘔,河間云:瘡瘍者,火之屬,須分內外以治其本。若脈沉實者,先當疏其內,以絕其源。又曰:嘔噦心煩,脈沉而實,腫硬木悶,或皮肉不變,邪氣在內,宜用內疏黃連湯治之。然作嘔脈實,毒在內也,遂以前湯通利二三行,諸證悉去,更以連翹消毒散而愈。金臺王時亨年逾四十,患臂毒焮痛作嘔,服托裏消毒藥愈甚。予用涼膈散,二劑頓退,更以四物湯加芩,連四劑而消。薛按

胃寒作嘔證:如顧浩室人,年逾四十,患發背,治以托裏藥而潰,忽嘔而瘡痛,胃脈弦緊,彼以為餘毒內攻。東垣云:嘔吐無時,手足厥冷,臟腑之虛也。丹溪云:潰後發嘔不食者,濕氣侵于內也。又云:膿出而反痛,此為虛也。今胃脈弦緊,木乘土位,其虛明矣。予欲以六君子湯加酒炒芍藥,砂仁,藿香治之,彼自服護心散,嘔愈甚。復邀治,仍用前藥,更以補氣血藥,兩月而愈。大抵濕氣內侵,或感穢氣而作嘔者,必喜溫而脈弱;熱毒內攻而作嘔者,必喜涼而脈數,必須辨認明白。

亦有大便不實,或腹痛,或膨脹,或嘔吐,或吞酸噯腐,此皆腸胃虛寒也,以理中湯治之;如不應,加熟附子二三片。予嘗飲食少思,吞酸噯腐,諸藥不應,惟服理中湯及附子理中丸有效。蓋此證皆因中氣虛寒,不能運化鬱滯所致,故用溫補之劑,使中氣溫和,自無此證矣。張生患漆瘡作嘔,由中氣虛弱,漆毒侵之。予以六君子湯加砂仁,藿香,酒炒芍藥治之,彼不信,另服連翹消毒散,嘔果甚,復邀治,仍以前藥,外用麻油調鐵銹末塗之而愈。薛按

戴氏曰:如惡心者,無聲無物,欲吐不吐,欲嘔不嘔,雖曰惡心,實非心經之病,皆在胃口上,宜用生薑,蓋能開胃豁痰也。名元禮,南院使

作渴三十三李氏曰:人病疽多有愈後發渴而不救者,十有八九,或先渴而後患疽者,尤為難治,急用加減八味丸可免前患。若疽安而渴者,服此丸則渴止;疽安而未渴者,預服此丸則永不生渴;或未發疽而先發渴者,服此不惟渴止,且疽亦不作,氣血加壯,真神劑也。又曰:癰疽已安之後,或未安之際,口舌燥黃如雞內金者,乃腎水枯竭,心火上炎,此證最惡。古人云:玉華池竭七廟亡。若誤投以丹藥,則禍在反掌,急用加減八味丸,桑枝煎,五味子湯以滋補之。

又云:一貴人病疽,未安而渴作,一日飲水數升,予以加減八味丸治之。諸醫大笑云:此能止渴,我輩當不復業醫。皆用木瓜,紫蘇,烏梅,人參,茯苓,百藥煎等劑,服多而渴愈甚。不得已用此藥,三日渴止,久服遂不復渴,飲食加倍,健於少壯。蓋此藥非出鄙見,自為兒時聞先君言,有人病渴用渴藥,累年不愈,一名醫使服此藥,降心火,生腎水為最。家藏此方,親用嘗驗,患者當知所鑒。詳《外科精要》。

馬益卿曰:癰疽作渴,乃氣血兩虛,宜用參,耆以補氣,當歸,地黃以養血。或用黃耆六一湯,或用忍冬丸。其方以忍冬藤入瓶內,加無灰酒,微火煨一宿,取出晒乾,少加甘草,俱為末,仍用餘酒調糊為丸,桐子大,每服百餘丸,溫酒下。兼治五痔諸癭氣。

立齋曰:尺脈大或無力而渴者,宜滋陰降火。上部脈沉實而渴者,宜瀉火。上部脈洪數而渴者,宜降火。胃脈數而渴者,宜清胃火。氣虛不能生津液而渴者,宜補中氣。脈大無力或微弱而渴者,宜補氣血。膿血大泄,或瘡口出血而渴者,宜大補氣血;如不應,急用獨參湯。

薛氏《樞要》曰:瘡瘍作渴,若焮腫發熱,便利調和者,上焦熱也,用竹葉石膏湯。腫痛發熱,大便秘澀者,內臟熱也,用四順清涼飲。焮腫痛甚者,熱毒蘊結也,用仙方活命飲。漫腫微痛者,氣血虛壅也,用補中益氣湯。若胃火消爍而津液短少者,用竹葉黃耆湯。若胃氣虛弱不生津液者,用補中益氣湯。

若胃氣受傷,內無津液者,用七味白朮散。若腎水乾涸作渴,或口舌乾燥者,用加減八味丸。或先口乾作渴,小便頻數,而後患疽,或疽愈後作渴飲水,或舌黃乾硬,小便數而疽生者,尤其惡也。苟能逆知其因,預服加減八味丸,補中益氣湯以滋化源,可免是患。《心法》曰:予治瘡瘍作渴,不問腫潰,但脈數發熱而渴,以竹葉黃耆湯治之。脈不數,不發熱,或脈數無力而渴,或口乾,以補中益氣湯。若脈數而便秘,以清涼飲。若尺脈洪大,按之無力而渴,以加減八味丸。若治口燥舌黃,飲水不歇,此丸尤效。

瀉痢三十四立齋曰:瘡瘍大便泄瀉,或因寒涼剋伐,脾氣虧損,或因脾氣虛弱,食不剋化,或因脾虛下陷,不能升舉,或因命門火衰,不能生土,或因腎經虛弱,不能禁止,或因脾腎虛寒,不能司職。所主之法:若寒涼傷脾,六君加木香,砂仁,送二神丸。脾虛下陷,用補中益氣送二神丸。命門火衰,用八味丸料送四神丸。腎虛不禁,用薑附湯加吳茱萸,五味。脾腎虛寒,用參附湯送四神丸。《病機》云:脈沉而細,身不動作,睛不瞭瞭,飲食不下,鼻準氣息者,薑附湯主之。身重四肢不舉者,參附湯主之。

仲景云:下痢腸鳴,當溫之。脈遲緊痛未止,當溫之。大孔痛,當溫之。心痛,當救裏,可與理中,附子,四逆輩。《精要》云:癰疽嘔瀉,腎脈虛者不治。凡此難治之證,如按前法治之,多有可生者。

御醫王彭峰之內,年逾四十,背疽不起發,泄瀉作嘔,食少厥逆,脈息如無,屬陽氣虛寒,用大補劑加附子,薑,桂不應;再加附子二劑,瀉愈甚;更以大附子,薑,桂各三錢,參,耆,歸,朮各五錢,作一劑,腹內始熱,嘔瀉乃止,手足漸溫,脈息遂復;更用大補而潰,再用托裏而斂。

十年後,仍患脾胃虛寒而歿。薛按  大便秘結三十五立齋曰:瘡瘍大便秘結,若作渴飲冷,其脈洪數而有力者,屬實火,宜用內疏黃連湯。若口乾飲湯,其脈浮大而無力者,屬氣虛,宜用八珍湯。若腸胃氣虛血燥而不通者,宜用十全大補湯培養之。

若瘡證屬陽,或因入房傷腎而不通者,宜用前湯加薑,附回陽,多有得生者。若飲食雖多,大便不通,而肚腹不脹者,此內火消爍,切不可通之。若肚腹痞脹而直腸乾涸不通者,宜用豬膽汁導之。若誤行疏利,復傷元氣,則不能潰斂。經曰:腎開竅于二陰。藏精於腎,津液潤則大便如常。若潰瘍有此,因氣血虧損,腸胃乾涸,當大補為善。設若不審虛實,而一於疏利者,鮮有不誤。若老弱或產後而便難者,皆氣血虛也,豬膽汁最效,甚者多用之。更以養血氣藥助之,萬不可妄行攻伐。

居賓鷗仲夏患發背,黯腫尺餘,皆有小頭如鋪粟狀,四日矣,此真氣虛而邪氣實也。遂隔蒜灸之,服活命飲二劑,其邪頓退。乃純補其真陰,又將生脈散以代茶飲,瘡邪大退。余因他往,三日復視之,飲食不入,中央肉死,大便秘結,小便赤濁。余曰:中央肉死,毒氣盛而脾氣虛也;大便不通,腸虛而不能傳送也;小便赤濁,脾虛而火下陷也,治亦難矣。彼始云:莫非間斷補藥之過也?余曰:然。

乃急用六君子加當歸,柴胡,升麻,飲食漸進,大便自通。外用烏金膏塗中央三寸許,四圍紅腫漸消,中央黑腐漸去。乃敷當歸膏,用地黃丸與前藥間服,將百劑而愈。薛按

小便淋澀不利三十六立齋曰:瘡瘍小便淋漓頻數,或莖中澀者,腎經虧損之惡證也,宜用加減八味丸以補陰。足脛逆冷者,宜用八味丸以補陽,若小便頻而黃者,宜用四物湯加參,朮,麥門,五味以滋肺腎。若小便短而少者,宜用補中益氣君山藥,麥門,五味以補脾肺。若熱結膀胱而不利者,宜用五淋散以清熱。若脾氣燥熱而不能化者,宜用黃芩清肺飲以滋陰。若膀胱陰虛,陽無以生者,宜用滋腎丸。若膀胱陽虛,陰無以化者,宜用六味地黃丸。

腎虛之患,多傳此證,非滋化源則不救,若用黃檗,知母反瀉其陽,是速其危也。若老人陰痿思色,精氣內敗,莖中痛而不利者,用加減八味丸加車前子,牛膝;不應,更加附子,多有復生者。若精已竭而復耗之,大小便中牽痛,愈痛則愈便,愈便則愈痛,以前藥加附子,亦有復生者。王太僕云:無陰則陽無以化,無陽則陰無以生,當滋其化源。若專用淡滲,復損真陰,乃速其危也。

發痙三十七立齋曰:瘡瘍發痙,因氣血虧損,或為外邪所搏,或內虛鬱火所致。其形則牙關緊急,四肢勁強,或腰背反張,肢體抽搐。其有汗而不惡寒者曰柔痙,風能散氣,故有汗也。其無汗而惡寒者曰剛痙,寒能澀血,故無汗也。皆由亡血過多,筋無所養,故傷寒汗下過多,與潰瘍產後多患之。乃敗證也。若大補氣血,多有可治者,若作風治,速其危矣。痙論法俱詳見雜證謨十二卷痙證門,所當參閱。

無寐三十八立齋曰:瘡瘍潰後無寐,發熱煩躁,血虛也,聖愈湯。自汗不止,無寐,氣虛也,四君加黃耆,五味子。發熱煩躁,肉?筋惕,氣血虛也,八珍湯。大渴面赤,脈洪大而浮,陰虛發熱也,當歸補血湯。肢體微熱,煩躁面赤,脈沉微,陰盛發躁也,四君加薑,附。

瘡瘍出血三十九立齋曰:瘡瘍出血,因五臟之氣虧損,虛火動而錯經妄行也,當求其經,審其因而治之。若肝熱而血妄行者,宜四物加炒山梔,芩,朮,丹皮。肝虛而不能藏血者,六味地黃丸。心虛而不能主血者,四物加炒黃連,丹皮,苓,朮。脾虛熱而不能統血者,四君子加炒梔子,丹皮。若脾經鬱結,用歸脾湯加五味子。脾肺氣虛,用補中益氣湯加五味子。

氣血俱虛,用十全大補湯。陰火動者,用六味丸加五味子。大凡失血過多,見煩熱發渴等證,勿論其脈急,用獨參湯以補氣。經云:血生於氣。苟非參,耆,歸,朮,甘溫等劑,以生心肝之血,決不能愈。若發熱脈大者不治。凡患血證,皆當以犀角地黃湯為主。

戒忌調護四十李氏云:病疽之人,當戒酒?,炙?,醃臘,生冷,油膩,雞鵝,魚腥之類。若起居七情,尤當深戒,務令臥室潔淨馨香,使氣血流暢。仍忌僧道孝子,產婦經婦,及雞犬貓畜之類。若背疽難於隱几,宜用綠豆十斗作一袋,隱伏其上,以解毒涼心也。又曰:大凡臟腑已利,瘡毒已潰,氣血既虛,最當調護。若發熱而服涼藥,無不致禍。

立齋曰:綠豆性寒,主丹毒煩熱,風疹或金石所發,實熱煩渴,飲食如常,證屬純陽者,極宜用之,否則不可輕用也。又曰:瘡瘍食肉,乃自棄也。瘡瘍之毒,發於營氣,今反助之,與自棄何異?雖用藥施治,亦不能愈。

東垣云:胃為五臟之根本,胃氣一傷,諸證皆虛,七惡蜂起,可不慎哉。

愚按:瘡瘍當忌葷腥,然以愚見言之,則惟熱火證及疔毒陽癰,則毫不可犯,宜切慎也。至若營衛大虛而毒不能化,肉不能長,凡宜溫宜補等證,豈亦不宜滋補乎?故古人號黃耆為羊肉,則既宜黃耆,未有不宜羊肉者,惟豬肉,牛肉,醇酒,及傷脾助濕等物,則不可不忌。

陰陽證變四十一太監劉關患發背,腫痛色紫,診其脈息沉數。陳良甫云:脈數發熱而痛者,發於陽也,且瘡瘍赤甚則紫,即火極似水也。詢之,嘗服丹石藥半載,乃積溫成熱所致。遂以內疏黃連湯,再服稍平;更用排膿消毒藥,及豬蹄湯,太乙膏而愈。經曰:色與脈當相參應,治之者在明亢害承制之理,陰陽變化之機焉耳。舉人潘光甫,年四十,患腦疽焮腫,診其脈沉靜。予謂此陽證陰脈斷不起,已而果然。蓋瘡瘍之證雖屬心火,尤當分表裏虛實,果元氣充實,內有實火者,寒劑或可責效。若寒涼過度,使胃寒脾弱,陽證變陰,或結而不潰,潰而不斂,陰陽乖戾,水火交爭,死無日矣。薛按

論列方外科上參附湯補三七。八珍湯補十九。聖愈湯補九一。回陽湯外三七。敗毒散敗三六。

四神丸熱一五一。五淋散寒百十七。薑附湯熱三二。獨參湯補三五。理中湯熱一。

滋腎丸寒一六三。二神丸熱百五十。麻黃湯散一。清胃散寒五四。托裏散外四三。

六君子湯補五。歸脾湯補三二。八味丸補一二一。沖和湯外二四。流氣飲外五五。

五香湯未入,即外五一方。四君子湯補一。四物湯補八。六味丸補百二十。

護心散外七二。清涼飲外九十。涼膈散痘八三。十宣散痘十四。濟陰湯外八五。

萬金散外六七。奪命丹外七七。忍冬酒外百二。遠志酒外百六。桑枝煎外百九。

五味子湯補五七。十全大補湯補二十。人參黃耆湯外二六。托裏消毒散外二。

托裏健中湯外十一。托裏益黃湯外十五。托裏抑青湯外十七。托裏溫經湯外十四。

丁香柿蒂散熱六四。當歸補血湯補四四。人參養營湯補二一。人參理中湯熱一。

附子理中湯外三四。白虎湯寒二。漏蘆湯外九五。蠟礬丸外七四。槐花酒外百四。

國老膏外六八。製甘草湯外六八。神仙截法外百十。仙方活命飲外一。

補中益氣湯補三十。托裏溫中湯外十二。托裏清中湯外十六。托裏益中湯外十三。

托裏越鞠湯外十九。七味白朮散小七。黃耆六一湯補四九。加減八味丸外三八。

人參平肺散寒三七。人參敗毒散散三六。竹葉黃耆湯寒七。黃連消毒散外六十。

竹葉石膏湯寒五。內疏黃連湯外九三。四順清涼飲攻二五。內固金粉散外七三。

乳香定痛丸外五七。香砂六君湯補七。附子餅外百十六。桑枝灸外百二十。

隔蒜灸外百十五。鍼頭散外一四四。麥飯石膏外一三九。陰陽散外一三三。

抑陽散外一三二。浴毒湯即百草煎之類新因三七。當歸膏外三一四。

黃連解毒湯寒一。連翹消毒散外六一。五香連翹湯外五一。黃芩清肺飲寒三八。

犀角地黃湯外四六。犀角升麻湯外四七。神仙熏照方外一二二。豆豉餅外百十七。

熨法外一二一。騎竹馬法外百十四。降癰散新因三六。烏金膏外一四二。

抑陰散外一三一。豬蹄湯外一二五。太乙膏外三百八。神異膏外三百十。

景岳全書卷之四十六終

卷之四十七賢集外科鈐下

外科鈐下發背四十二發背屬督脈,膀胱經,凡陰虛火盛,或醇酒厚味,或鬱怒房勞,或丹石熱毒,皆能致之。若腫赤痛甚,脈洪數而有力者,熱毒之證也,為易治。若漫腫微痛,色黯作渴,脈雖洪數而無力者,陰虛之證也,為難治。若不腫不痛,或漫腫色黯,脈微細者,陽氣虛甚也。尤為難治。大抵發背之證,其名雖多,總惟陰陽二證為要。若發一頭或二頭,其形焮赤腫高,發熱疼痛,頭起者為癰,屬陽易治。

若初起一頭如粟,不腫不赤,悶痛煩躁,大渴便秘,睡語咬牙,四五日間,瘡頭不計其數,瘡口各含如粟,形如蓮蓬,故名蓮蓬發,積日不潰,按之流血,至數日或八九日,其頭成片,所含之物俱出,通結一衣,揭去又結,其口共爛為一瘡,其膿內攻,其色紫黯者為疽,屬陰難治。

且此證不可大痛,又不可不痛,若見煩悶者多不治。總之,瘡瘍雖云屬火,然未有不由陰虛而致者。故經云:督脈經虛,從腦而出;膀胱經虛,從背而出,故不可專泥于火。  陳良甫曰:背疽之源有五:一天行,二瘦弱氣滯,三怒氣,四腎氣虛,五飲冷酒,食炙?,服丹藥。

立齋曰:大抵發背之證,雖發熱疼痛,形勢高大,煩渴不寧,但得脈息有力,飲食頗進,可保無虞,其膿一潰,諸證悉退。多有因膿不得外泄以致疼痛,若用敗毒寒藥攻之,反致誤事。若有膿,急鍼之,膿一出,苦楚即止。膿未成而熱毒作痛者,可用解毒之藥。亦有腐潰尺餘者,若無惡證,則投以大補之劑,肉最易生,亦無所妨。惟忌腫不高,色不赤,不焮痛,脈無力,不飲食,腫不潰,腐不爛,膿水清或膿多不止,皆屬元氣虛也,為難治,宜峻補之。

其或膿血既泄,腫痛尤甚,濃水臭敗,煩躁時嗽,腹痛渴甚,瀉利無度,小便如淋,乃惡證也,皆不可治。又,灸法曰:予常治發背,不問日期,陰陽,腫痛,或不痛,或痛甚,但未成膿,或不潰者,即與灸之,隨手取效。或麻木者,明灸之,毒氣自然隨火而散。或瘡頭如黍者,灸之尤效。亦有數日色尚微赤,腫尚不起,痛不甚,膿不作者,尤宜多灸,勿拘日期,更服甘溫托裏藥,切忌寒涼之劑。

其有勢未定者,或先用箍藥圍之,若用烏金膏點患處尤妙。凡人初覺發背,赤熱腫痛,莫辨其頭者,但以濕紙覆其上,立候視之,其紙有先乾處,即是結癰頭也,取大蒜切成片如二三錢厚薄,安於頭上,用大艾炷灸之,三壯換一蒜片,痛者灸至不痛,不痛灸至痛時方止。最要早覺早灸為上,一日二日,十灸十活,三日四日,六七活,五日六日三四活,過七日則難為力矣。

若有十數頭作一處生者,即用大蒜研成膏,作薄餅鋪頭上,聚艾於蒜餅上燒之,亦能活也。若背上初發赤腫一片,中間有一片黃粟米頭子,便用獨蒜切去兩頭,取中間半寸厚者,正安於瘡上,灸十四壯,多至四十九壯。蓋如此惡證,惟隔蒜灸及塗烏金膏有效。又,治法曰:腫硬痛深脈實者,邪在內也,可下之。

