景岳全书(卷二十四)
心集·杂证谟 泄泻
经义
《金匮真言论》曰:长夏善病洞泄寒中。
《阴阳应象大论》曰:清气在下,则生飧泄;浊气在上,则生胀。湿胜则濡泄。
春伤于风,夏生飧泄。水谷之寒热,感则害人六腑。
《藏气法时论》曰:脾病者,虚则腹满肠鸣,飧泄,食不化。
《百病始生篇》曰:虚邪之中人也,留而不去,传舍于肠胃,多寒则肠鸣飧泄,食不化,多热则溏出糜。
《举痛论》曰:寒气客于小肠,小肠不得成聚,故后泄腹痛矣。怒则气逆,甚则呕血及飧泄,故气上矣。
《经脉篇》曰:脾所生病,心下急痛,溏、瘕、泄。肝所生病,胸满呕逆,飧泄、狐疝。
《宣明五气篇》曰:大肠小肠为泄。
《厥论》曰:少阴厥逆,虚满呕变,下泄清。
《太阴阳明论》曰:食饮不节,起居不时者,阴受之,阴受之则入五脏,入五脏则满闭塞,下为飧泄,久为肠。
《阴阳别论》曰:一阳发病,少气善咳?善泄。
《邪气脏腑病形篇》曰:肺脉小甚为泄。肾脉小甚为洞泄。
《脉要精微论》曰:胃脉实则胀,虚则泄。数动一代者,病在阳之脉也,泄及便脓血。
久风为飧泄。仓廪不藏者,是门户不要也。水泉不止,是膀胱不藏也。得守者生,失守者死。
《平人气象论》曰:尺寒脉细,谓之后泄。
《玉机真藏论》曰:脉细,皮寒,气少,泄痢前后,饮食不入,此谓五虚。泄而脉大,脱血而脉实,皆难治。
《师传篇》曰:脐以上皮热,肠中热,则出黄如糜。脐以下皮寒,胃中寒,则腹胀;肠中寒,则肠鸣飧泄。胃中寒,肠中热,则胀而且泄。
《论疾诊尺篇》曰:大便赤瓣飧泄,脉小者,手足寒,难已。飧泄,脉小,手足温,泄易已。春伤于风,夏生后泄肠。
《咳论》曰:五脏各以治时感于寒则受病,微则为咳?,甚则为泄为痛。
《热病篇》曰:泄而腹满甚者死。
《玉版篇》曰:其腹大胀,四末清,脱形,泄甚,是一逆也。腹鸣而满,四肢清,泄,其脉大,是二逆也。咳呕腹胀,且飧泄,其脉绝,是五逆也。
《标本病传论》曰:先病而后泄者治其本。先泄而后生他病者,治其本。
《四时气篇》曰:飧泄,取三阴之上,补阴陵泉,皆久留之,热行乃止。
《气交变大论》曰:岁木太过,民病飧泄食减,体重烦冤,肠鸣腹支满。岁火太过,民病血溢血泄注下。岁土太过,民病腹满溏泄肠鸣,反下甚。岁水太过,上临太阳,病反腹满胀鸣,溏泄,食不化。岁木不及,民病少腹痛,肠鸣溏泄。岁火不及,复则埃郁,病溏腹满,食饮不下,寒中肠鸣,泄注腹痛。岁土不及,民病飧泄,霍乱,体重腹痛。岁金不及,民病血便注下。岁水不及,民病身重濡泄。
《五常政大论》曰:卑监之纪,上角与正角同,其病飧泄,邪伤脾也。发生之纪,上征则其气逆,其病吐痢。
《六元正纪大论》曰:不远热则热至,不远寒则寒至,寒至则坚痞腹满,痛急下痢之病生矣。热至则身热,吐下霍乱,血溢血泄,淋之病生矣。太阴所至为中满霍乱吐下。
厥阴所至为胁痛呕泄。少阳所至为暴注。太阳所至为流泄禁止。
《至真要大论》曰:岁少阳在泉,火淫所胜,民病注泄赤白,少腹痛,尿赤,甚则血便。少阴同候。厥阴司天,风淫所胜,民病食则呕,冷泄腹胀,溏泄瘕水闭,病本于脾。少阳司天,火淫所胜,民病泄注赤白。阳明司天,燥淫所胜,民病寒清于中,感而疟,咳,腹中鸣,注泄溏,病本于肝。厥阴之胜,肠鸣飧泄,少腹痛,注下赤白。少阴之胜,腹满痛溏泄,传为赤沃。太阴之胜,湿化乃见,善注泄。阳明之胜,清发于中,左胁痛,溏泄。太阳之胜,寒入下焦,传为濡泄。阳明之复,清气大举,甚则心痛痞满,腹胀而泄。诸病水液,澄澈清冷,皆属于寒。暴注下迫,皆属于热。
泄泻
论证(共三条)
凡《内经》有言飧泄者,有言濡泄者,皆泄泻也;有言肠者,即下痢也。然痢之初作,必由于泻,此泻之与痢本为同类,但泻浅而痢深,泻轻而痢重;泻由水谷不分,出于中焦;痢以脂血伤败,病在下焦。在中焦者,湿由脾胃而分于小肠,故可澄其源,所以治宜分痢;在下焦者,病在肝肾大肠,分痢已无所及,故宜调理真阴,并助小肠之主,以益气化之源。此泻痢之证治有不同,而门类亦当有辨,然病实相关,不可不兼察以为治也。
泄泻之本,无不由于脾胃。盖胃为水谷之海,而脾主运化,使脾健胃和,则水谷腐熟,而化气化血以行营卫,若饮食失节,起居不时,以致脾胃受伤,则水反为湿,谷反为滞,精华之气不能输化,乃致合污下降,而泻痢作矣。脾强者,滞去即愈,此强者之宜清宜利,可逐可攻也。脾弱者,因虚所以易泻,因泻所以愈虚,盖关门不固,则气随泻去,气去则阳衰,阳衰则寒从中生,固不必外受风寒而始谓之寒也。且阴寒性降,下必及肾,故泻多必亡阴,谓亡其阴中之阳耳。所以泄泻不愈,必自太阴传于少阴,而为肠,肠者,岂非降泄之甚,而阳气不升,脏气不固之病乎?凡脾胃气虚而有不升不固者,若复以寒之,复以逐之,则无有不致败者。此强弱之治,大有不同,故凡治此者,有不可概言清利也。
泄泻之因,惟水火土三气为最。夫水者寒气也,火者热气也,土者湿气也,此泻痢之本也。虽曰木亦能泻,实以土之受伤也;金亦能泻,实以金水同气,因其清而失其燥也。