腫高焮痛脈浮者,邪在表也,宜托之。焮痛煩躁,或咽乾,火在上也,宜瀉之。腫高或不作膿者,邪氣凝結也,宜解之。腫痛飲冷,發熱睡語者,火也,宜清之。不作膿,或不潰不斂者,陽氣虛也,宜補之。瘀肉不腐,或積毒不解者,陽氣虛也,宜助陽氣。膿多或清者,氣血俱虛也,宜峻補之。脈浮大或澀而肌肉遲生者,氣血俱虛也,宜補之。右關脈弱而肌肉遲生者,宜補脾胃。

又,諸毒治法曰:如頭痛有表證者,宜先服人參敗毒散一二劑。如焮痛發熱脈數者,用金銀花散,槐花酒,神功托裏散。如疼痛腫硬脈實者,以清涼飲,仙方活命飲,苦參丸。腫硬木悶,疼痛發熱,煩躁飲冷,便秘脈沉實者,內疏黃連湯或清涼飲。大便已通,欲其作膿,宜仙方活命飲,托裏散,蠟礬丸,外用神異膏。如飲食少思,或不甘美,用六君子湯加蒮香連進三五劑,更用雄黃解毒散洗患處,每日用烏金膏塗瘡口處,俟有瘡口,即用紙作撚,蘸烏金膏?入瘡內。

若有膿為脂膜間隔不出,或作脹痛者,宜用鍼引之,腐肉堵塞者去之。若瘀肉腐動,用豬蹄湯洗之。如膿稠或痛,飲食如常,瘀肉自腐,用消毒與托裏藥相兼服之,仍用前二膏塗貼。若腐肉已離好肉者,宜速去之。如膿不稠不稀,微有疼痛,飲食不甘,瘀肉腐遲,更用桑柴灸之,亦用托裏藥。若瘀肉不腐,或膿清稀不焮痛者,急服大補之劑,亦用桑木灸之,以補接陽氣,解散鬱毒。常觀患疽稍重未成膿者,不用蒜灸之法,及膿熟不開,或待腐肉自去,則多致不救。

大抵氣血壯實,或毒少輕者,可假藥力,或自腐潰。若怯弱之人,熱毒中隔,內外不通,不行鍼灸,藥無全功矣。此證若膿已成,急宜開之,否則重者潰通臟腑,腐爛筋骨,若使透膈則不可治;輕者延潰良肉,難於收功,因而不斂者多矣。

又,諸補治法曰:若腫焮作痛,寒熱作渴,飲食如常,此形氣病氣俱有餘也,先用仙活命飲,後用托裏消毒散解之。漫腫微痛,或色不赤,飲食少思,此形氣病氣俱不足也,用托裏散調補之。不作膿或膿成不潰,陽氣虛也,托裏散倍加肉桂,參,耆。膿出而反痛,或膿清稀,氣血俱虛也,八珍湯。惡寒形寒或不收斂,陽氣虛也,十全大補湯。晡熱內熱或不收斂,陰血虛也,四物加參,朮。

作嘔欲嘔或不收斂,胃氣虛也,六君家炮薑。食少體倦或不收斂,脾氣虛也,補中益氣湯加茯苓,半夏。肉赤而不斂,血熱也,四物加山梔,連翹。肉白而不斂,脾虛也,四君加酒炒芍藥,木香。小便頻數者,腎陰虧損也,加減八味丸。大抵瘡毒勢甚,若妄用攻劑,怯弱之人必損元氣,因而變證者眾矣。

又,三證治法曰:若初患未發出,而寒熱疼痛,作渴飲冷,此邪氣內蘊也,仙方活命飲;若口乾飲熱,漫腫微痛,此元氣內虛也,托裏消毒散;若飲食少思,肢體倦怠,此脾胃虛弱也,六君子湯,加未應,加薑,桂。其有死者,乃邪氣盛,真氣虛,而不能發出也,在於旬餘之間見之。若已發出,用托裏消毒散;不腐潰,用托裏消毒散,如不應,急宜溫補脾胃。

其有死者,乃真氣虛而不能腐潰也,在於二旬之間見之。若已腐潰,用托裏散以生肌,如不應,急溫補脾胃。其有死者,乃真氣虛而不能腐潰也,在於二旬之間見之。若已腐潰,用托裏散以生肌,如不應,急溫補脾胃。其有死者,乃脾氣虛而不能收斂也,在於月餘見之。此三證雖不見於經藉,余嘗治而歷驗者。

《千金方》灸法:治發背已潰未潰者。用淡豆豉以水和搗成硬泥,依腫大小作餅,三四分厚,如已有瘡孔,勿置瘡孔上,但四布豆餅,列艾其上灸之,使微熱,勿令破肉,如熱痛急,少起之,日灸二度,如先有瘡孔,孔出汁即瘥。

驗透膈法:凡背疽大潰,欲驗穿透內膜者,不可用皂角散嚏法。但以紙封患處,令病者用意呼吸,如紙不動者,未穿透也。倘用取嚏法鼓動內膜,則反致穿透,慎之,慎之!

都憲周弘岡背患疽,腫而不潰,脈大而浮,此陽氣虛弱而邪氣壅滯也,用托裏散倍加參,耆,反內熱作渴,脈洪大鼓指。此虛火也,用前散急加肉桂,脈證頓退,仍用托裏而愈。若以為熱毒而用寒藥則誤矣。上舍張克恭患此,內服外敷皆寒涼敗毒,遍身作痛,欲嘔少食,晡熱內熱,惡寒畏寒。余曰:遍身作痛,營衛虛而不能營於肉裏也;欲嘔少食,脾胃虛寒而不能消化飲食也;內熱晡熱,陰血內虛而陽氣陷於陰分也;惡寒畏寒,陽氣虛弱而不能衛於肌肉也,此皆由脾胃之氣不足所致。

遂用補中益氣湯,諸證漸退;更以十全大補湯,腐肉漸潰;又以六君子湯加芎,歸,肌肉頓生而愈。府庠彭碧溪患腰疽,服寒涼敗毒之藥,色黯不痛,瘡頭如鋪黍,背重不能安寢,耳聵目白,面色無神,小便頻澀,作渴迷悶,氣粗短促,脈浮數重按如無。余先用滋水之藥一劑,少頃,便利渴止,背即輕爽。

乃砭出瘀血,以艾半斤許明灸患處,外敷烏金膏,內服參,耆,歸,朮,肉桂等藥,至數劑,元氣稍復。自疑肉桂辛熱,一日不用,手足並冷,大便不禁。仍用肉桂及補骨脂二錢,肉豆蔻一錢,大便復常,其肉漸潰,更用當歸膏以生肌肉,八珍湯以補氣血而愈。上舍蔡東之患此,余用托裏之藥而潰,瘡口尚未全斂,時值仲冬,且兼欬嗽。余曰:瘡口未斂,脾氣虛也;欬嗽不止,肺氣虛也,法當補其母。

一日與之同宴,見忌羊肉,余曰:補可以去弱,人參,羊肉之類是也,最宜食之。遂每日不徹,旬餘而瘡斂,嗽亦頓愈矣。一男子年逾五十,患發背,色紫腫痛,外皮將潰,寢食不安,神思甚疲,用桑柴灸患處出黑血,即鼾睡,覺而諸證如失,服仙方活命飲二劑,又灸一次,膿血皆出,更進二劑,腫痛大退,又服托裏消毒散數劑而斂。夫瘡勢熾甚。本宜峻劑攻之,但年老血氣衰弱,況又發在肌表,若專於攻毒,則胃氣先損,必反誤事。薛按

予長男於二周患背疽,治按在腫瘍條中。

論外通用方神仙熏照法外一二三。

腦疽四十三立齋曰:腦疽屬膀胱經積熱,或濕毒上壅,或陰虛火熾,或腎水虧損,陰精消涸所致。若腫痛未作膿者,宜除濕消毒。大痛或不痛,或麻木者,毒甚也,隔蒜灸之,更用解毒藥。腫痛便秘者,邪在內也,宜泄之。不甚痛或不作膿者,虛也,托裏為主。膿成脹痛者,鍼之,更以托裏。上部脈數實而痛者,宜降火。上部脈數虛而痛者,宜滋陰降火為主。尺部脈數而作渴者,滋陰降火。脈數而虛細無力,或膿清,或不斂,或膿多者,大補血氣。不作膿或不潰者,托裏藥主之。煩躁飲冷,脈實而痛者,宜瀉火。

又,治法曰:初起腫赤痛甚,煩渴飲冷,脈洪數而有力,乃濕熱上壅,當用黃連消毒散,並隔蒜灸以除濕熱。若漫腫微痛,渴不飲冷,脈洪數而無力,乃陰虛火熾,當用六味丸及補中益氣湯以滋化源。若口舌乾燥,小便頻數,或淋漓作痛,乃腎水虧損,急用加減八味丸及前湯,以固根本而引火歸經。若不成膿,不腐,潰陽氣虛也,四君加歸,耆。若不生肌,不收斂,脾氣虛也,十全大補湯。若色黯不潰,或潰而不斂,乃陰精消涸,名曰腦爍,為不治。若攻補得宜,亦有可愈。

大凡腫焮痛甚,宜活命飲,隔蒜灸之,以解散瘀血,拔引鬱毒,但艾炷宜小而少。若欲其成膿腐潰,生肌收斂,並用托裏為主。

李氏曰:腦疽及頸項有疽,不可用隔蒜灸,恐引毒上攻。宜灸足三里穴五壯,氣海穴三七壯,仍服涼血化毒之藥,或以騎馬穴法灸之。凡頭項咽喉生疽,古法皆為不治,若用此法,多有生者。如五香連翹,漏蘆等湯,國老膏,萬金散皆可選用。見《外科精要》。

一老人患此,色赤腫痛,脈數而有力,與黃連消毒散,二劑少退,更與清心蓮子飲四劑而消。一男子腫痛脈數,以荊防敗毒散二劑而痛止,更以托裏消毒藥而消。一男子焮腫疼痛,發熱飲冷,脈洪數,與涼膈散二劑而痛止,以金銀花散四劑而潰,更以托裏藥而愈。一老婦稟壯實,潰而痛不止,脈實便秘,以清涼飲二劑而痛止,更以托裏消毒藥而愈。一婦人冬間患此,腫痛熱渴,余用清熱消毒,潰之而愈。次年三月,其舌腫大,遍身發疔如葡萄,不計其數,手足尤多,乃脾胃受毒也。

先各刺出黑血,隨服奪命丹七粒,出臭汗,瘡熱益甚,便秘二日;與大黃,芩,連各三錢,升麻,白芷,山梔,薄荷,連翹各二錢,生甘草一錢,水煎三五沸,服之,大小便出臭血甚多,下體稍退;乃磨入犀角汁,再服,舌本及齒縫出臭血,諸毒乃消。更以犀角地黃湯而愈。一婦人患前證,口乾舌燥,內服清熱,外敷寒涼,色黯不?,胸中氣噎,此內真寒而外假熱也。彼疑素有痰火,不欲溫補,余以參,耆各五錢,薑,桂各二錢,一劑頓潰,又用大補藥而愈。

一男子頭項俱腫,雖大潰腫痛益甚,兼作瀉,煩躁不睡,飲食少思,其勢可畏,診其脈,則毒尚在。與仙方活命飲,二劑腫痛退半;與二神丸及六君子湯加五味子,酸棗仁,四劑諸證少退,飲食少進,睡亦少得;又與參苓白朮散數服,飲食頓進;再與十全大補湯加金銀花,白芷,月餘而瘥。薛按

耳瘡四十四立齋曰:耳瘡屬少陽三焦經,或足厥陰肝經血虛風熱,或肝經燥火風熱,或腎經虛火等因。若發熱焮痛,屬少陽厥陰風熱,用柴胡清肝散。若內熱癢痛,屬二經血虛,用當歸川芎散。若寒熱作痛,屬肝經風熱,用小柴胡湯加山梔,川芎。若內熱口乾,屬腎經虛火,用加味地黃丸,如不應,用加減八味丸,餘當隨證治之。

愚按:薛氏所治耳證,凡氣虛者,以補中益氣湯加山梔,黃芩;血虛者,用八珍湯加柴胡,丹皮;肝火血虛者,用梔子清肝散;怒動肝火者,用加味逍遙散;肝脾受傷者,朝用加味歸脾湯,暮用加味逍遙散,此其治之大約也。予嘗治一儒者,年近三旬,素有耳病,每年常發,發必腫潰,至乙亥二月,其發則甚,自耳根下連頸項,上連頭角,耳前耳後,莫不腫痛。諸醫之治,無非散風降火。至一月後,稠膿鮮血自耳迭出,每二三日必出一酒鍾許,然膿出而腫全不消,痛全不減,枕不可近,食不可加,氣體俱困,自分其危,延余治之。

察其形氣已大不足,察其病體則腫痛如舊,仍若有餘,察其脈息則或見弦急,或見緩弱,此非實熱可知。然脈不甚緊,而或時緩弱,亦得潰瘍之體,尚屬可治。遂先以六味湯,二三劑而元氣稍振;繼以一陰煎加牛蒡子,茯苓,澤瀉,仍倍加白蒺藜為君,服五十餘劑;外用降癰散晝夜敷治,兩月而後愈。蓋此證雖似潰瘍有餘,而實以肝腎不足,上實下虛,一奇證也,故存識之。

鬢疽四十五立齋曰:鬢疽屬肝膽二經怒火,或風熱血虛所致。若焮痛或發熱者,宜祛風清熱。焮痛發寒熱,或拘急者,發散表邪。作膿焮痛,托裏消毒。膿已成作痛者,鍼之。不作膿或膿成而不潰者,俱宜托裏。不斂或膿清者,宜峻補之。

又,治法曰:若發熱作渴者,用柴胡清肝散。腫?痛甚者,仙方活命飲。若大勢已退,餘毒未散,用參,苓,歸,朮為主,佐以川芎,白芷,金銀花以速其膿,膿成仍用參苓之類托而潰之。若欲其生肌收斂,腎虛者,六味丸,血虛者,四物加參,耆;或血燥者,四物湯;或水不能生木者,六味地黃丸;氣虛者,用補中益氣湯,皆當滋其化源為善。

痄腮四十六齊齋曰:痄腮屬足陽明胃經,或外因風熱所乘,或內因積熱所致。若腫痛寒熱者,白芷胃風湯。內熱腫痛者,升麻黃連湯。外腫作痛,內熱口乾者,犀角升麻湯。內傷寒涼,不能消潰者,補中益氣湯。發熱作渴,大便秘結,清涼飲。表裏俱解而仍腫痛者,欲作膿也,托裏散。若飲食少思,胃氣虛弱者,六君子湯。肢體倦怠,陽氣虛弱也,補中益氣湯。膿毒既潰,腫痛不減,熱毒未解也,托裏消毒散。

膿出而反痛,氣血虛也,參耆內托散。發熱晡熱,陰血虛也,八珍湯。惡寒發熱,氣血俱虛也,十全大補湯。若焮腫痛連耳下者,屬手足少陽經,當清肝火。若連頤及耳後者,屬足少陰經虛火,當補腎水。此證而有不治者,多泥風熱,執用剋伐之劑耳。

瘰?四十七瘰?之病,屬三焦肝膽等經風熱血燥,或肝腎二經精血虧損,虛火內動,或恚怒憂思,氣逆于肝膽二經。二經常多氣少血,故怒傷肝則木火動而血燥,腎陰虛則水不生木而血燥,血燥則筋病,肝主筋也,故累累然結若貫珠。其候多生於耳前後,連及頤頷下,至缺盆及胸腋之側,又謂之馬刀。其初起如豆粒,漸如梅李核,或一粒,或三五粒,按之則動而微痛,不甚熱。久之則日以益甚,或頸項強痛,或午後微熱,或夜間口乾,飲食少思,四肢倦怠,或堅而不潰,或潰而不合,皆由氣血不足,故往往變為癆瘵。

《外臺秘要》云:肝腎虛熱則生?。《病機》云:瘰?不係膏梁丹毒火熱之變,總因虛勞氣鬱所致,止宜以益氣養營之藥調而治之,其瘡自消,蓋不待汗之下之而已也。若不詳脈證虛實之異,而概用追蝕攻下,及流氣飲,十宣散之屬,則必犯經禁病禁,以致血氣愈損,必反為敗證矣。若脈洪大,以元氣虛敗,為不治。若面色?白,為金剋木,亦不治。若眼內赤脈貫瞳入,見幾條則幾年死。使不求本而妄用伐肝之劑則誤矣,蓋伐肝則脾土先傷,脾傷則損五臟之源矣,可不慎哉。

齊氏曰:瘰?結核初覺時,宜內消之。如經久不除,氣血漸衰,肌寒肉冷,或膿汁清稀,毒氣不出,瘡口不合,聚腫不赤,結核苶膿,外證不明者,並宜托裏。膿未成者,使膿早成;膿已潰者,使新肉早生;血氣虛者,托裏補之;陰陽不和,托裏調之。大抵托裏之法,使瘡無變壞之證,所以宜用也。

丹溪曰:瘰?必起於足少陽一經,不守禁忌,延及足陽明經,食味之厚,鬱氣之久,曰毒,曰風,曰熱,皆此三端。拓引變換,須分虛實,實者易治,虛者可慮。此經主決斷,有相火,且氣多血少,婦人見此,若月水不調,寒熱變生,稍久轉為潮熱,自非斷慾食淡,神醫不能療也。

立齋曰:焮腫脈沉數者,邪氣實也,宜泄之。腫痛憎寒發熱,或拘急者,邪在表也,宜發散。因怒結核,或腫痛,或發熱者,宜疏肝行氣。腫痛脈浮數者,祛風清熱。脈澀者,補血為主。脈弱者,補氣為主。腫硬不潰者,補氣血為主。抑鬱所致者,解鬱結,調氣血。潰後不斂者,屬氣血俱虛,宜大補。虛勞所致者補之。因有核而不斂者,腐而補之。脈實而不斂或不消者下之。

又,治法曰:若寒熱焮痛者,此肝火風熱而氣病也,用小柴胡湯以清肝火,並服加味四物湯以養肝血。若寒熱既止而核不消散者,此肝經火燥而血病也,用加味逍遙散以清肝火,六味地黃丸以生腎水。若腫高而稍軟,面色痿黃,皮膚壯熱,膿已成也,可用鍼以決之,及服托裏之劑。

若經久不愈,或愈而復發,膿水淋漓,肌肉羸瘦者,必純補之劑,庶可收斂,否則變成九?。《內經》曰:陷脈為?,留連肉腠,即此病也。外用豆豉餅,琥珀膏以驅散寒邪,補接陽氣,內服補中益氣湯,六味丸以滋腎水,培肝木,健脾土,亦有可愈者。

又,治法曰:大抵此證原屬虛損,若不審虛實而犯經禁病禁,則鮮有不誤。常治此證,先以調經解鬱,更以隔蒜灸之,多自消。如不消,即以琥珀膏貼之。俟有膿,即鍼之,否則變生他處。設若痰兼陰虛等證,只宜加兼證之劑,不可干擾餘經。若氣血已復而核不消,卻服散堅之劑;至月餘不應,氣血亦不覺損,方進必效散,或遇仙無比丸。其毒一下,即止二藥,更服益氣養營湯以調理之。若瘡口不斂,宜用豆豉餅灸之,用琥珀膏貼之。

若氣血俱虛,或不慎飲食起居七情者,俱不治。然此證以氣血為主,氣血壯實者,不用追蝕之劑,彼亦能自腐,但取去之,亦使易於收斂。若氣血虛者,不先用補劑,而數用追蝕之藥,適足以敗之矣。若發寒熱,眼內有赤脈貫瞳入者不治。

灸瘰?法:取肩尖肘尖骨縫交接處各一穴,即手陽明經肩?,曲池二穴也,各灸七壯,在左灸左,在右灸右,左右俱病者俱灸之。余常用之甚效,薛氏以曲池云肘?,似亦未的也。又,《薛氏經驗方》云:治瘰?已成未成,已潰未潰者,以手仰置肩上,微舉起則肘骨尖自見,即是灸處,灸以三四十壯為度,更服益氣養營湯,灸三次,瘡自除。如患三四年不愈者,辰時灸至申時,三灸即愈,更服補劑。

按此法乃單灸曲池,以多為貴也。然但用前法,則已妙矣,倘有未應者,又當以此法治之。又曰:此治瘰?之秘法,凡男子婦人,若因恚怒傷肝,氣血壅遏而不愈者,宜灸此穴,以疏通經絡。如取此穴,當以指甲掐兩肘兩肩四所,患處覺有酸麻,方是其穴。