知斯三者,若乎尽矣,然而三者之中,则又惟水火二气足以尽之。盖五行之性,不病于寒则病于热,大都热者多实,虚者多寒。凡湿热之证,必其脉盛形强,声音壮亮,食饮裕如,举动轻捷者,此多阳也。虚寒之证,必其脉息无力,形气少神,言语轻微,举动疲倦者,此多阴也。故必察其因,而于初泻之时,即当辨其有余不足,则治无不愈,而亦不致有误矣。
泄泻
分痢治法(共二条)
凡泄泻之病,多由水谷不分,故以痢水为上策。然痢水之法,法有不同,如湿胜无寒而泻者,宜四苓散、小厘清饮之类主之,但欲分其清浊也。如湿挟微寒而泻者,宜五苓散、胃苓汤之类主之,以微温而痢之也。如湿热在脾,热渴喜冷而泻者,宜大厘清饮、茵陈饮、益元散之类主之,去其湿热而痢之也。
泄泻之病,多见小水不利,水谷分则泻自止,故曰:治泻不利小水,非其治也。然小水不利,其因非一,而有可利者,有不可利者,宜详辨之。如湿胜作泻而小水不利者,以一时水土相乱,并归大肠而然也。有热胜作泻而小水不利者,以火乘阴分,水道闭涩而然也。有寒泻而小水不利者,以小肠之火受伤,气化无权而然也。有脾虚作泻而小水不利者,以土不制水,清浊不分而然也。有命门火衰作泻而小水不利者,以真阴亏损,元精枯涸而然也。凡此皆小水不利之候。然惟暴注新病者可痢,形气强壮者可痢,酒湿过度,口腹不慎者可利,实热闭涩者可痢,小腹胀满,水道痛急者可痢。又若病久者不可痢,阴不足者不可痢,脉证多寒者不可痢,形虚气弱者不可痢,口干非渴而不喜冷者不可痢。盖虚寒之泻,本非水有余,实因火不足;本非水不痢,实因气不行。夫病不因水,而痢则亡阴,泻以火虚,而痢复伤气,倘不察其所病之本,则未有不愈痢愈虚,而速其危者矣。
泄泻
诸泄泻论治(共九条)
泄泻之暴病者,或为饮食所伤,或为时气所犯,无不由于口腹,必各有所因,宜察其因而治之。如因食生冷寒滞者,宜抑扶煎、和胃饮之属以温之。因湿滞者,宜平胃散、胃苓汤,或白术芍药散以燥之痢之。因食滞而胀痛有余者,宜大、小和中饮之属以平之。因气滞而痛泻之甚者,宜排气饮,或平胃散之属以调之。因食滞而固结不散,或胃气之强实者,宜神佑丸、赤金豆、百顺丸之属以行之。凡初感者,病气未深,脏气未败,但略去其所病之滞,则胃气自安,不难愈也。
凡脾气稍弱,阳气素不强者,一有所伤,未免即致泄泻,此虽为初病,盒饭调理元气,自非强盛偶伤者之比。如因泻而神气困倦者,宜养中煎,或温胃饮,或圣术煎,或四君子汤,或五君子煎。如微寒兼滞而不虚者,宜佐关煎。若脾虚而微滞者,宜五味异功散。若脾虚而微寒微滞者,宜六味异功煎,或温胃饮。若因饮食不调,忽而溏泻,以渐而甚,或见微痛,但所下酸臭,而颜色淡黄,便是脾虚胃寒不化之证,即宜用五德丸,再甚者,即宜用胃关煎,切勿疑也。
凡兼真阴不足而为泄泻者,则或多脐下之痛,或于寅卯时为甚,或食入已久,反多不化,而为呕恶溏泻,或泻不甚臭而多见完谷等证。盖因丹田不暖,所以尾闾不固,阴中少火,所以中焦易寒,此其咎在下焦,故曰真阴不足也,本与中焦无涉,故非分利所及也,惟胃关煎一剂,乃为最上之乘。且人之患此者最多,勿谓其为新病而不可用也,勿谓其为年少而未宜用也,觉有是证,即宜是药,剂少功多,攸利非小。但知者见其先,昧者见其后,见其后,恐见之迟矣,所以贵见先也。
肾泄证,即前所谓真阴不足证也,每于五更之初,或天将明时,即洞泄数次,有经月连年弗止者,或暂愈而复作者,或有痛者,或有不痛者,其故何也?盖肾为胃关,开窍于二阴,所以二便之开闭,皆肾脏之所主,今肾中阳气不足,则命门火衰,而阴寒独盛,故于子丑五更之后,当阳气未复,阴气盛极之时,即令人洞泄不止也。古方有椒附丸、五味子散,皆治此之良方;若必欲阳生于阴,而肾气充固,则又惟八味地黄丸为宜。然余尝用此,则似犹未尽善,故特制胃关煎、一气丹、九气丹、复阳丹之属,斯得其济者多矣,或五味子丸亦佳;其有未甚者,则加五德丸、四神丸,皆其最宜者也。
凡脾泄久泄证,大都与前治脾弱之法不相远,但新泻者可治标,久泻者不可治标,且久泻无火,多因脾肾之虚寒也。若止因脾虚者,惟四君子汤、参术汤、参苓白术散之属为宜。若脾胃兼寒者,宜五君子煎、黄芽丸、五德丸。若脾气虚寒兼滞闷者,宜六味异功煎、温胃饮、圣术煎。若脾气虚寒之甚,而饮食减少,神疲气倦,宜参附汤、术附汤、十全大补汤。若病在下焦,肾气虚而微热者,宜六味地黄汤;微寒者,宜八味地黄汤,或胃关煎。若脾虚溏泄,久不能愈,或小儿脾泄不止者,止用敦阜糕、粘米固肠糕,亦易见效。若脾胃寒湿而溏泄不止者,苍术丸亦佳。若久泻元气下陷,大肠虚滑不收者,须于补剂中加乌梅、五味子、粟壳之属以固之。
大泻如倾,元气渐脱者,宜速用四味回阳饮,或六味回阳饮主之。凡暴泻如此者,无不即效;若久泻至此,犹恐无及,盖五夺之中,惟泻最急,是不可见之不早也。倘药未及效,仍宜速灸气海,以挽回下焦之阳气。仍须多服人参膏。
酒泻证,饮酒之人多有之,但酒有阴阳二性,人有阴阳二脏,而人多不能辨也。夫酒性本热,酒质则寒,人但知酒有湿热,而不知酒有寒湿也。故凡因酒而生湿热者,因其性也,以汁不滋阴,而悍气生热也;因酒而生寒湿者,因其质也,以性去质不去,而水留为寒也。何以辨之?常见人有阳强气充而善饮者,亦每多泄泻,若一日不泻,反云热闷,盖其随饮随泻,则虽泻不致伤气,而得泻反以去湿,此其先天禀浓,胃气过人者也,最不易得,亦不多见。此而病者,是为阳证,不过宜清宜利,如四苓散、大厘清饮,或酒蒸黄连丸之类,去其湿热而病可愈也。若阳虚之人,则与此大异。盖脾虚不能胜湿,而湿胜即能生寒,阳气因寒,所以日败,胃气因湿,所以日虚,其证则形容渐羸,饮食渐减,或脉息见弦细,或口体常怯寒,或脐腹常有隐疼,或眩晕常多困倦,或不安于五鼓,或加甚于秋冬,但无热证可据,而常多飧泄者,则总属虚寒也。凡若此者,若不速培阳气,必致渐衰,而日以危矣。
余于四旬之外,亦尝病此数年,其势已窘,因遍求治法,见朱丹溪曰:因伤于酒,每晨起必泻者,宜理中汤加葛根,或吞酒蒸黄连丸。王节斋曰:饮酒便泄者,此酒积热泻也,宜加黄连、茵陈、干姜、木香之属。薛立斋曰:若酒湿未散,脾气未虚,宜用此药分利湿热。
若湿热已去,中气被伤,宜用六君调补中气。又曰:酒性大热,乃无形之物,无形元气受伤,当用葛花解酲汤分消其湿。凡此诸论,若已尽之。然朱、王二家之说,则不分寒热,皆用黄连,是但知酒之有热,而不知酒之有寒,乌足凭也,惟薛氏之说,虽亦云酒性大热,而所重在脾,诚若善矣。余因效之,初服葛花解酲汤,不效,继服六君子、补中益气汤,又不效,再服理中以至八味,俱不效。斯时也,计穷力竭,若无再生之望矣,因潜思熟计,料非峻补命门,终无益也。乃自制胃关煎、右归丸、一气丹等方以治其病,仍绝口不饮以杜其源,调理年余,竟得全愈,自后始明、性质之理,多得济人。向使己无确见,执信湿热之说,而妄用黄连、干葛清凉分利之剂,则焉望其有今日?即或自用稍迟,则既甚亦难挽矣。
矧今人之病此者最多,而是阴是阳,不可不辨。凡阳盛者,脾强胃健,而气不易夺者也,故治本无难,而泄亦无虑;阳衰者,脾肾既伤,则脱气最易,故宜防其无及,不可不为深虑也。若必以酒为热,则其为古法所误者,诚不少矣。
气泄证,凡遇怒气便作泄泻者,必先以怒时挟食,致伤脾胃。故但有所犯,即随触而发,此肝脾二脏之病也,盖以肝木克土,脾气受伤而然。使脾气本强,即见肝邪,未必能入,今既易伤,则脾气非强可知矣。故治此者,当补脾之虚而顺肝之气,此固大法也,但虚实有微甚,则治疗宜分轻重耳。如禀壮气实,年少而因气泄泻者,可先用平胃散,或胃苓汤。若肝气未平而作胀满者,宜解肝煎先顺其气。若脾气稍弱者,宜二术煎,或粘米固肠糕,或消食导气饮。若脾气稍寒者,宜抑扶煎、吴茱萸散,或苍术丸。若脾弱居多者,宜温胃饮、圣术煎,或六味异功煎。若既畏此证为患,则必须切戒气怒。
风泄证,亦当辨其风寒风热而治之。热者,如伤寒外感热二、之属是也,宜以伤寒门自利条诸法治之;寒者,以风寒在胃,而脾土受伤,如《内经》所云春伤于风,夏生飧泄之属是也,宜以前温胃理中之法治之。
泄泻
述古(共六条)
丹溪曰:世俗例用涩药治泻,若泻而虚者,或可用之;若初得之者,必变他证,为祸不小。殊不知泻多因湿,惟分利小水最为上策。
薛立斋曰:凡伤食泻黄,若饮食已消,而泄泻未止,此脾胃之气伤也,宜用五味异功散。若泄泻而腹中重坠,此脾气下陷也,宜补中益气汤。若服克伐之剂,而腹中窄狭,此脾气虚痞也,宜六君子汤。若胁胀、善怒、泻青,此肝乘脾虚也,宜六君加柴胡、升麻、木香。
若少食体倦、善噫泻黄,此脾虚色陷也,宜六君加升麻、柴胡。
又立斋曰:凡久泻脾胃虚弱,或作呕,或饮食少思,属脾胃虚弱,用四君子加半夏、木香。或腹痛属脾胃虚寒,用六君加炮姜、木香。大抵此证多由泛用消食利水之剂,损其真阴,元气不能主持,遂成久泻,若非补中益气汤、四神丸滋其本源,后必胸痞腹胀、小水淋沥,多致不起。
又立斋曰:若久泻,肠胃滑泄不禁,但脾胃虚寒下陷者,用补中益气汤加木香、肉豆蔻、补骨脂。若脾气虚寒不禁者,用六君子汤加炮姜、肉桂。若命门火衰而脾土虚寒者,用八味丸。若脾肾俱虚者,用十全大补汤送四神丸。若大便滑痢,小便闭涩,或肢体渐肿,喘嗽唾痰,脾肾气血俱虚,宜用十全大补汤送四神丸,或宜加减《金匮》肾气丸。每见元气既虚,而复用五苓之类,因损真阴,以致前证益甚者,急投《金匮》肾气丸,多有得生者。若反用牵牛、大黄峻剂而通之,是速其危也。
又立斋曰:大凡黄连、枳实虽消停滞,开痞闷,若人脾胃充实,暴患实痞,宜暂用之,若屡患屡服,或脾胃虚痞者,用之则脾胃反伤,而诸证蜂起矣。故东垣先生曰:脾胃实者,用黄连、枳实泻之,虚者,用白术、陈皮补之。
徐东皋曰:大抵诸泄泻证,各宜以类推求,必先分痢,后实脾土,益元气,无不全愈。
泄泻
泄泻论列方
四苓散(和一八七)五苓散(和一八二)胃苓汤(和百九十)平胃散(和十七)益元散(寒百十二)茵陈饮(新寒八)理中汤(热一)温胃饮(新热五)二术煎(新和十二)圣术煎(新热二五)胃关煎(新热九)佐关煎(新热十)十全大补汤(补二十)抑扶煎(新热十一)养中煎(新热四)补中益气汤(补三十)参术汤(补四十)参附汤(补三七)五味异功散(补四)敦阜糕(新固十)右归饮(新补三)右归丸(新补四)六味异功煎(新热七)