又法:灸瘰?未成膿者,用大蒜切片三錢厚安患處,用艾壯於蒜上灸之,每三五壯即換蒜再灸,每日灸十數蒜片以拔鬱毒。如破久不合,更用江西豆豉為末,以唾津和作餅,如前灸之以助陽氣,內服補藥,外貼琥珀膏或太乙膏,瘡口自合。

又或瘡口已破,核不腐則瘡口不能斂,或貼琥珀膏不應,須用鍼頭散傳之以去腐肉,再以如神散傅之,更服益氣養營湯。若氣血虛者,先服益氣養營湯,待血氣稍充方用鍼頭散,仍服前湯。

一男子患而腫硬久不消,亦不作膿,服散堅敗毒藥不應,令灸肩尖肘尖二穴,更服益氣養營湯,月餘而愈。一婦人久潰發熱,月經每過期且少,用逍遙散兼前湯兩月餘,氣血復瘡亦愈,但一口不收,敷鍼頭散,更灸前穴而痊。常治二三年不愈者,連灸三次,兼用托裏藥必愈。一婦人因怒結核腫痛,察其氣血俱實,先以必效散下之,更以益氣養營湯三十餘劑而消。常治此證虛者,先用益氣養營湯,待其氣血稍充,乃用必效散取去其毒,仍進前藥,無不效者。

田氏婦年逾三十,瘰?已潰不愈,與八珍湯加柴胡,地骨皮,夏枯草,香附,貝母五十餘劑,形氣漸轉,更與必效散二服,瘡口遂合,惟氣血未平,再與前藥三十餘劑而愈。後田生執此方,不問虛實概以治人,殊不知散中斑蝥性毒,雖治瘰?,多服則損元氣。若氣血實者,先用此下之而投補劑或可愈,若虛而用下藥,或用追蝕藥,瘀肉雖去而瘡口不合,反致難治。俱薛按

治瘰?痰核方凡瘰?初起未甚者,即宜服此,或加夏枯草更佳。

用忍冬花,蒲公英各四五錢,以水二碗同煎湯,朝夕代茶飲之,十餘日漸消。然此藥但可治標,若欲除根,必須灸肩?,曲池二穴。

疔瘡四十八齊氏曰:夫疔瘡者,以其瘡形如丁蓋之狀者是也。古方之論,凡有十種,華元化之論,有五色疔,《千金方》說疔有十三種,《神巧萬全》其論頗同,然皆不離毒氣客於經絡,及五臟內蘊熱毒。凡初生一頭,凹而腫痛,青黃赤黑,無復定色,令人煩躁悶亂,或憎寒頭痛,或嘔吐心逆,以鍼刺瘡,不痛無血,是其候也。多因肥甘過度,不慎房酒,以致邪毒蓄結,遂生疔瘡。

《內經》曰:膏梁之變,足生大疔,此之謂也。其治之法,急以艾炷灸之,若不覺痛者,鍼疔四邊,皆令血出,以奪命丹或回生丹從鍼孔?之,上用膏藥貼之,仍服五香連翹湯,漏蘆湯等劑,疏下之為效。若或鍼之不痛無血者,以猛火燒鐵鍼通紅,於瘡上烙之,令如焦炭,取痛為效,亦?前藥,用膏藥貼之,經一二日膿潰根出,服托裏湯散,依常療之,以取平復。如鍼之不痛,其人眼黑,或見火光者,不可治也。此邪毒之氣入於臟腑故也。《養生方》云:人汗入肉食,食之則生疔瘡,不可不慎也。

立齋曰:此證多由膏梁厚味之所致,或因卒中飲食之毒,或感四時不正之氣,或感蛇蟲之毒,或感死畜之穢,各宜審而治之。其毒多生於頭面四肢,形色不一,或如小瘡,或如水泡,或疼痛,或麻木,或寒熱作痛,或嘔吐惡心,或肢體拘急。並宜隔蒜灸之,痛則灸至不痛,不痛灸至痛,若灸而不痛則明灸之,及鍼疔四畔去惡血,以奪命丹一粒入瘡頭孔內,仍以膏藥貼之,並服解毒之劑,或用荊防敗毒散。若鍼之不痛無血者,宜用燒鍼治如前齊氏之法。若不省人事,或牙關緊急者,以奪命丹為末,?

酒調灌之,候醒,更服敗毒散或奪命丹,甚效。若生兩足者,多有紅絲至臍;生兩手者,多有紅絲至心腹;生唇面口內者,多有紅絲入喉,皆為難治。急宜用鍼於血絲盡處挑破,使出惡血。若紅絲近心腹者,更挑破瘡頭,去惡水以泄其毒,亦以膏藥貼之,多有生者。若患於偏僻下部之處,藥力所難到者,若專假藥力,則緩不及事,惟灸之則大有回生之功。疔之名狀,雖有十三種之不同,而治法但當審其元氣虛實,邪之表裏,庶不誤人於夭札也。若專泥於疏利表散,非為無益而反害之。凡人暴死者,多是疔毒,急取燈遍照其身,若有小瘡,即是其毒,宜急灸之,并服奪命丹等藥,亦有復甦者。

又曰:脈浮數者散之。脈沉實者下之。表裏俱實者,解表攻裏。麻木或大痛及不痛者,並灸之,更兼攻毒。

操江張恒山,左足次指患之,痛不可忍,急隔蒜灸三十餘壯,即能舉步。彼欲速愈,自敷涼藥,遂致血凝肉死,毒氣復熾。再灸百壯,服活命飲,出紫血,其毒方解,腳底通潰,腐筋爛肉甚多。及將愈,予因考績北上,又誤用生肌藥,反助其毒,使元氣虧損,瘡口難斂。予回用托裏藥補之,喜其稟實,且客處。至三月餘方瘥。

表甥居富,右手小指患之,或用鍼出血,敷以涼藥,掌指腫三四倍,六脈洪大,此真氣奪則虛,邪氣勝則實也。先以奪命丹一服,活命飲二劑,勢稍緩。余因他往,或又遍刺出血,腫延臂腕如大瓠,手指腫大數倍,不能消潰,乃真氣愈虛而邪氣愈盛也。余回用大劑參,耆,歸,朮之類,及頻灸遍手,腫勢漸消。後大便不實,時常泄氣,此元氣下陷,以補中益氣湯加補骨脂,肉豆蔻,吳茱萸,五味子,又以生脈散代茶飲,大便漸實,手背漸潰,又用大補藥五十餘劑漸愈。薛按

時毒四十九齊氏曰:時毒者,為四時邪毒之氣而感之於人也。其候發于鼻,面,耳,項,咽喉,赤腫無頭,或結核有根,令人憎寒發熱,頭疼肢體甚痛,恍惚不寧,咽喉閉塞,人不識者,將謂傷寒。原夫此疾,古無方論,世俗通謂丹瘤,病家惡言時毒,切恐傳染。經曰:人身忽經變赤,狀如塗丹,謂之丹毒。此風熱惡毒所為,自與時毒不同。蓋時毒者,感四時不正之氣,初發狀如傷寒,五七日之間,乃能殺人,若至十日之外,則不治自愈也。治宜辨之,先診其脈,凡滑,數,浮,洪,沉,緊,弦,澀,皆其候也。

但浮數者,邪在表也;沉澀者,邪氣深也。察其毒之甚者,急服化毒丹以攻之;實熱便秘者,大黃湯下之;其有表證者,犀角升麻湯以發之;或年高氣鬱者,五香連翹湯主之。又於鼻內嗅通氣散,取十餘嚏作效。若嗅藥不嚏者,不可治之。如嚏出膿血者,治之必愈。凡左右看病之人,日日用嗅藥嚏之,必不傳染,切須記之。其病人每日用嚏藥三五次以泄熱毒,此治時證之良法也。

凡經三四日不者,不可大下,猶宜和解之,以犀角散,芩連消毒飲,甚者,連翹湯之類。至七八日,大小便通利而頭面腫起高赤者,可服托裏散,托裏黃耆湯。如腫甚者,宜砭患處出惡血,以泄其毒氣。此病若五日已前,精神昏亂,咽喉閉塞,語言不出,頭面赤腫,食不知者,必死之候,治之無功矣。然而此疾有陰有陽,有可汗者,有可下者。嘗見粗工,但云熱毒,只用寒藥,殊不知病有微甚,治有逆從,不可不審矣。

羅謙甫云:泰和二年,先師監濟源稅,時四月,民多疫癘,初覺憎寒體重,次傳頭面腫盛,目不能開,上喘,咽喉不利,舌乾口燥,俗云大頭天行,親戚不相訪問,染之多不救。張縣令侄亦得此病,至五六日,醫以承氣加板藍根下之,稍緩;翌日,其病如故,下之又緩,終莫能愈,漸至危篤。

或曰:李明之存心於醫,可請治之。遂請診視,具說其由。先師曰:夫身半已上,天之氣也也;身半已下,地之氣也。此邪熱客於心肺之間,上攻頭目而為腫盛,用承氣下之,以瀉胃中之實熱,是誅伐無過也,殊不知適其病所為故。

遂處一方,用黃芩,黃連味苦寒,瀉心肺間熱以為君;橘紅苦平,玄參苦寒,生甘草甘寒,人參甘平,瀉火補氣以為臣;連翹,鼠粘子,薄荷葉苦辛平,板藍根味苦寒,馬勃,白僵蠶味苦平,行少陽,陽明二經氣不得伸;桔梗味辛溫,為舟楫不令下行;升麻,柴胡苦辛以散表邪。其為細末,半用湯調,時時服之;半蜜為丸,噙化之,服盡良愈。

因嘆曰:往者不可追,來者猶可及,凡他所有病者,皆書方以貽之,全活甚眾。時人皆曰:此方天人所製,遂刊於石,以傳永久,命曰普濟消毒飲。

薛立齋曰:此感四時不正之氣,邪客心肺之間,上攻頭目而為患,與膏梁積熱之證不同,硝黃之劑,非大便秘實者不可用。若不審其因,不辨其表裏虛實,而概用攻之,必致有誤。裏實而不利者下之。表實而不解者散之。表裏俱實而不解者,解表攻裏。表裏俱解而不消者和之。腫甚焮痛者,砭去惡血,更用消毒之劑。不作膿或不潰者托之。飢年普患者,不宜用峻利藥,當審而治之。

又,治法曰:若脈浮者,邪在表也,用葛根牛蒡湯,犀角升麻湯,人參敗毒散之類以發之。脈沉澀者,邪在裏也,用梔子仁湯,五利大黃湯之類以下之。表裏俱病而腫不退者,用犀角升麻湯;甚者,砭出惡血,并用通關散嗅鼻,內取嚏以泄其毒。表裏俱不解,而內外俱實者,防風通聖散。欲其作膿者,用托裏消毒散;欲其收斂者,用托裏散,此法最為穩當。常見饑饉之際,芻蕘之人多患之。乃是胃氣有損,邪氣從之為患也。故凡以凶荒勞役而患此者,多宜安裏為主,或用普濟消毒飲最善。

一老人,冬月頭面耳項俱腫,痛甚,便秘脈實,此表裏俱實病也,與防風通聖散不應,遂砭患處出黑血,仍投前藥即應,又以荊防敗毒散而瘳。蓋前藥不應者,毒血凝聚上部經絡,藥力難達故也。惡血既去,其藥自效。或拘用寒遠寒,及年高畏用硝黃而用托裏,與夫尋常消毒之劑,或不砭泄其毒,專假藥力,鮮不危矣。

一男子頭面腫痛,服硝黃敗毒之劑愈甚,診之脈浮數,其邪在表,尚未解散,用荊防敗毒散加玄參,牛蒡子二劑,勢退大半,以葛根牛蒡子湯四劑而痊。薛按

肺癰肺痿五十此證初起,邪結在肺者,惟桔梗杏仁煎為治此之第一方。在新因三三。

齊德之曰:肺者,五臟之華蓋也,處於胸中,主於氣,候於皮毛。勞傷血氣,腠理虛而風邪乘之,內感於肺也,故汗出惡風,欬嗽短氣,鼻塞項強,胸?脹滿,久久不瘥,已成肺痿也。風中於衛,呼氣不入;熱至於營,則吸而不出。所以風傷皮毛,熱傷血脈,風熱相搏,氣血稽留,蘊結於肺,變成瘡疽。診其脈候,寸口脈數而虛者,肺痿也;數而實者,肺癰也。

若欲知其有膿,但脈見微緊而數者,未有膿也;緊甚而數者,已有膿也。肺痿之候,久嗽不已,汗出過度,重亡津液,便如爛瓜,下如豕膏,小便數而不渴,渴者自愈,欲飲者將瘥,此由肺多唾涎而無膿者,肺痿也。肺瘡之候,口乾喘滿,咽燥而渴,甚則四肢微腫,欬唾膿血,或腥臭濁沫,胸中隱隱微痛者,肺疽也。

又,《聖惠》曰:中府隱隱微痛者,肺疽也。上肉微起者,肺瘡也。中府者,穴名也。是以候始萌則可救。膿成則多死。又,《內經》曰:血熱則肉敗,營衛不行,必將為膿。大凡肺瘡當欬嗽短氣胸滿,時唾膿血,久久如粳米粥者難治,若嘔膿而不止者,亦不可治;其嘔膿而自止者將自愈。其脈短而澀者自痊,浮洪而大者難治。其面色當白而反面赤者,此火之剋金,皆不可治。仲景曰:上氣,面浮腫,肩息,其脈浮大,不治,又加利尤甚。

馬益卿曰:肺癰治法要略,先以小青龍湯一貼以解其風寒邪氣,然後以葶藶大棗瀉肺湯,桔梗湯,葦莖湯隨證用之以取膿,以治腫瘍之例也;終以內補黃耆湯以補裏之陰氣,此治潰瘍之例也。又曰:肺癰已破,入風者不治,或用太乙膏丸服,以搜風湯吐之。若吐膿血,狀如肺癰,口臭,他方不應者,宜消風散入男子髮灰,清米飲調下,兩服可除。

立齋曰:凡勞傷血氣,腠理不密,外邪所乘,內感於肺;或入房過度,腎水虧損,虛火上炎;或醇酒炙?,辛辣厚味,熏蒸於肺;或欬唾痰涎,汗下過度,重亡津液,皆能致之。其候惡風欬嗽,鼻塞項強,胸?脹滿,呼吸不利,咽燥作渴,甚則四肢微腫,欬唾膿血。若吐痰臭濁,膿血腥穢,胸中隱隱微痛,右手寸口脈數而實者,為肺疽。若唾涎沫而無膿,脈數而虛者,為肺痿也。

又,治法曰:大抵勞傷血氣,則腠理不密,風邪乘肺,風熱相搏,蘊結不散,必致欬嗽,若誤用汗下過度,則津液重亡,遂成斯證。凡喘嗽氣急胸滿者,表散之。欬嗽發熱者,和解之。欬而胸膈隱隱痛,唾痰腥臭者,宜排膿散。喘急恍惚痰盛者,宜平肺。唾膿脈短澀者,宜補之。

又,治法曰:若欬嗽喘急者,小青龍湯。欬嗽胸脹者,葶藶大棗瀉肺湯。欬膿腥濁者,桔梗湯。欬喘短氣,或小便短少者,佐以參耆補肺湯。體倦食少者,佐以參朮補脾湯。欬唾痰壅者,腎虛水泛也,六味地黃丸。口乾咽燥者,虛火上炎也,加減八味丸。此證皆因脾土虧損,不能生肺金,肺金不能生腎水,故始成則可救,膿成則多死。苟能補脾肺,滋腎水,庶有生者。若專攻其瘡,則脾胃益虛,鮮有不誤者矣。

陸司廳子,春間欬嗽唾痰腥穢,胸滿氣促,皮膚不澤,項強,脈數,此肺疽也,蓋肺系在頂,肺傷則系傷,故牽引不能轉側,肺者氣之本,其華在毛,其充在皮。治以黃耆,當歸,川芎,白芷,貝母,知母,麥冬,瓜蔞仁,桔梗,防風,甘草,兼以蠟礬丸及太乙膏治之,膿盡脈澀而愈。一男子面白神勞,欬而胸膈隱痛,其脈滑數。予以為肺癰,欲用桔梗湯,不信,仍服表藥,致欬嗽愈甚,唾痰腥臭,始悟。

乃服前湯四劑,欬嗽少定,又以四順散四劑而脈靜,更以托裏藥數劑而愈。一男子欬嗽喘急,發熱煩躁,面赤咽痛,脈洪大,用黃連解毒湯,二劑少退,更以梔子湯,四劑而安。一男子患肺痿,欬嗽喘急,吐痰腥臭,胸滿咽乾,脈洪數,用人參平肺散六劑及飲童便,諸證悉退,更以紫菀茸湯湯而愈。童便雖云專治虛火,常治瘡瘍焮腫疼痛,發熱作渴,及肺痿,肺癰發熱口渴者尤效。

一男子面赤吐膿,發熱作渴,煩躁引飲,脈洪數而無倫次。先用加減八味丸加麥冬大劑一服,熱渴頓止,即熟睡良久,覺而神爽索食,再劑諸證頓減,仍用前藥,更以人參五錢,麥冬二錢五分,五味二錢,水煎代茶,日飲一劑,月餘而安。此證面赤者,當補肺腎;面白者,當補脾肺,治者審之。

一婦人素血虛,發熱欬嗽,或用痰火之劑後,吐膿血,面赤脈數,其勢甚危,此膿而氣血虛也。

余用八珍湯以補元氣,用桔梗湯以治肺證,因得漸愈。一儒者患肺癰,鼻流清涕,欬吐膿血,胸膈作脹,此風邪外傷也。先用消風散加亂髮灰,二服而鼻利,又用四君加芎,歸及桔梗湯而愈。後因勞役,欬嗽吐膿,小便滴瀝,面色黃白,此脾土不能生肺金,肺金不能生腎水也,用補中益氣湯,六味地黃丸而愈。

一僕年逾三十,嗽久不愈,氣壅不利,睡臥不寧,咯吐膿血,甚虛可畏,其主已棄矣。余以寧肺散,一服少愈,又服而止大半,乃以寧肺湯數劑而痊。所謂有是病必用是藥,若泥前散性澀而不用,何以得愈?薛按

乳癰乳巖五十一婦人門亦有乳證,當互察之立齋曰:乳房屬足陽明胃經,乳頭屬足厥陰肝經。男子房勞恚怒,傷於肝腎,婦人胎產憂鬱,損于肝脾,皆能致之。若因暴怒,或兒口氣所吹,腫痛者,宜疏肝行氣。焮痛發寒熱者,發散表邪。焮腫痛甚者,清肝消毒,並宜隔蒜灸。未成膿者,疏肝行氣。不作膿或不潰者,托裏為主。潰而不斂或膿清者,宜大補脾胃氣血為主。

又,治法曰:若膿出反痛,或作寒熱,氣血虛也,十全大補湯。體倦口乾,中氣虛也,補中益氣湯。晡熱內熱,陰血虛也,八珍湯加五味子。欲嘔作嘔,胃氣虛也,補胃為主,或用香砂六君子湯。食少作嘔,胃氣虛寒也,前湯加乾薑。食少泄瀉,脾氣虛寒也,理中湯,或加人參,附子。若勞碌以致腫痛,氣血未復也,八珍湯倍用參,耆,歸,朮。若因怒氣以致腫痛,肝火傷血也,八珍湯加柴胡,山梔。若肝火血虛而結核不消者,四物湯加柴胡,升麻。若肝脾氣血俱虛而結核者,四君子加芎,歸,柴胡,升麻。鬱結傷脾而結核者,歸脾湯兼神效瓜蔞散。

若為兒所吹而發腫焮痛,須吮通揉散,否則成癰矣。若兼餘證,亦當治以前法。若婦人鬱怒傷肝脾而結核,不癢不痛,一二載始潰者,名曰乳巖,最難治療。又,治法曰:若忿怒傷肝,厚味積熱,以致氣不行,竅不通,乳不出,則結而為腫為痛。此陽明之血熱,甚則肉腐為膿。若膿一成,即鍼出之,以免遍潰諸囊之患。

亦有所乳之子,膈有滯痰,口氣焮熱,含乳而睡,熱氣所吹,遂成腫痛。於初起時,須吮咂使通,或忍痛揉散之,失治必成癰患。宜用青皮以疏厥陰之滯,石膏以清陽明之熱,甘草節以行污濁之血,瓜蔞子以消腫導毒,或加沒藥,橘葉,皂角鍼,金銀花,當歸。更宜隨證消息加減而治,仍用少酒佐之,更用隔蒜灸之,其效尤捷。若有膿,即鍼之,否則通潰,難於收斂。

乳癰用蒲公英,忍冬藤入少酒煎,服即欲睡,是其功也,及覺而病安矣。見《外科心法》

一婦人患乳癰,寒熱頭痛,與荊防敗毒散一劑,更與蒲公英一握,搗爛入酒二三盞,再搗,取汁熱服,柤熱罨患處而消。丹溪云:此草散熱毒,消腫核,又散滯氣,解金石毒之聖藥。一婦人左乳內腫如桃,不痛色不變,發熱漸消瘦,以八珍湯加香附,遠志,青皮,柴胡百餘劑,又間服神效瓜蔞散三十餘劑,膿潰而愈。常見患者責效太速,或不解七情,及藥不分經絡虛實者俱難治。

大抵此證四十以外者尤難治,蓋因陰血日虛也。一婦人因怒,左乳內腫痛發熱,表散太過,致熱益甚。以益氣養營湯數劑,熱止膿成,欲用鍼,彼不從,遂腫脹大熱發渴,始鍼之,膿大泄,仍以前湯,月餘始愈。

一男子左乳腫硬痛甚,以仙方活命飲二劑而痛止,更以十宣散加青皮,四劑膿成,鍼之而愈。此證若膿成未破,瘡頭有薄皮剝起者,用代鍼之劑點起皮處,以膏藥貼之,膿亦自出,但不若及時鍼之,則不致大潰。如膿出不利,更?入搜膿化毒之藥。

若膿血未盡,輒用生肌之劑,反助邪氣,縱早合,必再發,不可不慎也。一產婦因乳少服藥通之,致乳房腫脹,發熱作渴,狀類傷寒,以玉露散補之而愈。夫乳汁乃氣血所化,在上為乳,在下為經。若衝任之脈盛,脾胃之氣壯,則乳汁多而濃,衰則少而淡,所乳之子亦弱而多病,此自然之理。

亦有屢產有乳,再產卻無,或大便澀滯,乃亡津液也。《三因論》云:產婦乳脈不行有二:有血氣盛閉而不行者,有血氣弱澀而不行者。虛當補之,盛當疏之。盛者當用通草,漏蘆,土瓜根輩,虛者當用煉成鍾乳粉,豬蹄,鯽魚之屬,概可見矣。

俱薛按一婦人久鬱,右乳內結三核,年餘不消,朝寒暮熱,飲食不甘。此乳巖也,乃七情所傷,肝經血氣枯槁之證,宜補氣血,解鬱結藥治之。遂以益氣養營湯,百餘劑血氣漸復,更以木香餅灸之,喜其謹疾,年餘而消。

若用剋伐之劑以復傷血氣,則一無可保者。一妾乃放出宮人,乳內結一核如栗,欲用前湯,彼不信,乃服瘡科流氣飲及敗毒散,三年後大如覆碗,堅硬如石,出水不潰而歿。大抵鬱悶則脾氣阻,肝氣逆,遂成隱核,不痛不癢,人多忽之,最難治療。若一有此,宜戒七情,遠厚味,解鬱結,更以養血氣之藥治之,庶可保全,否則不治。亦有數載方潰而陷下者,皆曰乳巖,蓋其形似巖穴而最毒也,慎之則可保十中之一二。薛按

胃脘癰五十二立齋引《聖濟總錄》云:胃脘癰由寒氣隔陽,熱聚胃口,寒熱不調,故血肉腐壞。以氣逆於胃,故胃脈沉細;以陽氣不得上升,故人迎熱甚,令人寒熱如瘧,身皮甲錯,或欬嗽,或嘔膿唾血。若脈見洪數,膿已成也,急宜排之;設脈遲緊,其膿未就,有瘀血也,急下之,否則邪毒內攻,腐爛腸胃矣。丹溪云:內疽者,因飲食之毒,七情之火,相鬱而發,用射干湯主之。愚常以薏苡仁湯,牡丹皮散,太乙膏選用之,亦效。若吐膿血,飲食少思,宜助胃壯氣為主,而佐以前法,不可專治其瘡。

腹癰五十三立齋曰:腹癰謂瘡生於肚腹,或生於皮裏膜外,屬膏梁厚味,七情鬱火所致。若漫腫堅硬,肉色不變,或脈遲緊,未成膿也,四君加芎,歸,白芷,枳殼,或托裏散。腫軟色赤,或脈洪數,已成膿也,托裏消毒散。膿成而不外潰者,氣血虛也,臥鍼而刺之。焮腫作痛者,邪氣實也,先用仙方活命飲,隔蒜灸以殺其毒,後用托裏以補其氣。若初起欲其內消,當助胃壯氣,使根本堅固,而以行經活血之藥佐之。

若用剋伐之劑欲其消散,則腫者不能潰,潰者不能斂。若用疏利之藥下其膿血,則少壯者多為難治,老弱者立見危亡。若有食積疝氣類此者,當辨而治之。進士邊雲莊,腹痛惡寒,脈浮數。余曰:浮數之脈而反惡寒,瘡疽之證也。不信,數日後復請視之,左尺洪數。余曰:內有膿矣。仍不信,至小腹痛脹,連及兩臀,始悟。余曰:膿潰臀矣,氣血俱虛,何以收斂?急服活命飲一鍾,臀潰一孔,出膿斗許,氣息奄奄,用大補藥一劑,神思方醒。每去後,糞從瘡出,痛不可當,小腹間如有物上挺,即發痙不省人事,煩躁脈大,舉按皆實。

省而細察之,脈雖洪大,按之如無。以十全大補倍加參,耆至四斤,更加附子二枚,煎膏服之而痙止,又用十全大補湯五十餘劑而瘡斂。上舍周一元患腹癰,三月不愈,膿水清稀,朝寒暮熱,服四物,黃檗,知母之類,食少作瀉,痰涎上湧,服二陳,枳實之類,痰涎愈甚,胸膈痞悶。謂余曰何也?余曰:朝寒暮熱,血氣虛也;食少作瀉,脾腎虛也;痰湧胸痞,脾肺虛也,悉因真氣虛而邪氣實也。

當先壯其胃氣,使諸臟有所稟而邪自退矣。遂用六君加黃耆,當歸,數劑諸證漸退,又用十全大補湯,肌肉漸斂,更用補中益氣湯調理而愈。薛按腸癰五十四孫真人云:腸癰為病,小腹重,強按之則痛,小便如淋,時時汗出,復惡寒,身皮甲錯,腹皮急如腫,甚者腹脹大,轉側有水聲,或繞臍生瘡,或膿從臍出,或大便膿血。脈洪數者,已有膿也,血下則安。若妄治者,必殺人。

陳無擇曰:腸癰為病,身甲錯,腹皮急,按之濡,如腫狀。腹無聚積,身無熱,脈數,此為腸內有膿,久積陰冷所成也,故《金匱》有用附子溫之。其脈遲緊者,膿未成,可下之,當有血。洪數者,膿已成,不可下,此以內結熱所成也,故《金匱》有用大黃利之。《千金方》灸法:曲兩肘,正肘頭銳骨灸百壯,下膿血而安。立齋曰:此證因七情飲食所致。治法:脈遲緊者,未有膿也,用牡丹皮湯下之。脈洪數者,已有膿也,用薏苡仁湯排之。小腹疼痛,小便不利,膿壅滯也,用牡丹皮散主之。若臍間出膿者不治。

經云:腸癰為病,不可驚,驚則腸斷而死。故患是者,其坐臥轉側極宜徐緩,時少飲薄粥,及服八珍湯固其元氣,靜養調理,庶可保全其生。一男子裏急後重,下膿脹痛,此脾氣下陷也,用排膿散,蠟礬丸而愈。後因勞役,寒熱體倦,用補中益氣湯而安。一婦人膿成腹脹痛,小便不利,脈滑數,此膿毒內潰也,服太乙膏丸三錢,膿下升許,脹痛頓退,更以神效瓜蔞散二劑而全退,又以蠟礬丸及托裏藥十餘劑而安。

一產婦小腹疼痛,小便不利,以薏苡仁湯二劑痛止,更以四物湯加桃仁,紅花,下瘀血升許而愈。一婦人產後惡露不盡,小腹患痛,服瓜子仁湯,下瘀血而痊。凡瘀血停滯,宜急治之,緩則腐化為膿,最難治療。若使流注骨節,則患骨疽,失治多為敗證。薛按  附骨疽五十五附骨疽一證,近俗呼為貼骨癰,凡疽毒最深而結聚於骨際者,皆可謂之附骨疽,然尤惟兩股間肉厚處乃多此證。

蓋此證之因,有勞傷筋骨而殘損其脈者,有恃酒力房而困爍其陰者,有憂思鬱怒而留結其氣者,有風邪寒濕而湊滯其經者。凡人於環跳穴處無故酸痛,久而不愈者,便是此證之兆,速當因證調治,不可遲也。蓋其初起,不過少陽經一點逆滯,逆而不散,則以漸而壅,壅則腫,腫則潰,至其延漫,則三陰三陽無不連及,而全腿俱潰。

然此證無非元氣大虧,不能運行,故致留滯不散,而後至決裂,誠危證也。若潰後脈和,雖見困弱之甚,只以大補氣血為主,皆可保全。若潰後脈反洪芤而煩躁不寧,發熱口渴,則必不可治。至若治此之法,凡以勞傷筋骨而致者,宜大營煎兼大防風湯治之。若酒色傷陰者,宜八味丸,六味丸,或右歸丸,兼大防風湯主之。若憂思鬱怒結氣者,宜瘡科流氣飲,或五香連翹湯,兼大防風湯主之。若風寒外襲者,宜五積散兼大防風湯主之。大抵此證初起,即宜用大營煎溫補氣血,或兼仙方活命飲通行毒氣。

有火者,宜速用連翹歸尾煎以解散其毒,仍宜速用隔蒜灸或豆豉餅尋頭灸之,以速散其毒,最為捷法。其有濕熱痰飲等證,當並求後法以治之,庶免大害也。若環跳久痛不已,或見臀股微腫,度其已成,勢不能散,只宜速用托補,專固根本,使其速起速潰,則根本既實,雖凶亦無大害,必且易潰易斂而易愈也。若脈見滑數,按之軟熟,膿已成也,速宜鍼之,無使久留,以防深蝕之患。

其有不明利害,苟圖目前,或用剋伐消散,再傷元氣,或用寒涼敷藥,以遏其毒氣,必致日延日甚,而元氣日敗,則一潰不可收拾矣。考諸方書,俱未詳及此證,故悉其所因,并附治按於後。

立齋曰:附骨疽有因露臥,風寒深襲於骨者,有因形氣損傷不能起發者,有因剋伐之劑虧損元氣,不能發出者,有因外敷寒藥,血氣凝結於內者。

凡此皆宜灸熨患處,解散毒氣,補接元氣,溫補脾胃為主。若飲食如常,先用仙方活命飲解毒散鬱,隨用六君子湯補托營氣。若體倦食少,但用煎湯培養諸臟,使邪不得勝正。若膿已成,即鍼之,使毒氣不得內侵,帶生用鍼亦無妨。如用火鍼,亦不痛,且使易斂。其隔蒜灸能解毒行氣,?熨法能助陽氣,行壅滯,此雖不見於方書,予常用之大效。其功不能盡述,惟氣血虛脫者不應。

又曰:大抵此證雖云腫有淺深,感有輕重,其所受皆因真氣虛弱,邪氣得以深襲。若真氣壯實,邪氣焉能為患也?故附骨癰疽及鶴膝風證,惟腎虛者多患之。前人用附子者,以溫補腎氣,而又能行藥勢,散寒邪也。亦有體虛之人,秋夏露臥,為冷氣所襲,寒邪伏結,多成此證,不能轉動,乍寒乍熱而無汗,按之痛應骨者是也。若經久不消,極陰生陽,寒化為熱而潰也。若被賊風所傷,患處不甚熱而洒淅惡寒,不時汗出,熨之痛止少者,須大防風湯及火龍膏治之。

若失治,則為彎曲偏枯,有堅硬如石者,謂之石疽。若熱緩,積日不潰,肉色赤紫,皮肉俱爛,名緩疽,其始末皆宜服前湯,欲其驅散寒邪以補虛托裏也。又曰:此證亦有產後惡血未盡,臍腹刺痛,或流於四肢,或注於股內,疼痛如錐,或兩股腫痛。此由冷熱不調,或思慮動作,氣所壅遏,血蓄經絡而然,宜沒藥丸治之。亦有經血不行,流注四肢或股內,疼痛如錐,或因水濕所觸,經水不行而腫痛者,宜當歸丸治之。凡惡血停滯,為患匪輕,治之稍緩,則流注為骨疽,多致不救。

一婦人膝腫痛,遇寒痛益甚,月餘不愈,諸藥不應,脈弦緊,此寒邪深伏於內也,用大防風湯及火龍膏治之而消。一男子腿根近環跳穴患痛徹骨,外皮如故,脈數而帶滑,此附骨疽膿將成也。用托裏藥六劑,腫起作痛,脈滑數,其膿已成,鍼之,出碗許,更加補劑,月餘而瘳。一男子患附骨疽,腫硬發熱,骨痛筋攣,脈數而沉,用當歸拈痛湯而愈。

一男子腿內患癰,漫腫作痛,四肢厥逆,咽喉閉塞,發寒熱,諸治不效,乃邪鬱經絡而然也。用五香連翹湯一劑,諸證少退,又服之,大便行二次,諸證悉退而愈。一男子先腿痛,後四肢皆痛,游走不定,至夜益甚,服除濕敗毒之劑不應,其脈滑而澀。此濕痰濁血為患,以二陳湯加蒼朮,羌活,桃仁,紅花,牛膝,草烏治之而愈。凡濕痰濕熱,或死血流注關節,非辛溫之劑開發腠理,流通隧道,使氣行血和,焉能得愈。

王時亨室,產後腰間腫痛,兩腿尤甚,此由瘀血滯於經絡而然也,不早治必作骨疽,遂與桃仁湯,二劑稍愈,更以沒藥丸,數服而痊。薛按

魏生者,年三十餘,素多勞碌,忽患環跳酸痛,數月後,大股漸腫,延予視之。曰:此附骨疽也,速當治之。與以活命飲二劑,未及奏效而腫益甚,因慌張亂投,或清火,或解毒,遂致嘔惡發熱,飲食不進,其勢甚危,然後懇求相救。遂以參耆內托散大加炮薑,數劑而嘔止食進,其腫軟熟,知其膿成,速令鍼之,鍼處出膿不多,復以九味異功煎與之,遂得大潰,且瓣瓣出膿,潰者五六處,而腿肉盡去,止剩皮骨矣。

潰後復嘔惡發熱不食,遂以十全大補湯及九味異功煎相間與之,然後熱漸退,食漸進,稍有生色。

然足筋短縮,但可豎膝仰臥,左右挨緊,毫不能動,動則痛極,自分已成癈物。此後凡用十全大補湯八十餘劑,人參三斤,而腿肉漸生,筋舒如故,復成一精壯男子,此全得救本之功也。一男子陳姓者,年近三旬,素不節慾,忽見環跳酸痛,月餘不愈。予曰:此最可畏,恐生癰毒之患。彼不信,又謀之一庸醫,反被其詬,曰:此等胡說,真可笑也。

筋骨之痛亦常事耳,不過風熱使然,何言癰毒?遂用散風清火等藥,至半年後,果見微腫,復來求治。予曰:速用托補以救根本,尚不遲也。彼又不信而謀之瘍醫,曰:豈有腫瘍未潰而遽可溫補耶?復用清火消毒之劑。及其大潰而危,再延余視,則脈證俱敗,方信予言而痛悔前失,已無及矣。一膏梁子茅姓者,年未三旬,素以酒色為事,亦患此證。早令服藥,執拗不從,及其腫而膿成,令速鍼之,亦畏痛不從,而偏聽庸流,敷以苦寒解毒之藥。不知膿既已成,尤不可解,但有愈久愈深,直待自潰而元氣盡去,不可收拾矣。新按

臀癰五十六馬益卿曰:臀癰證,臀居小腹之下,此陰中之陰也,道遠位僻,雖曰多血,然氣運不到,血亦罕來,中年之後,尤慮患此,纔有腫痛,參之脈證,但見虛弱,便與滋補,氣血無虧,可保終吉。

立齋曰:凡治此者,毋傷脾胃,毋損脾氣,但當以固根本為主。若焮痛,尺脈緊而無力者托之。腫硬痛甚者,隔蒜灸之,更以解毒,不作膿者,托裏為主。不作膿而痛者,解毒為主。不潰或潰而不斂者,托裏為主。

又,治法曰:若腫硬作痛者,形氣虛而邪氣實也,用托裏消毒散。微腫微痛者,形氣病氣俱虛也,用托裏散補之。欲作膿者,用內托羌活湯。若痛甚者,用仙方活命飲。大勢既退,亦用托裏消毒散。若脾虛不能消散,或不潰不斂者,六君子加芎,歸,黃耆。若陰虛不能消散,或作渴便淋者,六味丸加五味子。若陽虛不能潰,或膿清不能斂者,用補中益氣湯。氣血俱虛者,十全大補湯。若腫硬未成膿者,用隔蒜灸及活命飲。

潰後宜豆豉餅及補中益氣,十全大補二湯。若灸後大勢已退,餘毒未消,頻用?熨以補其氣,以消餘毒為善。

又曰:凡毒氣已退,不起者,但可補其血氣,使膿速成而鍼去之,不可用內消之論。若腫高而軟者,發於血脈。腫下而堅者,發於筋骨。肉色不變者,發於骨髓也。膿血大泄之後,當大補氣血為先,雖有他證,以末治之。

巡按陳和峰,脾胃不健,常服消導之劑,左腿股及臀患腫。余曰:此脾氣虛而下注,非瘡毒也,當用補中益氣倍加白朮。彼惑於眾人云白朮能潰膿,乃專以散腫消毒為主,而腫益甚,體益倦。余用白朮一味煎飲而消。儒者楊啟元,左臀患此,敷貼涼藥,腫徹內股,服連翹消毒散,左體皆痛。余以為足三陰虧損,用補中益氣湯以補脾肺,用六味丸加五味子以補肝腎,股內消而臀間潰,又用十全大補湯而瘡口斂。

一儒者焮腫痛甚,此邪毒壅滯,用活命飲,隔蒜灸而消。後因飲食勞倦,腫痛復作,寒熱頭痛,此元氣虛而未能復也,與補中益氣湯,頻用?熨法,兩月而愈。一男子患臀癰,作膿而痛,以仙方活命飲二劑痛止,更以托裏消毒散,膿潰而瘥。一弱人臀癰膿成不潰,以十全大補湯數劑始托起,乃鍼之,又二十餘劑而愈。薛按

流注五十七立齋曰:流注之證,多因鬱結,或暴怒,或脾氣虛,濕氣逆於肉理,或腠理不密,寒邪客於經絡,或濕痰,或閃撲,或產後瘀血流注關節,或傷寒餘邪未盡為患,皆因真氣不足,邪得乘之,故氣凝血聚為患也。然此證或生於四肢關節,或生於胸腹腰臀,或結塊,或漫腫,或痛或不痛,悉宜用?熨法,及益氣養營湯固其元氣,則未成者自消,已成者自潰,可全愈也。

若不補氣血及節飲食,慎起居,戒七情,而專用寒涼剋伐者,俱不治。又治法曰:常治此證,凡暴怒所致,胸膈不利者,調氣為主。抑鬱所致而不痛者,宜調經脈,補氣血。腫硬作痛者,行氣和血。潰而不斂者,補氣血為主。傷寒餘邪未盡者,和而解之。脾氣虛,濕熱凝滯肉理者,健脾除濕為主。

閃跌瘀血凝滯為患者,和血氣,調經絡。寒邪所襲,筋攣骨痛,或遍身痛,宜溫經絡,養血氣。若久而不斂,瘡口無陽者,宜豆豉餅或附子餅灸之,以袪散寒邪,接補陽氣,或外用琥珀膏貼之。若內有膿管,或生瘀肉而不斂者,用鍼頭散腐之自愈,錠子尤效。