解肝煎(新和十一)术附汤(补四一)四味回阳饮(新热一)排气饮(新和六)苍术丸(新和十七)六味回阳饮(新热二)五德丸(新热十八)四神丸(热一五二)六味地黄汤(补百二十)一气丹(新热二二)九气丹(新热二三)八味地黄汤(补一二一)黄芽丸(新热二一)复阳丹(新热二十)参苓白术散(补五四)椒附丸(热百十二)人参膏(补一六三)白术芍药散(和三五)神佑丸(攻四八)赤金豆(新攻二)葛花解酲汤(和一二四)四君子汤(补一)百顺丸(新攻六)五味子散(热一四九)加减《金匮》肾气丸(补一二四)大和中饮(新和七)五君子煎(新热六)粘米固肠糕(新固七)大厘清饮(新寒五)小和中饮(新和八)消食导气饮(和一九七)小厘清饮(新和十)吴茱萸散(热一三九)酒蒸黄连丸(寒一七九)
泄泻
论外备用方
归脾汤(补三二脾虚泄泻)加味六君汤(补六脾虚)藿香正气散(和二十风寒)
益黄散(和十九脾寒气滞)茯苓汤(和一八九湿热)白术芍药汤(和三四湿泻)渗湿汤(和一七四寒湿)胃风汤(散五七风湿)升阳除湿汤(和一七九调脾)曲术丸(和二百一暑湿暴泻)术己丸(和一百二湿热)猪苓汤(和一八九发热小水不利)草果散(和一九五寒痛泄)大七香丸(和一三一寒气)调胃白术散(和三三行气和胃)太平丸(寒百十九热泻)大橘皮汤(和一九六湿热水泻)橘半胃苓汤(和一九一补胃和胃)薷苓汤(寒百十八暑泻)黄芩芍药汤(寒八九热泻)真人养脏汤(和一九四调脾)胃爱散(热七十虚寒)八味汤(热一四一虚寒滞)八味理中丸(热七脾胃虚寒)
二神丸(热百五十脾胃虚寒)荜茇丸(热一五六中寒)附子理中汤(热一)浆水散(热一四七阴毒)九宝丹(热一四三温补脾胃)吴茱萸汤(热一三七暑湿受寒)四柱散(热一四四冷痛泄泻)陈曲丸(热一六三磨积止泻)附子茴香散(热一四八暖胃和中)
铁刷散(热百九寒湿泄泻)缩脾丸(热一六一湿涩)《澹寮》四神丸(热一五二肾泄)补脾汤(热六八胃寒)小已寒丸(热一六九中寒洞泄)五味子丸(热一五五脾肾泄)养胃汤(热六九虚寒痛泄)浓朴丸(热百六十寒滞胀泄)白术圣散子(热一三六固肠温胃)肉豆蔻丸(热一五七脏寒滑泄)小安肾丸(热一六七久泻)诃梨勒丸(热一五九寒滑)固胀丸(固五三温补固涩)泄泻经验方(固四九)
痢疾
经义
《通评虚实论》帝曰:肠便血何如?岐伯曰:身热则死,寒则生。帝曰:肠下白沫何如?岐伯曰:脉沉则生,脉浮则死。帝曰:肠下浓血何如?曰:脉悬绝则死,滑大则生。帝曰:肠之属,身不热,脉不悬绝何如?曰:滑大者曰生,悬涩者曰死,以脏期之。
《百病始生篇》曰:阳络伤则血外溢,血外溢则衄血;阴络伤则血内溢,血内溢则后血。
《太阴阳明论》曰:食饮不节,起居不时者,阴受之,阴受之则入五脏,入五脏则满闭塞,下为飧泄,久为肠。
《大奇论》曰:脾脉外鼓,沉为肠,久自已。肝脉小缓为肠,易治。肾脉小搏沉。为肠下血,血温身热者死。心肝亦下血,二脏同病者可治,其脉小沉涩为肠,其身热者死,热见七日死。
《论疾诊尺篇》曰:大便赤瓣飧泄,脉小,手足寒者,难已。飧泄,脉小,手足温,泄易已。春伤于风,夏生后泄肠。
《经脉篇》曰:肾所生病为肠。
《阴阳别论》曰:阴阳虚肠死。
《气厥论》曰:肾移热于脾,传为虚,肠死。
《玉机真藏论》曰:泄而脉大,脱血而脉实,皆难治。
痢疾
论证(共二条)
痢疾一证,即《内经》之肠也,古今方书,因其闭滞不利,故又谓之滞下。其证则里急后重,或垢或血,或见五色,或多红紫,或痛或不痛,或呕或不呕,或为发热,或为恶寒。此证之阴阳虚实,最宜博审详察,庶不致于差失,若见有不确,则大致误人。前泄泻门诸法,本与此通,必互相参酌用之为善。
痢疾之病,多病于夏秋之交,古法相传,皆谓炎暑大行,相火司令,酷热之毒蓄积为痢,今人所宗,皆此一说。夫痢因于暑而言其为热,岂不宜然,然炎热者,天之常令也,当热不热,必反为灾;因热贪凉者,人之常事也,过食生冷,所以致痢。多见人之慎疾者,虽经盛暑,不犯寒凉,则终无泻痢之患,岂其独不受热乎?此其病在寒邪,不在暑热,病在人事,不在天时,从可知矣。但胃强气实者,虽日用水果之类,而阳气能胜,故不致疾。其次之者,虽未即病,而日用日积,迨夫大火流西,新凉得气,则伏阴内动,乘机而起,故寒湿得以犯脾者,多在七八月之间,此阳消阴长之征,最易见也。再其次者,多以脾肾本弱,则随犯随病,不必伏寒,亦不必待时,尤为易见。夫以生冷下咽,泻痢随起,岂即化而为热乎?奈何近代医流,止见此时之天热,不见此人之脏寒,但见痢证,开口便言热毒,反以寒凉治生冷,是何异雪上加霜乎!俗见相同,死者不可胜言矣。