《醫林集要》云:骨疽乃流注之敗證也,如用涼藥,則內傷其脾,外冰其血。脾主肌肉,脾氣受傷,飲食必減,肌肉不生;血為脈絡,血受冰,則氣血不旺而愈滯。宜用理脾,脾健則血自生而氣自運行矣。又有白虎飛尸,留連周期,或展轉數歲,冷毒朽骨出盡自愈。若附骨腐者可痊,正骨腐則為終身廢疾矣。有毒自手足或頭面腫起,或兼疼痛,上至頸項骨節去處,如瘍?貫珠,此風濕流氣之證也,宜以加減小續命湯及獨活寄生湯治之。有兩膝腫痛起,或至遍身骨節疼痛者,此風濕痺,又名歷節風,宜附子八物湯治之。

又有結核在項腋,或兩乳傍,或兩胯軟肉處,名曰??癰,屬冷證也。又有小兒癐痰失道,致結核於項項臀膊胸背之處,亦冷證也。俱宜熱藥敷貼。已上諸證,皆緣於腎,腎主骨,腎虛則骨冷而為患也。所謂骨疽皆起於腎,亦以其根於此也,故用大附子以補腎氣,腎實則骨有生氣,而疽不附骨矣。  一男子臀腫一塊微痛,脈弦緊,以瘡科流氣飲四劑而消。

一婦人暴怒,腰腫一塊,胸膈不利,時或氣走作痛,用方脈流氣飲數劑而止,更以小柴胡湯對四物加香附,貝母,月餘而愈。一婦人稟弱性躁,?臂腫痛,胸膈痞悶,服流氣敗毒藥反發熱,以四七湯數劑,胸寬氣利,以小柴胡湯對四物加陳皮,香附,腫痛亦退。

大抵婦人情性執著,不能寬解,多被七情所傷,遂至遍身作痛,或肢節腫痛,或氣填胸滿,或如梅核塞喉,嚥吐不出,或痰涎壅盛,上氣喘急,或區逆惡心,甚者渴悶欲絕,產婦多有此證,宜服四七湯先調滯氣,更以養血之藥。若因憂思,致小便白濁者,用此湯吞青州白丸子,屢效。一老人傷寒,表邪未盡,股內患腫發熱,以人參敗毒散二劑熱止,灸以香附餅,又小柴胡湯加二陳,羌活,川芎,歸,朮,枳殼,數劑而散。一男子腿患潰而不斂,用人參養營湯及附子餅,更以補劑煎膏貼之,兩月餘而愈。

一男子腿患腫,肉色不變,不痛,脈浮而滑,以補中益氣湯加半夏,茯苓,枳殼,木柏飲之,以香附餅熨之。彼謂氣無補法,乃服方脈流氣飲,虛愈甚,復求治。以六君子湯加芎,歸,數劑,飲食少進,再用補劑,月餘而消。夫氣無補法,俗論也,以其為病痞塞,似難於補,殊不知正氣虛而不能運行,則邪氣滯而為病。經云:壯者氣行則愈,怯者弱者則著而為病。苟不用補法,元氣何由而行乎?一婦人腿患筋攣骨痛,諸藥不應,脈遲緊,用大防風湯二劑頓退,又二劑而安。

又一婦人亦然,先用前湯二服,更服黑丸子而痊。此二患若失治,必潰成敗證。一男子肩胛患之,微腫,形勞氣弱,以益氣養營湯服黑丸子,及木香,生地黃作餅,覆患處熨之,月餘膿成,鍼之,仍服前藥而愈。一男子臂腫,筋攣骨痛,年餘方潰不斂,診其脈更虛,以內塞散一料,少愈,以十全大補湯,及附子餅灸之而愈。《精要》云:留積經久,極陰生陽,寒化為熱,以此潰多成?,宜早服內塞散排之。

一男子臂患,出腐骨三塊尚不斂,發熱作渴,脈浮大而澀,乃氣血俱損,須多服生血氣之藥,庶可保全。彼惑於火尚未盡,仍用涼藥,內服外敷,幾危,始求治。其形甚瘁,其脈愈虛,先以六君子湯加芎,歸,月餘飲食漸進,以八珍湯加肉桂三十餘劑,瘡色乃赤,更以十全大補湯,外以附子餅灸之,僅年而瘥。

鶴膝風五十八凡肘膝腫痛,臂胻細小者,名為鶴膝風,以其象鶴膝之形而名之也。或止以兩膝腫大,胻腿枯細,不能屈伸,俗又謂之鼓槌風,總不過風寒濕三氣流注之為病也。然腫痛者必有邪滯,枯細者必因血虛。凡治此者,必宜以養氣滋血為主,有風者兼散其風,有寒濕者兼去其寒濕,若果由邪鬱成熱者,必宜滋陰清火,自無不愈。

其有痢後而成者,又名痢後風,此以瀉痢亡陰,尤宜壯腎。凡寒勝者,宜三氣飲,五積散,或大防風湯之類主之。濕勝者,宜五苓散,理中湯之類主之。

熱勝者,宜保陰煎,大秦艽湯之類主之。若以陽氣不足而敗及四肢者,非右歸丸,理陰煎,及八味地黃丸之類不可。

立齋曰:鶴膝風乃調攝失宜,虧損足三陰經,風邪乘虛而入,以致肌肉日瘦,內熱減食,肢體攣痛,久則膝大而腿細,如鶴之膝,故爾名之。若傷於脾胃者,用補中益氣湯為主。若傷於肝腎者,六味地黃丸為主。若欲其作膿,或潰後者,十全大補湯為主,皆佐以大防風湯。初起者,須用?熨法,可以內消。若津涸口乾,中氣不足也,補中益氣湯加五味子。頭暈頭痛,陽氣不升也,補中益氣湯加蔓荊子。發熱晡熱,陰血虛弱也,用四物,參,耆,白朮。

畏寒憎寒,陽氣虛弱也,用十全大補湯。飲食少思,胸膈膨脹,脾胃虛痞也,用四君子湯。面色痿黃,飲食少思,脾胃虛弱也,用六君子湯。膿水清稀,肌肉不生,氣血俱虛也,用八珍湯。熱來復去,有時而動,無根虛火也,用十全大補湯。形瘦嗜臥,寢息發熱,痰盛作渴,小便頻數,五臟虛損也,用六味丸。臍腹疼痛,夜多漩溺,腳膝無力,頭暈吐痰,腎氣冷敗也,用八味丸。發熱大渴,不欲近衣,面目赤色,脈大而虛,血虛發躁,用當歸補血湯。或有痢後而患者,亦治以前法。餘當臨證制宜。

又曰:夫立方之義,各有所宜。凡體氣虛弱,邪入骨界,遏絕隧道,若非用附,桂辛溫之藥,開散關節腠理之寒邪,通暢隧道經絡之氣血,決不能愈。且本草云:附子治寒濕痿躄,拘攣膝痛,不能行步,以白朮佐之,為寒濕之聖藥。又云:桂通血脈,消瘀血,堅骨節,治風痺骨攣腳軟,宣導諸藥。及十全大補湯以治前證,不但不可去桂,亦不可不加附子,無此二味,何以行參,耆之功,健芎,歸之性,而補助血氣,使之宣通經絡,扶大虛之證,以收必效之功哉!

況前證在骨節之間,關鍵之地,治之不速,使血氣循環至此,鬱而為膿,從此而泄,氣血瀝盡,無可生之理矣。亦有秋夏露臥,為寒所襲,?熱內作,遂成附骨疽。亦有賊風搏於肢節,痛徹於骨,遇寒尤甚,以熱熨之則少減,尤當以大防風湯治之,裀以蒜搗爛攤患處,用艾鋪蒜上燒之,蒜壞再易,皮膚倘破無妨。若經久不消,則極陰生陽,潰而出水,必致偏枯,或為漏證,宜服內塞散,及附子餅灸之。或脈大,或發渴者,俱不治,以其真氣虛而邪氣實也。

張上舍患前證,伏枕半載,流膿三月。彼云:初服大防風湯去附子,將潰,服十宣散,今用十全大補湯而去肉桂,俱不應。視其脈證甚弱,予以十全大補湯,每貼加熟附子一錢,服三十餘劑少愈;乃去附子五分,又服三十餘劑,將愈,卻全去附子,更三十餘劑而痊。

一男子左膝腫大,三月不潰。予謂體虛之人,風邪襲於骨節,使氣滯而不行,故膝愈大而腿愈細,名曰鶴膝風,遂以大防風湯,三十餘劑而消。州守張天澤左膝腫痛,胸膈痞悶,飲食少思,時欲作嘔,頭暈痰壅,日晡益倦,此脾肺氣虛也。用?熨及六君加炮薑,諸證頓退,飲食少進,用補中益氣加蔓荊子,頭目清爽,間與大防風湯十餘劑,又用補中益氣湯三十餘劑而消。

多骨疽五十九立齋曰:多骨疽者由瘡瘍久潰,氣血不能營於患處,邪氣陷襲,久則爛筋腐骨而脫出,屬足三陰虧損之證也,用補中益氣湯以固根本。

若陰火發熱者,佐以六味丸,壯水之主以鎮陽光。陽氣虛寒者,佐以八味丸,益火之源以消陰翳。外以附子餅,?熨法祛散寒邪,補接營氣,則骨自脫,瘡自斂也。夫腎主骨,若腎氣虧損,其骨漸腫,荏苒歲月,潰而出骨,亦用前法。若投以剋伐之劑,復傷真氣,鮮有不誤者。

下疳瘡六十下疳一證,本肝腎濕熱證也,若無外因而病者,不過去其濕熱,或滋鑋陰,濕熱既清,其瘡自愈,無足慮也。惟感觸淫毒而患者,毒有淺深,則病有微甚,皆宜用百草煎熏洗,外以螵蛸散敷之,則輕者自愈。若濕熱甚而為腫為痛者,宜用芍藥蒺藜煎兼而治之。如毒甚者,必用萆薢湯方可。若感觸淫邪,毒自少陰直入精宮者,不易愈。即治如前法,然必見便毒廣瘡發出,而後下疳始愈。既見瘡毒,即當於本證條下求法治之。

余嘗治一少年,因偶觸穢毒,遽患下疳,始潰龜頸,敷治不效,隨從馬口延入尿管,以漸而深,直至肛門,逐節腫痛,形如魚骨。每過夜,則膿結馬口,脹不得出,潤而通之,則先膿後尿,敷洗皆不能及,甚為危懼。余嘗遇一山叟,傳得槐花蕊方,因以治之。

不十日而莖根漸愈,半月後,即自內達外,退至馬口而全愈。疳愈後,即見些微廣佁,復與五加皮飲十餘劑而全愈。向彼傳方者曰:此方善治淫瘡,熱毒悉從小便泄去,所以能治此疳。但服此者,可免終身瘡毒後患。然猶有解毒奇驗,則在瘡發之時,但見通身忽有雲片紅斑,數日而沒者,即皆瘡毒應發之處,瘡毒已解而瘡形猶見,是其驗也。予初未之信,及此人瘡發之時,瘡固不多,而通身紅斑果見,凡兩日而沒,予始知瘡之有奇,一至如此。

新按立齋曰:下疳屬肝經濕熱下注,或陰虛火燥。治法:腫痛發熱者,血虛而有熱也,四物湯加柴胡,山梔。腫痛寒熱者,肝經濕熱也,小柴胡湯加龍膽草,黃連。腫痛便澀者,濕熱壅滯也,龍膽瀉肝湯。腫痛腐潰者,氣血虛而有火也,八物湯加山梔,柴胡。日晡熱甚者,陰血虛而有火也,小柴胡湯加參,朮,芎,歸。日晡倦怠者,陽氣虛而下陷也,補中益氣湯。

有經久不愈而發寒熱者,腎水不能生肝木也,宜六味丸。若筋縮或縱,或為癢痛,或出白津,此筋疝也,用龍膽瀉肝湯。氣虛者,補中益氣湯加炒山梔,炒龍膽。陰虛火燥者,用六味丸。莖中癢,出白津,用補中益氣湯與清心蓮子飲間服。蓋此證肝經陰虛為本,腫痛寒熱等證為標,須用六味丸以生肝血。凡脾土虛不能生金水,而見一切肝證者,當佐以補中益氣湯加麥門冬以滋化源。

一男子腫痛不消;一男子潰而腫痛發熱,小便秘澀,日晡或熱;一小兒腫痛,諸藥不應,俱以小柴胡湯吞蘆薈丸,數服而愈。一小兒十五歲患前證,雜用消毒之藥,虛證悉具,二年餘矣。詢之,乃稟所致。用萆薢湯月餘,諸證漸愈,又用補陰八珍湯,補中益氣二湯而痊。

庶吉士劉華甫,或莖中作痛,或竅出白津,或小便秘澀。先用小柴胡湯加山梔,澤瀉,黃連,木通,膽草,茯苓二劑,以清肝火,導濕熱,諸證漸愈。後因勞倦,忽然寒熱,此元氣復傷也,用補中益氣而安,又用六味丸以生肝血,滋腎水而全愈。一男子玉莖腫痛,小便如淋,自汗甚苦,時或尿血少許,尺脈洪收,按之則澀。先用清心蓮子飲加牛膝,山梔,黃檗,知母,柴胡,數劑少愈。

更似滋腎丸一劑而痊。《玉機微義》曰:如自汗小便少,不可以藥利之。既已自汗,則津液外亡,小便自少,若再利之,則營衛枯竭,無以制火而煩熱愈甚,當俟熱退汗止,小便自行也。兼此證,乃陽明經病,大忌利小便。俱薛按

海藏治下疳久不愈方:橡斗子二個,合盛黃丹令滿,以亂髮厚纏定,燒煙盡為度,同研為細末。先以?白熱漿水洗瘡膿盡,次上藥。甚者不過三次,如神。

又下疳方:下疳瘡內毒盛者,必須治內方愈。外治者,須螵蛸散,或此方亦佳。人中白生用,官粉煆黃,紅丹飛炒。右等分為末。先用藥湯或濃茶洗淨,然後敷藥,每日二三次,或用豬油,或用蜜水調敷之。

便毒六十一便毒論治如薛氏之法,固已詳矣,然又惟交感不潔,遭淫毒而患者為最多。每每先起下疳,下疳未已,便毒繼之,此濕熱穢毒之為患也。凡初起腫痛,尚未成膿,而元氣尚強者,速宜先去其毒,惟會膿散或牡蠣散為最善。若已成膿,則或鍼或蝕,惟速去其膿,隨因證調補,使速收口為善。若初起一核,其痛微,其腫漫者,此有二證,一以邪輕,一以元氣虛弱,毒深而然。

若邪輕者,只用會通膏加麝香貼之,無有不散,或降癰散亦可。若元氣虛弱而毒深者,既不肯散,又不早潰,愈久必愈甚,最為可畏。及其潰後,多不能收,輕則為?,重則殞命。此惟大補元氣,方不致害。若焮腫痛甚,膿已將成,勢不能消,宜用降癰散留頭圍之,則勢可斂,痛可解,膿可速成而潰也。

立齋曰:便癰屬足厥陰肝經,內熱外寒,或勞役過度,或房慾不節,或慾火不遂,或強固其精,或肝經濕熱而致。大抵多患於勞役不足,精氣俱虛之人。俗云一石米瘡,此言百日方可愈。若大補血氣,不旬日可愈,何用百日。蓋瘡之收斂,在乎血氣之盛也。亦有內蘊熱毒而生者,須辨虛實,及成膿與否,不可概投攻藥。

凡婦人患此者,多在兩坳腫痛,或腹中結塊,小便澀滯。苟治者得法,患者又能調攝,無足慮也。常見治此證者,概用大黃之類下之,以求內消,或其膿成,令膿從大便而出,鮮有見其痊也。人多欲內消者,蓋恐收口之難也。若知補養血氣,不旬日而收矣,何難之有?若膿既成,豈有可消之理?如再用剋伐之劑,必致難治。

又曰:便癰者,血疝也,俗呼為便毒,言於不便處為癰也。乃足厥陰之經絡,及衝任督脈亦屬肝之傍絡,此氣血流通之道路,今壅而腫痛,是則熱毒所致,宜先疏導其滯,更以托裏之劑,此臨證制宜之法也。

又,治法曰:內熱外寒者,牛黃雙解散。濕熱壅滯者,宜用龍膽瀉肝湯疏肝導滯。慾心不遂,致逆精氣者,先用五苓散加大黃疏其逆滯,後用地黃丸以補肝腎,強固其精。房慾不節者,宜六味丸料。勞倦過度者,補中益氣湯。

一男子患便毒,焮腫作痛,大小便秘,脈有力,以玉燭散,二劑頓退,更以龍膽瀉肝湯四劑消。一男子膿未成大痛,服消毒托裏等藥不應,診之脈洪大,毒尚在,以仙方活命飲,一劑痛止,又劑而消。一儒者腫痛便澀,用八正散二劑,以清肝火,導濕熱而腫痛愈,再以小柴胡加芎,歸,濁瀉,山梔二劑,以清火補血而小便利。一男子已潰而痛不止,小便秘澀。

此肝火未解也,與小柴胡加黃檗,知母,芎,歸,痛止便利,更以托裏當歸湯而瘡斂。若毒未解而痛不止者,須用活命飲。府庠沈尼文,年二十,左坳患之。余以肝腎陰虛,先用托裏藥,潰而將愈,因入房發熱作渴,右邊亦作痛,膿水清稀,虛證悉至,脈洪大而無力,勢甚可畏。用十全大補加附子一錢,脈證頓退,再劑全退,後用大補湯三十劑而愈。

一男子腫而不潰,此因陽氣虛弱,用參,耆,歸,朮以補托元氣,用白芷,皂刺,柴胡,甘草以排膿清肝,數劑而潰;以八珍加柴胡補其氣血,數劑而愈。春元凌待之虛而服剋伐藥,幾至危殆,余用托裏健脾藥而愈。秀才王文遠因勞苦患之,服小柴胡湯而表證散,後用托裏藥膿成,鍼之而旬日愈。又胡判官膿清脈弱,以大補之藥而已愈,因新婚復發,自用連翹消毒散,致瀉痢不止,竟致不救。

可見此證屬不足者多矣,非補不可。大抵便毒屬肝經,初起堅硬,肝主筋故也。五七日後當赤軟,膿成故也。若尚堅硬,乃元氣不能腐化。往往人見堅硬,只欲內消,反服攻散藥,多致虛虛之禍,前此治者,即其驗也。一婦人兩坳腫痛,小腹痞滿,小便數,白帶時下,寒熱往來,小水淋瀝。余謂脾氣滯而血病,用龍膽瀉肝湯漸愈,又用加味逍遙散,六味丸而全愈。

一婦人小腹內如有所梗,兩坳並人門俱腫,小便淋澀,經候不調,內熱作渴,飲食少思,腹內初如雞卵而漸大,脈洪數而虛,左關尤甚,屬肝膽鬱結之證也。用加味歸脾湯,肝火退而脾土健,間以逍遙散下蘆薈丸而愈。俱薛按  楊梅瘡六十二楊梅瘡一證,以其腫突紅爛,狀如楊梅,故爾名之。其在西北人則名為天泡瘡,東南人又謂之廣東瘡。

凡毒輕而小者,狀類茱萸,故名茱萸瘡。毒甚而大者,泛爛可畏,形如綿花,故名綿花瘡。大都此證,必由淫毒傳染而生。蓋此淫穢之毒,由精泄之後,氣從精道乘虛直透命門,以灌衝脈,所以外而皮毛,內而骨髓,凡衝脈所到之處,則無處不到,此其為害,最深最惡。設初起時去毒不淨,或治失其宜,而隨至敗爛殞命者,蓋不少矣。或至二三十年之後,猶然發為瘋毒,或至爛頭,或至爛鼻,或四肢幽隱之處,臭爛不可收拾,或遺毒兒女,致患終身,其惡如此。

靜而思之,則有見此惡道,而不為寒心知避者,其愚亦甚矣。故凡治之之法,最當知要,切不可不慎也。亦有不因淫毒傳染,偶中濕熱而患者,此不過在皮毛肌肉之間,清去濕熱,自當全愈,無足慮也。

今人每遭此患,或畏人知,或畏毒甚,而大用攻擊峻利等藥,多致邪毒未除,而元氣先敗,或成勞瘵,或即殞命,或愈久愈甚,以致敗壞不能收斂,皆元氣先敗之故也,余見之多矣。故凡被此病者,切不可驚慌,亦不可專肆攻擊,但按法漸解其毒,務使元氣毫無損傷,則正能勝邪,雖毒無害;若正不勝邪,則微毒亦能殺人,此其要也,不可不察。