或曰:然亦有用寒药而愈者何也?曰:以胃强阳盛之人,而得湿成热者,亦有之;以元气壮实,而邪不胜正者,亦有之,此皆可以寒治而愈,亦可以通利而愈,而此辈极少。以胃弱阳虚而因寒伤脏者,此辈极多,若再用寒凉,或妄加荡涤,则无有不死,凡今以痢疾而致死者,皆此类也。观丹溪曰:泻痢一证,属热者多,属寒者少。戴原礼曰:以酷热之毒,至秋阳气始收,火气下降,因作滞下之证,皆大谬之言也,不可信之,因作俚词以志其戒。
痢疾
俚词曰
夏日多炎,阴邪易入。暑热是主,风寒是客,身不被风,疟从何致?口不受寒,痢从何得?治必求本,轩岐金石。志此微言,可为医则。
痢疾
论泻痢虚实(共三条)
凡治痢疾,最当察虚实,辨寒热,此泻痢中最大关系,若四者不明,则杀人甚易也。
实证之辨,必其形气强壮,脉息滑实,或素纵口腹,或多胀满坚痛,及年少新病,脾气未损者,方可用治标之法,微者行之,利之,甚者泻之。
虚证之辨,有形体薄弱者,有颜色清白者,有脉虽紧数而无力无神者,有脉见真弦而中虚似实者,有素禀阳衰者,有素多淡素者,有偶犯生冷者,有偶中雨水阴寒者,有偶因饮食不调者,有年衰脾弱者。以上诸证,凡其素无纵肆,而忽患泻痢,此必以或瓜或果,或饮食稍凉,偶伤胃气而然,果何积之有?又何热之有?总惟脾弱之辈,多有此证。故治此者,只宜温调脾肾,但使脾温则寒去,即所以逐邪也。且邪本不多,即用温补健脾,原无妨碍,不过数剂,自当全愈。切不可妄云补住邪气,而先用攻积、攻滞及清火等药,倘使脾气再伤,则轻者反重,重者必危矣。
痢疾
论泻痢寒热
凡泻痢寒热之辨,若果是热,则必畏热喜冷,不欲衣被,渴甚饮水,多亦无碍,或小便热涩而痛,或下痢纯血鲜红,脉息必滑实有力,形气必躁急多烦。若热证果真,即宜放手凉解,或兼分利,但使邪去,其病自愈。若无此实热诸证,而泻痢有不止者,必是虚寒,若非温补脾肾,必不能愈,即有愈者,亦必其元气有根,待其来复而然。勿谓虚寒之证,有不必温补而可以愈者,或治痢必宜寒凉,而寒凉亦可无害者,皆见有未真也。
痢疾
论积垢
凡腹中积聚之辨,乃以饮食之滞,留蓄于中,或结聚成块,或胀满硬痛,不化不行,有所阻隔者,乃为之积,此皆粕成形之属,所当逐也。今人不能辨察,但见痢如脓垢者,皆谓之积,不知此非粕之属,而实附肠着脏之脂膏,皆精血之属也。无论瘦人、肥人皆有此脂,但肥者脂浓,瘦者脂薄,未有无脂者也。若果无脂,则肠脏之间,岂容单薄赤露,非惟藩篱不固,而且脏必易伤,无是理也。今之凡患泻痢者,正以五内受伤,脂膏不固,故日剥而下。若其脏气稍强,则随去随生,犹无足虑;若脏气至败,剥削至尽,或以久泻久痢,但见血水,及如屋漏水者,此在庸人云:其积聚已无,反称为善,而不知脂膏刮尽则败竭,极危之候也。使今后医家,但识此为脂膏而本非积聚,则安之固之且不暇,而尚敢云攻之逐之,或用苦寒以滑之利之者否。
痢疾
论五色
凡五色之辨,如下痢脓垢之属,无非血气所化,但白者其来浅,浮近之脂膏也。赤者其来深,由脂膏而切肤络也。下纯血者,多以血为热迫,故随溢随下,此其最深者也。若紫红、紫白者,则离位稍久,其下不速,而色因以变,或未及脉络,此其稍浅者也。若红白相兼者,此又其浅深皆及者也。大都纯血鲜红者多热证,以火性急速,迫而下也;紫红紫白者少热证,以阴凝血败,损而然也,纯白者无热证,以脏寒气薄,滑而然也。然有以无红而亦因热者,此以暴注之类,而非下痢之谓也;有以紫红虽多而不可言热者,此以阴络受伤,而非暴注之比也。若辨黄黑二色,则凡黄深而秽臭者,此有热证,亦有寒证;若浅黄色淡不甚臭,而或兼腥馊气者,此即不化之类,皆寒证也;黑而浓浓大臭者,此焦色也,多有火证;若青黑而腥薄者,此肝肾腐败之色也,犹以为热,其谬甚矣。虽五色之辨,大约如此,然痢之见血者,无非阴络受伤,即或寒或热,但伤络脉,则无不见血,故不可以见血者,必认为热也。凡临此证,当必以脉色、形气、病因兼而察之,庶不致有疑似之误。
痢疾
论腹痛
凡泻痢腹痛,有实热者,有虚寒者。实热者,或因食积,或因火邪。但食积之痛,必多胀满坚硬,或痛而拒按,此必有所停滞,微者宜行其滞,甚者宜泻而逐之。火邪之痛,必有内热等证,方宜清之利之。然邪实于中者,必多气逆,故凡治痛之法,无论是火是食,皆当以行气为先,但宜察药性之寒热,择而用之可也。虚寒之痛,尤所当辨,盖凡泻痢之痛,多由寒气之在脏也。经曰:痛者,寒气多也,有寒故痛也。又曰:病痛者,阴也。故凡人有过食生冷,或外受寒气,即能腹痛,此可知也。寒在中者,治宜温脾,寒在下者,治宜温肾也。再若虚寒刮痛之义,则人多不知,盖元气不足于内,则虽无外受寒邪,而中气不暖,即寒证也。所以泻痢不能止,饮食不能化,而病有不能愈,正以阳虚多寒也。且泻痢不止,胃气既伤,膏血切肤,安能不痛?此其为痛,乃因剥及肠脏而然。是以痢因于痛,痛因于痢,故凡以寒侵腑脏及脉络受伤,血动气滞者,皆能为痛。但察其不实不坚,或喜揉按,或喜暖熨,或胸腹如饥而不欲食,或胃脘作呕而多吞酸,但无实热等证,则总属虚寒,安得谓痛必因积,积皆实证耶?凡治虚寒之痛者,速宜温养脏气,不得再加消伐,致令动者愈动,滑者愈滑,必至危矣。若谓诸痛不宜补,必待痛定然后可用,则元气日去,终无定期。尝见一医云:痢疾须过七日,方可用补。而不知六日已死,执迷不悟,愚亦甚矣!但其痛之甚者,当于温补药中稍加木香以顺其气,或多加当归以和其血,俟痛稍减,则当去此二味,盖又恐木香之耗气,当归之滑肠也。若寒在下焦而作痛者,必加吴茱萸,其或痛不至甚,则但以温补脾肾为主,使脾肾渐安,则痛当自止,此不必治其痛也。
痢疾
论里急后重
凡里急后重者,病在广肠最下之处,而其病本则不在广肠,而在脾肾。凡热痢、寒痢、虚痢皆有之,不得尽以为热也。盖中焦有热,则热邪下迫,中焦有寒,则寒邪下迫,脾肾气虚,则气陷下迫。欲治此者,但当察其所因,以治脾肾之本,则无有不愈。然病在广肠,已非食积,盖食积至此,泻则无留,而所留者,惟下陷之气,气本无形,故虽若欲出而实无所出,无所出而又似欲出,皆气之使然耳。故河间之用芍药汤,谓行血则便自愈,调气则后重除,是固然矣。然调气之法,如气热者凉之则调,气寒者温之则调,气虚者补之则调,气陷者举之则调,必使气和,乃为调气行血之法,其义亦然。若但以木香、槟榔、当归、大黄行血散气之属谓之调和,不知广肠最远,药不易达,而所行所散者,皆中焦之气耳。且气既下陷,而复以行之散之,则气必更陷,其能愈乎?矧痢止则后重自止,未有痢不愈而后重能愈者也,故凡欲治此者,但当以治痢为主。
痢疾
论大孔肿痛
凡病痢疾,多有大孔肿痛者,其故何也?盖脾胃不和,则水谷之气失其正化,而浊恶难堪之味出诸孔道,此痛楚之不能免也。又若火因泻陷,阳为阴逐,则胃中阳气并逼于下,无从解散,此肿之所由生也。所以痢多则痛多,痢少则痛少,痛与不痛,亦由气之陷与不陷耳。故无论寒痢、热痢,大孔皆能为痛,不能谓痛必由热也。欲治此者,但治其痢,痢止则肿痛自散,亦如后重之法也。自丹溪云:大孔痛因热流于下,木香、槟榔、芩、连加炒干姜主之,是但知火能为肿为痛,亦焉知元阳之下陷也。后人所宗,皆其法也,凡虚寒之辈,其不能堪此亦多矣。
痢疾
论口渴
凡泻痢之证,必多口渴,今人但见口渴,即认为火,而不知有火者固能渴,无火者亦能渴,此不可不辨也。如火盛于中,则熏脾烁胃,津液耗干,故酷好冰水,多而不厌,愈凉愈快,随饮随消者,此因热而渴,治宜凉也。又如口热作渴,虽欲饮水而饮不能多者,即非真火,不宜凉也。凡口虽干渴喜凉,而复不喜凉者,是即寒聚于中,而无根之火浮戴于上,此最忌寒凉者也。然渴有真渴,有似渴。真渴者,必好茶饮,但以喜热、喜凉,即可辨其寒热。似渴者,干也,非渴也,口虽干而不欲汤饮,则尤非热证可知也。然泻痢之证,因其水泄于下,必津涸于上,故不免于渴,渴而欲饮,正以内水不足,欲得外水以相济也,岂必皆因于火乎?诸如此者,必当详审其有火无火,若火有余者,自当清火,水不足者,自当滋阴,是固然矣。然气为水母,其有气虚不能生水者,不补其母则水不能生,而渴不止也。土为水主,其有脾虚不能约水者,不强其主则水不能蓄,而渴不止也。使能不治其渴而治其所以渴,又何渴病之有?
痢疾
论小水
凡泻痢之证,小水必多不利,或多黄赤,此其寒热虚实大有关系,不可不察也。若暴注之泻,以其清浊不分,水谷并归于大肠,故水有不利者,惟其暂也。若痢疾之小水,则病本不一,今人但见黄赤不利,无不云其为热,误者多矣。凡因于热者,必其热赤之甚,或多涩痛,或见鲜血,然必上下皆有热证,方是真热,此宜清凉治之。若非真热,则或以中寒而逼阳于下者有之,或以泻痢亡阴而水亏色变者有之,或以下焦阳气不暖而水无以化者有之,或以妄用渗利而逼干汁者亦有之。但察其三焦无火,则虽黄虽涩,总皆亡阴亡液之证,不得通以热论,速当培补真阴,乃为良法。《内经》曰:中气不足,溲便为之变。至哉斯言,何今人之不能察也?不独此也,每见有小水清白而兼腹痛者,仍用芩连之类,余则不知其何谓。可恨,可恨。
痢疾
论阴阳疑似
阴阳之道,即养生治病之本,而人有不易知者,以其有莫测之妙也。夫阴阳之用,欲其相济,不欲其相贼。相济者,相和者也,阴中不可无阳,阳中不可无阴也;相贼者,相害者也,阳贼阴则为焦枯,阴贼阳则为寂灭也。凡诸为病者,无非阴阳相贼,而有失其和耳。盖阴阳之性,阴常喜静而恶动,阳常喜暖而畏寒。及其相贼,则阴畏阳之亢,所以阴遇阳邪,非枯则槁;阳畏阴之毒,所以阳逢阴寇,不走即飞。此阴阳相妒之讥,诚多难测,凡诸病剧而有假真疑似者,即其证也,而尤于伤寒痢疾为最焉。
若今之患痢最甚者,多见上下皆有热证而实非真热者,何以见之?如烦则似热非热,躁则似狂非狂,懊不宁,莫可名状,此非真阳证也。盖以精血败伤,火中无水,而阴失其静,故烦躁若此也。又如飞者飞于上;走者走于下,飞于上则为口渴、喉疮,或面红身热,走于下则为孔热、孔痛,或便黄、便血,此非实热证也。盖以水火相刑,阳为阴逐,而火离其位,故飞走若此也。今之人,但见此等证候,佥曰察病不离形证,形证之热既已若此,而犹谓之寒,何其妄也。是但知外之有热,而不知内之有寒也,知上下之有热,而不知中焦之有寒也,又岂知烦躁之为阴虚,而飞走之为阳虚也。余言若此,闻者果能信乎?将犹疑乎?疑似之间,犹不可不辨也。