廣瘡治法:凡其初起而元陽未傷,毒亦未甚,宜速用清利,使從小便利去其毒,惟換肌消毒散為第一,其次則五加皮飲亦妙。或兼火邪者,宜秘方仙遺糧湯。或稟氣多弱者,宜茯苓膏。

凡此諸藥,或十日,或半月,甚者一月,無不見效。一,凡生瘡毒者,宜服槐花蕊至二三升,則毒從小便泄去,可免終身之患,真神方也。有按在下疳瘡條中。一,此瘡初起時,多有先下疳,次便毒,而後瘡出,是為一套。若便毒勢甚,腫痛熱秘,而元氣素強者,即宜用會膿散或牡蠣散,先去其毒之大勢,而後用前方諸藥,亦要著也。一,此瘡或久而不愈,或元氣素弱,或因剋伐致虛,但見有正不勝邪之勢,則當酌其輕重,或以純補元氣為主。

凡脾腎陰陽氣血,皆宜隨證用方,但使氣血得復,則雖毒無害。最忌見不真而執兩端,則終歸無益,亦是要著。一,飲食宜否,有謂宜忌口者,有謂不宜忌口者,而任其發透,總之亦有其要。

蓋瘡毒初染,毒本未甚,此時只宜清利,使毒漸消為善,若食發物,則愈發愈多,而毒愈甚矣,此則宜忌之時也。

若瘡毒已久,元氣已弱,膿汁既多,血氣既耗,斯時也,非以藥食滋補,則日見消敗,何以收效?此則不宜忌者也。宜忌不宜忌,是亦宜補不宜補之法耳,使不知辨,安能無誤?一,瘡生頭面,或遍身不便處,欲其速愈,但用點藥,則二三日可以脫落,亦神妙者也,但此惟治標之法耳。方在新因四十二。一,瘡毒久蓄,發為瘋毒,亦名楊梅癰漏,或蝕筋,或腐骨,潰爛不收,最為惡候。近來治法,惟五寶丹為最效,及徐東皋楊梅癰漏方,或秘傳水銀膏,宜擇用之。

立齋曰:天泡瘡屬元氣不足,邪氣所乘,亦有傳染而患,受證在肝腎二經,故多在下體發起。有先筋骨痛而後患者,有先患而後痛者。有瘡凸赤作痛,熱毒熾甚也。瘡微作痛,毒將殺也。瘡色白而不結痂,陽氣虛也。色赤而不結痂,陰血虛也。搔癢脈虛浮,氣不相榮也。搔癢脈浮數,血不相榮也。臀背間或頸間作癢,膀胱陰虛也。

陰器股內作癢,肝經血虛也。陰囊作癢重墜,肝經陰虛濕熱也。小便頻數,短少色赤,肝經陰虛也。小便頻數,短少色白,脾肺氣虛也。面目搔癢或變赤,外邪相搏也。眉間癢或毛落,肝膽血燥也。飲食少思,口乾飲湯,胃氣虛也。飲食不化,大便不實,脾氣虛也。侵晨或夜間泄瀉,脾腎虛也。

又,治法曰:若表實者,先用荊防敗毒散解散之。裏實者,先用內疏黃連湯通導之。表裏俱實者,防風通聖散雙解之。邪熱在肝經者,龍膽瀉肝湯清解之。後用換肌消毒散為主,愈後再無筋骨疼痛之患。氣虛者,四君子湯;血虛者,四物湯;氣血俱虛者,八珍湯,俱加兼證之藥治之,自無不愈。若治失其法,有蝕傷眼目,腐爛玉莖,拳攣肢體者,但用九味蘆薈丸以清火,六味丸以生腎水,蠲痺消毒散以養血祛邪,亦有可生者。

若服輕粉等藥,反收毒於內,以致迭發,或概服防風通聖散,氣血愈虛,因而不治者多矣。凡有腫硬,或作痛,外用蒜灸及敷沖和膏,內服補藥並效。

一男子遍身皆患,脈浮而數,以荊防敗毒散治之,表證乃退;以仙方活命飲六劑,瘡漸愈,兼飲萆薢湯,月餘而愈。一男子下部生疳,諸藥不應,延及遍身突腫,狀似番花,筋攣骨痛,至夜尤甚。此肝腎二經濕熱所致,先以導水丸五服,次以龍膽瀉肝湯數劑,再與除濕健脾之藥,外貼神異膏吸其膿,隔蒜灸拔其毒而愈。一童子玉莖患之,延及小腹數枚,作痛發熱,以小柴胡湯吞蘆薈丸,更貼神異膏,月餘而安。

一儒者患前證,先玉莖作癢出水,後陰囊,股內,小腹,?臂發小瘟,或乾或膿窠,誤服祛風等藥,肢體倦怠,惡寒發熱,飲食漸減,大便不實,脈見浮弦,兩尺浮數。此腎水虛熱,肝木乘脾土也。用六味地黃丸,補中益氣湯為主,佐以換肌消毒散而愈。一人患此,服攻毒等藥,患處凸而色赤作痛,肢體倦怠,惡寒發熱,脈浮而虛,此元氣復傷而邪氣實也。用補中益氣湯二劑而愈。

進士劉華甫患之數月,用輕粉,硃砂等藥,頭面背臀各結一塊,二寸許,潰而形氣消弱,寒熱口乾,舌燥唇裂,小便淋漓,痰涎上壅,飲食少思,此脾胃傷,諸臟弱而虛火動也。

先用六君子二十餘劑,又用補中益氣湯加山藥,山茱萸,麥門,五味服之,胃氣復而諸證愈。惟小便未清,痰涎未止,用加減八味丸而痊。一男子患楊梅瘡後,兩腿一臂各潰二寸許,一穴膿水淋漓,少食無睡,久而不愈。以八珍湯加茯神,棗仁炒服,每日以蒜搗爛塗患處,灸良久,隨貼膏藥,數日少可,卻用豆豉餅灸之,更服十全大補湯而愈。

一婦人患之,皆愈,惟兩腿兩?各爛一塊如掌,兼筋攣骨痛,三載不愈,諸藥不應,日晡熱甚,飲食少思。

以萆薢湯兼逍遙散,倍用茯苓,白朮,數劑熱止食進,貼神異膏,更服八珍湯加牛膝,杜仲,木瓜,三十餘劑而痊。一婦人患此,燃輕粉藥於被中熏之,致遍身皮塌,膿水淋漓,不能起居。以滑石,黃檗,綠豆粉末等藥,鋪蓆上,令可臥,更服神功托裏散,月餘而痊。俱薛按

囊癰六十三立齋曰:囊癰屬肝腎二經,陰虛濕熱下注也。腫痛未作膿者,疏肝導濕。腫硬發熱者,清肝降火。已潰者,滋陰托裏。大抵此證屬陰道虧,濕熱不利所致,故滋陰除濕藥不可缺。常治腫痛小便秘澀者,用除濕為主,滋陰佐之。腫痛已退,便利已和者,除濕滋陰藥相兼用之。欲其成膿,用托裏為主,滋陰佐之。候膿成,即鍼之,仍用托裏滋陰。濕毒已盡者,專用托裏。

如膿清或多,或斂遲者,用大補之劑,及豆豉餅灸之。若潰後虛而不補,少壯者成漏,老弱者不治。膿清作渴脈大者,亦不治。

又法曰:若小便澀滯者,先用分利以泄其毒,繼補陰以令其自消。若濕熱退而仍腫痛,宜補陰托裏,以速其膿。膿腫而便秘者,熱毒壅閉也,先用托裏消毒散,後用鍼以泄之,膿去即解。若膿去而腫痛不減者,熱毒未解也,用清肝益營湯。口乾而小便數者,腎經虛熱也,六味丸。內熱晡熱者,肝經血虛也,四物加參,朮。體倦食少者,脾氣虛熱也,補中益氣湯。膿水清稀者,氣血俱虛也,十全大補湯。

此證雖大潰而睪丸懸露,治得其法,旬日間肉可漸生而愈。若專攻其瘡,陰道益虛,則腫者不能潰,潰者不能斂,少壯者多成痼疾,老弱者多致不起。

亦有患痔久漏而串及於囊者,當兼治其痔,切忌寒藥剋伐,虧損胃氣。

馬益卿曰:囊癰者,濕熱下注也。有作膿者,此濁氣下流,入滲道,因陰道或虧,水道不利而然,膿盡自安,不藥可也,惟在善於調攝耳。又有因腹腫漸流入囊,腫甚而囊自裂開,睪丸懸掛水出。以麩炭末敷之,外以紫蘇包裹,仰臥而養之。癰疽入囊者,予嘗治數人,悉以濕熱入肝經施治,而用補陰佐之,雖膿潰皮脫,睪丸懸掛,皆不死。

一男子患此,未作膿而腫痛,以加味龍膽瀉肝湯,二劑少愈,更以四物湯加木通,知母,黃檗而愈。一男子焮腫痛甚,小便澀,發熱脈數,以龍膽瀉肝湯倍用車前子,木通,茯苓,四劑勢去其半;仍以前湯止加黃檗,金銀花,四劑又減二三,便利如常,惟一處不消,此欲成膿也。

再用前湯加金銀花,白芷,皂角刺,六劑微腫痛,脈滑數,乃膿已成,令鍼之,腫痛悉退;投滋陰托裏藥,及紫蘇末敷之而愈。一膏梁之客陰囊腫脹,小便不利,此中焦積熱,乘虛下注。

先用龍膽瀉肝湯加黃檗,牛膝,四劑漸愈;後用補陰八珍湯加柴胡,山梔而愈。後不守禁忌,前證復作,仍用補陰八珍湯,補中益氣湯,六味丸而痊。又因勞倦發熱,自用四物,黃檗,知母之類,虛證悉具,瘡口大開。

余謂五臟氣血俱虛也,朝用補中益氣,夕用六君加當歸,各五十餘劑,瘡口始斂,又用六味丸調補全愈。儒者陳時用考試不利,一夕飲燒酒入房,其妻不納,翌日陰囊腫脹焮痛,遣人求治。與以清肝火,除濕熱之劑,城門夜閉,不及歸服。翌日報云:夜來陰囊悉腐,玉莖下面貼囊者亦腐,此肝火挾酒毒而濕熱熾盛也。仍以前清火除濕之劑,加參,耆,歸,朮,四劑腐肉盡脫,睪丸懸掛,用大補氣血,並塗當歸膏,囊莖全復而愈。

一男子醉而入房,陰囊腫脹大如斗,小腹脹悶,小水淋赤,發熱口乾,痰涎壅盛,此膀胱陰虛,酒毒所乘也。用六味丸料加車前,牛膝作飲,下滋腎丸,諸證頓退;再加五味,麥冬,二劑而愈;卻以補中益氣加麥冬,五味調理而瘳。若全用淡滲,復損真陰,決致不起。俱薛按

懸癰六十四立齋曰:懸癰謂瘡生於玉莖之後,穀道之前,屬足三陰虧損之證,輕則為漏,瀝盡氣血而亡,重則內潰而即殞。大抵此證原屬肝腎陰虛,故不足之人多患之,雖一於補,猶恐不治,況膿成而又剋伐,不死何俟?即寒涼之劑亦不可過用,恐傷胃氣。惟製甘草一藥,不損血氣,不動臟腑,其功甚捷,最宜用之,不可忽也。焮腫或發熱者,清肝解毒。腫痛者,解毒為主。

腫痛而小便赤澀者,肝經濕熱也,宜分利清肝。不作膿或不潰者,氣血虛也,宜補之。

又,治法曰:凡初起濕熱腫痛,或小便赤,宜先以製甘草一二劑,及隔蒜灸,更飲龍膽瀉肝湯。焮腫痛甚,宜仙方活命飲,以製甘草佐之。若發熱腫痛者,以小柴胡湯加車前,黃檗,芎,歸。若不成膿,或膿成不潰者,八珍湯補之。若膿已成者,急鍼之。已潰者,用八珍湯加製甘草,柴胡梢,酒炒黃檗,知母。小便澀而脈有力者,仍用龍膽瀉肝湯加製甘草。小便澀而脈無力者,清心蓮子飲加製甘草。膿清不斂者,用大補之劑,間以豆豉餅灸之。

久而不斂者,用附子餅灸之,並效。欲其生肌收斂,腎虛者,六味地黃丸;血虛者,四物加參,朮;氣虛者,四君加芎,歸;脾虛者,補中益氣湯;氣血俱虛者,八珍湯並十全大補湯。若用寒涼消毒則誤矣。

陳良甫曰:治穀道前後生癰,謂之懸癰,用粉草一兩,截斷,以澗水浸潤,炙令透內,細剉,用無灰酒煎服。有人患此已破,服兩劑,瘡即合。

一弱人莖根結核如大豆許,勞則腫痛,先以十全大補湯去桂加車前,麥冬,酒製黃檗,知母,少愈;更服製甘草,漸愈;仍以四物,車前之類而消。一男子患此,焮痛發熱,以龍膽瀉肝湯二劑,及製甘草四劑而潰,再用滋陰之劑而愈。若或膿未成,以?炒熱敷上,冷即易之,隔蒜灸之亦可。數日不消,或不潰,或潰而不斂,以十全大補湯加柴胡稍為主,間服製甘草,並效。若不保守,必成漏矣。

一儒者患懸癰,服坎離丸及四物,黃檗,知母之類不應,脈浮洪,按之微細。余以為足三陰之虛,用托裏散及補陰八珍湯,漸愈;又用六味丸,補中益氣湯調補化源,半載而痊。

大凡瘡瘍等證,若腎經火氣亢盛,致陰水不能生化,而患陰虛發熱者,宜用坎離丸,取其苦寒能化水中之火,令火氣衰而水自生。若陽氣衰弱,致陰水不能生化,而患陰虛發熱者,宜用六味丸,取其酸溫能生火中之水,使陽氣旺而自生。

況此證屬腎經精氣虧損者,十有八九;屬腎經陽氣亢盛者,十無一二。然江南之人患此者,多屬脾經陰血虧損,元氣下陷,須用補中益氣湯升補陽氣,使陽生而陰長。若嗜慾過多,虧損真陰者,宜用六味丸,補腎經元氣以生精血,仍用補中益氣湯,以培脾肺之生氣而滋腎水。

經云:陰虛者,脾虛也。但多誤認為腎經火證,用黃檗,知母之類,復傷脾肺,絕其化源,反致不起,惜哉。通府張敬之患前證,久不愈,日晡熱甚作渴,煩而喘,或用四物湯,黃檗,知母之類,病益甚,肢體倦,少食,大便不實,小便頻數。謂余曰:何也?余曰:此脾虛之證,前藥復傷而然。遂用補中益氣加茯苓,半夏,數劑飲食漸進,前證漸愈,更加麥冬,五味,調理乃痊。經曰:脾屬太陰,為陰土而主生血。

故東垣云:脾虛元氣下陷,發熱煩渴,肢體倦怠等證,用補中益氣湯,以升補陽氣而生陰血。若誤認為腎虛火盛,而用四物,黃檗,知母之類,反傷脾胃生氣,是虛其虛矣。況黃檗,知母乃瀉陽損陰之劑,若非膀胱陽火盛而不能生陰水,以致發熱者,不可用也。

脫疽六十五立齋曰:脫疽以疔患於足或足趾,重者潰脫,故名之。亦有患於手指者,名曰蛀節疔,重者腐去本節,輕者筋攣。此證因膏梁厚味,酒?炙?,積毒所致;或不慎房勞,腎水枯竭;或服丹石補藥,致有先渴而後患者,有先患而後渴者,皆腎水虧涸,不能制火也。此證形勢雖小,其惡甚大,不問腫潰,皆須隔蒜灸之,不痛者宜明灸之,庶得少殺其毒。

凡初發而色黑不潰者不治,毒延入腹者不治,色黑不痛者亦不治,色赤作痛自潰者可治。若失解其毒,以致肉死色黑者,急斬去之。

亦有因修手足口咬等傷而致者。若元氣虛弱,或犯房事,或外塗寒涼,內服剋伐,損傷脾胃,以致患處不潰,或黑延上足,亦多致死。重者須當用腳刀轉解周骨,輕拽去之,使筋隨骨出,而毒得泄,亦不痛。否則毒筋內斷,雖去而仍潰。且偏僻之處,氣血罕到,藥難導達。況攻毒之劑,必先傷脾胃,反損元氣,不若灸法為良,重者須解去為善。

故孫真人云:在肉則割,在指則截,使不如此,則必致夭歿而害尤甚矣。況患處已壞,雖解不痛,又何憚而不為乎?患者當知之。若女人患此,又多因札縳,血脈不通,遂成死肉。惟當壯其脾胃,行甚經絡,生其血氣則愈。又,治法曰:色赤作痛者,元氣虛而濕毒壅盛也,先用隔蒜灸,更用解毒藥,如活命飲,托裏散之屬,仍速用補劑,如十全大補湯,加減八味丸,則毒氣不致上侵,元氣不致虧損,庶可保生。作渴者,宜滋陰降火。色黑者不治。

崔氏方:治手足甲疽,或因修甲傷肉,或因損足成瘡,潰爛上腳。用綠礬置鐵板上煆沸,色赤如溶金色者為真,沸定取出研末,以鹽湯洗而搽之。

一男子足趾患之,焮痛色赤發熱,隔蒜灸之,更以人參敗毒散去桔梗加金銀花,白芷,大黃,二劑痛止,又用十宣散去桔梗,官桂加天花粉,金銀花,數劑而痊。一男子足指患之,色紫不痛,隔蒜灸五十餘壯,尚不知痛,又明灸百壯始痛,更投仙方活命飲四劑,乃以托裏藥潰脫而愈。一膏梁之人先作渴足熱,後足大指赤痛,六脈洪數而無力,左尺為甚。予謂此足三陰虛證,當滋化源為主。

彼因服除濕敗毒等劑,元氣益虛,色黯延足。余乃朝用補中益氣湯,夕用補陰八珍湯各三十餘劑,及桑枝灸,潰而膿清,作渴不止;遂朝以前湯送加減八味丸,夕用十全大補湯,三十餘劑而痊。是時同患此證,服敗毒之藥者,俱不救。一膏梁人年逾五十亦患此,色紫黑,腳焮痛,喜其飲食如故,動息自寧,為瘡瘍之善證,尚可治。

遂以連翹消毒散六劑,更以金銀花,甘草節,瓜蔞二十餘劑,患趾潰脫;再以當歸,川芎,連翹,生地,金銀花,白芷二十餘劑而愈。一芻蕘左足趾患一泡,麻木色赤,次日趾黑,五日其足黑冷,不知疼痛,脈沉細,此脾胃受毒所致。以飛龍奪命丹一服,翌日令割去足上死肉,割後骨始痛而可救,遂以十全大補湯治之而愈。

蓋死肉乃毒氣盛而拒絕營氣所致,況至陰之下,氣血難達。經曰:風淫末疾,即此是也。向若攻伐之,則元氣愈虛,邪氣愈盛,乘虛上侵,必致不救。俱薛按  腳發六十六齊齋曰:腳發之證,屬足三陰精血虧損,或足三陽濕熱下注。若色赤腫痛而潰膿者,屬濕熱下注,為可治。若色微赤微腫而膿清者,屬精血虧損,為難治。

若黑黯不腫痛,不潰膿,煩熱作渴,小便淋漓者,陰敗末傳,惡證也,為不治。治法:濕熱下注者,先用隔蒜灸,活命飲以解壅毒,次服益氣湯,六味丸以補精氣。若色黯不痛者,著肉灸,桑枝灸以行壅滯,助陽氣,更用十全大補湯,八味丸以壯脾土,滋化源,多有復生者。若專治其瘡,復傷生氣,吾未見其生者。

閣老靳介菴腳趾縫作癢,出水腫焮,腳面敷止癢之藥不應,服除濕之藥益甚。余以為陰虛濕熱下注,用六味地黃丸,補中益氣湯而愈。大參李北溪左足赤腫作痛,此足三陽經濕熱下注,先用隔蒜灸與活命飲一劑,其痛頓止,灸患處出水,赤腫頓消;次用托裏消毒散四劑,灸患處出膿而愈。一儒者患此,腫硬色白,兩月餘矣。

此足三陰虧損,為外寒所侵也,用大防風湯及十全大補湯兼服而消。後場屋不利,飲食勞倦,前證復作,盜汗內熱,飲食不化,便滑肌瘦,此脾土虛寒,而命門火不能相生,用八味丸,益氣湯百餘劑,喜其年壯得愈。一男子腳心發熱,作渴引飲,或用四物,芩,連,知,檗之類,腹痛作嘔,煩熱大渴,此足三陰虧損,前藥復傷脾胃也。

先用六君加炮薑,數劑而脾胃醒,再用補中益氣加茯苓,半夏而脾胃健,乃以加減八味丸兼服,半載而愈。

一儒者腳心發熱作癢,以滾湯浸漬而出水,肌體骨立,作渴吐痰,此脾腎虛而水泛為痰也。服益氣湯,六味丸,年餘元氣復而諸證愈。俱薛按

足跟瘡六十七立齋曰:足跟乃督脈發源之所,腎經所過之地。若飲食失節,起居失宜,虧損足三陽經則成瘡矣。若漫腫寒熱,或體倦少食,屬脾虛下陷也,用補中益氣湯。

若晡熱作痛,頭目不清,屬脾虛陰火也,前湯並六味丸。若痰涎上升,或口舌生瘡,屬腎水乾涸也,前湯並加減八味丸。凡此皆當滋其化源,若治其外則誤矣。俗云兔嚙瘡者,蓋獵人被兔咬腳跟,或瘡久而不斂,必氣血瀝盡而死。若人腳跟患此,亦終難愈,因名兔嚙也。

一男子素不慎起居,內熱引飲,作渴體倦,兩足發熱,後足跟作痛。或用清熱除濕之劑,更加發腫,又服敗毒之藥,焮赤痛甚,復用清熱祛毒,潰裂番張,狀如赤榴,熱痛如錐,內熱晡熱。此以足三陰虧損,朝用十全大補湯,夕用加減八味丸,外敷當歸膏,兩月餘而愈。其服消毒等藥而歿者,不能枚舉。太尹陳汝鄰兩腿酸軟,或赤或白,足跟患腫,或痛,或癢後痛,而或如無皮,或如皴裂,日晡至夜,脹痛焮熱。用補中益氣湯加八味丸料,補其肝腎而愈。

一男子患足跟瘡腫痛,服消毒散,搽追蝕藥,虛證疊出,形體骨立,自分必死。余用十全大補湯兼山藥,山茱萸,兩月餘而愈。一婦人兩足發熱,兩跟作痛,日晡熱甚。余以為肝腎血虛,用加味逍遙散,六味地黃丸,五十餘劑而愈。楊錦衣腳跟生瘡如豆許,痛甚,狀似傷寒,以還少丹,內塞散治之。稍可。

次因納寵作痛,反服攻毒藥,致血氣愈弱,腿膝痿弱而死。蓋足跟乃二蹻發源之處,腎經所由之地,若瘡口不合,則蹻氣不能發生,腎氣由此而泄,故為終身之疾。況彼瘡先得於虛,復不知戒,雖大補氣血,猶恐不及,安可服暴悍攻毒之藥以戕賊之乎?