且如肌表皆有热证,本当恶热而反不舍衣被,或脐腹喜暖而宜熨宜按者,此则外虽热而内则有寒也。又如九窍皆有热证,必喜冷冻饮料,然有口欲寒而腹畏之,故凡寒冷下咽,则或增呕恶,或加腹疼,或噎塞不行而反生胀闷,或口舌虽有疮痛而反欲热汤饮者,此则上下虽热而中焦之有寒也。此外,有阳气素弱及脉色少神如前论等证,若止知为火,治以寒凉,其奈内本因寒,而再加以寒,则寒凉入胃,直犯中焦,是外热不相及,而中寒必更甚,故致飞者愈飞,走者愈走,所谓雪上加霜,欲孤阳之不灭,不可得也。故凡治此者,但能引火归原,使丹田暖则火就燥,下原固则气归精,此阴阳颠倒之神理,而或者昧之,迹犹苦海无边,未得其岸,故余悉此,用垂普救之衣钵云。
痢疾
论治(共十条)
凡治痢之法,其要在虚实寒热,得其要则万无一失,失其要则为害最多,辨论如前,所当熟察。前如泄泻门调治诸法,俱宜酌用。
生冷初伤,饮食失调,而胃气未损,元气未亏,或为痛、为胀、为暴泻、暴痢等证,而食滞有未清者,宜抑扶煎、五德丸,或平胃散、胃苓汤、五苓散之类,略祛寒滞,愈之极易。
脾肾虚弱之辈,但犯生冷,极易作痢。无论大人小儿,凡系脾虚致痢,别无实热等证者,先宜佐关煎温其脾气,如或稍深而病及肝肾者,即宜胃关煎为最妙之治,勿以新病畏而弗用也。或五德丸、四神丸之类,俱可间用。
病痢,凡脾肾俱虚而危剧可畏者,只宜以胃关煎为最,温胃饮次之,或相机间用亦可。或兼用四维散、九气丹、复阳丹,庶可保全也。
痢疾呕恶,兀兀欲吐,或闻食气即见恶心者,此胃气虚寒不能容受而然,必宜温补安胃,用五君子煎,或六味异功煎、温胃饮、圣术煎之类主之。呕甚者,宜六味回阳饮之属主之。若阴中火虚,气不归原而呕者,宜胃关煎、理阴煎主之。若胃火上冲而致呕吐者,则必有烦热胀满等证,乃可用清凉降火等药,宜大厘清饮、益元散之类主之。
湿热邪盛,而烦热喜冷,脉实腹满,或下痢纯红鲜血者,宜清流饮、黄芩芍药汤,或用香连丸,或用河间芍药汤。热甚者,宜大厘清饮,或茵陈饮。此等药,若数剂不效,便当思顾脾肾矣。
痢有发热者,似乎属火,宜从凉治。然实热之证,反未必发热,惟痢伤精血,阴虚水亏者,则最多为热为躁也。如或虚中有火,脉见有力者,宜加减一阴煎,或保阴煎主之。
若脉本无力,全属虚火,则不可治火,单宜壮水补阴,如三阴煎及六味、八味等丸。若阴盛格阳而为外热者,必宜胃关煎及右归饮之属主之。
痢疾初作,气禀尚强,或因纵肆口腹,食饮停滞,凡有实邪胀痛坚满等证,而形气脉气俱实者,可先去其积,积去其痢自止。宜承气汤,或神佑丸、百顺丸主之,或用赤金豆以微利之,此通因通用,痛随痢减之法也。但此等证候,必须确审然后用之,若以脾肾虚寒致痢,而妄用此药及寒凉克伐等剂,再败元阳者,多致不可解救,最当慎也。
禁口不食,乃痢疾最危之候,而自古未有明辨。观丹溪云:禁口痢,胃口热甚故也,用黄连、人参煎汁,终日呷之,如吐再吃,但得一呷下咽便好,人不知此,多用温药甘味,此以火济火,以滞益滞也。亦有误服热毒之药犯胃者,当推明而祛其毒。此丹溪之说也。
而不知禁口之辨,其义最微,岂皆胃口热甚而总以黄连可治乎?盖噤口者,以食不得入,虽亦有实热证,而惟脾胃虚寒者居多。若因食积胃中而噤口者,其胸腹必有胀满,或见硬痛,此当行滞去积,积滞去而食自入,如青、陈、楂、朴之属是也。有因火郁胃中而噤口者,其脏腑必多炽热,或脉见洪数,此当泻火去热,邪热去而食自入,如芩、连、栀、柏之属是也。凡此者,皆以邪蓄于中,乃噤口之实证也。
然实证无几,而近之病者,每察其胃口,则多无胀满等证,或察其大邪,则亦非实热等证,但见其有出无入,而胃口日穷,精神日败。盖其既无胀满,本非积也,又无真热,本非火也,无积无火而食不能入,其故何也?以脏气不能容受也。不能容受,其故有二:盖一由脾气之弱,故或为呕恶,或为吞酸,或恶闻食气而泛泛不宁,或饥不能食而枵枵待困,此以中焦不运,故食不能入,责在脾也。一由肾气之弱,故命门不能暖,则大肠不能固,小肠不能化,则胃气不能行,此以下焦失守而化源无主,责在肾也。欲健中焦,非人参、白术、干姜、甘草之属不可;欲实下焦,非熟地、附子、吴茱萸、肉桂之属不可。脾肾强而食自入,其理甚明,其应如响,余之活人于此者,不胜纪矣。如丹溪之用黄连,及以火济火,以滞益滞之说,乃悉以实火为言,特一曲之见耳。局人意智,绝人生几,此其关系非小,不得信以为然。
久痢阳虚,或因攻击、寒凉太过,致竭脾肾元神而滑脱不止者,本源已败,虽峻用温补诸药,亦必不能奏效矣。宜速灸百会、气海、天枢、神阙等穴以回其阳,庶或有可望生者。
痢疾
述古(共八条)
仲景曰:夫六腑气绝于外者,手足寒,上气,脚缩;五脏气绝于内,利不禁,下甚者,手足不仁。下痢腹胀满,身体疼痛者,先温其里,乃攻其表。温里宜四逆汤,攻表宜桂枝汤。
《褚氏遗书》曰:阴已耗而复竭之,则大小便牵疼,愈疼则愈欲大小便,愈便则愈疼。
东垣曰:饮食有伤,起居不时,损其胃气,则上升清华之气反从下降,是为飧泄,久则太阴传少阴而为肠。里急后重,脓血相杂,数至圊而不能即便者,专用补中益气汤为主,使升降之道行,其痢不治自消矣。里急者,腹中不宽快也,亦有虚坐而大便不行者,皆血虚也,血虚则里急后重。
薛立斋曰:若白痢久,胃弱气虚,数至圊而不能便,或少有白脓者,乃土不生金,肺与大肠气伤而下坠也。当用补中益气汤举其阳气,则阴自降而二便自愈。若饮食不入,发热作渴,势甚危急,用十全大补汤。如不应,送二神丸。若红痢久,胃弱血虚,脾经血热下注而不愈者,用四物加白术、茯苓。若脾经气虚,不能统血而不愈者,用四君加川芎、当归。若中气下陷,不能摄血而不愈者,用补中益气汤。
凡呕吐,食不得下,其或脾胃素有实热,或过食辛辣浓味而暴患者,宜开胃行滞。若胃气虚,隔呕吐者,宜六君加生姜。凡痢,腹痛后重,怕手按腹,或脉洪实者,为积滞闭结,宜疏通之。若腹痛后重,喜手按腹,或脉微细,为阳气虚寒,宜六君、干姜温补脾气。
凡气血虚而作痢,若脾虚血弱者,宜四君子汤。胃虚血弱者,补中益气汤。久病气血俱虚者,八珍汤。若脾气虚寒下陷,补中益气汤加粟壳、姜、桂,如不应,急用附子。若气血虚弱,宜十全大补汤加附子、粟壳。若命门火衰,宜八味丸以补母气。若腹痛作渴,饮汤,手按之而痛稍止者,俱宜温补脾胃。
徐东皋曰:凡痢疾之治,须审病者气体浓薄,曾无通泻及用攻积苦寒之药,脉之有力无力,及正气邪气有余不足,对证施治,未有弗效。今医治痢,多峻用下剂及苦寒太过,鲜有不致误者,况年高与体弱之人,遂致元气虚陷,反不能支。胃气既虚,其痢益甚,有阳虚陷入阴中,则脱血阵阵而下者,医尚谓血痢不已,仍用苦寒,渐至脉绝,四肢厥冷而死者,曷可胜纪。且今人之患痢者,多有脾胃先虚而后积滞,通滞之剂宜酌用也,稍或过之,遂致虚脱,盖有由焉。
痢疾
附按(共三条)
王海藏治杨师三朝三大醉,至醒,发大渴,饮冷水冰茶各三杯,遂病,便血约一盆。先用吴茱萸丸,又用平胃五苓各半散,三大服血止。后复为白痢,又与神应丸,四服白痢乃止。或曰:何不用黄连之类以解毒,而反用温热之剂?予曰:若用寒凉,其疾必大变,盖寒毒内伤,复用寒凉,非其治也。况血为寒所凝,浸入大肠而下,得温乃行,所以用温热其血自止。经曰:治病必求其本,此之谓也。胃既得温,其血不凝而自行,各守其乡也。观此治法,可见治血痢者,岂可偏执为热乎?又海藏曰:暑月久血痢,不可用黄连,阴在内也。
《夷坚甲志》云:昔虞丞相自渠川被召,途中冒暑,得泄痢连月,萝壁间有韵语云:暑毒在脾,温气连脚,不泄则痢,不痢则疟。独炼雄黄,蒸饼和药,甘草作汤,服之安乐。别作治疗,医家大错。如方制药,其疾随愈。按:此说颇奇,虽未及用,姑亦录之,以存其法。
《唐太宗实录》云:贞观中,上病气痢,久未痊,服众医药不应,因下诏访问,时金吾长张宝藏曾困此疾,即具疏以乳煎荜茇方。上服之,立效,宣下宰臣与五品官,魏征难之,逾六月不拟。上疾复发,复进之又平。因问左右曰:进方人有功,未见除授,何也?征惧曰:未知文武二吏。上怒曰:治得宰相,不妨授三品,我岂不及汝耶?即命与三品文官,授鸿胪寺卿。其方用牛乳半斤,荜茇三钱,同煎减半,空腹顿服。
痢疾
痢疾论列方
抑扶煎(新热十一)佐关煎(新热十)胃关煎(新热九)五苓散(和一八二)胃苓汤(和百九十)温胃饮(新热五)平胃散(和十七)四逆汤(热十四)百顺丸(新攻六)四君子汤(补一)五德丸(新热十八)四神丸(热一五一)五君子煎(新热六)二神丸(热百五十)复阳丹(新热二十)六君子汤(补五)四维散(新热十二)九气丹(新热二三)吴茱萸丸(热百四十)六味丸(补百二十)八味丸(补一二一)大厘清饮(新寒五)理阴煎(新热三)右归饮(新补三)六味异功煎(新热七)四物汤(补八)八珍汤(补十九)六味回阳饮(新热二)三阴煎(新补十一)保阴煎(新寒一)十全大补汤(补二十)桂枝汤(散九)
神应丸(未收)补中益气汤(补三十)清流饮(新寒六)茵陈饮(新寒八)加减一阴煎(新补九)香连丸(寒百十三)益元散(寒百十二)河间芍药汤(攻三二)大承气汤(攻一)
神佑丸(攻四八)黄芩芍药汤(寒百九)赤金豆(新攻二)圣术煎(新热二五)
痢疾
论外备用方
归脾汤(补三二)大防风汤(补九八痢后风)十宝汤(补九六虚寒)大七香丸(和一三一寒气)戊己丸(和二百二温热)黄芩半夏生姜汤(和十六干呕)斗门方(和一九九毒痢脓血)藿香正气散(和二十寒滞)真人养脏汤(和一九四调和)简易八方(和二百)大黄汤(攻十一湿热)木香化滞汤(寒百十湿热滞)黄芩汤(寒百五干呕痢)六神丸(寒百十四食积热痢)黄散(寒百八热赤痢)理中汤(热一中寒)荜茇丸(热一五六寒痢)白术圣散子(热一三六固肠温胃)白通汤(热一四五少阴痢)桂香丸(热一六二冷滑不禁)附子茴香散(热一四八暖胃和中)固肠散(固五十温固)
桃花丸(固五六冷滑久痢)诃梨勒丸(热一五九寒滑痢)固肠丸(固五三温补固涩)
大断下丸(固五四温涩)生地黄汤(固五七热血痢)涩肠散(因二八六敷掺)当归黄汤(补九七妊娠下痢)升阳除湿防风汤(和百八十湿滞)