腎藏風瘡六十八立齋曰:腎藏風屬腎虛,風邪乘於?脛,以致皮膚如癬,或漸延上腿,久則延及遍身。外證則搔癢成瘡,膿水淋漓,眼目昏花;內證則口燥舌乾,腰腿倦怠,吐痰發熱,盜汗體疲。治法用六味丸為主,佐以四生散。若脾胃虛弱者,用補中益氣湯為主,佐以六味丸,四生散為善。

欽天薛循齋年六十有一,兩?患之,膿水淋漓,發熱吐痰四年矣。此腎臟風證也,與六味丸,四生散而瘥。年餘復作,延及遍身,日晡益甚,痰渴盜汗,唇舌生瘡,兩目昏赤,皆腎經虛火而水泛為痰也,用加減八味丸而愈。三年後,小便淋瀝,莖中澀痛,此思色精不出而內敗也,用前丸及補中益氣湯麥門,五味而愈。薛按

凡腎囊濕癢,抓破成瘡,俗名腎上風也。外治之法,但以黃丹,枯礬,生牡蠣共為末,搽擦即愈,或以蛇床子同白礬煎湯洗之亦可。?

瘡六十九立齋曰:?瘡生於兩?,初起赤腫,久而腐潰,或津淫搔癢,破而膿水淋漓。蓋因飲食起居,虧損肝腎,或因陰火下流,外邪相搏而致。外?屬足三陽濕熱可治,內?屬足三陰虛熱難治。若初起惡寒壯熱,焮腫作痛者,屬濕熱,用檳蘇散。若漫腫作痛,或不腫不痛者,屬陰虛,用補陰八珍湯。若膿水淋漓,體倦食少,內熱口乾者,屬脾虛,用補中益氣湯加茯苓,酒炒白芍藥。

若午後熱,或作痛,頭目不清者,屬陰火,前湯加酒炒黑黃檗及六味地黃丸。

若午後發熱,至子時方止,是血虛,前湯加芎,歸,熟地。若鬱結傷脾而甚者,用歸脾湯加柴胡,山梔。若怒動肝火而甚者,用補中益氣湯加川芎,山梔,黃芩。若內熱口乾,肢體倦怠,或痰涎上升,或口舌生瘡,屬脾腎虛熱,用六味地黃丸,補中益氣湯。若患處黑黯,肢體畏寒,飲食少思,屬脾腎虛敗,用八味地黃丸。若誤用攻伐,復損胃氣,絕其化源,治亦難矣。

鴻臚翟少溪兩?生瘡,漸至遍身發熱,吐痰,口燥咽乾,盜汗心煩,溺赤足熱,日晡益甚,形體日瘦。此腎經虛火也,用六味丸,不一月諸證悉退,三月元氣平復。陳湖陸懋誠素因陰虛,過飲入房,發熱腿痛似?瘡,用發表之劑,兩腿腫黯,熱氣如霧,欲發痙,脈皆洪數,兩尺尤大。

余曰:屬足三陰虛,酒濕所乘,元氣損而邪益甚耳。用十全大補加山藥,山茱萸,附子一劑,脈證頓退,卻去附子,又二劑全愈。薛按  天泡瘡七十天泡瘡形如水泡,皮薄而澤,或生頭面,或生遍身,乃太陰陽明風熱所致,故見於皮毛肌肉之間,宜清血涼血,熱解則愈。如兼表邪而發熱脈數者,宜荊防敗毒散。如火盛者,或加芩,連,連翹,金銀花,玄參之屬。如焮腫疼痛,脈數便結者,此表裏俱實也,宜防風通聖散雙解之。如外多毒水,以金黃散敷之,無有不愈。

赤白游風七十一立齋曰:赤白游風屬脾肺氣虛,腠理不密,風熱相搏;或寒閉腠理,內熱怫鬱;或因虛火內動,外邪所乘;或肝火血熱,風熱所致。治法:若風熱,用小柴胡湯加防風,連翹。血熱,用四物湯加柴胡,山梔,丹皮。風熱相搏,用荊防敗毒散。內熱外寒,用加味羌活湯。胃氣虛弱,用補中益氣湯加羌活,防風及消風散。血虛,用加味逍遙散。陰虛,逍遙散,六味丸。

肝腎虛熱,用六味丸則火自息,風自止。若用祛風辛熱之劑,則肝血愈燥,風火愈熾,元氣愈虛,腠理不閉,風客內淫,腎氣受傷,相火翕合,血隨火耗,反為難治矣。

一男子秋間發疙瘩,此元氣虛而外邪所侵也。先用九味羌活湯二劑,又用補中益氣加羌,防而愈。後不慎起居,盜汗晡熱,口乾唾痰,體倦懶言,用補中益氣湯,加減八味丸而愈。一婦人身如丹毒,搔破膿水淋漓,熱渴頭暈,日晡益甚,用加味逍遙散而愈。一女子赤暈如霞,作癢發熱,用加味小柴胡湯加生地,連翹,丹皮而愈。俱薛按

翻花瘡七十二立齋曰:翻花瘡者,由瘡瘍潰後,肝火血燥生風所致。或瘡口?肉突出如菌,大小不同;或出如蛇頭,長短不一。治法當滋肝補氣,外塗藜蘆膏,?肉自入。須候元氣漸復,膿毒將盡,塗之有效,不然雖入而復潰。若誤用刀鍼,蝕藥,灸火,其勢益甚,或出血不止,必致寒熱嘔吐等證,須大補脾胃為善。

判官張承恩內股患癰將愈,翻出一肉如菌。余曰:此屬肝經風熱血燥,當清肝熱,養肝血。彼為不然,乃內用降火,外用追蝕,蝕而復翻,翻而復蝕,其肉益大,元氣益虛,始信余言。遂內用梔子清散,外用藜蘆膏而痊。一上舍素膏梁善怒,耳下結一核,從潰而瘡口翻張如菌,焮連頭痛,或胸?作脹,或內熱寒熱,或用清熱消毒之藥,年餘未瘥。

余用補中益氣湯,六味地黃丸而尋愈。一男子背瘡斂如豆許,翻出肉寸餘,用消蝕割繫法,屢去屢大。此肝經血虛風熱,余用加味逍遙散三十餘劑,塗藜蘆膏而消,又用八珍湯倍用參,耆,歸,朮而斂。一婦人素善怒,臂患癰,瘡口出肉長二寸許,此肝腎鬱怒,氣血虛而風內動也,用加味逍遙散,塗藜蘆膏而愈。後因怒,患處脹悶,遍身汗出如雨,此肝經風熱,風能散氣故耳,仍用前散,並八珍湯而愈。俱薛按

痔漏七十三附臟毒下血按丹溪云:漏瘡須先服補藥以生氣血,即參,耆,歸,朮,芎大劑為主。外以炮附子為末,唾津和為餅,如三錢厚,安瘡上,以艾炷灸之,漏大艾炷亦大,漏小艾炷亦小,但灸令微熱,不可令痛,乾則易之,如困則止,來日如前再灸,直至肉平為效。亦有用附片灸之,以補氣血藥作膏貼之。  立齋曰:痔屬肝脾腎三經,凡陰精虧損者難治,多成漏證。

若肺與大腸二經風熱濕熱者,熱退自愈,若不守禁忌者亦成漏證。此因醉飽入房,筋脈橫解,精氣脫泄,熱毒乘虛流注;或淫極強固其精,以致木乘火勢而侮金;或炙?厚味過多,或勞傷元氣,陰虛火熾,皆成斯疾。若破而不愈,即成漏矣。有串臀者,有串陰者,有串腸者,有穢從瘡口而出者,形雖不同,治頗相似。其腸頭腫成塊者,濕熱也。

作痛者,風熱也。大便燥結者,火也。潰而為膿者,熱勝血也。當各推其所因而治之。治法曰:初起焮痛便秘,小便不利者,宜清熱涼血,潤燥疏風。若氣血虛而為寒涼傷損者,宜調養脾胃,滋補陰精。大便秘澀或作痛者,潤燥除濕。肛門墜痛者,瀉火導濕。下墜腫痛而癢者,祛風勝濕。小便澀滯腫痛者,清肝導濕。其成漏者,養元氣,補陰精為主。

大凡痔漏下血,服涼血藥不應者,必因中氣虛不能攝血,非補中升陽之藥不能愈,切忌寒涼之劑。亦有傷濕熱之食,成腸癖而下膿血者,宜苦寒之劑內疏之。脈弦絕澀者難治,滑大柔和者易治。經云:因而飽食,筋脈橫解,腸澼為痔,其屬肝脾腎也明矣。若有患痔而兼疝,患疝而兼下疳,皆屬肝腎不足之變證,但用地黃丸,益氣湯以滋化源為善,若專服寒涼治火者,無不致禍。

一男子患痔成漏,每登廁則痛,以秦艽防風湯加條芩,枳殼四劑而愈,以四物加升麻,芩,連,荊,防,不復作。一男子患痔漏,每登廁則肛門下脫作痛,良久方收,以秦艽防風湯數劑少愈,乃去大黃加黃耆,川芎,芍藥而痛止,更以補中益氣湯二十餘劑,後再不脫。一儒者膿血淋漓,口乾作渴,晡熱便血,自汗盜汗。余謂此肝腎陰虛也,不信,仍服四物,芩,連,知,檗之類,食少瀉嘔。余先用補中益氣湯加茯苓,半夏,炮薑,脾胃漸醒,後用六味丸朝夕服,兩月餘,諸證悉愈。

一男子患此,服寒涼之劑,侵晨去後不實,食少體倦,口乾作渴,小腹重墜。余用補中益氣湯而下墜頓止,用四神丸而食進便實,用地黃丸而瘡尋愈。俱薛按一男子臟毒下血,服涼藥敗毒藥不惟不能止,且飲食日減,肢體愈倦,脈數而澀。先以補中益氣湯數劑少止,更以六君子湯加升麻,炮薑四劑而止,乃去炮薑加芎,歸,月餘,脾胃亦愈。嘗治積熱成風下血者,先以敗毒散散之;胃寒氣弱者,用四君子湯或參苓白朮散補之,並效。

一男子臟毒下血,脾氣素弱,用六君子湯加芎,歸,枳殼,地榆,槐花治之而愈。後因謀事血復下,諸藥不應,余意思慮傷脾所致,遂投以歸脾湯四劑而痊。大抵此證所致之由不一,當究其因而治之。丹溪云:芎歸湯一劑,乃調血之上品,熱加赤茯苓,槐花;冷加白茯苓,以枳殼散,小烏沉湯和之,胃氣一回,血自循經絡矣。凡腸風者,邪氣外入,隨感隨見。

臟毒者,蘊積毒久而始見。又云:人惟坐臥風濕,醉飽房勞,生冷停寒,酒?積熱,以致營血失道,滲入大腸,此腸風臟毒之所由作也。挾熱下血者,清而色鮮;挾冷下血者,濁而色黯。清則為腸風,濁則為臟毒。先便而後血者其來遠,先血而後便者其來近。治法大要:先當解散脾胃風邪,熱則敗毒散,冷則不換金正氣散加川芎,當歸,後隨其冷熱治之。

一婦人素患痔漏,每因熱則下血數滴,以四物湯加黃連治之即愈。後為大勞,瘡發腫痛,經水不止,脈洪大無力,此勞傷血氣,火動而然也,用八珍湯加芩,連,蒲黃,二劑而止;後去蒲黃,芩,連加地骨皮,數劑而安。丹溪曰:婦人崩中者,由臟腑傷損,衝任二脈血氣俱虛故也。若勞動過極,臟腑俱傷,以致衝任氣虛,不能約制經血,故忽然而下,謂之崩中暴下。

治宜大補氣血之藥舉養脾胃,微加鎮墜心火之劑以治其心,補陰瀉陽,經自止矣。俱薛按

論外通用方枯痔水澄膏外二百三十。如神千金方外二三一。三品錠子外二二四。熊膽膏外二二七。蝸牛膏外二二八。羊膽膏外二二五。水銀棗子膏外二二六

一方:凡痔瘡初起,痛癢不止,以舊布鞋底烘熱,頻頻熨之,冷則再烘再熨,其痛癢則止。

灸法:命門灸七壯,治五種痔漏。長強灸隨年壯,治五痔,便血最效。

一法:治痔疾大如胡瓜,貫於腸豆,發則疼痛僵仆。先以荊芥湯洗之,以艾灸其上三五壯,若覺一道熱氣貫入腸中,必大瀉鮮血穢血,一時許覺痛甚,後其疾乃愈。

跌打損傷七十四凡跌打損傷,或從高墜下,惡血流於內,不分何經之傷,皆肝之所主,蓋肝主血也。故凡敗血凝滯,從其所屬而必歸於肝,多在?肋小腹者,皆肝經之道也。若其壅腫痛甚,或發熱自汗,皆當酌其虛實,而以調血行經之藥治之。

脈法:如《內經》曰:肝脈搏堅而長,色不青,當病墮若搏,因血在?下,令人嘔逆。《金匱》云:寸口脈浮微而澀,然當亡血,若汗出,設不汗出者,當身有瘡,被刀斧所傷,亡血故也。《脈經》云:金瘡出血太多,其脈虛細沉小者生,浮數實大者死。砍刺出血不止,其脈來大者七日死,滑細者生。

從高顛仆,內有瘀血,腹脹,脈堅強者生,小弱者死。破傷有瘀血在內者,脈堅強實則生,虛小弱則死。若血亡過多者,脈細小則生,浮大數實則死。皆為脈病不相應故也。  治法:凡胸滿?脹者,宜行血。

老弱者,宜行血活血。腹痛者,宜下血。瘀肉不潰,或潰而不斂,宜大補氣血。若打撲墜墮稍輕,別無瘀血等證,而疼痛不止者,惟和氣血,調經脈,其痛自止,更以養氣血,健脾胃,則無有不效。亦有痛傷胃氣,作嘔或不飲食者,以四君子湯加當歸,砂仁之類調之。若有瘀血,不先消散而加補劑,則成實實之禍;設無瘀血而妄行攻利,則致虛虛之禍。

故凡治此證,須察所患輕重,有無瘀血,及元氣虛實,不可概行攻下,致成敗證。蓋打撲墜墮,皮肉不破,肚腹作痛者,必有瘀血在內,宜以復元活血湯攻之;老弱者,四物湯加紅花,桃仁,穿山甲,補而行之。若血去多而煩躁,此血虛也,名曰亡血,宜補其血。如不應,當以獨參湯補之。一,凡損傷不問老弱及有無瘀血停積,俱宜服童便,以酒佐之,推陳致新,其功甚大。

若?脹,或作痛,或發熱煩躁,口乾喜冷,惟飲熱童便一甌,勝服他藥。他藥雖亦可取效,但有無瘀血,恐不能盡識,反致誤人,惟童便不動臟腑,不傷氣血,萬無一失。嘗詢之諸營,操軍常有墜馬傷者,何以愈之?俱對曰:惟服熱童便即愈,此其屢試之驗亦明矣。然惟胃虛作嘔,及中寒泄瀉者不可服。大凡腫痛或傷損者,以?搗爛,炒熱罨之;或用生薑,?白同搗爛,和?炒熱罨之尤妙;或用生薑,陳酒糟同搗爛,炒熱罨之亦可。

外治損傷諸方,如傳正骨丹,沒藥降聖丹,當歸導滯散,黑丸子,本事接骨方,十味沒藥丸,洗損傷等十餘方,俱有妙用,所當詳察。

立齋曰:予於壬申年被重車碾傷,悶瞀良久復蘇,胸滿如築,氣息不通,隨飲熱童便一碗,胸寬氣利,惟小腹作痛。吾鄉銀臺徐東濠先生與復元活血湯一劑,便血數升,腫痛悉退,更服養血氣藥而痊。戊辰年公事居庸,見覆車被傷者,七八人仆地呻吟,一人未蘇,予俱令以熱童便灌之,皆得無事。

杖瘡七十五杖瘡一證,凡其甚者,必以瘀血為患。血瘀在外者,淺則砭之,深則刺之,內潰者開之,腐肉者取之;血瘀在內者,宜以活血流氣之藥和之,甚者利之行之,此治血凝之法也。然其受刑之時,號叫則傷氣,忍痛則傷血,悲憤則傷志,血氣情志俱傷,虛所必致,若不培補,則羸困日甚矣。況脾主肌肉,脾氣受傷,則飲食必減,血脈損壞,則肌肉俱病。

故凡既傷之後,但察其虛多滯少者,則宜以參,耆,歸,朮,熟地,甘草之屬,專理脾氣以托氣血,脾健則元氣日復,肌肉自生,可保無虞矣。其有傷筋骨而作痛者,宜沒藥降聖丹治之。若牙關緊急,或腰背反張者,以玉真散治之,並效。總之,此證宜先察其有瘀無瘀,及形氣虛實,酌而治之。凡諸變證,治法有未盡者,宜與前跌打損傷條互參通用。外杖瘡四方,見外科方中。

文刑部用晦,伏闕諫南巡,受杖,瘀血已散,壞肉不潰,用托裏之藥,稍潰而膿清,此氣血虛也,非大劑參,耆不能補。文君亦善醫,以為恐腹滿,予強之而飲食稍思,遂加大補劑,飲食日進,肉潰膿稠而愈。又治江翰林諸公與文同事者九人,皆先散其瘀血,漸用排膿托裏之藥,俱愈。夏鳳,北京人,因杖瘡臀膝通潰,膿瘀未出,時發昏憒,此膿毒內作而然也。

急與開之,昏憒愈甚,此虛也。以八珍湯一服少可,數服死肉自腐,頓取之,令用豬蹄湯洗淨,以神效當歸膏塗貼,再以十全大補湯,兩月而愈。若更投破血之劑則危矣。薛按

破傷風七十六《病機》云:破傷風者,有因卒暴傷損,風寒襲之,傳播經絡,致使寒熱更作,身體反張,口噤不開,甚者邪氣入臟。有因諸瘡不瘥,營衛俱虛,肌肉不生,瘡眼不合,邪亦能外入於瘡,為破傷風之候。有諸瘡不瘥,舉世皆言著灸為上,是為熱瘡。而不知火熱客毒,逐經為變,不可勝數,微則發熱,甚則生風而搐,或角弓反張,口噤目斜。亦有破傷不灸而病此者,因瘡著白痂,瘡口閉塞,氣難通泄,故陽熱易為鬱結,熱甚則生風也。

徐用誠曰:此論所因有四:二者因瘡口入風,似屬外因;一者因灸生熱,似屬不內不外因;一者因瘡口閉塞,內熱生風,似屬內因也。又云:破傷風證,古方藥論甚少,豈非以此疾與中風同論,故不另立條目也。惟河間論與傷寒表裏中三法同治,其言病因,有因外傷於風者,有因灸者,有因內熱所作者,然與中風相似也,但中風之人尚可淹延歲月,而破傷風者,犯之多至不救。蓋中風有在經在腑在臟之異,獨入臟者最難治。

破傷風或始而過多,或瘡早閉合,瘀血停滯,俱是陰虛受病,乃五臟之所主,故此風所傷,始雖在表,即隨必傳入臟,故多死也。此病或因瘡口坦露,或因瘡口閉密,皆能為之。若病已十分安全而忽有此,大抵皆由內氣虛而有鬱熱者乃得之。若內氣壯實而無鬱熱者,雖害而無所害也。

立齋曰:大法破傷中風,風熱燥甚,怫鬱在表,而裏氣尚平者,必善伸數欠,筋脈拘急,時或惡寒,或筋惕而播,脈浮數而弦,皆表證也,宜以辛熱治風之藥,開散結滯,是與傷寒表熱怫鬱而以升麻湯辛熱發散者同也。然凡用辛熱開風熱結滯者,宜以寒藥佐之,則免其藥雖中病,而風熱轉甚也,如治傷寒發熱用麻黃,桂枝而加黃芩,知母,石膏之類也。若近世以甘草,滑石,?,豉寒藥發散甚妙。

若表病不已,漸傷入裏,裏又未太甚,而脈在肌肉者,宜以退風熱開結滯之寒藥調之,或微加治風辛熱亦得,猶傷寒在半表半裏,而以小柴胡和解之意也。若裏熱已甚而舌強口噤,項背反張,驚搐惕搦,涎唾稠粘,胸腹滿塞,或便溺閉結,或時汗出,脈洪數而弦。然出汗者,由風熱甚於裏而表邪已罷,腠理疏泄,心火內盛,故汗出也。法宜除風散結,以寒藥下之,後用退風熱開鬱滯之寒藥調之,熱退結散,則風自愈矣。凡治此者,亦宜用按摩導引之法,及以藥斡開牙關,勿令口噤,使粥藥得下也。

一婦人臀癰將愈,患破傷風,發熱搐搦,脈浮數。予以當歸地黃湯治之,彼不信,乃服發散敗毒藥,果甚,始信而服之,數劑而痊。一男子背瘡未痊,斂以膏藥,剪孔貼之,患破傷風證而歿。此先天於內補,外邪襲其虛耳。余見此證貼膏藥,剪孔欲其通氣,而反患破傷風,搽斂藥生肌,欲其收口而反助餘毒,以致歿者多矣,可不慎哉。薛按

破傷風通用方豨薟酒外二五六。防風湯外二五七。蜈蚣散外二六四。羌活湯外二五九。玉真散外二六二。養血當歸地黃湯外二六三。大芎黃湯外二六一。白朮防風湯外二五八。敷藥外二五五。

類破傷風七十七立齋曰:大凡癰疽潰後,筋糜肉爛,膿血大泄,陽隨陰散,或筋脈拘急,惡寒惕搦,甚者舌強口噤,項背反張,痰涎壅盛,便閉汗出,不時發熱,此氣血俱虛而變見若此。雖與破傷風相類,而主治之法,但當大補血氣。若果有風證,亦須以大補氣血為主,而兼以治風之藥。設若不審是非而妄藥之,則誤矣。

司徒邊華泉,肩患癰而發熱,目直或?,殊類中風,此脾胃虛而變證也。用六君子湯加當歸,炮薑,及聖愈湯各四劑而安。又勞心不寐,用歸脾湯而愈。薛按

斑疹丹毒七十八斑疹一證,雖已有正門詳載,然彼以小兒麻醋為言,其有非麻醋而無論大人小兒忽患斑疹小瘡者,此雖與彼相類,而實有小異也,是亦不可不辨而治之,蓋多由風熱外感之證耳。治此之法,脈浮而身熱有表證者,惟散風邪為主。脈浮而數者,祛風兼清熱。脈沉滑而無表證者,清火為主。

脈浮沉俱滑數而表裏兼見者,宜表裏雙解之。然惟小兒多有此證,須察其表裏虛實,酌而治之可也。總之,小兒脆弱,宜安裏之藥多,攻發之藥少,秘則微泄之,結則微導之,但令邪氣不壅而散之易,則證輕而兒自安矣。大抵身溫煖者順,身涼者逆。

王海藏曰:前人云首尾不可下者,何也?曰:首不可不下者,為斑未見於表,下則邪氣不得伸越,此脈證有表而無裏,故禁首不可下也。尾不可下者,為斑毒已顯於外,內無根蒂,大便不秘,本無一切裏證,下之則斑氣陷逆,故禁尾不可下也。

潔古曰:斑疹之病。其為證各異。發焮腫於外者,屬少陽三焦相火也,謂之斑。小紅靨行皮膚之中不出者,屬少陰君火也,謂之疹。凡見斑證,若自吐瀉者多吉,慎勿亂治,謂邪氣上下俱出也。若斑疹並出者,其邪必甚,小兒難勝,是以多生別證也,然首尾皆不可下。

立齋曰:凡小兒丹毒,遍身俱赤,不從砭治,以致毒氣入腹則不救。蓋此證乃惡毒熱血蘊蓄於命門,遇相火而合起也。如霞片者,須砭去惡血為善。如腫起赤色,游走不定者,宜先以生麻油塗患處,砭之以泄其毒。凡從四肢起入腹者不治。雖云丹有數種,治有數法,無如砭之為善。常見患稍重者,不用砭法俱不救。

一婦人患斑作癢,脈浮,以消風散四劑而愈。一婦人患斑作癢,脈浮數,以人參敗毒散二劑少愈,更以消風散四劑而安。一男子患斑,色赤紫焮痛,發熱喜冷,脈沉實,以防風通聖散一劑頓退,又以荊防敗毒散加芩,連四劑愈。一老人患疹,色微赤,作癢發熱,以人參敗毒散二劑少愈,以補中益氣湯加黃芩,山梔而愈。一小兒患疹,發熱作痛,煩渴,欲以清涼飲下之。

診其脈不實,舉指不數,此邪在經絡也,不可下。遂以解毒防風湯,二劑而愈。此證小兒多患之,須詳審在表在裏,及邪及微甚而治之。一兒作癢發熱,以犀角散一劑,作吐瀉,此邪氣上下俱出也,毒必自解;少頃,吐瀉俱止,其疹果消。吐瀉後,脈見七至,此小兒和平之脈也,邪已盡矣,不須治,果愈。俱薛按

一男子患丹毒,焮痛便秘,脈數而實,服防風通聖散不應,令砭患處,去惡血,仍用前藥而愈。一小兒腿患丹如霞,游走不定,先以麻油塗患處,砭出惡血,毒即漸散,更以神功托裏散一劑而安。一小兒患丹毒,外勢雖輕,內則大便不利。此患在臟也,服大連翹飲,敷神功散而瘥。小兒遍身皆赤,砭之,投解毒藥而愈。嘗治小兒丹毒,便秘或煩躁者,服五福化毒丹亦效。俱薛按

白虎丹方治,在外科方二九二。

瘤贅七十九立齋曰:《內經》云:肝主筋而藏血,心裹血而主脈,脾統血而主肉,肺司腠理而主氣,腎統骨而主水。若怒動肝火,血涸而筋攣者,自筋腫起,按之如箸,久而或有赤縷,名曰箸瘤。若勞役火動,陰血沸騰,外邪所搏而為腫者,自肌肉腫起,久而有赤縷,或皮俱赤者,名曰血瘤。若鬱結傷脾,肌肉消薄,外邪所搏而為腫者,自肌肉腫起,按之實軟,名曰肉瘤。若勞傷肺氣,腠理不密。

外邪所搏而壅腫者,自皮膚腫起,按之浮軟,名曰氣瘤。若勞傷腎水,不能榮骨而為腫者,自骨腫起,按之堅硬,名曰骨瘤。

夫瘤者留也,隨氣凝滯,皆因臟腑受傷,氣血乖違,當求其屬而治其本。大凡屬肝膽二經結核,宜八珍加山梔,膽草以養氣血,清肝火;六味丸以養肺金,生腎水。若屬肝火血燥,須生血涼血,用四物,二地,丹皮,酒炒黑膽草,山梔。若中氣虛者,補中益氣湯兼服之。若治失其法,脾胃虧損,營氣虛弱,不能濡於患處;或寒氣凝於瘡口,營氣不能滋養於患處,以致久不生肌而漏者,悉宜調補脾氣,則氣血壯而肌肉自生矣。若不慎飲食起居,及七情六淫,或用寒涼蝕藥,蛛絲纏,芫花線等法以治其外,則誤矣。

按瘤贅一證,如前薛論已盡其略,然此五瘤之外,又惟粉瘤為最多。蓋此以腠理津沫,偶有所滯,聚而不散,則漸以成瘤,是亦粉刺之屬,但有淺深耳。深者在皮裏,則漸大成瘤也。余嘗聞之先輩曰:瘤贅既大,最畏其破,非成膿者,必不可開,開則牽連諸經,漏竭血氣,最難收拾,無一可活。及詳考薛按所載數人,凡其潰破者皆至不治,誠信然也,不可不知。

茲紀予於三旬之外,忽於臀下肛門前骨際皮裏生一小粒,初如綠豆許,不以為意,及半年而如黃豆矣,又一年而如皂子,復如栗矣。此時乘馬坐椅,皆有所礙,而漸至痛矣。然料此非敷藥可散,又非煎藥可及,使其日漸長大,則如升如斗,懸掛腰股間,行動不便,豈不竟成廢物乎?抱憂殊甚,謀之識者,皆言不可割刺,恐為禍不小。

予熟籌數月,莫敢妄動。然竊計此時乘小不取,則日後愈大愈難矣,將奈之何?嘗見人臀股間受箭傷者,未必即死,此之利害,不過如是,遂決意去之。一日飲酒微醺,乘醉以柳葉鍼刺之,所出者皆如豆腐白皮之屬,蓋即粉瘤也。刺後頓消,予甚快然。及兩日後,則腫如熱癰,予以會通膏貼三日,膿潰而愈,予又快然。不兩日,又腫起,更熱更大,予則大懼大悔,謂瘤贅誠不可刺也。

然而無奈,復以會通膏貼之,又三日而大潰,則潰出一囊如魚胞者,然後收口全愈。今愈後數十年,此間仍有一小竅,誠險證也。向非予之勇決,則此後不知作何狀,使開之再遲,則真有不可收拾矣。是以病不早治,則不知所終,此亦可為治病者之鑒。新按

刺灸法:向一人於眼皮下弦生一小瘤,初如米粒,漸大如豆,其人疑畏,求治於外科。彼用攢鍼三四枚,翻轉眼皮,刺其內膜,少少出血,如此二三次,其瘤日縮,竟得盡消。又一人於手臂上生一瘤,漸大如龍眼,其人用小艾於瘤上灸七壯,竟爾漸消不長,亦善法也。或用隔蒜灸之,亦無不可。

凡於不便處有生此物者,當以此二法酌宜用之。大都筋病宜灸,血病宜刺。或有以蘿蔔子,南星,樸硝之類敷而治者,亦可暫消。若欲拔根,無如前法。

蛛絲纏法可治瘤贅未甚大者,其法最妙。予嘗見一人於腹上生一瘤,其大如胡桃,一治者取蛛絲撚成粗線,纏扎其根。數日其絲漸緊,瘤根漸細,屢易屢細,不十日竟爾脫落,誠奇法也。可見諸線日鬆,惟蛛絲日緊,物理之妙,有當格致者如此。然亦纏治宜早,若形勢既大,恐不宜也。

薛氏按曰:一男子左腿外側近臀腫一塊,上有赤縷三年矣,飲食起居如常,觸破湧出膿血,發熱惡寒,此膽經受證,故發於腿外側。診其脈,左尺洪數,左關弦洪,此腎水不能生肝木,用補中益氣湯,六味地黃丸而痊。一男子小腹患之,膿水淋漓,此足三陰之證。用補中益氣加麥門,五味以培脾土,用六味地黃丸以生腎水,更用蘆薈丸以清肝火而斂。一老儒眉間患之三年,其狀如紫桃,下墜蓋目,按之如水囊,此肝脾之證,膿瘀內潰而然耳。遂刺出血膿,目即開,以炒黑膽草,山梔,芎,歸,芍藥,柴胡,白朮,茯苓等藥而愈。

疣八十立齋曰:疣屬肝膽經風熱血燥,或怒動肝火,或肝客淫氣所致。蓋肝熱水涸,腎氣不榮,故精亡而筋攣也,宜以地黃丸滋腎水以生肝血為善。若用蛛絲纏,螳螂蝕,著艾灸,必致多誤。大抵此證與血燥結核相同,故外用腐蝕等法,內服燥血消毒,則精血愈虛,肝筋受傷,瘡口翻突開張,卒成敗證。

府庠朱宏仁,年二十,右手背近中指患五疣,中一大者如黃豆,餘皆如聚黍,拔之如絲長三四寸許。此血燥筋縮也,用清肝益榮湯,五十餘劑而愈。府庠沈嫗文,幼嚙指甲,及長不能自禁。余曰:此肝火血燥也。

又頸側常生小疣子,屢散屢發。又臂生一塊如綠豆大,若觸碎則如斷束縷,扯之則長,縱之則縮,後兩鬢發白點,求治。余曰:子素肝病,此部亦屬肝膽經也。夫爪為筋之餘,膽行人身之側,正與嚙爪,生?等相應,須滋補腎水以生肝膽,則諸病自愈矣。乃與六味地黃丸服之,二年白點自退,疣亦不生。一男子小腹中一塊,不時攻痛,或用行氣化痰等藥,不應,猶以為血鱉,服行氣逐血之劑。

後手背結一?子,漸長寸許,形如鱉狀,肢體間如豆大者甚多。

彼疑鱉生子,今發於外,亦用行血,虛證悉至,左尺洪數,關脈洪數而弦。余以為腎水不能生肝木,以致肝火血燥而筋攣,用六味地黃丸生腎水,滋肝血,三月餘諸證悉愈。一婦人左手背並次指患五六枚如熟椹,內熱晡熱,月經素不及期。

余曰:此因肝脾血虛而有熱也,當調補二經,使陰血生而諸證自愈。不信,乃用艾灸,手即腫脹發熱,手指皆攣,兩?項及胸乳間皆患疣,經行無期。余用加味逍遙散少加炒黑黃連,數劑漸愈,乃去黃連,更佐以歸脾湯,各患漸愈,又百餘劑,經行如期,再用地黃丸三料而痊。俱薛按論列方外科下四物湯補八。一陰煎新補八。八正散寒百十五。五苓散和一八二。三氣飲新熱十七。

四七湯和九七。六味丸補百二十。二神丸熱百五十。理中湯熱一。生脈散補五六。

還少丹補一三五。芎歸湯痘十五。內塞散外二三。聖愈湯補九十。玉露散婦八九。

排膿散外一六二。寧肺散補六二。桔梗湯外一五一。八珍湯補十九。

四順散外一五四。五積散散二九。四生散外一八七。十宣散痘十四。

五寶丹外二百五。四神丸熱一五一。八味丸補一二一。歸脾湯補三二。

大營煎新補十四。右歸丸新補五。坎離丸寒一六五。保陰煎新寒一。

托裏黃耆湯外八。托裏散外三五。寧肺散固六。連翹湯外五十。犀角散痘六三。

射干湯外一六八。漏蘆湯外九五。檳蘇散外一八八。涼膈散攻十九。通關散因九八。

通氣散外八十。必效散外一七二。承氣湯攻一。會膿散外二百七。槐花蕊新因四十。

萆薢湯外二百一。苦參丸外八七。導水丸攻七一。當歸丸外百。茯苓膏外二百四。

六君子湯補五。小柴胡湯散十九。大防風湯補九八。大秦艽湯和二四五。

牡丹皮湯外一六七。消風散散四七。化毒丹外七六。搜風湯未入。回生丹外七九。

奪命丹外七七。大黃湯外一六七。枳殼散寒百一。清涼飲外九十。桃仁湯外九四。

牡蠣散外二百八。槐花酒外百四。滋腎丸寒一六三。蠟礬丸外七四。

黑丸子外二三七。四君子湯補一。仙遺糧湯外一九八。小青龍湯散八。

小烏沉湯和二一八。大蘆薈丸小百十五。牡丹皮散外一六五。瓜子仁湯外一六四。

紫菀茸湯外一五六。五加皮飲外二百。金銀花散外四。人參敗毒散散三六。

補中益氣湯補三十。荊防敗毒散痘三一。內補黃耆湯外九。參朮補脾湯外二九。

人參平肺散寒三七。九味異功煎新因二二。當歸補血湯補四四。加味地黃丸外三九。

加味逍遙散補九三。加減八味丸外三八。托裏當歸湯外十。內托羌活湯外二二。

加味羌活湯外四三。清肝益營湯外八三。當歸拈痛湯寒百三十。薏苡仁湯外一六四。

梔子仁湯寒十九。製甘草湯外六八。仙方活命飲外一。神功托裏散外四。

十全大補湯補二十。參耆補肺湯外三十。參苓白朮散補五四。人參養營湯補二一。

參耆內托散痘七。加味歸脾湯補三三。加味四物湯補九。當歸川芎湯外四十。

附子八物湯外三六。益氣養營湯外三一。托裏消毒散外二。補陰八珍湯外三二。

九味羌活湯散四四。復元活血湯外二百四十。芍藥蒺藜煎新因三五。

龍膽瀉肝湯寒六三。黃連解毒湯寒一。升麻黃連湯外四九。連翹消毒散外六一。

梔子清肝湯寒六十。五香連翹湯外五一。柴胡清肝散寒五九。黃連消毒散外六十。

白芷胃風湯外四四。犀角地黃湯外四六。解毒防風湯外六三。神效栝蔞散外一八一。

防風通聖散攻十六。五利大黃湯外八九。飛龍奪命丹外七八。牛黃雙解散外二百九。

瘡科流氣飲外五五。青州白丸子和百十二。不換金正氣散和二一。

本事接骨方外二三三。加味龍膽瀉肝湯寒六四。普濟消毒飲寒十三。

連翹歸尾煎新因三二。蠲痺消毒散外二百二。芩連消毒飲寒十四。

換肌消毒散外二百一。清心蓮子飲寒三二。葛根牛蒡湯外四五。內疏黃連湯外九三。

犀角升麻湯外四七。秦艽防風湯外二二一。獨活寄生湯和二百七十。

當歸導滯散外二三九。五福化毒丹外七六。方脈流氣飲外五四。

遇仙無比丸外一七五。加減小續命湯散五二。沒藥降聖丹外二三四。

十味沒藥丸外二三五。葶藶大棗瀉肺湯和百四十。秘傳正骨丹外二三二。

雄黃解毒散外一二四。洗損傷方外二四九。附子餅外百十六。木香餅外百十八。

豬蹄湯外一二五。百草煎新因三七。鍼頭散外一四四。神功散外一三四。

如神散外一七四。沖和膏外一三八。當歸膏外三一四。琥珀膏外三一七。

會通膏外三百九。藜蘆膏外一四八。秘傳水銀膏新因五七。楊梅癰漏方外二百六。

廣瘡點藥新因四二。杖瘡四方外二五三。豆豉餅外百十七。桑枝灸外百二十。

騎竹馬法外百十四。?熨法外一二一。降癰散新因三六。金黃散外一九五。

螵蛸散新因三八。太乙膏外三百八。火龍膏外三百二十。神異膏外三百十。

烏金膏外一四二。芫花線外二二九。

景岳全書卷之四十七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